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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岔儿

48、万般宜

距离比赛那日已经过去两天, 这天下午,孟绥而接到了严兮的电话,她说要去医院看贺乾, 不知道他阑尾炎手术恢复得怎么样。

严兮和贺乾之间不算熟, 每次碰面都是严兮单方面对他暗中仇视, 所以两人基本没什么交流, 就是比赛之前那顿火锅, 两人玩了一回游戏而已。

忽然间她说要去给贺乾探病,孟绥而有点不知所以。

严兮说:“电话里说不清,你到医院去,一会儿在医院门口碰面。”

孟绥而也是闲着没事,所以接到电话, 换了身衣服就出门。

现在已经是12月末,也是农历十一月,冬至早过了, 外面天寒地冻,空气里像是浮了一层霜,一呼一吸都是冷心冷肺。

孟绥而直接打车过去,到了医院,严兮一早在住院部门口站着。

两人在导诊台询问了一下病房的位置, 也不坐电梯,一趟一趟地乘扶梯。

严兮说:“中午的时候盛子楮给我打电话了。”

孟绥而冻得脸皮雪白,闻言不知作何反应。

中午严兮接到盛子楮的电话, 她还以为对方有什么事,结果盛子楮说:“没什么事啊,比完赛比较清闲,空了找你聊聊天。”

严兮一头雾水, 但说话也不客气:“我快期末考了,我没空。”

盛子楮啧一声,“你这两天怎么回事?很反常啊。”

严兮笑说:“我不是一直都不是正常人么?反常才是我的常态,你第一天认识我啊?”说完又问:“对了,你跟你的月光女神怎么样了?”

盛子楮原本还想和她论一论什么是正常不正常,忽然她话锋一转,他也只得跟着转,“就那样。”

严兮特别感慨,“挺好的,虽然对方比你优秀,但有志者事竟成,我也要去见我的太阳男神了。”

盛子楮一愣,“你等会儿,什么太阳男神?你哪来的太阳男神?”

严兮说:“有缘千里来相会……”

盛子楮没等她说完,就断言:“是不是贺乾?”

严兮不知道他是怎么从她没来由没章法的情感世界里,掏出一个贺乾

的,她也懒得解释,敷衍道:“对,是他,怎么的?我等一下就要去看他了,没时间跟你磨唧。”

盛子楮说:“我等一下也要去看他,不如一起啊。”

严兮:“……”

挂电话之前,盛子楮忽然又说一句:“对了,我以前有个外号,你猜猜是什么?”

严兮应道:“我懒得猜。”

盛子楮说:“后羿。”

“……”

孟绥而听完,沉吟了一下,说:“后羿射日?那他对你的太阳男神貌似有点意见。”

严兮说:“他是对贺乾有点意见。”

贺乾应病退赛,不过日子过得潇洒,他的心情没有一点因为退出比赛而受影响,倒是因为刚做完手术无法碰车,才有一些不得劲。

他住的是一间普通病房,隔壁床是一位中年阿姨,每天帘子一拉,阿姨就找他说话。

这会儿也是。

阿姨侧着身看他,嗑着瓜子,说:“小伙儿长得一表人才,有对象没?”

贺乾每日闲得发昏,全靠阿姨的唠嗑打发时间,所以他也显得颇有耐心,有问有答:“没有。”

“看起来不小了,怎么也没个对象?”阿姨好奇道。

“太花心了。”贺乾说。

“……”

这话阿姨没法接,四个字就狠狠摁住了阿姨那只想牵红线的魔爪。

但所谓贼心不死,阿姨想当媒婆的心思还在扑腾挣扎,她捏着瓜子琢磨了一下,说:“年纪不小了,该收收性子了,你条件不错,好姑娘也会喜欢。”

贺乾宽慰地笑了,“是啊,好几个姑娘喜欢我,我也喜欢她们。”

阿姨觉得手里的瓜子,索然无味了。

忽然,阿姨看见病房门口出现两个白净漂亮的姑娘,往贺乾的病床围了上去,心想原来这世上真有这么傻的姑娘,追着一个男人跑?

贺乾也是挺意外,而且这俩姑娘来得真是时候,真是应景,真让人误会。

孟绥而把水果放在了柜子上,拉了凳子坐下,说:“我们来看看你。”

贺乾问:“就你们两个?”

严兮也拉了把凳子坐下,故意歪解他的意思,打趣一句:“怎么?还

指望我们带几个姑娘过来给您助助兴?”

贺乾浅浅地笑,“那倒不用,时间地点都不合适。”

严兮抓了个苹果,拿着一把水果刀削皮,一边说:“难得生个病,这是上天给你的机会,你就好好修身养性,人体这东西啊,有的地方它需要多动,动多了也就越来越厉害,比如大脑,但有些部位,它是动的次数越多伤害越大,伤害多了就麻木没有知觉了。”

孟绥而慎重点了点头,很是赞同这个观点。

贺乾有些莫名,不禁问:“比如呢?”

严兮说:“比如人的心。你老是心动,看见一个喜欢一个,次数多了是不是就麻木没有知觉了?都是过来人,这种滋味我明白,不过我很早就醒悟了,回头是岸。”

贺乾说:“所以你们两个来我这儿,是为了念个经善个哉?”

孟绥而说:“也是闲的。”

不多时,盛子楮到了。

严兮看见他,立马捏起一块苹果塞进贺乾嘴里,“补补身子。”

贺乾咬着苹果,含糊不清地说:“我刚做完手术。”

严兮只好把苹果拿了出来,“是我考虑不周。”

盛子楮不知道上哪寻了一把椅子,坐到了严兮旁边,椅子被他反着放,他骑着椅子坐下来,下巴搁在椅背上,两颗眼珠子在病床和身边人之间来回转悠。

那样子实在像一只什么犬。

他语气淡淡,“可以啊,都这样了,还有心思谈情说爱。”

贺乾不明所以,正要开口问,又被严兮塞一嘴苹果。

严兮深情款款,对贺乾说:“少说点话,免得扯到做手术的伤口。”

贺乾被她的柔情似水惊出一身鸡皮疙瘩。

盛子楮咕哝一句:“他又不是往嘴里做手术。”

严兮看他一眼,“话说得太多费体力。”

盛子楮说:“你的感情是不是来得太突然了?”

严兮不在意地笑,“谁还不是个性情中人了?”

晚一些时候,简斯丞也来了。

贺乾觉得自己平时应付这些人也没这么费神啊,今天怎么这么累?

他说:“你们这一茬一茬的,上我这儿凑麻将来了?要么一个不来

,要么凑齐了来,能不能分拨的?这样也显得我每个时段都有人惦记。”

简斯丞往孟绥而的方向去,边走边说:“谁能想到,这样的事也能惦记到一起?”

“下次你们商量一下,排个表。”

简斯丞没搭理他,垂脸问她,“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个小时了。”

“待了这么久?”

贺乾说:“在我这里待一个小时浪费你生命还是怎么的?”

简斯丞看着他,说:“你割阑尾的时候,医生顺便把炸|药|包塞你肺里边了?这么上火?”

贺乾也觉得自己有点上火,于是手一挥,表示:“朕乏了,都跪安吧。”

简斯丞来的时间不算早了,几个人待不了多长时间就离开。

出了医院,四个人还一起吃了晚饭。

吃完饭,盛子楮就说要送严兮回学校。

饭店门口,严兮好心提醒:“你不怕你月亮女神不高兴啊?你不要我可要了。”

盛子楮说:“你不是有太阳男神了么?”

严兮得意地笑,“我两个都要。”

盛子楮皱起眉,“你到底哪句是真话?”

严兮惊道:“这才到哪啊,就捉摸不透了?”

简斯丞在旁边看得一脸的意味深长,小声问孟绥而,“这是什么路数?欲情故纵?”

孟绥而沉吟一想,一时也摸不着头绪。

他说:“这你有经验,当初你怎么追的我?”

孟绥而又是仔细一想,发现自己当初追他的时候,好像光喊口号来着,也没怎么正经付出过行动,三两下就手到擒来了。

那边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达成一致,盛子楮拦了辆车,送严兮回学校去了。

回到家,简斯丞问起下一次复查的时间,孟绥而一股脑就把前因后果和盘托出,简斯丞听完了问道:“你就没想过找我帮忙?”

孟绥而回了句:“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

简斯丞也不和她理论,各有各的想法,大概是因为她觉得还不够名正言顺,所以他加紧了进度,“春节找个时间,我带你去见见我父母。”

孟绥而有些情怯,“他们会不会嫌我还是个学生?”

“他们可能会先骂我,居然拐了个女学生回家,尤其是……”简斯丞且斟酌且说:“我爸他是个大学教授。”

孟绥而无言了,这还是个知识分子家庭,难怪他之前随口就蹦出一句诗来。

幸有我来山未孤。

幸好他来了,所以青山不孤。

她的人生从一个小小的误差开始,最终酿成一场变故,她总是为自己的遭遇不知所措,不知怎么选才是道理,索性她就不作为,让自己处变不惊。

后来她在这人世无常之中,经受的大大小小误差,既成为她的遗憾,也造就她的机缘。

而他则太过有作为,总会有遗憾,总会有机缘。

……

距离春节不到一个月。

老孟那边似乎已经和纪同谈妥,纪同安快安排了孟绥而做康复训练。

这种训练太过专业,太过周全,连孟绥而的饮食方面,都有个营养师随时替她调整食谱,医生定时过来为她做各项检查。

原本纪同还担心她看到这些,又会排斥抗拒她的安排。

但这几天下来,孟绥而一句言语也没有,当然也没有表现得多开心。

有一天简斯丞正好有时间,过来接她,他在训练室外面等了许久,看着她从会馆大门出来,头发长了点,已经过了锁骨的位置,雪白色的阔袖毛衣,深蓝色的牛仔裤,举手投足的轻盈感,她加快步子朝他跑了过来。

然后他看见她冻得鼻尖一点红。

他说:“你像个公主一样。”

她看了一眼他兜着袖子的双手,说:“你像个老大爷似的呢。”

他忽然笑,“坏坏的帅老头拐走了小公主,这个故事不错。”

她说:“这顶多算你的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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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也卡思路,我再去捋一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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