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堂

周光宁过来国公府，安慰文耘。带来了由二姑娘写给他的一封信。

信的笔迹与荷花灯上放的纸条的笔迹一模一样。

这封信是由二姑娘与周光宁私相授受的，内容不堪，本拿不得给别人看。

可周光宁听她娘说若把这封信拿给小公爷瞧瞧，说不定就不用娶这个扫把星了。

周光宁便不顾脸面，真个将信将出来让文耘瞧看了。

文耘死人一样，不去对比。

雨墨耗了两天两夜，把两处字迹凑在一处，比来对去，最后得出结论，荷花灯上的纸条是二姑娘写的无疑！

大姑娘给三少爷写的信，既不是荷花灯上的笔迹也非当年那幅字上的笔迹！

不过奇怪的是，大姑娘的笔迹倒是善变，一会这样一会儿那样，并不统一，有时候好看有时候难看，看上去竟不像是一个人写的。

雨墨小心翼翼的跟文耘说出自己的结论。

文耘半天不言语，依旧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由明儿。

雨墨说的多了，文耘便才回一句:“找到人亲自问问不好吗？非要猜！”

雨墨知他心里总是不肯相信自己这些年认错了人。

可这好像是明摆在桌子上的事实，不由他不承认。

不过这事似乎跟由大姑娘无关，由大姑娘也并不知道拾到荷花灯的正是自己这位未婚夫罢了。

三更天，文姿端着一碗汤进了文耘的书房。

文耘见是她，嘴角咧一咧，想打声招呼，却没发出声音来。

“三哥，吃点夜宵，早些睡罢。王府已经把明儿姐失踪的事报了官，圣上得知也深为震惊，责令大理寺金卿宋堪亲自查问。宋堪乃是有名的青天，想不过几日便有了头绪。”文姿把汤递给他，轻声道。

文耘默默不语，接过汤，也不喝，放到一边，却指着桌上几张纸条给她瞧看:“你来瞧瞧，这些字究竟是不是一个人写的？”

文姿爱惜的先瞅他一眼，方才对比那些字。

比了半天，把纸条分成几堆，诧异道:“竟不像是一个人的笔迹，分明有三个人的笔迹。”

文耘捡出三张纸条来推到她跟前:“帮三哥个忙，把这个拿给那位宋大人，我记得他在这方面是行家，让他帮忙瞧瞧。”

文姿应一声，将纸条收起来，沉默半晌，却是笑一声道:“三哥，放灯的人应该就是由二姑娘。你是不知道，前些日子，娘和几位夫人去铁槛寺拜佛，顺便瞧了瞧由老太太。由老太太亲口说的，放灯的一直是由二姑娘，那些纸条也都是由二姑娘写的，之所以一直写着明儿姐的名字，是当年沐大奶奶的意思，那时候封氏还是个妾，不敢违了大奶奶的意思，便逼着二姑娘这么做了。”

文耘不置可否，不再讲话，垂头喝汤。

“三哥，我跟你说这个也没别的意思，其实于我的心，我也想让明儿姐做我的三嫂。恩人是恩人，妻子是妻子，两码事。”

文姿见他一直不语，便又说道。

文耘抬头望望她:“什么恩人？”

“你就别瞒着了，雨墨都跟我说了，祖父去世那年的除夕，若不是你捡到这些荷花灯上的纸条，早已经投河自尽了呢。”文姿道，声音有些呜咽。

“娘跟你说，由老太太亲口说的？”文耘又问。

文姿叹口气:“三哥，若是听她自己说，我也不信，可当时在场不止娘一个，还有三四位妇人，姨娘也在，有这么些人见证，娘不会说谎。”

文耘的目光转向墙上挂的图画上。

文姿懂他的意思，又说道:“那时候明儿姐八岁，由二姑娘七岁，两人个量相当，又是一个父亲，长的相似也是对的，瞧这画像，说她像明儿姐也似，说她像由二姑娘也似。就是放现在，若她们两姊妹穿一样儿的衣裳站在一处，也不好分辨哪个是哪个不是。”

“夜深了，回去睡吧。”文耘不肯听她继续说下去，下了逐客令。

文姿又说几句安慰的话，这才离开。

雨墨进来收拾碗筷，文耘瞪着他。

雨墨吃不过，嗫嚅着开口:“三爷，不是我要说，是六小姐问的紧，我没办法才说的，再说了，这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是秘密了，府里上下都知道，连姨娘身边的石榴姐都追着我问呢，可真不是我说出去的。”

文耘闻言，默默无语，收拾东西，命雨墨伸展铺盖睡觉。

雨墨边放铺盖，边说道:“小的明儿拿着爷的帖子去拜会拜会大理寺的宁大人，他那个人颇有青天之名，想有他帮忙，不消几日便能访出由大姑娘的下落了。”

文耘望着墙上的画像，微微叹了口气:“不消做那些没用的，明天吧，明天我去跟大娘说，取消这门婚约，另定由二姑娘进门。明儿也就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雨墨正放床幔，闻言，手一哆嗦，被帘钩子戳破了皮，疼的哎哟一声。

“三爷，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为何有这样的想法？不能够啊！他们不知道倒罢了，难道我们也不知道？那由二姑娘水性扬花，勾三搭四，周小爵爷就是个例子！你倒是怎么想的！”

雨墨顾不得手指疼，赤眉白脸的质问文耘。

文耘不回他，拿起笔在纸上写字。

他写的是:由老太太，由大奶奶，二姑娘，伯爵府，大娘……

雨墨凑过来瞧看，看不懂，只管问。文耘并不应他，躺衣上床躺下了。

雨墨以为他睡着了，吹了灯，悄悄走出来。

宁姨娘穿着单薄正立在院子的阴影处焦急的观望，见雨墨出来，忙上前将他拉到一边，问:“又不回房睡么？光歇在书房可怎么行！这边的床硬，他睡不好。”

“姨娘，你跟雨墨说句实话， 那日你当真听到由老太太说放灯的人是由二姑娘么？不是被夫人威逼着说的假话？”雨墨不答她的话，倒是正色问她。

宁姨娘咽口口水，嗨一声，一脸沮丧:“你这小王八蛋！难道我想这样吗？我虽然不待见由大姑娘，觉着她出身不行，配不上我儿子，可比起由家老二，老大那就是天上的仙女儿！那老二可算哪根葱！放着仙女儿不娶，倒跟周家去争个破烂货？你当我是傻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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