风刀烟渚

清晨时分，三人勉强到了东北一处古塔边，在此稍作休整。

当时，叔离翦和高噤还是无法短时间驱除伤势。袁同允偷袭高噤大师，使得是恶毒的雪针绵掌，原本不易驱除。而偷袭叔离翦的申仲羽，却是使的雪岭断云掌，也是一种邪异武功，不易驱除。

两人在此端坐，熬了小半个时辰，只是稍微呕出点淤血，并没彻底驱除伤痛。

太阳光洒下来的时候，贺拔羚忽然惊呼出声，她赫然发现，日光底下多了一个人，正是胡僧费依甫洛。费依甫洛看了看坐地疗伤的两人，心花怒放，嘿嘿冷笑：‘两位，贫僧前来，敢问两位是否安好？“

贺拔羚一时激愤，单手出剑，一招流星追月，划向了费依甫洛的肩头。

费依甫洛一掌“飞火攒灯“，火苗乱窜，腾腾火光撩起火气，瞬间将贺拔羚手中剑折断，头发都被燎得微微褶皱，一时惊呼后退。

这时的费依甫洛，瞬间掏出了两只小鼎，嗖嗖飞出，径直推向了地上的两人。

一只小鼎直奔了叔离翦的膻中穴，一只小鼎飞向了高噤的左肩头，疾如闪电。

当时，叔离翦一看，危急间推出了这一招“静念菩提“，然而这时他功力不纯，招法也不太灵，一时内力分散，却被那只小鼎趁虚而入，砰地一声，击中了他的膻中穴。

高噤也是伸手出掌，掌风过处，这小鼎只是微微偏转，但是还是刮到了高噤的肩头，火辣辣一阵疼。

叔离翦此时却被一小鼎结结实实拍在了膻中穴，宛如一个火盆砸在了这大穴上，立时喷血，血箭喷出了三尺，笔直如画，贺拔羚惊呼出声，暗道胡僧好卑鄙。

费依甫洛这一小鼎砸在了叔离翦大穴上，导致他立时喷血，但是与此同时，却也贯通了他部分真元淤塞之处，一道道的灵元从心底发出，刹那间宛如河漫长堤，瞬间竟然疏通了静脉淤塞之处，伤势竟然好了大半，而且这汩汩湍流宛如浩瀚的江海在经脉里奔腾不息，嚎叫之下，叔离翦一时双掌错动，划出了以前练得不够熟练的一招：“婆罗影蔟“。婆罗影蔟，顾名思义，即是一招击出，便如千百招发出，幻影此起彼伏，宛如春初的百花齐放，花团锦簇，幻影迷离叫人防不胜防。

这时的费依甫洛，还没来得及收回两只小鼎，却见到了这叔离翦掌影如潮，猛烈汇集过来。

费依甫洛看到了四面方都是掌影，一时呼啸中，只好挥舞掌力，全力迎击。

轰的一声，两人掌力激烈相撞，宛如铁石交击，铿锵雄浑之余，却也沙尘四起。这时费依甫洛只觉得宛如一柄柄大锤陡然砸了过来，砸的他蒙头转向，一时向后撤开，腾腾腾退出了一丈多远。

咔嚓一声，他不及防备下，竟然撞上了身后一棵松树，撞断了树干之余，他低头喷血，全身经脉不畅，心道糟糕，这是什么招数，不如一走了之，迟则生变。

费依甫洛都来不及收拾嘴边的残血，也来不及去收拾散落的小鼎，就此仓皇遁走。

贺拔羚过来问道：‘你怎么样？“叔离翦拍拍身上的灰尘，笑道：‘没事了。对了，这么巧，上次也是被他用小鼎扣在了膻中穴，也是如此脱险，如出一辙，真是奇怪。’

叔离翦也无暇细思，为何如此，马上过去给高噤大师疗伤，这次确实十分通畅。

高噤喷出了黑色淤血，说道：‘多谢公子，实在是万幸，我们好险。“

叔离翦一时想不通，为何小鼎拍击在膻中穴，却可以打通他身上的伤痛淤塞之地。

三人也不再逗留，一时朝着北齐境内的天柱山方向，匆匆奔去。

在天柱山西侧的河边，高噤和他们分开了，两人拜辞高噤大师，目送他朝东北而去。

当时，他们过了这条并不宽阔的河，看到了一处不大的竹林，竹林中走出了两个人。

正是鞠峒和钟离涓。两人一时呼道：‘这么巧，你们怎么到这里了？“

叔离翦两人过来打招呼，钟离涓笑道：‘太巧了，我们也在这闲游，就此看到你们，幸运。“

叔离翦说道：‘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天柱山？“

鞠峒说道：‘也就三五天左右，你们从哪里来？“

叔离翦说道：‘从江陵过来，一路坎坷，哎。“钟离涓得悉了其中的惊险，叹道：“公子真是幸运，这胡僧费依甫洛的小鼎，练得是九鼎混元气，其实也靠近于乾元气，也可以说是从乾元气中脱变而出。所以，他两次用小鼎砸到了你膻中大穴，你都安然无事，还能及时反击，杀的他蒙头转向。如果这九鼎混元气和乾元气毫无干系，就如这雪岭断云掌，或者雪针绵掌，倘若击中膻中穴，就十分凶险了。”

叔离翦点头：‘听你一说，我才明白，原来如此。“

钟离涓笑道：‘这胡僧可是弄巧成拙，倘若换一套武功，击打你膻中穴，那你都万分危险。偏偏他练惯了小鼎偷袭，十分熟练之下，几乎是下意识就可以出招攻敌。这一番无意中的动作，却是两次同样击中膻中穴，毫无偏差，说明这胡僧可是练了多年，专攻膻中穴要害，没想到，此次偷袭却成助缘。“

叔离翦点头：“那时候，我的伤痛淤塞之处十分难忍，可是被他小鼎一扣，立时贯通，豁然开朗。哎，真是侥幸之极。”钟离涓说道：‘这是胡僧费依甫洛的习惯，他善用小鼎偷袭别人的膻中穴，这是多年练就的功夫，习惯使然，他一般时候，都无法改变这种习惯，自然是一出手就直奔膻中穴要害。“

叔离翦说道：‘这是他没想到的，但是一时三刻也没法改变这种习惯打法。“

钟离涓叹道：‘这就像宇文会，追击高嗣玉，本来是追不上，可是他作为一个从小骑马射箭的人，一定会拉弓搭箭，向马上之人射去，这也是职业习惯使然，无法短时间忘却。“

叔离翦想起了萧芮的惨死，一时黯然无语。

钟离涓说道：‘在西梁，这种事屡见不鲜，连北周文臣武将的仆人都敢去西梁杀人，连妇孺都不放过。而西梁也没有任何反制措施，任人宰割，这是事实。这次宇文会眼看着萧芮被劫，心中怒火中烧，竟然不计后果，拉弓发箭，居然在马上射死了就要做新娘的萧芮，可谓是由爱生恨，由恨变怒，一泻而出。“

叔离翦说道：‘这次，问题可能严重了，宇文家居然反咬一口，希望北齐交出高嗣玉，惩治于他。“

钟离涓摇摇头：‘这就是弱肉强食，没什么道理可言。高嗣玉若被送去了江陵，单单萧赞就会活剐了他，别说是宇文会等人了，由此一来，北齐可是颜面丧尽，没法抬头了。“

叔离翦说道：‘北齐，能不能真把高嗣玉送去江陵，以换取短暂太平？“

钟离涓想了想：‘嗯，如今有高长恭在，恐怕想此时整治高嗣玉，他们还无法得手。而且，前些年，北周宇文护携二十万大军，攻击北齐，却被北齐三杰合力击垮，可谓损失惨重。此时，宇文会等人，可能是虚言恫吓，吓唬北齐，希望他们交出高嗣玉，以试探北齐的底线，这就是心理战。“

叔离翦点头：‘这也有道理，看来，这隐蔽战线的斗争，也不弱于真刀真枪的实战。“

钟离涓说道：‘此时，段韶虽然病重，但是高长恭尚在，斛律光尚在，北齐暂时无忧。“

叔离翦说道：‘兵旅之争，首在将略，此时还不到双方决战的时刻。“

钟离涓和鞠峒引着他们，直接奔去了天柱峰，在那里去看看其他诸人。

就在半山处，却听到了一阵喧闹声，几个人走了过去，却是看到了敖顶，火印头陀和庄垣。

在一侧山石后，还坐着郭散，禹同乐，楼呐几个人，在这站脚助威。

这时，敖顶看到了叔离翦几个人，一时呼道：‘别吵了，来客人了，别吵。“

一时，火印头陀和庄垣不再吭声，而是起身拱手，然后几个人都一起落座。

钟离涓问道：‘庄垣，又怎么了，在这争执什么？“

庄垣说道：‘我说，龟灵子这家伙，该驱出十二宗了，不及时归位，到处厮混，没个样子，不如早早清退了干净。这时，火印不同意，就和我吵起来了。“

钟离涓说道：‘这个事，叔离公子也清楚，我们也不必避讳。嗯，龟灵子的事，我看暂时搁置，也不提驱除，也别说把他收回天柱山，就这么搁置争议，容后再说。“

火印一瞪眼：‘什么意思？龟灵子一日不来，这就把他赶出山门，太霸道了。“

钟离涓说道：‘十二宗有十二宗的规矩，逾期不归，是要惩治的。龟灵子所犯的错误，远不止于迷恋寇疏芳，还有恶意和同门恶斗，不分轻重，实在有违本宗的规矩。“

这时火印看了看敖顶：‘敖顶，你说，这事最后如何定夺？“

敖顶一时犯难：‘哦，这个事，我看也是暂时搁置，容后再议，我们才到这天柱山，需要做的事还很多，不如先想想在此如何立足吧。“

火印一时叹气：‘哎，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龟灵子和我们相处十几年了，可是，竟然还是如此抛弃，太过狠心了，叫人心寒。“

钟离涓说道：‘你错了，不是我们抛弃他，而是他背弃了我们，背弃了十二宗。“

火印说道：‘龟灵子，就是一时犯了错误，也不至于被我们舍弃，弃如敝履啊。“

钟离涓说道：‘如今，不客气的说，龟灵子极可能，变成了十二宗的脚底疥疮，如果不想办法，任其扩张，那就是会越发严重，你懂吗？“

火印无奈叹气：“你是雄辩能手，我说不过你，我认。”

钟离涓说道：‘此事，不在我是否能说，而是公理在此，没什么人情可讲。“

庄垣说道：‘哎，这事确实难缠，如果龟灵子倒戈相向，我们如何处置？’

钟离涓点点头，单手挥舞了一下，做出了一个斩的动作，一挥而下。

火印看得清楚：‘不行，不行，龟灵子不能杀。“

钟离涓说道：‘以我的预测，他现在是鬼迷心窍，越陷越深，无可自拔。“

火印说道：‘不如，我们去把他绑回来，把他看起来，如何？’

钟离涓摇头：‘他是活人，你就算强绑了他回来，他迟早还是会走的。“

火印一时无言，低头不语。

敖顶说道：‘今日，叔离公子和贺拔姑娘来了天柱山，我们理应庆贺一番，不谈不开心的事。‘

一时，一行人等各自走上了上面的一个大木屋，准备伙食，在这里开饭。

胜嗥这时才从外头慢悠悠回来，自打他回来，庄垣和火印就很好吵嘴了，看来很是畏惧他。

胜嗥也只是在手中粘着一把念珠，身侧放着一把紫金槊，眼神如刀，很少开口。

胜嗥之威，钟离涓之智，在灵道十二宗，是极为突出，人人皆知的。

饭后，仅留下了叔离翦，和钟离涓，胜嗥在一起，到了一处树下，谈天论地。

钟离涓叹道：‘哎，我们灵道十二宗，也实不相瞒，其实仅存这七宗，郭散，楼呐，禹同乐，庄垣属于横阔宗，我属于隽灵宗，胜嗥属于天混宗，而地癸五骁，和鞠峒属于地癸派，火印和敖顶属于明火宗，龟灵子属于玄极宗，如今霹雳宗，仅存紫雷手秘典，而少有人能够炼成，我算是假托其名，炼成此功，殊觉有点喧宾夺主之嫌。其余的比如多妙宗，元磬本人早已失踪，多年未归，下落不明。但是我相信，他还活着。比如这舍门宗，空元宗，刹黎宗，正果宗，都已凋零殆尽，没什么传人了。所谓灵道十二宗，不过是假托名头，在外宣称，其实真能拿出手的，也就剩区区半数，六宗而已。“

叔离翦说道：‘灵道十二宗，传承百年，今日却如此，真的叫人哀痛。“

钟离涓说道：‘其实也无法可想，岭南之地，说是得天独厚，南岭是天然屏障，那不过是自欺欺人，其实是地利不便，南行出海尚且有飓风之危，西去有丛林瘴气之毒，北上有山岭阻隔，东去有闽人横行。其实，只能蜗居岭南偏僻之地，无可作为，倒是真实的写照。“

叔离翦说道：‘按理说，南梁在岭南也经营多年，也无所改观？“

钟离涓笑了：‘南梁的都城在建康，长江流域和淮河流域，荆襄之畔，河汉之曲，川蜀膏腴之地，扬淮鱼米之乡，才是他们的核心，而至于岭南各方面的节度将领，也不过等同发配，颠沛流离，连升迁都是奢望。陈霸先就在岭南供职，做一个武将，非得要熬到侯景叛乱才可出头，这就是心酸的现实。“

叔离翦叹道：‘我懂了，从岭南消失的几宗弟子，都是如此因为地利缘故，进而流散？“

钟离涓微微摇头：‘也算是吧，但也只是一个方面的缘故，另外呢，有些宗派的门人，早年曾经加入了北上讨伐侯景的队伍，死在了战场，也有人死在了萧绎和王僧辩的手里，十分惋惜。也有的宗派弟子，竟而去了北齐，谋取升官发财之路，却也是叫人唏嘘。所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叔离翦叹道：‘一个侯景之乱，进而改变了整个江南的势力结构，可算是一场浩劫。“

钟离涓说道：‘是啊，南梁进而瓦解，萧誉萧绎萧纪，都相继死亡，萧詧虽为西梁皇帝，然则与傀儡无异，萧衍，萧纲，萧大连，萧大器，萧纶，萧嗣，萧确，萧方都相继沦丧，所谓一战毕则三吴毁，一战过则荆襄乱，一战落则天下哭，惨不忍睹，血流成河。南王琳，北侯景，简直成了南梁的魔咒，无可驱除。“

叔离翦说道：‘那时乱世，势必重新划分各处势力，也就是时局所限，是有此乱。“

钟离涓叹道：‘故而，在那时，不少的岭南豪杰，揭竿而起，一时北上，援助王琳和王僧辩，萧绎等王师东去讨伐侯景。那一场场战斗可谓惨烈，虽然抓了任约，杀了宋子仙，灭了侯景，平了王琳，可是满眼望去，却已山河破碎，满目苍凉，不堪回首。那时，岭南豪杰的流失，比之当初刘宋更替取代东晋前后更为激烈，死伤加上逃亡的人，可是数不胜数，灵道十二宗进而门人流散，十存其五。“

叔离翦说道：‘乱世之中，也无可奈何。“

钟离涓说道：‘元磬也是在北上支援萧绎的时候，进而没了影子，叫人叹息。“

叔离翦说道：‘那么，我有一个问题，当年朱蒙举，为何突然南下，带着任约的人，杀了萧誉大铁卫，致使萧誉最后兵败被杀？“

钟离涓说道：‘外界都说，萧誉在湘州杀了朱蒙举的女人，朱蒙举奋起反抗，却遭了大铁卫的阻击，几乎丧命，侥幸逃到了九江，在那里，拉拢到了旧相识任约，进而联合任约的人，南下突袭大铁卫，杀了萧誉一个措手不及，导致其在后面的战斗中，被王僧辩鲍泉击败被杀。“

叔离翦说道：“那么，这丘锏，据说也是大铁卫之一的后裔，是否属实？“

钟离涓说道：‘当时，大铁卫都是身穿重甲，每天里只露着一对眼珠，两只手，他们的身份都被萧誉严格保密，没人知道他们是否有后人在世，都在哪里，姓甚名谁，所以丘锏是否为大铁卫的后人，无从考证。有人怀疑是丘锏派人杀了朱蒙举，这也没有证据，无从核实。“

叔离翦说道：‘那如此说，朱蒙举被大铁卫后人杀害的可能性，岂不是降低了？“

钟离涓摇头：‘这不好说，大铁卫的后人，其实也许还在江南。但是，我们不得知，也无从揣度。至于是否真的是这些人杀了朱蒙举，也是问题。朱蒙举在江南，做了很长时间领头人，被人关注，被人敬仰，这样的话，就会无意中被窥视，被盯上了，进而寻机杀害，也在情理之中。“

叔离翦吁了口气：‘哦，杀朱蒙举，等同于向边括几个人挑战，这是不是太过疯狂？“

钟离涓说道：‘这是有人故意要搅乱局面，在朱蒙举被杀后，随即出现了朱蒙举旧闻满天飞的症候，这就不寻常。这属于障眼法，一个抛砖引玉，就把人们的视线引到了朱蒙举旧闻上。“

叔离翦说道：‘当初朱蒙举，南下杀了大铁卫，也属于自卫反击，没什么可叫人愤恨鄙夷的。换了其他人，自己的女人被杀，也会如此反击。不过朱蒙举被诟病的正是其联合的人，是任约，而不是其他人。宋俊棠也被那申仲羽诬陷，也是假借其是宋子仙的胞弟，这都属于一种污蔑。“

钟离涓说道：‘宋俊棠，其人其事，人所共知，申仲羽的诬陷也根本无法立足。那种构陷般的拙劣演技，真叫人可笑，贻笑大方。“

叔离翦说道：‘这袁同允，和申仲羽，以及湘西排教的沙末荆，为何构陷宋俊棠？“

钟离涓说道：‘这或许，当中有申仲羽和宋俊棠的私人恩怨，又或是有人故意挑拨是非。“

叔离翦说道：‘记得当日，我曾听得申仲羽，曾经向高靖言明，找人来对付你们。借口是你们来自岭南，曾经在安庆一带刺探什么南陈和北齐军旅信息。说什么，钟离涓的祖辈曾和柱国于谨有过交往，什么这敖顶的族人也在渭水一带经商，和西魏权贵交往过甚，这申仲羽可是真够坑人，到处污蔑别人，哎。“

钟离涓听完了叔离翦的转述，不禁微微笑了：‘其实，这也并非全都是无稽之谈，我的祖辈却是认识于谨，还在渭水之滨，参加过于谨的军队。而敖顶的先人，也确实在渭水经过商，贩卖马匹和茶叶丝绸，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申仲羽能够查知，也是本事。“

叔离翦说道：‘他如此铺垫，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高靖，可以联络北齐将领，围攻天柱山。‘

钟离涓笑了：‘高靖一个纨绔子弟，他的唯一办法，就是去给高阿那肱送礼，或是给什么权贵行贿，然后呢，结果是，这些将领都受制于高长恭，段韶和斛律光，根本没人搭理这茬。“

叔离翦说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钟离涓说道：‘有甚担心，我这天柱山西邻山麓，东瞰庐江，南可依安庆，北可去石关，四通达。就算找真有北齐将领攻山，那也势必旗鼓鲜明，我们也可以从容撤退。此地比之郢州，麻城和随州，要安全得多，我们选择在天柱山，也是商量很久，不是一时的匆忙决定。“

叔离翦说道：‘此地，属于北齐，和北周隔着重重山路，他们也不会一时攻到这里。“

钟离涓点头：‘正是，所以像高鲛僧，什么费依甫洛，乾承宗等人，想要来偷袭我们，也要付出代价，没那么容易的。这个事，我已思虑良久，才选的此地作为我们栖身之所。“

叔离翦点头：‘这个地方，却是绝好的所在，能够躲避江陵方面的追击，和南陈权贵的骚扰。“

钟离涓说道：‘但是，听你适才这番话，我现在开始担心这申仲羽和袁同允，他们竟然不惜得罪高齐僧人，去非要为难高嗣玉，这究竟是要做什么？只为了寻仇？‘

叔离翦说道：‘高噤大师，曾经言道，申仲羽曾经在淮南一带做恶，被这高噤大师打伤，双方进而结怨。此次申仲羽名为对付高嗣玉，实为对付高噤大师。“

钟离涓说道：‘如果北齐高长恭等人，拒不交出高嗣玉，也都是可能的。申仲羽这么做，无疑是向高齐挑战，而不是单独向高噤大师挑衅，这简直有点疯狂。“

叔离翦叹道：‘那除非，这件事后头还有玄机，袁同允和申仲羽背后，还有人撑腰。“

钟离涓点头：‘这倒是可能的。以袁同允，和申仲羽两人，要掀起这偌大风浪，也不太对劲。“

叔离翦说道：‘幕后之人，要做什么，尚不可知，此人也有点诡秘。“

钟离涓说道：‘嗯，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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