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巾门
“贾真人，钱他答应出了，如何破解，还请明示。”
我努力使自己不笑场，但一旁小胖子极尽虔诚的姿态，令我难以压制。
贾真人故作姿态，还是先问我：“小哥，你还未婚配吧？”
我摇了摇头：“这您可就算错了，我自小定了娃娃亲，一年前就和我未婚妻重新见面了，不日即会完婚。”
“你看老夫说得没错吧？老夫就说你是个命数尊贵之人，自然能逢凶化吉。你未过门的夫人，就是破解之法啊。”贾真人神色激动起来：“老夫也是想提醒你，尽早完婚。有了夫人在家，经常叫你回家吃饭，自然能免除无数酒局饭场，自然不会再喝酒喝出毛病来了。”
我终于笑出声来，小胖子开始拍打我的后背：“你别光顾着乐啊，赶紧给大师转钱。对了，我能不能也请大师给算算，我们俩准备以后给孩子定娃娃亲呢，能不能正好给凑一对，让俩孩子一男一女。”
贾真人轻轻摇头：“这个，我只能尽力而为，就不敢保证了，毕竟生男生女，为天道定数。不过这份诚意，且等你们二位的子嗣出声，如果凑不成对，老夫分文不取。”
小胖子比出大拇指：“大师还真是讲究。”
我摇了摇头，在贾真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把桌上的钱揣回了兜里。
“不用现金也行，现在你们年轻人都用手机支付，我这儿也有二维码，烦请等我找一下。”
贾真人弯腰去翻自己的木箱子，我沉声道：“这个就不用了吧？要不等以后我们俩的儿子女儿出生了，一并给你，就当我花钱讨个喜彩了，也算这钱花的不那么冤枉。”
“小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贾真人面带愁容，我继续笑道：“你并非相门中人，而是巾门的吧？”
听到这里，贾真人面色一屏，不再言语。
小胖子低声问我：“什么是金门？淘金子的吗？”
我向他解释，却一直盯着贾真人。
“老辈的江湖门类，不正之派别细分八种。巾皮李瓜，风火除妖。皮门源于满清，上赶着说自己是萨满巫教，以皮鼓为标。表面上是游方郎中，但卖的都是全不顶用的泥丸草粉，吃不死人，但也治不了病。”
“李门为不入流的梨园分支，多为杂耍艺人，兼顾着能唱些上不了戏台的小曲儿。但这一门，还算是凭本事吃饭，赚的是百姓看热闹讨彩的钱，所以又叫彩门。”
“瓜门又成挂门，出身皆是武者，进驻门庭，给人当保镖或者镖师，看家护院，运送财务。但于乱世之中，遭官服打压，禁制民众以武集结，所以挂门早就没落。”
“风门最为凶残，含偷窃、强盗、赌局三类。风者，多为用刀之事。入室盗窃，或拦路杀人越货，称之为抢风。挂门之中难讨生计的，多转为风门。”
“火门则是以炉火铸铜，制造假钱的门类。看似手段不够高明，但在古代，是杀头的大罪。”
“除门，为剔除之意，这一门中，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杀手。”
“妖门，拆字取意。皆为女子，但却还不是娼妓之属。这一门，以女色布局，坑骗钱财。现在的‘仙人跳’，是妖门早就玩儿剩下的。虽然骗的是钱，但连带夺得的，是情。因此家破人亡的，不在少数。”
“除这些之外，还有丐门，三教九流之中最为卑贱，但也最杂。毕竟相较于其他手段，蹲路边乞讨是最容易的营生。”
这些都是我爷爷告诉过的我的，悉数说完之后，小胖子听得有些发懵，但还没忘了问我：“你还没说那个金门，到底是干嘛的？感觉你说去的其他那些，都是骗子或者强盗啊？”
我朝贾真人努了努嘴：“巾门，这位不就是吗？巾门又称经门，引经据典之意。古时不同身份之人，装束不同。读书人或道士，佩戴方巾。但巾门的人，却不是真正的道门中人或是儒生，没有能掐会算的本事，也没有批文断章的文采。全靠着对经卷文典的一知半解，练得全是嘴上的功夫。”
贾真人神色变得阴沉下来，眼珠子四下转动，压低了声音讨饶：“小哥，想不到你还是同道中人。我在这地界讨口饭吃而已，都那么多年了，想不到还有人知道这些老辈的规矩。”
“我和你，可不是同道中人。”我轻笑否定：“但如果真要细究的话，巾门与我，也算关系最近。”
贾真人目色一凝，瞠目结舌：“道？”
我笑了笑没做回应，边儿上的小胖子已经快爬上桌了，盯着贾真人打量：“他这嘴看着很一般嘛？哪有什么功夫？”
这货偶尔会不知道把脑子丢到什么地方去，我也已经习惯了。
贾真人被识破身份之后，也没了先前的架势，极尽卑微的解释：“这位小哥的意思，是说我们这些人，是靠话术言辞讨饭吃的，不是我真的嘴皮子上有什么功夫。”
小胖子似懂非懂，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真是个骗子？刚才算的那些，都会骗我们的？”
“爷爷诶，您小点儿声，我以后还得在这一片儿过活呢。您这一咋呼，我以后怎么待在这儿？”
贾真人不仅算卦的本事是装的，喝醉酒也是装的。
我知道这一门的人，最大的倚仗，除了心思活泛、能说会道的之外，就是察言观色。
恐怕从于晓芬走进云楼的时候，贾真人就开始装醉了，目的是先偷偷观望我们的虚实。有了盘算之后，再起来和我们要‘诚意’。
“我还是想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我平时喜欢吃吃喝喝的？”小胖子开口发问。
贾真人没了高姿态，但还是带着几分傲气，好像当骗子是件光荣的差事儿一样。
“这位爷，您这种人，一看就是心宽体胖的。而且你进来之后，大半时间都在偷看别桌上的饭菜，偷咽口水，肯定是个贪嘴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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