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谎言
沈谧牵过柳后揪着自己衣袖的手，故意用无奈的口吻回答，“朕也想问清楚，只是传话的人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或许也是清儿不愿意让朕太过担忧，这也难说，具体什么情况还得等清儿回来才知道，这伤势……若只是一箭倒也罢了，麻烦就麻烦在箭上带毒，朕已经派了徐太医跟随传话人前去了。”
“带毒！”柳后一向是个端庄稳重的，听了这话也不由得小小地惊呼出声，见沈谧很快用略带斥责的眼神望过来，又见慕婉婉也惊讶地抬起头，柳后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急忙告罪，“臣妾失仪了，还望圣上恕罪，臣妾只是……臣妾只是担心清儿，圣上就这么一个亲弟弟，素来疼爱有加，臣妾的心思和圣上也是一样的，如今听闻清儿中毒，不免……不免有些担忧。”
沈谧拇指在柳后手上抚过，轻声道，“朕知道皇后着急，朕也着急，只是皇后贵为中宫，不可失了仪态，夫人还在呢，教夫人看了笑话。”
将话题引致至秦氏身上，是沈谧故意的，慕婉婉这幅模样分明是吓傻了，要她再做出些什么怕是不成，不若让秦氏来圆了这个局面。
果然秦氏急忙接话，“妾身怎么敢笑话娘娘，皇后娘娘和圣上同心一体，一样疼爱王爷，别说是娘娘了，王爷中毒一事，妾身听了都心慌，只希望徐太医能早日赶到王爷身边尽快替王爷医治才好。”
之后的话慕婉婉已经听不清了，她好似陷入了什么巨大的空洞，耳边是阵阵轰鸣，眼前……眼前是沈清洲的笑颜。
也不止笑颜，那个人在自己面前做过什么，露出过什么神情，哪怕是轻飘飘的一瞥，都重新展现在慕婉婉眼前，耳畔似乎还能听见他轻声叫着自己的名字。
慕婉婉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被秦氏拉着给帝后行礼，被秦氏拉着浑浑噩噩地出了宫，被秦氏拉着上了马车回了将军府，又愣愣地待在马车上不知道下去，秦氏不免疑惑，“婉婉，婉婉？”
慕婉婉受惊，猛地回过神来，“……娘。”
“好好的做什么发呆，咱们到了，快下车罢。”秦氏不知她究竟怎么了，轻嗔了一声便率先下了马车。
慕婉婉紧跟其后，好在秦氏赶着回房照顾慕谨，倒是没有发觉她在后头还在愣着。
两人都不知道的是，她们走后，柳后便已经揪着沈谧的衣袖拉着他坐下，急急追问道，“圣上，请如实告诉臣妾，清儿真的伤的那么厉害吗？”
一定不是的，她跟沈谧夫妻多年，早已熟悉沈谧的一点一滴，若是沈清洲真的受了重伤——别说了重伤了，哪怕沈清洲蹭破点皮——沈谧都会愁上好几日，可方才他走进来时分明是带着笑的，那样的笑容，沈清洲怎么可能受了重伤，更不可能中毒，瞧沈谧方才那眼神，十有八九是为了试探慕婉婉。
慕婉婉已经走了，沈谧自然不需要端着，他轻笑一声，拉着柳后在自己身边坐下，仍旧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皇后最得朕心。”
一句话便已经是承认了，柳后往回拽了拽自己的手，娇嗔道，“方才真是吓到臣妾了，圣上您也真是的，做什么要编这么个借口出来，要是清儿回来了，婉婉发觉他没有受伤中毒可怎么好？”
“谁说没有受伤？”沈谧还是笑着的，只是笑里多了几分狡黠，“皇后别恼，清儿若是没有受伤，朕也不敢随意编个理由出来糊弄人，半个月前他确确实实受到了偷袭，是敌军副将心知打不过咱们，所以想出来的损招，知道清儿随军出征，便想着抓走清儿做人质，于是只身一人半夜潜入军营，因为是意外，混乱之间清儿才被刺中一刀，刀上并无毒。”
“那清儿……”柳后闻言又死死抓住沈谧的手，生怕听到沈清洲出什么事，语气也带了几分急促。
“伤得不重，皇后放心。”柳后这将手缩回去又抓紧的小模样大大取悦了沈谧，柳氏出身大家，又嫁给他成了大安的皇后，便一直是个要端着仪态大方得体的模样，难得露出这么几分小女人的性子，倒教沈谧很是欢欣，“待清儿回来，朕会让他装得虚弱些，他伤在身上，婉婉也不好掀开他衣服看的，只要能让婉婉再入王府近身照顾清儿几日，向来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大有裨益。”
柳后这才心安，“怪道前几日见您心绪不安，原来是为了这事。也不知这婉婉究竟是怎么了，臣妾这半年来冷眼看着，越看越是喜欢这孩子，若是她能跟清儿在一块……”
“皇后放心，朕也知道这孩子不错，清儿这性子你我都是知道的，难得见他对一个人有意，朕无论如何也得帮他一把，对了，方才暗卫来报，说清儿还有十日能到，他又带了话来，说最想吃你做的龙井虾仁，朕本想过来跟你说一声的，倒巧碰上婉婉在。”沈谧这才想起自己原本要来见柳后的初衷，越想越有些吃味，“清儿倒是同你这个皇嫂好。”
柳后哭笑不得，“圣上这是说的哪门子的话，清儿这是不想让您担心，又知道您疼爱臣妾，这才给了臣妾几分颜面，您看您后宫那些妃嫔，清儿何时用正眼瞧过？臣妾能得清儿喜欢，不过是仰仗着圣上您的疼爱罢了。”
提及后宫妃嫔，沈谧眼神晃动了些，眉间微微蹙起，“怕是慕远回来之后，礼部又要让朕选秀了，据说都在拟奏折了，真是让人心烦。”
他还年轻，一心又只在天下和沈清洲身上，身边有个贴心的柳后已经够了，偏生为了子嗣繁衍，时不时就得选秀，好容易用战事做借口拖了半年，这会子眼看又要再提选秀，沈谧不由得心烦，偶尔也会想想，若他只是一介平民，身边只有柳后一个妻子，一世一双人，安安静静地过日子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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