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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国烟尘

第287章安而行之

鲁旦的故事。

我出生那天,天上有流星滑过。

据说,圣人生而知之,安而行之。我不是圣人,但在我出生那天,我就开始记事了。

我记得天空的蓝、河水的绿、土地的黄,我记得初日的朦胧、晚霞的绚烂、云气的翻涌,我记得**的香甜、抚慰的温柔、笑容的宠溺。

拥有婴孩记忆这件事带给我的绝不仅仅是美好,我越来越羡慕那些拥有蒙昧童年的“正常人”,因为遗忘,很多时候也是一种保护。

因为,我记得的还有,父亲失望的眼神。

他为我如此平凡而感到震惊,甚至有些屈辱。虽然通过体质监测,他已经明白了我有着与地球人相同的肉身凡胎,但父亲不愿意相信。他不顾母亲的反对,把我从天上丢下,看我能否飞行,只是在我即将坠地的前一秒才把我救下,他还用短剑、腐蚀性液体、强重力、极寒酷热试验过我,并同以往一样,在最后一刻救下我的性命。

终于,他放弃了,离开我和母亲,出去流浪了。虽然母亲有些黯然神伤,但我却得到了莫大的快乐,我的成长速度出乎母亲的预料,在父亲离开第二天就开口讲话,下地走路,母亲说我眼中闪着想要了解整个世界的光芒,于是她开始教我读书识字,那些佶屈聱牙的典籍,我只要看过一遍就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这令母亲又惊又喜。很快,我结束了经史的学习,开始看各式各样的杂书,母亲也开始教我作文。

养育我成为母亲生活的重心,我也很享受这种感觉,但我慢慢地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我经常会陷入莫名的恍惚中,察觉到在或近或远的地方存在着一团团特异的能量,那些能量团或大或小,并且会随着时间的变化增大或缩小,这些能量团在大可国的并不多,主要集中在南封城边的浩荡山上。

我看不清楚那些能量团的面貌,也听不清楚他们的声音,但我能够感觉到他们的行动,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感受到了他们的情绪。

但是,最吸引我的,还是来自浩瀚太空中的种种异能,他们由于距离太远而显得暗淡、渺小,就像天边的星星一样。但是我慢慢地理解到,一旦他们靠近了,他们的能量该多么庞大。

其中,有一团熟悉的能量特别吸引我,我花费了半个月时间才确认了,那就是父亲。后来,观察那个熟悉的陌生人成为我闲暇生活的一个爱好。那人流浪在星星之间,很少停歇,我甚至战栗着想到,自己的出生,可能也不过是他一次流浪的结果。

这使我有些恨母亲。母亲体会到了这种对她来说委屈的恨意,但是她用巨大的包容和更加温和的关怀化解了我的每一丝仇恨。

有一天,我从纷杂的梦境中解脱,却发现父亲的能量团已经近在咫尺——相比浩瀚的天空,大可国任何地方离我都是咫尺之遥——我惊讶于父亲的能量团之庞大,他使大可国所有已有的特异能力者都黯然失色,不得不说,除了震撼,这多少给我带来了一丝虚荣感。

我甚至有些期待着父亲的归来。

但父亲并没有回来,他在一个地方待了一个月,我知道他一定和什么人在一起,但我感觉不到那个人的存在,这使我又开始变得焦躁不安。

一个月后,父亲离开了大可国,带着我的渴盼一起浪迹天外。

我决定去见那个人,那个父亲返回大可国宁愿不见母亲和我也要见的人。

于是,我见到了半和尚大师。

(众位小侠交换了一下了然的眼神。)

半和尚大师在见到我第一眼时就叫出了我的名字,我有种感觉,他好像知道我要来,他甚至在等着我。

他说他是我父亲的表哥,他说这话时的调侃语气,让我觉得他在开玩笑,但他对我的热情和亲切,却完全像一个真正的父辈,他给我说了不少东西,但我现在知道,他没说的东西更多。

我被他感染了,不知不觉地把我的希望和困惑都讲了出来,当他知道我的能力时,显得十分惊讶,大骂我的父亲、他的表弟没有眼光,有一个这么杰出的儿子还不满意,但我询问这种能力到底有什么价值时,他却又缄口不言,反而嘱咐我以后要谨言慎行,不要让别人知道我的能力。我问他,为什么父亲的能量团那么大,而他作为父亲的表哥,我却在他身上感觉不到特异能量的存在。问完这个问题我有些后悔,怕冒犯了他,谁知他却得意地笑了,告诉我他只是没那么招摇。

为了不让母亲担心,我第二天就拜别了半和尚大师返家,我得到了一些答案,但却增添了更多的困惑。

很快,母亲不再教我了,她让我外出游历。那年,我只有十岁,但是心智和外表已经与现在相差无几了。

于是,我进入了我的社会学堂。

我的计划很简单,去那些我感知到能量团的地方游历。但是,有着巨大能量团的人,似乎也有着惊人的活力,他们的行程总是变动不居,我也因此几乎游历了大可国的每一处名山大川、郡城村落,到后来,行走本身似乎已经成为了我的目的。

直到有一次。

我在冷江边上夜宿,清晨,一片歌声穿过凌冽的雾气,唤醒了我,我缓缓坐起,初日已升,右手极北山上的雪顶闪着柔和的光芒,冷江如玉带一般晶莹透彻,我逆着歌声看了过去,一排排竹筏正顺流而下,原来是赶筏卖木材的山客。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山客们的木筏间杂在一大堆捆束在一起的木材前后,木筏上有着简易的小木屋,聊以遮风挡雨,炊烟从每一个木筏上冒起,是早餐时候了。我似乎闻到了饭食的香味,又或许是炊烟本身就勾起了我的食欲,我的肚子响了起来。

一个穿红夹袄女孩子在木筏上直起了腰,阳光在她的睫毛上跳了一下,她眯了一下眼,扭转了头,和我对上了目光。

我可能是呆住了吧,那女孩儿笑了起来。

作者按:一个孩子到这个世界上来,应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带着什么样的使命?承担着什么样的期待?理性上,应该让孩子成为孩子本身,让其自由地成长,但现实中,几乎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最克制的家长也只是能做到少干预,好的家长会正向引导,坏的家长会带来许多负面影响,但是不管好坏,都会对孩子造成巨大的压力,对孩子的一生产生深刻的影响。不干预孩子似乎是不可思议的,难以实现的,和老子的无为以及无政府主义一样,只是一种有价值的思想,只是一种可以佐助现实的良药。也许,对孩子导向,而不强制,期待,而不定性,亲爱,而不溺爱,严格,而不残酷,也就够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变形豪宅

“你那时呆得像个呆头鹅。”依依笑着说。

“酸,真酸,”小白皱起了鼻子,“感情你说了半天,就是为了铺垫你和依依的相遇?”

“像不像我们刚遇到的时候?”小娘认真地看着香郎。

“不像,”香郎思考了一下,“鲁旦的故事很好,可是我现在自由了,我以后要去寻找我自己的故事了。小白哥哥,我要去找布诗哥哥,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个,”小白一愣,他愤愤地说,“布诗,难道所有人都喜欢他吗?好吧,你去找他吧,”小白终于不再拍香郎的肩膀了,“他又去做赏金猎人了,你看看皇城门口贴的悬赏令,赏金最高的那个,那就是他的目标,那家伙一向很会赚钱……”

“他们飞走了。”依依说。

“我看到了。”小白看着飞走的香郎和小娘,叹了口气,“你们不会也走吧。”

“我们还要住几天,”鲁旦笑道,“我们刚来。”

“那就好,”小白道,“总算有人不去找布诗了。你们有地方住吗?我家在西北区有个房子,一直没人住,你们可以去住。”

“西北区?”鲁旦笑道,“那可是王府功勋区,你还说你穷?”

“首先,我没有去住过,其实,我也不方便把它卖了变现。”小白没精打采地说,“走吧,我带你们去。”

三人沿着矮街区上了马道街,折而向西,从广利河西边的竹林小径进入了西北区,仅仅走了十几步,马道街上沸反盈天的喧嚣就完全消失了。

“就像个奇迹。”鲁旦道。

“嗯?”

“刚刚离开那里几步,就像换了个世界,”鲁旦看着近处的花木,远处的竹林,花木中隐隐可以看到红墙绿瓦,耳边是广利河潺潺的水声,“这可是寸土寸金的南封城,我们却像走进了林间别墅。”

“有点太冷清了,是吧,”小白道,“我一向不喜欢这里,没什么人气,里面住的都是些装模作样的人。”

“那边有个宅子,”依依道,她指着左前方的一扇大门,“秦府。秦博士的宅子?”

“对。如我所说,这里住的都是些装模作样的人。”小白叹了口气。

三人沿着右手边的红墙走了一刻钟,眼前出现了一个大门,门头上有“翁宅”二字,门口的台阶上已浸上了草痕,小白在门口一站,红色的实木大门无声无息地朝两旁打开了。

“这是什么回事?”依依吓了一跳,她有些紧张地左右看着,“闹鬼了?”

“秦博士承接了西北区的改造工程,这是他工作的结果,”小白笑着,引着两人走入了大门,迎面一座金色的净面影壁,随着小白的走近,影壁上出现了一个女人,开口问候道,“小主人,请问你想选择什么建筑风格?”

“你选吧。”小白对鲁旦说。

“什么意思?”鲁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里面的房子样式好像是能变化的,”小白道,“选一个你想住的样式。”

“秦淮人家,可以吗?”

“秦淮人家。”小白复述道。

“遵命,小主人。”

影壁后面传来了响动声,依依迫不及待地绕过了影壁,眼前的景象令她目瞪口呆,一排排房屋扭曲着、翻动着,石板道路慢慢消失,成了一条绿水缓流的小河,仅仅半盏茶工夫,眼前偌大的庄园已经由典型的北方建筑变为了南方园林,连头顶的天空都变得湿润起来。

“这算得上一个奇观了吧,”鲁旦惊叹道,“已经可以这样了吗?”

“也不知道秦博士脑袋里整天想的都是什么,”小白也叹道,“不过,他确实鼓捣出了不少有趣的东西。”

“还有船!”依依从前面的小码头上了船,鲁旦和小白跟了上去,鲁旦要摇桨,小白拦住了他,拿起竹竿一撑——水深两米——小船像装了马达一样飞速向前。

“慢点,这不是赛龙舟!”依依喊道,“我要好好看看这风景。”

“都是假的。”小白说着,还是用竹竿一点,小船又慢了下来。

“这年头,也说不上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了,”鲁旦坐在依依对面,他伸手摸了摸水面,尽管是夏天,但是河水依然冰凉,感觉十分的……真实,“眼前所见,手上所感,就是真实的吧,至少对我们此刻来说,它就是真实的。”

“我以为你就是个诗人,没想到你还是个哲人,”小白撇了撇嘴,“反正就是这样了,这里有一百多间房子,你们随便住,厨房里有饭菜——应该有,你们两个已经获得了居住权,有什么需要,直接和机器管家说就行了,她好像在每个房间里都有。我要走了。”

“你不在这儿住?”鲁旦一愣。

“我该回浩荡山了,现在回去已经有点晚了,”小白无奈地说,“明天我再来看你们。”

“再见。”依依摆了摆手。

小白飞起,朝大门方向飞去,一离开宅子,他就拉升,尽量不使他人看见,无器械飞行在大可国毕竟还只是个别人才拥有的能力,他不想太招摇。

在山顶练功的孔峰已经成了浩荡山的坐标,小白落下来,朝自己家的树屋走去,也不知是天热眼花的缘故,还是真的发生了,小白觉得自己家的树屋在扭曲着,好像一个看不见的大手在揉捏着它,又好像树屋和空气一起融化了,被热风吹得扭动起来。

小白摇摇头,揉了揉眼,又看向他处,确定自己的眼睛没问题,然后几步窜进了屋中。

“小白!快来看看你父亲怎么了?”

羽兰看到儿子进来,如同遇到了救星,急忙大喊道。

小白慌忙进入主屋,只见翁白坐在一枝被用作凳子的树枝上,对小白的靠近毫无反应,他眼眶中全是白色,头发生长及肩,而且坚硬的像刺猬毛一样。

“父亲这样多久了?”小白按住了父亲的肩膀,焦急地问着。

“有一炷香的工夫了,”羽兰神色慌张,“他好像在抗争着什么,他好像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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