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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刀烟渚

六二 四谲

叔离翦两人在寺中停留时,忽然闻得了西侧出现了淡淡烟尘,叔离翦立时带着贺拔羚追了过去。

但看到了一个僧人在这和一个黄面汉子对峙,这僧人正是东宁寺高喃。

高喃合什道:‘施主,你是何人,因何来此胡为?“

这个黄面汉子嘿嘿冷笑,说道:‘老和尚,别管闲事,我就是来此游玩,不行的吗,嵩山是你开的吗?你有权干涉吗?“高喃说道:‘看尊驾的身手,武功并不低,为何要在此逗留,所为何故?我师兄高啸的死,究竟和你有何干系?“

黄面汉子昂然说道:‘那个和尚的死,与我何干?你为何问我?‘

高喃淡淡摇头:‘施主如此推诿,恐怕有失身份。而你们暗中下手,对付我高齐僧侣,却是叫人鄙夷,令人费解,你们难道是突厥汗庭的人?“

黄面汉子微微一笑,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高喃淡淡叹气:‘施主如此说,该是默认自己来自突厥,那么对付高齐的理由,也就很充分,就是挟私报复,打击高齐在中原的势力,以便于你们突厥挥军南下,统一北方。“

黄面汉子呵呵笑了:‘老和尚,总是这么喜欢刨根问底,真是无趣,我不和你玩了,告辞。’

这黄面汉子说走就走,一时转身之间,高喃已经飘身过去,瞬间使出了千灵大悲手。

黄面汉子一时笑了,退了一步,飘身飞开,高喃一时第二手的千灵大悲手出去,掌影弥漫当场。

黄面汉子还是逃出了五六尺远,也不出手,似乎还在试探高喃的底线。

高喃第三招的千灵大悲手出去,可是四面方都是掌影,呼啸而下。

黄面汉子依旧是逃开了一丈开外,但是,这黄面汉子陡然挥手,一个反手之间,一道掌气宛如刀锋划过了空中,吃的一声,划破了高喃的掌气边缘,冲进了高喃的气网下。

高喃立时顿觉宛如一把刀,插入了他的肺腑,灵气稍显涣散,刺骨的疼痛弥漫在奇经脉。

叔离翦看到了高喃痛苦的神色,一时出手,一招飞虎云龙掌划了出去,漫天龙影盘旋。

这个黄面汉子一时冷笑,登时一招破灵手,划向了叔离翦的掌气圈中。

吃的一声,叔离翦也觉得自己的气网被击穿,对方内力一涌而至,十分霸道刁钻。

但是,叔离翦的内力自然生出了莫大的弹力,铮的一声,宛如铁石交击。

这黄面汉子一时呆了,没想到,这自己破灵术,竟然一朝失效,真是恚怒烦闷。

黄面汉子一时继续发出了一招玄掌,满空都是凌厉的掌气,弧形的涡旋四下攒动。

叔离翦一时使出了笳陀三分掌,到处弥漫开了这混乱的掌影,早已超出了三三增进的奇效。

黄面汉子这一招的玄掌出去,不但没有击退叔离翦,反被叔离翦内力所弹开,哎呦一声,这黄面汉子只觉得胸口烦恶,内息不畅,鲜血上涌,一时这黄面汉子不再恋战,甩手发出了一阵掌风,四处白雾缭绕,他趁机逃窜,悄然遁走。

这时,叔离翦过来拜见了高喃,同时压制住了他的伤势,才把他扶回了三劫寺中。

高噤一时看到了叔离翦,和受伤的高喃,一时过来招呼,把两人带到了一处偏僻静室。

叔离翦倒是可以顺利给高喃疗伤,高喃一时缓口气,吐了口淤血,合什道谢站起。

叔离翦客气几句,高噤问及了其中情由,才道:‘嗯,这事确实蹊跷,这个人武功邪门,会是突厥人派来的前哨?还是故弄玄虚,大张旗鼓的哄骗我们上当?’

高喃喟然叹道:‘这个人,不会是孤立的一个人,我想他不过是其中之一,而且我预感,他在他们的群体中,武功未必是最佳的。’

叔离翦和高噤心底,其实也有这种预感,而且越发强烈。

这伙人公然对抗高齐僧侣,暗中杀戮高啸,暗害法闵,对付高沛,骚扰高喃,一直都似乎盘踞在高齐僧侣的身边,虎视眈眈,心怀叵测,叫人站立不安。

高噤嗯了一声,说道:‘这些人,突然杀入中原,恰在北周做大,南陈蠢蠢欲动之际,他们又来搅局。这不符合突厥人的思维,突厥人不希望中原出现厉害的君王,不喜欢中原出现统一王朝,所以此时此刻,他们的目标该是北周武帝宇文邕,而不是我高齐诸人,这点似乎和突厥汗庭的最高战略不相吻合。“

高喃说道:‘或许他们既不想叫北周做大,也不想叫我们高齐做大,企图一并削弱。“

高噤摇摇头:‘突厥人的野心未免太大,倘若招来了周齐合围,突厥人也就完蛋了。’

高喃摇头叹道:‘此时,周齐已成水火,不可能合力北征突厥。南陈的悄然造势,意图北犯,这也是周齐不能合力留下的后果,突厥人也是看清了这一点,所以如此嚣张,来此胡为,肆无忌惮。’

高噤说道:‘倘若真的如此,他们突厥人企图一并削弱周齐双方的势力,那么他们恰恰可以出现漏洞,给我们弥补的时间,可以乘虚攻击他们,给他们造成最大的阻扰,阻挠他们南下作乱。’

高喃叹道:‘此时,对方目的尚不明显,不过是投石问路,我们也不能贸然进攻。嗯,另外,他们企图做的大事,也不过是我个人的猜测,也没有真凭实据。’

高噤说道;‘无论他们是来做什么,削弱北齐,或是削弱北周,但暂时都对我们造成最大的杀伤,我高齐不可能坐以待毙,以攻代守是最佳的战法。“

高喃说道:‘起码我们要先查清对头的来路,也好判断他们的南下的初衷。‘

这时,叔离翦忽然对着屋脊上说道:‘什么人,在此逗留?‘

屋脊上却是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一个人宛如飞鸟般玲珑袅娜而下,却正是漠灵淳于丹。

叔离翦看了看她,说道:‘哦,淳于丹,你怎么来这?‘

淳于丹淡淡笑了:‘我来这,本只是来看看嵩山的美景,到这游览一番,也算没有白来中原一遭。可是,这几日都不消停,不是人喊马嘶,就是木鱼响动,最终我是呆不消停,只好出来透透气。‘

高噤合什说道:‘淳于丹施主,你既然来此,绝非偶然,定有什么要事吧?“

淳于丹咯咯一笑:‘你这大师父,也确实有点门道,哈,对,我来这,是向你们通报一个重要的消息,你们想不想听?’叔离翦几个人一时一呆,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高噤还是问道:‘我们愿意洗耳恭听。’

淳于丹笑了笑:‘好,那我说了。我听闻,塞北来了四个高手,南下中原,横行无阻,号称什么塞北四谲,这不是绝技的绝,而是诡谲多变的谲。这绰号吗固然十分唬人,但是这几个人本事却又不凡,并不是浪得虚名,也不可大意。这风谲来自西域,老二龙谲来自突厥,老三云谲来自营州,老四鬼谲来自敕勒,这几个人都是武功精湛,心思狡诈之徒,来此何意,早已是不言自明,从这几日的举动看,肯定是黄鼠狼給鸡拜年,没安好心。“

高噤愣了一下:‘施主,从何得知此等消息?‘

淳于丹笑了:‘我自有我的信息渠道,大师何必过问?何况我也算是漠北的人,和他们从地域上并不很远,也算是有点渊源,但也是许久前的事了。这些什么塞北四谲,可不是善茬,我早有耳闻,只是并未亲见,此时看来,也却不是易与之辈。‘

高噤倒是信了几分:‘女施主,此行专为交代四个人的来历,到底有何考量,或者说为何告知我等,叫我们提前防范?“

淳于丹一撅嘴:‘大师,你如此说,分明是对我淳于丹不信任。诚然,我淳于丹以往行事怪诞,出手也不循常理,时常在江湖上狠辣刁钻的毙杀对手。但是,这次我来通告,却是诚心诚意。’

叔离翦问道:‘你曾和这几人有过过节?“

淳于丹一横眼睛,切了一声:‘你这话说的,叫我如何接呢?我若说有,那定是我挑拨离间,来联合诸位高齐神僧,企图挟私报复。如果我说没有,那我贸然来此通报四个人的来历,警告诸位,那也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有点冒昧唐突,叫人费解,且十分忐忑,不知道我这妖女的鬼蜮伎俩,到底暗藏何种毒计?‘

叔离翦和高噤两人,却是有这种念头,故而叔离翦才有此疑问。此时被她揭开,一时脸红羞愧。

叔离翦说道:‘算我失言,你莫怪就是,当我没说。‘

淳于丹呵呵笑了:‘你自从武功暴涨后,似乎脾气变小了,胆子也变小了,架子也变小了。‘

贺拔羚听她夸赞叔离翦,本来有点欣慰,小窃喜,但是又觉得稍稍升起了醋意,心头不悦。

叔离翦说道:‘姑娘,我本无心,请勿见责。望姑娘告知其中因由,我等洗耳恭听。“

淳于丹才幽幽说道:‘这塞北四谲,可是杀人如麻,出手很少留活口,就算是猫狗牲畜,也从不留活的,都是杀之而后快,可见都是丧心病狂之徒,无信无义之辈。“

叔离翦说道:‘哦,那我明白了,姑娘的善意,我等领会,特此拜谢。“

淳于丹笑了:“不必拜谢,我怕再呆一会,就有人会摔了醋坛子,和我翻脸了,告辞了。‘

说完,淳于丹竟然头也不回,说走就走,没入了墙外树下,没了影子。

高喃问道:‘这淳于丹,突然来此造访,她的话有几分可信?“

高噤叹道:‘我看,十九可信,淳于丹此来,一来是警告我等小心四人来袭,二来也是自保,这时候倘若直面四人,势孤力弱,那么很容易葬身于四人之手,无可挽回。“

叔离翦点头:‘淳于丹,虽然行事稍显怪诞,出手不合常理,但是她的话,也十分可信。“

高噤说道:‘如此看来,淳于丹都稍显畏惧四人,足可见塞北四谲却不是凡品,而是高手中的高手,他们其中还有个突厥人,这也许就是他们出手南下的理由,也是对付高齐的因由。’

叔离翦说道:‘那么说来,刚刚遇到的该是这鬼谲,他的武功和他的排名该是一致,武功也许在四人中算是最低的。“

高噤点头:‘理应如此,他们南下突击我高齐,出手狠辣,不留情面,我们真得慎重对待。‘

高喃说道:‘这鬼谲的武功很是邪异,宛如一锥刺破了皮球,破一点而撼动全身,着实狠辣。‘

叔离翦说道:‘此时,我们需要合力抵御,方可万无一失。“

次日清晨,叔离翦和贺拔羚离开了三劫寺,准备出去打探四谲的消息。

两人向东走了三五十里,正在一处树林安歇,却看到了两人快速从东面赶来,进入树林。

这两人正是哥舍勒和石渊奇,几个人一时惊讶,互相打了招呼,叙说前事。

哥舍勒说道:‘闲言少叙,我们听说了一个消息,这高阿那肱为了奉承昏主高纬,竟然暗中调动了宫中的十禁卫,去围攻高愔姑娘,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劫持高愔姑娘,转而送给昏主。哎,当时,高愔姑娘迫于这十禁卫的压力,和他们苦苦纠缠,恰在这时,高愔姑娘却遭遇了一个人的偷袭,这人该是四谲之一,哎,当时高愔姑娘受伤严重,被十禁卫所擒,捉到了荥阳高阿那肱下处,准备择日送去邺城。’

叔离翦两人闻言,都十分震惊,想不到,这昏主高纬竟然如此荒诞,如此猥琐不堪,竟然找人捉了高愔,以便其取乐,真是恬不知耻,枉为人主。

叔离翦说道:‘大哥,二哥,高愔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此时必须尽快救出高愔姑娘,迟则生变。’

石渊奇叹道:‘但这荥阳守军就有一万步卒,五千骑兵,另外将从这开封附近州县,抽调了千士兵,准备增援荥阳。一旦两股力量合围,那就是两万三千人,实在是十分危险,哎。’

叔离翦说道:“大哥,别说了,救人要紧。我们现在去向银阙宫求援,可能早已不及了,时间太紧,淮安和这里相去甚远,唯恐远水救不了近火。不若我们先去,尽快搞定,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贺拔羚说道:‘可是,此时这么贸然前去,简直十分危险。不如先去告知嵩山高噤大师,请求他先去和高阿那肱沟通,以求缓冲时日,或可减少其中麻烦。“

叔离翦摆摆手:‘高噤大师,也不敢得罪昏主高纬,昏主高纬浑起来,连斛律光,高长恭都不放过,区区高噤大师,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高阿那肱狗仗人势,也不会听由高噤大师安排,这事不妥。一旦事情传开,高阿那肱也会认为我们不敢去救高愔姑娘,更是气势嚣张,不可一世。加之,此时去劳动高噤大师,确有不妥,我们岂不是调拨了高齐的内部关系,叫高噤大师作难?“

哥舍勒点头:‘三弟所言甚是,此时求人不如求己,嗯,苻敏容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我想她会有办法帮我们拖住这些荥阳外围的守军,这时候,夜长梦多,我也同意三弟的主意,尽快赶去荥阳救人。“

石渊奇眼中含泪:‘两位兄弟,如此仗义,我石渊奇十分感激。但是,这件事非同小可,毕竟我们人少,势孤力弱,面对着一万多人虎狼之师,还是应该慎重,妥善安排,以策万全。这样,到了荥阳,二弟,你在荥阳呆过一段时间,你先去探听消息,打听撤退和进攻的路径,我和三弟再去看看城墙那头的情况,我们会合后,再准备行动方案。“

贺拔羚见到他们如此心齐,义愤填膺,也不好阻拦了,只好随着他们前去荥阳。

荥阳城中,哥舍勒去打探囚禁高愔的所在,而同时捉摸进退的路径,叔离翦和石渊奇前去刺探城墙附近的守备,和各路口的军兵安排,城内的兵力部署,所有一切都是暗中进行,有条不紊。

到了半夜,一切就绪,四个人在这一处破屋内,商议对策。

哥舍勒说道:‘那囚禁高愔姑娘的所在,就在这条街边,一处宅里,外围有两千步卒,一千骑兵。进退的路径我都已了然于胸,只要我们救得出高愔姑娘,按照我的路径撤退,就可以抵达城边。到时我们打开城门,就可以逃出了荥阳,那时候,我们约定好,苻敏容在城外接应我们,就万无一失了。‘

石渊奇点头:‘好,城墙附近,我和三弟已经刺探多次,那里的守卫情况我们也十分熟悉。我决定,今夜四更天行动,就在他们困意最浓的时候,我们突然袭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时,很快就到了四更天,几个人准备妥当,一时出了破屋,直奔了囚禁高愔的宅邸。

一时,四个人越过了外围的守备,直抵这囚禁高愔的石牢外。

叔离翦一声怒吼下,这石牢轰然被飞虎云龙掌击垮,石屑四散,同时石渊奇冲进了石牢。

待得石渊奇从牢中救出了高愔,此时外围的守备军卒,却也轰然启动,围了过来。

叔离翦开路,哥舍勒断后,石渊奇背着虚弱的高愔,贺拔羚在侧护卫。

外围一个参将喊道:‘贼人劫持了,格杀勿论,放箭。“

呼啸声中,外围弓箭如雨,叔离翦一声大叫,一阵虎啸龙吟伴随着奔腾的火气,向前冲去。但听得哀嚎声不绝于耳,四下里倒下的士兵多达百余人,非死即伤。

这外围的士兵,都未来得及填补被叔离翦撕开的缝隙,其实早被这股气势吓得魂不附体。

叔离翦向前猛冲,一路打去,简直是十分骁勇,挡者披靡,四处尸骸遍地,哀嚎不断。

这队守备军卒,不到一顿饭光景,就被叔离翦杀了三五百人之多,尸横当场,叫人瞠目结舌。

这队守备溃散后,又一队的军马从街角围了过来,四个人一边打,一边沿着哥舍勒设计的撤退路线,疯狂开始钻胡同,绕了开去,直奔城边。

城内的军卒仓促调动,加之夜幕未散,四下昏暗,大队人马也无法在胡同里穿行,这给他们行动提供了很大便利,几个人竟然到了城边,十分高兴。

这时,高阿那肱早已在睡梦中惊醒,仓皇间披挂整齐,带着大队杀向了城门口。

城门口,可是难缠,城楼上的军卒闻讯,立时布好了弓箭手,开始放箭。

叔离翦这时却被外围数百士兵纠缠,一时无法冲到了城楼上,解决这些难缠的弓箭手。

石渊奇大喊道:‘三弟,拿下高阿那肱,拿下他。“

叔离翦一时怒吼着,龙影盘旋,一时冲向了远处的高阿那肱坐骑。

高阿那肱面前一个副将喊道:‘盾牌镇,保护大人。‘一时盾牌重重叠叠,密密麻麻,足足堆了七层,竖在了道路上,拦截叔离翦的冲杀。

叔离翦此时早已杀红了眼,一时呼号声中,飞虎云龙掌,夹杂着笳陀三分掌,冲击过去。

只闻得四处惨嚎声不断,有人跌倒,滚地不起,这七层的盾牌阵,早被叔离翦瞬间震塌,人马四散,尸体丢了一地,破裂的盾牌四散落地,沙尘大作,鲜血染红了地面,叫人触目惊心。

这时,叔离翦早到了高阿那肱马前,一拳打在了最后一层盾牌上。

只听得咔咔声传来,这盾牌手都没反应过来,从这盾牌后探出长枪击杀叔离翦,就被他一拳过去,盾牌连同这杆杆长枪都同时折断,兵器散落一地,尸体坠地,人喊马嘶。

这断折的一块盾牌,登时打折了高阿那肱的马腿,马一阵剧痛,跌倒时,摔下了高阿那肱。

高阿那肱都未及爬起,拔刀反击,就被叔离翦提着脖领,一下子拉起,喊道:‘都住手。‘

这一声,十分豪迈,震动四方,四下的兵卒一时摄于叔离翦之威,加之主帅被擒,只好不再斗下去,一时面面相觑。叔离翦喊道:‘让开道路,打开城门。“

这时,高阿那肱脸色铁青,暗道不好,此时如果这事办砸了,皇帝肯定是加罪与他,一时高阿那肱竟然脖子一挺,说道:‘军卒们,听着,格杀勿论,杀了这帮反贼,决不可放走他们,杀。“

叔离翦一时单手按住了这高阿那肱的左肩,一阵内力过处,他惨呼一声,左臂早已断折。

叔离翦问道:‘高阿那肱,开不开城门?‘

高阿那肱这人吃软不吃硬,一时哀嚎几声,却不服输,咬牙说道:‘士卒们,格杀反贼。‘

叔离翦再次内力催动,咔嚓一声,扭断了高阿那肱的右臂,他残嚎一声,双臂垂下。

这时,叔离翦再次问道:‘开不开?‘

高阿那肱看着脸色铁青的叔离翦,知道如此再耗下去,那就是自己肯定先比高愔早死,一时心一横:暗想,‘皇上,微臣不忠了,我还是保命要紧,这帮人太凶了,我实在是扛不住了,哎呦。‘

高阿那肱终于臣服,朝着周围的士兵点点头,龇牙咧嘴的说道:‘开城,放了他们。“

叔离翦一时说道:‘好,你还算识相。“

城上的军卒一时闻令,知道他是皇帝的宠臣,此时也只好开城了,一时城门吊桥放下,城门开启。

叔离翦一时单手挟持这高阿那肱,带着石渊奇几个人,走出了城门。

叔离翦几个人走出了三五里开外,看看四周,这些高齐士兵都远远跟随,并未追击过来。

叔离翦一时挥手之间,这高阿那肱飞出了十余丈开外,跌落在地,登时伤上加伤,立时昏厥。

这队高齐士兵,一时呼号着冲了过来,救援这高阿那肱。

这时,高齐士兵刚刚救下了高阿那肱,抬头追击时,却是发现了一队北周骑兵,赫然出现在了里许之外。这城楼上的守将也发现了这个敏感事情,一时呼道:‘快进城,北周军来偷袭了,进城。‘

这些追出来的北齐士兵,眼看着一队北周骑兵就在附近,想来他们可能是偷渡黄河,准备来袭击这荥阳重地,这也是北周兵近年来常有的伎俩,这些士兵唯恐丢失荥阳,只好抬着高阿那肱迅速撤回城里。

这时,叔离翦几个人也十分纳闷,这怎么北周士兵忽然出现在了荥阳附近。

几个人惶恐间,却是看到了那队北周士兵,骑马奔了过来。

几个人看去,却是一阵啼笑皆非,这原来是苻敏容带着百十来人,穿着北周士兵的衣服,假冒而来,竟然能吓退了高齐士卒,可谓是巧妙退敌,叫人心中佩服。

在苻敏容巧妙掩护下,几个人迅速南撤,到了空旷处,方才歇下,一时这些苻敏容手下的明夷帮帮众,歇下了北周军军服,一时换了便装,方便行事。

高愔这时抬头,说道:‘多谢大家,都来救我,我高愔感激不尽。‘

叔离翦几个人客气几句,苻敏容说道:‘别客气了,你受伤严重,还是疗伤要紧。‘

这时,叔离翦走了过去,仅仅一顿饭光景,就驱除了高愔的伤势。

高愔起身,脸色微显灰白,说道:‘偷袭我的,竟然是塞北四谲之一的云谲,哎,意想不到。‘

叔离翦叹道:‘云谲这一招,看似偶然,实则是工于心计,心机歹毒。此时,她算是叫我们彻底和高齐决裂,也算是和东宁寺诸僧划清界限。这一战过去,高纬和高阿那肱肯定恨透我们,我们也无法再去联络东宁寺诸僧。哎,这一招,始料未及,却是恶毒。‘

高愔点头:‘以高阿那肱的阴险,高纬的恶毒骄纵,我们确实无法再去东宁寺,也无法再和他们联手对付四谲,这就是他们的狠辣阴险之处。当初,我也没想明白,云谲为何忽然偷袭我,但是这几天我在荥阳,身陷囹圄,我思来想去,可能是云谲的一个阴险计划,我不过是恰逢其会,被她利用。“

叔离翦说道:‘人道四谲阴狠狡诈,今日方才明白。他们第一步杀了高沛,高啸,法闵,又来搞了这个事情,可谓一环扣一环,十分严密,我看这不过是他们的计划的开端,仅仅是开始而已。“

高愔喟叹:‘四谲这可能是要搅得天下大乱,这一时若去刺杀北周皇帝,该是搅乱天下的最好手段,别无其他。哎,如果他们做成了,那可是天下浩劫。“

叔离翦几个人闻言,真是惊得目瞪口呆,确实如此,此时明眼人看得真切,北周宇文邕励志图强,厉兵秣马,多年来整肃军纪,弥补朝堂上下的空洞,又毁了佛寺,查抄佛产,准备攻齐早已是箭在弦上,不可不防。此时,却是杀了宇文邕,那就等同于再次搞得天下大乱,无法一统,简直是天下灾劫。

几个人同时佩服,高愔刚刚从牢狱中出来,还能如此清醒,且能突破族群的限制,不再拘泥于一族一姓的束缚,着眼于天下,却是叫人钦佩不已。

叔离翦点头:‘此时,若四谲真去刺杀宇文邕,那可是天下之劫。我们不如且去阻挠。’

高愔点头:‘我们需要,四处散播这个消息,叫北周防备,就可以了,不需我们亲自去长安护驾。“

几个人一时笑了,心想这也可行,总强于千里迢迢跑到长安那里了。

当时,苻敏容把麾下的明夷帮弟子,分作了几拨,分路潜回湘东,一时散开。

而叔离翦一行六人,则是西去,抵达嵩山东麓,在此稍作休整。

面对着嵩山高大巍峨的轮廓,叔离翦此时也是感慨万千,诚然,他们从高阿那肱手中夺回了高愔,却也从此和高齐有些裂痕,也从此不能再和高噤诸僧,如前般那样自由来往,也难免遗憾。

然而,事急从权,也没法两边都不得罪,这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高愔本是高齐中人,却被高阿那肱胁迫,几乎被掳掠到了高纬宫中,真是心头愤懑。

而此事当中,推波助澜的云谲,却也叫人鄙夷,叫人十分厌恶,这塞北四谲的恶名由此传开。

塞北四谲的计划,可能也才开始,对付高齐的人,是第一步,然后将叔离翦等人和高齐关系搞僵,是第二步,而下一步的计划,究竟如何,却也叫人捉摸不透。

夜色朦胧,不知何时,山路间传来了争斗声,叔离翦第一个起来,朝着东面山路奔去。

这时,但看到了两人在此激斗,却是郁微阑和慕亦侬两人。

两人都已使出了看家本领,漫天的星斗之气,盈月之彩,蔚蓝的星芒夹着这皎洁的月光,在空中沸腾来去,宛如海潮拍岸,水石交击,气势雄浑,深不可测。

慕亦侬自打夺下了风刀,第一天便杀戮了许多江湖人物,接着便是擎着风刀,到处躲藏,可谓是朝不保夕,纵有千般本事,可是难当周围莫名的算计,千方百计的围攻,可算是心力交瘁。没想到,慕亦侬稍有疏神,那次就被姚聆联合蓝翼红隼,夺下了风刀,转运到了宜阳附近。慕亦侬也没想到,宜阳河边,自己会被叔离翦捷足先登夺下了风刀,接着在追逐途中,风刀内息划入了叔离翦体内,风刀消散。

慕亦侬这一时,可是恶名远扬,而且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但如此,还没了首席谋士甘紫象,丢了这银阙宫掌门人的位置,被郁微阑夺去了掌门印信,可谓是损失惨重,无以言说。

所以,她和郁微阑这一战,可谓是难以避免,无可调和。

慕亦侬之刁钻任性,以为这一切都是郁微阑给她的下的套,叔离翦和郁微阑狼狈为奸,谋夺风刀,窃取掌门之位,然后将慕亦侬驱逐出银阙宫,这一切她都不反思自省,将所有罪责都退到了郁微阑身上。

慕亦侬自幼被师祖宠爱,做了掌门人以后,更是意气风发,不可一世。当银阙宫顺利拿下了淮安,盱眙,盐城和海州,扬州徐州等地后,取代了盛鼎门,离剑门独霸苏北的时候,慕亦侬更是欲壑难填,利令智昏,企图驱逐不听话的郁微阑,却也是十分明显,郁微阑因此也和她不可调和,矛盾日益尖锐。

两雄相遇,必有一争,任何一方退缩,都会被打回原形。

郁微阑不可能叫到手的胜利果实,被慕亦侬夺回,一旦失去掌门人位置,慕亦侬肯定会反攻倒算。

慕亦侬此时也算是为荣誉而战,为声名而战,为一切而战,故而攻势凌厉,杀招迭起。

但看到了慕亦侬掌风拳劲,都是饱含神韵,招招凶狠,式式连环。

郁微阑也不遑多让,两人斗得难分难解,不分胜负。

此时,慕亦侬一招银河星芒,陡然爆发出了一片奇彩,划了过去,宛如半球形罩向了郁微阑。

郁微阑一手的盈月之气,恰如一朵朵兰花形状,探向了这惊人的星芒光圈。

但是,星芒光圈却是饱含伸缩之力,吸吐之功,来回弹动宛如太极轮转,瞬间扣住了郁微阑的内息,两下纠缠,内力噼噼啪啪的作响,宛如子夜烟花,十分好看,却也凶险无比。

郁微阑暗道不好,自己连续两次撤掌,都没有得逞,一时咬牙,陡然使出了双极星云,顿时间双极攒动的星云之气,在空中拉回拉动,宛如伸缩的弹簧,深不可测的气息,和这银河星芒搅作一团。

这两股气息搅作一团,全凭内力支撑,谁也无法后撤,谁也无法退出。

叔离翦这时看到了风险,一旦再斗下去,肯定是两败俱伤,于是喊了一声:‘住手。“

叔离翦一时一掌飞虎云龙掌,陡然崛地而起,宛如一道厉闪,劈向了两人的光芒中间。

豁地一声,叔离翦宛如自己陷入了宇宙星芒瀚海之中,满眼都是迷离扑朔的星斗之气。

两侧的两股气息,陡然转向,全都压向了叔离翦一个人,他顿时压力倍增。

叔离翦前一招的飞虎云龙掌,早已消散,只好继续加催内力,硬抗双方的两股真气。

这时,变成了三股真气在一处搅动,谁也无法撤出,无法率先撤掌退却。

叔离翦一时嗷的一声大叫,内力盘结起来,从脚底板陡然升到了头顶百会穴,呼啸间白雾升腾。

叔离翦也不知道,此时这两股气息压迫下,他自己体内的风刀气息,却开始悄然升腾,起了很大的绝妙作用。风刀之锋锐,当世无敌,但是风刀化作了内息,又有何妙用,则很少有人得知。

风刀化作了内息,自有三般功效,即是聚灵攒影,移转造化,吞天补地。

聚灵即是可以聚会周围的灵道元素,使其化为内息之用。攒影,即最大限度制造残影。

移转造化,则是移转天地之机,化为己用,吞天补地,即是挪移他人功法,转移到自己体内。

此时,双方两股内息,全都靠着风刀的移转造化之能,竟然从两侧涌入了叔离翦的体内。

叔离翦一时也觉察到了,可是此时也无法撤掌,只好尽力保持这种趋势,不叫其恶化。

郁微阑和慕亦侬也是十分惊骇,没想到,此时两人功力开始向中间的叔离翦身体内转移。

此等转移速度,却也惊人,但是也是瞬息之功,因为此消彼长,两人发出了功力,都挪移到了叔离翦身上,她们本身各自把持的内力,也就逐渐衰弱,开始可以慢慢撤掌。

慕亦侬操之过急,唯恐自己的内力疏散太多,一时急于撤掌,砰地一声,自己身体向后飞出,撞出了一丈多远,咔咔声传来,接连撞断了三棵大树,方才守住脚步,但也嘴角带血,看着叔离翦,狠狠说道:‘算你狠,居然练了如此邪功,我呸,咱们后会有期,嘿。’

慕亦侬单手抹了下嘴角的血丝,一时没入了夜色之下。

因为这一侧慕亦侬撤走了,所以内息平衡早被打破,郁微阑得以从容抽身。

郁微阑问道:‘你来的及时,可是,为何我的内力会突然疏散出去?“

叔离翦摇头:‘我自打得到了风刀气息,还是首次遇到如此情况,我也不懂。‘

郁微阑叹道:‘哦,或许风刀之本身,就可以具备此等移转造化之功,方有此效。‘

叔离翦叹道:‘是啊,风刀的功能,我们尚未明晰,就此它就化作了内息,哎。‘

郁微阑问及了叔离翦近日的情况,叔离翦说了。

郁微阑点头:‘塞北四谲此行,肯定是想来制造混乱,先打压高齐,然后离间你们和高齐诸僧的关系,然后再来制造北方混乱,这该是他们的目的。“

叔离翦说道:‘他们制造混乱,如高愔所说,该是去杀宇文邕,这算是最恶毒的办法了。’

郁微阑稍微变色:‘如果得逞,那可能又是一场尔朱荣之乱,无法想象。’

叔离翦也是没介意她所言之尔朱荣之事,因为她并不知道叔离翦的真正身世,言之无心。

叔离翦说道:‘所以此时,我们早把塞北四谲的这件事,散播出去,叫北周早作提防。“

郁微阑点头笑了:‘北周的谍报人员,满天下,从岭南到塞北,从西域到东海,都是如此。所以,此时这件事,恐怕早已传的沸沸扬扬,其实无需你们去做任何宣扬,他们早已做了完全准备。‘

叔离翦点头叹道:‘是啊,如此说来,我们倒是有点多此一举咯。‘

郁微阑说道:‘北周谍报,纵有消息,也一时难查到塞北四谲的落脚地,至于他们何时会去对付北周武帝,更是无法捉摸,这种提防,也令人焦心,叫人沉闷,等待就是最大的问题。‘

叔离翦说道:‘哦,对了,你怎么来这了?“

郁微阑点头说道:‘是大姐,找我来嵩山约战,说要了结我们之间的恩怨,我一想,这一战无可避免,我也没什么畏惧的,就此来了嵩山,了此危困之局。“

叔离翦说道:‘她能独自找你约战,说明还未彻底投靠高丽,也未向他人求援,倒也难得。‘

郁微阑叹道:‘大姐,只是任性,跋扈,做事太过嚣张妄为,其实,她不想依靠任何人,也不想寄人篱下,仰人鼻息,所以,她才独自来此,和我约战。“

叔离翦说道:‘经此一战,可就不好说了。“

郁微阑也有一阵担心:‘是啊,大姐这次败了,而且还会以为,我们俩是事先串通好的,在此设局,对付她,哎,随她去吧,我也无可奈何,其实我也问心无愧,我不知道,你们到了嵩山一带。“

叔离翦说道:‘其实,慕亦侬去投靠高丽人也无妨,但是唯恐此时被塞北四谲利用,或被慕容剑蠡这种小人煽动,到时候,推波助澜之下,慕亦侬可能会再次找你麻烦,愈演愈烈。“

郁微阑点头:‘你所言极是,嗯,以此时的境遇,或许有这种可能,我们也无有通天之力,也只好静观其变了,哎,大姐这段时间,折腾够了,也该歇歇了,心气该小点了吧,哎。‘

叔离翦点头:‘但愿她,以后能够踏实下来,不再如此嚣张跋扈,那就是万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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