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释然
“他不是该死的人！”慕婉婉急着反驳。
这么一句话却教沈清洲来了兴趣，微微上挑的眉眼显然已经散尽了他原先带着的慵懒睡意，将距离又逼近了些，轻飘飘的语气好似不在意一般，“不知小姐说的是谁？”
那张漂亮的脸蛋就在自己面前，那么近的距离，慕婉婉几乎快要忘了呼吸，迟钝了片刻听到沈清洲一声轻笑才猛地回过神来，“只是、只是个假设。”
沈清洲收回自己前倾的身子，倚在椅背上，又恢复了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说话间好似并不在意，“没有人是完全无辜的，即便是圣人，都会有错处。包括你贤名在外的外祖父，旁的不说，他虽然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可你比谁都清楚，他太过保守古板，并不擅长教育女子。你母亲名动京城的背后是个什么模样，褪去了鲜艳光环的她，不过是个……”
“王爷！”不愿再听人批判自己的娘亲，慕婉婉顾不得什么身份，情急之下竟喊出声来。
“本王只是惋惜。”沈清洲不为所动，懒懒地瞥了她一眼，“她若是嫁了个读书人，如今的生活，也许会更好些。”
“你个冷血冷情的人又知道什么……”这样的神情教慕婉婉又想起自己被拒之门外的前世，疼痛弥漫上心尖，说话也失了分寸。
“皇家的人本就不应该有什么感情。”沈清洲难得没有生气，耐着性子解释道，“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家的人若是有情，就会为情所左右，决策不再果决，甚至会留下个致命的把柄，就像本王同你说的，皇兄是个明君，他手底下不会有冤案。可他到底不是个圣人，圣人都会有错处，何况是他，若有一日真有人被冤了，本王定会为那人平反，皇兄亦是。”
他认真起来的模样比先前更有吸引力，他的话清清凉凉地抚过，慕婉婉忽然觉着心尖上也没那么痛了。
是了，是了。
这可是王爷啊，王爷做事，总有自己的决断，总有自己的想法，他救或者不救，从来都不会为别的什么束缚着，他做事，本就该为了大安为了圣上，而不是为了她一个平凡的女子。
自己这是教仇恨冲昏了头脑，旁人帮忙是道义，不帮也是道理，她却因为这样的事情记恨着一个人，甚至……甚至那么偏激地否定他的一切。
外祖父或许是没有错的，偏心的人只是她自己而已，沈清洲寥寥几句，她已经可以判断出这人一心为了大安，寻常人家都有勾心斗角呢，何况是他这样尊贵的地位。
高处不胜寒，想来坐着这个位置，他也是不安的。
沈清洲瞧着她舒散开的眉眼，她长得像极了她母亲，都是那样的漂亮，如今好似释然了一般的神情更是好看，“怎么，本王曾经拒绝救助过什么人吗？”
“不……”慕婉婉低低地笑出声，起身跪在沈清洲勉强，“是臣女误会了，王爷是个好人，大安有您这样的王爷是臣民们的福分，臣女为先前的不敬向王爷赔罪了，还请王爷大人有大量，原谅臣女。”
上位的少年皱了皱眉，他并不喜欢这样的慕婉婉，太过恭谨，反而失了本性。
况且直觉告诉他，慕婉婉对他所有的不满，都是来源于方才的问题，难道自己真的曾经拒绝过什么人吗？可他三年前才出宫建府，已经是大安前所未有的恩宠，三年前他不过才七岁，童言无忌，或许真的曾经……
越想越是不安，便摆摆手，“本王不会同小姐计较的，既然无事，本王派人送小姐回府。”
“多谢王爷。”
目送着那道身影被王府的侍卫护送着出了府，沈清洲站起身来，跟着往外头走，“本王要进宫见皇兄。”
“王爷这是做什么去？不是才从宫里回……”管家碎嘴，见他没个歇着的时候，忍不住就想说两句，可话还没说话就让沈清洲瞥了一眼，于是连忙闭嘴，跟着他往外走。
沈谧见着自己去而复返的弟弟也有些意外，见他神色匆匆，连手中批阅的奏折都顾不上了，连忙走下龙座迎上前去，提前免了沈清洲的礼，“这是怎么了？半个时辰前你才从我这出去，怎么又回来了？”
“皇兄。”沈清洲眉头微皱，一脸的“我有心事”，“皇兄可曾记得臣弟做过什么坏事吗？比如，有什么人需要臣弟帮忙，但是臣弟拒绝了？”
“很多啊。”沈谧略数了数，“上个月意图行贿你的张大人，不就教你给拒绝了吗，后来我又查出他还行贿了好些官员，就给斩了；还有去年往后宫里送了王美人的许大人，不就找你，意欲说服你扶持王美人上位吗；还有……”
“不不不……不是这些。”沈清洲听着这些事就头疼，这些人都是贪官污吏，怎么会跟慕婉婉扯上关系，于是难得没礼貌地打断了他皇兄的话，“可有什么人，是跟将军府或者相府有关系的？”
沈谧失笑，“将军和丞相可是天子跟前第一大近臣，这样的小人怎么可能跟他们扯上关系，清儿，你这是怎么了？”
沈清洲露出些孩子气的委屈来，“就是……有些事，总觉得心里不安。”
沈谧笑得更加放肆，“能跟将军府和相府同时扯上关系的，除了嫁入将军府的秦小姐之外，就是秦小姐所生的一子一女，我记得……她的长女慕婉婉，似乎今年已经九岁了？”
沈清洲猛地抬起头看向他皇兄，不出所料地瞧见了沈谧眼里的戏谑，顿时恼了恼，“皇兄在胡说什么！”
“我又不会嘲笑你什么。”沈谧牵着他往龙椅上走，“我可是你唯一的兄长，有什么你也不怕同我说，我还能不成全你吗，清儿，你要什么，皇兄都会给你。”
“真不是！”沈清洲徒劳地挣扎着，可沈谧直到坐下了，也仍旧是端着那副想笑又克制的神情，看着他的眼神越发的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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