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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岔儿

18、有瘾

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 落地窗外是半壁斜阳,简斯丞周身一层柔和的光晕,舞蹈室内却是光线暗淡, 孟绥而一半在明, 一半在昧。

简斯丞确认了一下入口就往一个方向过去了, 孟绥而慌起来不知所措, 生怕人家问起那晚的详情, 怕到极处她忽然意志坚定,那就休怪她不顾身份地赖账了。

舞蹈室的门被推开,孟绥而一双脚原地生了根,拔都拔不动,眼见着简斯丞进来了, 他立在门边上,并没有上前,两人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对视半天。

最终还是简斯丞先走了过去。

孟绥而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出点什么痕迹, 然而并没有,他的表情变化太过细微,一般的眼神不好分辨,她不自觉后退小半步,“你怎么来了?”

“严兮说你在学校待得晚, 不方便打车。”话说着,他人已经到了近前。

叫个车有什么不方便的……她莫名地心头惴惴,“那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找个人问路。”

简斯丞说完看着她, 表情是一贯的平淡,却又有说不出的异样,孟绥而觉得大概是自己心里有鬼,所以看什么都不对劲。

孟绥而所有的反应仿佛慢了半拍, 她点点头说:“我去换衣服。”

就在这时,简斯丞却忽然拉住她,“对了,那天晚上……”

“我没有!!”人家话还没说完,她就开始赖账了。

“什么?”简斯丞问。

孟绥而的心理压力确实挺大的,她长这么大从来没干过这种坏事,占了便宜又希望人家忘记,可偏偏她做事不干净,在现场留了手尾。

她一边酿着坏,一边受到了道德的谴责。

“你想说什么?”她反应过来,已经懂得以静制动。

“那天晚上,我喝醉了。”

“嗯……”她心跳如雷。

他嘴角似有一抹隐昧,“麻烦你了。”

孟绥而一听这话,当下就顺了一口气,“不麻烦。”她觉得自己内心的恶魔已经初露头角,这件事上她坚决一条道走到黑。

……

学校有很多敞地拿来坐了泊车位,舞蹈室附近就有一处,简斯丞的车就停在

那。

孟绥而接了头盔问:“我们去哪?”

“你想去哪?”他问。

“我……”她说:“不是找严兮他们吃饭么?”

他道:“上车。”

到了地方,进了包间,餐桌上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但是今天多了个面孔,严兮和盛子楮统一了战线,一致对那人冷笑睥睨,用同一个鼻孔对那人嗤之蔑之。

被嫌弃的人就是贺乾。

他面不改色,甚至笑得更开心。

看见一块儿进来的两人时,贺乾颇意外地挑了一下眉,孟绥而的位置正好在他旁边,他主动打招呼:“嗨,又见面了。”

孟绥而有些拘谨,“你好。”

贺乾看了一眼简斯丞,他没什么反应,径自倒了杯茶,“你跟阿丞什么时候认识的?”

孟绥而心里算一算,“有两个多月了。”

“怎么认识的?”

“住的比较近。”

“哦?”贺乾又问:“有多近?”

这个人看着温和有礼,说话却很直接,孟绥而有问有答:“住对门。”

贺乾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支着下巴打量着眼前的姑娘,问道:“仅仅是这样?”

孟绥而一头雾水,“是这样,有什么不对么?”

贺乾忽而笑开,“告诉你一个秘密,阿丞的人生理念是……”他微微凑了过来,好似耳语,“存天理,灭人欲。”

孟绥而似懂非懂,“存天理,灭人欲”她知道,但这话的语境似乎值得玩味。

简斯丞就在旁边,这话他听得见。孟绥而发现有只手从她身后绕了过来,随即一副胸膛抵住了她的背,那只手托住了贺乾的下颌,目的是合上他的嘴巴,然后轻轻推远。

头顶传来一句:“再多一个字,弄死你。”

孟绥而相当于整个上半身陷在他的怀里。

以至于她不敢乱动。

尤其是,他的声息就在耳边,落在她的皮肤上,带着若有似无的湿意。

一旁的严兮看得鼻子痒痒,心头的小鹿横冲直撞,也不知为何,明明也没干什么,就是挨得比较近,为什么会有遐想画面,为什么氛围如此和谐?她脸一红,心里已经是桃花朵朵。

盛子楮斜眼看她,“你什么毛病?”

乾手臂抬起歪在了椅背上,笑说:“句句属实,我可没污蔑你。”

简斯丞不和他客气,“继续说,说得越多,死得越快。”

贺乾听得哈哈大笑。

孟绥而:“……”

严兮问旁边的盛子楮,“这个贺乾跟简斯丞什么关系?”

盛子楮先从鼻子里冷冷哼出一声,再说:“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严兮看着他,“干嘛?人家是发小你吃醋啊?难怪你不喜欢这个贺乾,藏得挺深啊你!”说完一副了然地表情,笑得很暧昧。

盛子楮说:“疯了吧你?跟这个没关系。”

“那是为什么?”

“贺乾……”盛子楮很是深沉地一默,接着说:“他以前是我们车队的,后来走了,跑去别的车队了。”

“就这样?”严兮一惊。

“啊。”盛子楮理所当然地应一声。

严兮想了想问:“那他为什么要跑去别的车队?”

盛子楮又是一哼,“嫌弃我们,另攀高枝呗。”

“不能够吧,你们车队成绩挺厉害的。”

“或许别的车队承诺给他的条件比较诱人,成绩当然重要,但对于一部分人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严兮说:“如果真是这样,那简斯丞还能跟他往来?”

“人家这么多年感情了,也不是说丢就能丢,怎么说呢,人各有志吧,再见还是朋友。”盛子楮举起酒杯,闷了一口。

严兮嗤地一笑,“你这不是挺明白的么?还闹什么别扭?”

盛子楮一听就不干了,“谁闹别扭?我这是坚守原则!走了就别回来了!”

严兮继续笑,“小狗还是那么可爱,哦不对,大狗。”

“说谁呢?你再说!”

“说你,大狗。”

“……”

孟绥而去洗手间的时候,严兮跟了过去,冷不丁撞她一下,把孟绥而吓了一跳。

严兮搂住她的肩膀拐进洗手间,“老实交代,你跟简斯丞是不是有情况?”

孟绥而心里打了个突,以为严兮是发现了那晚的事,但是不应该啊,这件事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什么这么问?”

“你自己不知道你们俩……”

“什么?”

“就那个,那个感觉,氛围。”严兮形容不

出来,只恨自己平时贪图玩乐,书读得少,词汇量累计得不多,要用时舌头就打结。

孟绥而安静片刻,说:“没有情况,跟以前一样。”

严兮说:“我的直觉很敏锐,不要质疑神的决定。”因为她拥有神赐一般的直觉。

孟绥而说:“真的没有。”

严兮看她不紧不慢的样子,都有些替她着急,“你到底还要不要简斯丞了!”

“……要。”

严兮哼道:“这还差不多。为了给你制造机会,这段时间我老跑去找盛子楮吃饭,找得他都怀疑我是不是在找机会要暗杀他了!”

严兮让她要主动一些,孟绥而理解的主动就是献殷勤,所以回到饭桌上,她忽然夹了块肉放到简斯丞的碗里,有些突兀,桌上的人一愣。

反倒是简斯丞面上看着似乎没什么反应。

但是孟绥而为了掩饰,赶紧给旁边的贺乾也夹了块肉,“你……多吃点……”

贺乾觉得这块肉烫嘴。

孟绥而又要献殷勤,见简斯丞茶杯空了,拎着壶给他添了茶水,桌上的人又看着她,于是她绕桌一圈,给桌上每个人都添了茶。

很是一视同仁。

严兮都有点不是滋味,这俩什么时候才能成?

晚饭结束,众人要散。

简斯丞起身时,微微咳了一声。

孟绥而离他最近,听见了这声动静,于是热情似火,手脚麻利地给他倒了茶,亲自递到他的眼前,说:“你润润喉。”

这杯茶终于只属于他。

简斯丞看着,调侃道:“怎么?要改行当我丫鬟?”

孟绥而:“……”

他接过来喝了,说:“礼成。”

孟绥而不懂他的意思,赶紧跑上去追问:“什么礼成?”

简斯丞边走边说:“进了我简府的门,以后就是我简某的人,一般卖身的丫鬟都给得主人敬茶,茶我喝了,这事成了。”

孟绥而有些郁闷,她卖力献殷勤,在人家眼里却是儿戏。

大家吃了饭不想回家,有人提议去海边放烟花。

以前孟绥而很少有这些活动,她的生活十分枯燥,基本上就待在舞蹈室里。

她刚到沈家那会儿才13岁,在那个世界里她显得格

格不入,再加上沈未未里里外外从中作梗,她索性就不再和谁亲近,渐渐地就形成独来独往的习惯,甚至有一点孤僻。

到了高二她才认识严兮,严兮也是彪悍得很,丝毫不把沈未未的威胁当一回事,两人经常斗得昏天黑地,后来沈未未败下阵来,看见严兮就烦,甚至躲着走。

可惜孟绥而的孤僻性已经根深蒂固,她对人情是懵懂的,日子久了就有了一点淡漠。

因为正逢暑假,海边聚了大大小小好几摊年轻人。

盛子楮往沙滩上跑,贺乾看着,也跟了上去,严兮原本不想过去凑热闹,因为怕弄湿裤子,后来她在茫茫人海之中发现了一个令她着迷的身影,心花怒放之下,乐颠颠地就跑去跟人搭讪。

待那人转过来,严兮的心花就自闭了——是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孟绥而下了车,望着远处小碎花一样翻滚的白浪,心情很好的样子。

简斯丞靠着车座,忽然说:“我渴了。”

孟绥而四处望了望,发现不远处有一家便利店,她的服务意识这一刻空前的强烈,“我去买水,你喝什么?”

简斯丞应一声“随便”,就让她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回来,把手里的矿泉水给他。

他说:“开车太久,手疼。”

孟绥而也不晓得开车太久是不是真的会手疼,所以直觉地帮他把瓶盖拧开,然后就听得他说了句:“你是不是在追我?”

她手腕一震,矿泉水脱了手,咕噜噜就往沙滩上滚,她扭头就跑,去追矿泉水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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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简斯丞:你是不是在追我?

孟绥而:我追矿泉水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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