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愁之路

王狗卉家乡在冀鲁苏皖四郡的交界处——芒砀山，埋葬在此的陈胜曾经说过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最著名的一句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虽然文圣孔子曾经在此避雨讲学，留下夫子崖、夫子山等景观，但是兰芳大统制国旅游业并不发达，芒山村镇交通不便主要依靠农业。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王狗卉从小得上山放牛割猪草……进入初中学堂因为勤勉好学加上天资聪慧，所以考试成绩始终霸占同年纪榜一。

王狗卉的同桌叫王静妍，入选初中学堂的女子排球队，算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同村邻居。王狗卉所在的班级有八十人！教室中间的课桌是四张并列在一起的，中饭午睡都是在岁月斑驳的课桌上完成。十五六岁活泼好动加上学习压力小，趴伏在课桌午睡多半难以入眠，主要是窃窃私语或者偷读小说打发午睡时间。初中学堂在横穿集镇南边的溪流旁，王狗卉家在集镇北边有一块番薯地与窝棚，两地往返四公里吃顿饭不到30分钟，所以王狗卉没寄校而是选择走读。

学堂课桌的桌腿是中空的不锈钢管，桌腿的四个塑胶封垫有所缺失是普遍现象，因此中空的不锈钢管里会被塞进垃圾纸团。王狗卉在大扫除之时搬运杂物间的破旧课桌，捡到从生锈桌腿里掉落的金箔纸团，满怀好奇的展开发现是一张藏宝图。在好奇心驱使下一支冒险小队迅速组建，众人约定周六中午放学就进山寻宝。

冒险小队顺沿连通水库的灌溉渠抄近道，因为灌溉渠要横穿很多小山丘，所以贯穿山体的隧道是最短直线路径。这条干涸的水渠三米宽两米深，干涸时间是十月秋收到次年春播这段时间。前进过程中会途经一座天桥，这座天桥与两边山丘成凹状，底部桥肚距离山丘两边的灌溉渠有百米落差。渠水从一侧山丘下落百米流入桥肚管道，经过桥肚内部的连通器管道上涨百米，流入另一侧山丘的灌溉渠。

有些未使用混泥土的隧道只是用石块堆砌，因为夏天经常淌水进入水渠隧道抓蝙蝠，所以冒险小队对集镇附近的水渠隧道并不陌生。芒砀山深处重峦叠嶂林木茂密，在深秋地表会铺垫一层落叶，秋雨霜露会导致崎岖山路泥泞潮滑。前往藏宝位置的路线途经白龙潭，山路在白龙潭北面的悬崖上，有点玻璃栈道有惊无险的感觉。没想到两腿发软的王静妍一脚踩空跌落悬崖，庆幸的是悬崖坡度六十度不算特别陡峭，王静妍被灌木藤蔓缓冲勾挂住，距离悬崖上的山路有六七米。

冒险小队当时全都吓傻了，最先反应过来的王狗卉喊话安慰王静妍，然后从帆布包里拿出葛麻细绳组织营救。经过短暂讨论别人都不敢下去救人，体型更高大的男同窗们以脚穿篮球鞋行动不便为由，怂恿脚穿胶底布鞋的王狗卉去救人。在满是泥土碎石的悬崖陡坡上，增高篮球鞋确实不如更廉价的胶底布鞋灵活，却被夸大成众人围观见危不救的逃避借口。

众人围观见危不救有多方面原因：情境错觉、评价恐惧、角色期望、主要原因是责任扩散。有他人在场的情况下人人有责，每个人承担的责任会变小，所付出的心理代价会相应减少，利他行为会受到抑制。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大义面前理当为之！感觉王静妍随时都有可能继续下坠，组织冒险的王狗卉做不到从众冷漠缩手袖间，硬着头皮迎难而上给自己腰间系上葛麻细绳。向紧握麻绳的众人交代几句，王狗卉努力克服恐惧寻找试探落脚点，屏气凝神全神贯注的一点点向下蠕动接近王静妍，好几次鞋底打滑险些一脚踩空。

等到王狗卉历经坎坷挪到王静妍身边的时候，脸色惨白的王静妍六神无主惊吓过度，紧紧抓握藤蔓不敢松手。王狗卉实在没办法只能把王静妍拥入怀中给予安全感，温言软语的劝王静妍一起往上攀岩，正所谓怀中抱妹能力翻倍，王狗卉身高一米六不知道哪来的力量，让王静妍趴在瘦骨嶙峋的后背，借助葛麻细绳的拉拽逐渐向上攀岩。

王静妍虽然不想成为累赘，但是手脚僵硬担惊受怕只能抱紧王狗卉，感受到瘦骨嶙峋的月匈腔传出急骤心跳，眼泪不知不觉的潮润王狗卉后背。身疲力竭的王狗卉逐渐呼吸急促两眼发黑，停在一处还算坚实的落脚点喘气休息，于是拉拽麻绳的众人略微偷懒放松一些。

王狗卉一只手松开藤蔓抹一把汗，此时失去麻绳与藤蔓的拉力，落脚点独自承受王狗卉与王静妍的体重，瞬间不堪重负突然断裂。拉拽麻绳的众人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猝不及防的王狗卉本能反应抓紧藤蔓，结果不堪重负的藤蔓被连根拔起！察觉到王狗卉与王静妍下坠，众人手忙脚乱竟然抓不住葛麻细绳！双手接触高速下坠的葛麻细绳摩擦力有限，越来越多的人忍不住擦伤选择松手，导致脱手下坠的葛麻细绳完全不受控制！

感觉到麻绳拉力越来越弱，王狗卉与王静妍跌入坡度六十度的悬崖陡坡，失去平衡被绊倒一起向下滚落。王狗卉拼尽全力用右手抱紧王静妍，用左手垫护在王静妍的后脑勺，双腿缠夹王静妍减缓滚落时碎石灌木的划磕伤害。两人感觉天旋地转暂时忽略划磕流血的伤口，听天由命的一起跌入白龙潭，溅起一束水花泛起阵阵涟漪。

王狗卉已经顾不上火辣疼痛的伤口，四肢竭尽全力的狗刨游到水面换气，因为滚落悬崖的时候限制王静妍手脚，所以溺水慌乱的王静妍没抓缠王狗卉四肢。上浮换气的王狗卉重新潜入白龙潭，看见呛水的王静妍抓缠自己腰胯不撒手，这种情况下王狗卉想在水中输氧却挣脱不开。即使王狗卉游浮到水面，抓缠自己腰胯的王静妍依旧在水下呛水。

过一阵子，缺氧的王静妍逐渐失去意识，王狗卉趁机挣脱缠绕，右手上托王静妍后颈，确保两人的头颅都浮在水面上，用仅存的一点力量靠向岸边。悬崖上传来同窗好友的哭喊声，头昏眼花的王狗卉实在没力气喊话回应，环顾四周发现潭岸陡峭潮滑爬不上去，十月深秋继续泡在潭水里迟早冻死。

王狗卉在王静妍身后轮换双手上托脑袋，慢慢游向坡度平缓的潭岸，最终疲寒交迫的脚踏实地上岸休息，这才发现王静妍脸色惨白气息微弱。清除王静妍口腔淤泥，王狗卉第一次实践人工呼吸。王静妍呛出一些水之后睁开眼，看见王狗卉的双手在用力按压心肺。

“卉哥，谢谢你。”王静妍有气无力的致谢。

“说什么呢？咱们是一个村的又是同窗校友，有危险我肯定要救你，这是鲁智深洗脑壳——举手之劳。若我没组织这次进山探险，你也不会遇险受伤。”王狗卉意犹未尽的收回双手躺在枯草地上。

“我现在是不是特别丑？”王静妍整理潮漉凌乱的刘海。

“你这是吃菠萝问酸甜——明知故问，咱们的当务之急是把衣裳给烤干，要是感冒发烧会减缓伤口愈合……”浑身疲惫的王狗卉没力气把衣裳拧干，眯眼看云昏昏欲睡的回答。

“上个月，李教谕问你是不是在谈恋爱，你为什么说不是？”王静妍嘟起嘴气愤道。

“我们确实没谈恋爱呀，我们只是同桌喜欢一起聊天，只有你有兴趣猜我东拉西扯的歇后语。更何况兰芳大统制国学生守则有规定，咱们这个年龄不能早恋，否则学堂酌情记过处分还要写检讨。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件事以讹传讹，简直是太监开会——无稽之谈。”王狗卉站起身挠挠头郁闷道。

“你确实很喜欢我呀，这一点难道不是事实？”站起身的王静妍颇为得意。

“确实是事实，毕竟只有你能猜对我的歇后语，自从我否认咱们谈恋爱，你就为这件事不理我，聋子见哑巴——不闻不问。”王狗卉朝赶来的同窗好友挥手。

“我说的不是这种喜欢，而是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那种。你冒着生命危险救下我的命，我以身相许以后要嫁给你。”脸红娇羞的王静妍低头小声解释。

“我也不确定是哪种喜欢，这是以后的事现在做不出承诺。至少我在有能力养活自己之前，不会考虑儿女情长这些事情，这是初生牛犊螳臂挡车——不知轻重。更何况我学费都没交齐，还指望下个月统考的奖学金呢。”王狗卉转身去迎接同窗好友。

看见王狗卉与王静妍伤势不严重，提心吊胆的同窗好友才略微放心一点，迅速用石块与干草围起火堆。用火柴点燃干草混合一点松油助燃，男生把人手一根用来摧残花草的枯树枝折断，丢进火堆里用来烘烤潮漉漉的衣裳。大家进山寻宝都带一些吃食，既然生起火堆索性把中饭解决，没受伤的男生不约而同分组去树林捡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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