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嫡女不好惹

慕婉婉回以探究的眼神。

她琢磨不透，沈清洲这人到底是个什么脾性，她琢磨不透。

他分明应该是个坏人，就如同自己先前那么认定的一般，沈清洲做事从不光明正大，他用的都是些古怪的见不得人的法子，他甚至在处理一些事情的时候那么狠厉。

他才几岁啊，做事就已经这般老辣，行事的手段又是那么的果决，这样的人，他还只是个王爷，若将来沈谧殡天登基的不是沈翊而是他呢？

慕婉婉忽然有些迷茫，若不是沈翊昏庸无能，偏信慕远的话，那么前世相府一百多条人命就不会化为血河，至今都残存在她的梦境里，久久不能散去。

若登基的是沈清洲呢？

那夜在赵姨娘无外头听得的话，已经让慕婉婉彻底明白了过来，真正要救娘亲，要救外祖父性命的唯一办法，就只有依赖着沈清洲。

这也是她愿意住进王府的理由。

沈谧还有几年就要死了，他的身子不好，很快就会像前世一样因病离世，沈翊年少登基什么也不懂，辅政大臣除了外祖父之外就是沈清洲，慕远是后来沈清洲不管事了才得沈翊器重的，可若是沈清洲肯管事呢？

她本想着要改变历史，本想着接近沈清洲，试图改变他的想法，让他好好管着他的大侄子，免得沈翊没了他的搭理就开始昏庸，甚至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可如今，慕婉婉瞧着面前的沈清洲，却忽然有了旁的想法。

沈清洲这人，聪慧是自然的，他的心机城府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更兼做事老道不冲动，这样的人比任何人都适合当皇帝，包括他的皇兄沈谧，更妄论他那不成器的侄子沈翊了。

若他能当上皇帝，若他能继沈谧的位置，以他对外祖父的尊重，不，不，就算不去看他对外祖父的那份尊重，他足够理智，足够明辨是非，一定能够分清谁才是忠谁才是奸。

“王爷。”看得有些痴了，慕婉婉迷迷糊糊地将自己心中所想问出声来，“在回答您的问题之前，可否请王爷先回答臣女的一个大不敬的问题？”

沈清洲觉得好笑，“你还有什么大不敬的事情没做过，话都让你说尽了，这会子倒是想起大不敬来，说罢，什么问题？”

慕婉婉喃喃，轻声出口，“王爷可曾想过要当皇帝？”

这一声声调轻飘，却宛若惊雷，在沈清洲耳边炸开，震得他有些神志不清，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你再说一次？”

“王爷可曾想过……”慕婉婉难得顺从，这次甚至将自己的视线抬高同他对视，眼眶莫名泛了红，眼底含着一汪水意，湿漉漉的，“可曾想过要当皇帝？”

如玉般的青葱手指已经掐上了她的脖子，沈清洲再次将二人的距离拉近，一双美目直直盯着她的，“慕婉婉，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圣上身子不好。”他手上稍稍用力，慕婉婉已经觉得自己有几分喘不过气来，“我在宫里头遥遥见过一次，他的脸色很差，怕是支撑不过五年，小皇子如今还小，将来能继位的人选之一，必定有王爷在其中。”

“你，找，死。”沈清洲手上用力，几乎要掐断她的脖子！

慕婉婉小脸通红，却并不挣扎，含在眼底的那汪水意顺着眼角滑落，没入发间。

沈清洲的视线顺着她的泪水一路往下，直到被黑色淹没再也瞧不清，这才宛若脱力一般忽然松了手。

屋顶上的暗卫重新俯下身，胸腔内的心脏少有的剧烈跳动着。

慕婉婉本能地咳嗽了两声，缓过那阵窒息的感觉来，说来这也不是第一回了，这样强烈的窒息感，可每次都这么难以忍耐呢。

“王爷。”声音都变了调，可慕婉婉却无暇去顾及，“臣女的问题，王爷还没有回答。”

掌风在空气中刮过，怒不可遏的沈清洲甩了她一巴掌，“本王的皇兄定然会长命百岁。慕婉婉，本王不管你从哪里听到的风言风语亦或是你真有本事看出什么，本王都会找到法子让皇兄长长久久地坐在这个位置上，至于你……若是再让本王听到你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本王要你全家的命！”

“随你。”谁知这样的情况下慕婉婉竟然能够笑出声来，“将军府的命，我一条也不稀罕，唯有娘亲和外祖父是我心中牵挂，我若不能救他们出生天，这条命留着也是无用，还不如陪着他们一块去了也算干净，何苦徒留我一人活着呢。”

那笑凄厉得很，沈清洲盯着她看，躁动的心绪忽然冷静了下来，他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突破点，慕婉婉这么奇怪，似乎一切的根源都来源于这句话，救出生天，谁在水深火热里处着，谁又在算计着什么，徒留她一人……

将军府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唇瓣一动，沈清洲还未及开口出声，就听得慕婉婉抢白道，“王爷若是不回答这个问题，我就什么都不会说。”

沈清洲盯着她瞧，眼底的恨意简直能够将人烧尽，方才才让慕恒给气了一通，如今又来了个慕婉婉，将军府里就没有一个省心的！

大厅之内骤然安静下来，安静地沈清洲几乎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过了很久，他以为自己都不会再出声了。

可那句话依旧是从嘴里滑了出来。

“本王此生唯一要做的就是护住皇兄，其余的，从来未曾想过。”

“好。”慕婉婉起身站定在他面前，整整自己的衣裙，第一次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个大礼，“臣女慕婉婉，愿助王爷一臂之力，无论王爷要做什么，无论王爷想要什么，只要王爷用得上臣女，臣女必定倾尽全力相助。”

“你想要什么？”高位上的少年见她这样却并没有露出惊奇的神情来，这样的反应让悄悄观察他的慕婉婉心中更是满意。

“臣女只求王爷，赐一道免死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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