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嫡女不好惹

秦徵后来有没有进去，沈清洲已经不需要知道了，他只想提着食盒赶紧回王府见慕婉婉去。

回去的时候慕婉婉正在院子里研磨她的药粉，徐勉在一旁指指点点的，让她悠着些别把药臼给捣坏了，因为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可贵，特意定做的”。

沈清洲看不下去，主动上前咳嗽一声。

徐勉嘴里塞了一口点心，猛地抬起头，茫然过后忽然站起身来行礼，“给王爷请安。”

沈清洲将食盒搁在桌子上，没搭理徐勉，自己打开食盒从里头掏出食谱来递给慕婉婉，“皇嫂给你的，是她昨夜亲笔写的食谱，还有这个，皇嫂自己做的，有些凉了，我让厨房给你热一热罢。”

慕婉婉有些不好意思，昨夜折腾了半天，最后也没弄出像样的菜来，虽然王爷吃完最后也没拉肚子，可她看着他吃下去的那个表情就知道其实味道估计不怎么样。

如今还要劳烦皇后娘娘给她写菜谱，慕婉婉就觉得自己简直丢人丢到家了，揪着医书的手指躁动不安，揉着书页。

徐勉看得直心疼，点心还没嚼碎就就咽了下去，冲着慕婉婉直嚷嚷，“再揉它就裂开了！”

被这么打断，沈清洲很是不满，抬眼瞪向徐勉，又不好直接赶人，只得迂回暗示他，“本王记得你今日好像有事。”

“下官没事呀。”徐勉又摸了块点心，正要往嘴里送，眼角余光瞥见王爷铁青的脸色，手里的点心忽然不香了，这儿也待不下去了，急忙端起桌上的点心准备告辞，“下官想起来了，确实是有事，下官告退。”

没了徐勉在旁边碍事，沈清洲觉得清心许多，自己坐在慕婉婉身边，抬手唤来沉鱼，将那盘龙井虾仁递给她，“拿去让厨房热一热。”

沉鱼接了盘子自去了，院子里就只剩下了慕婉婉跟沈清洲二人，因为不好意思，慕婉婉只顾着低头看书，根本不敢抬头跟青年对视，又觉得这样实在是太尴尬，只得寻了个话题强行开口，“我还没跟王爷致歉，昨夜我提出的那个想法，虽然能制住慕芊芊一时，可若是她接近了太后，必然是要奉承着太后的意思的，到时候怕是会给王爷惹不小的麻烦。”

“我有皇兄护着。”沈清洲本想说不妨事，话到嘴边生生改了口，“虽然不至于惹出什么大麻烦，可太后总归是我母亲，或多或少的，我也会不高兴。”

慕婉婉猛地抬起头，越发觉得愧疚起来，“王爷，我……我只是一时心急才会想出那么一个主意，并非有意要让王爷难堪。”

抬头的那一瞬间，她看见沈清洲支起双手捧着下巴，露出无辜又可怜的神情，尤其是一双美目，显得凄凄楚楚甚是可怜。

沈清洲明显是打算恃美行凶，他知道自己长得有多好看，故意露出这样的神情好让慕婉婉心疼，“倒也无妨，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

这表情一露出来慕婉婉果然更心疼了，回想起他得瘟疫的那一次，还有那天暴雨她在宫里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只觉得心如刀割，堪比自己见到那血色的场面。

记忆的开关一打开就收不住，慕婉婉闭了闭眼，脑海里满是相府铺满鲜血的场面。

小小的身子猛地一抖。

沈清洲愣了愣，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还以为是自己玩得过头了吓着了她，急忙起身揽过她的脑袋拥入自己怀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的后脑勺，“没事的婉婉，我跟你说着玩呢，母后那边我无所谓的，左右还有皇兄会护着我，母后就算再生气也没法拿我怎么样，婉婉别怕，我没关系的。”

“……王爷。”埋头在他怀中的慕婉婉决定坦诚一部分事实，“我曾经见过一片血色。”

沈清洲的记忆追溯到他还在疑心慕婉婉的那个时候，调查得知慕婉婉的梦魇里确实出现过大量的鲜血，只是那时候他并不清楚那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慕婉婉的梦境而已，也曾经调查过，在那之前慕婉婉并未见过血流成河的场面，故而一直以来他都觉得那是慕婉婉的梦魇，不曾想她今天忽然主动提及。

沈清洲很愿意听一听，“嗯，你说，我听着呢。”

重生的事情不能说，慕婉婉也不是笨蛋，自然会给自己找借口，“王爷知道的，我时常去偷听赵姨娘跟我父亲说话，曾有一次我听到他们商议着要除去我的外祖父，要除去我娘，甚至还有我，那天夜里我就做了噩梦，梦见相府一百多口人都被我父亲砍了头，梦见相府里血流成河。”

她将自己亲眼所见亲口说出，巨大的疼痛充斥了整个心脏，却莫名地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我从侧门走进去，看着陪我长大的乳娘、侍女一个个躺在地上，她们都没了气息，然后是我的外祖父，我娘，一个个的都躺在血泊里。”

身子又是一个剧烈的颤抖，饶是沈清洲一直抚摸着她的后脑勺也有些按不住她，好在慕婉婉只是一抖，并不影响她继续往下说，“我看到，我看到我娘睁着眼，捂着被割开的脖子，用尽最后的力气冲我摇头，她是在让我别出声，别惊动了外头的那个煞神。”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没了气息，然后我听到了一声很熟悉很熟悉的声音，顺着墙壁探出头去，就看到我父亲，手里提着一把长剑，剑尖还在往下滴着血，那是我外祖父，我娘，还有相府一百多人的血汇聚而成的！”

慕婉婉已经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猛地摆脱了沈清洲搭在她脑后的那只手，站起身来推开一步，前世跪在王府门口苦苦哀求这人出来救命却被一再拒绝的屈辱再度想起，慕婉婉根本不能容忍他的接近，“你离我远点……你离我远点！”

被推开的沈清洲愣在了原地，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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