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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苏表示现在很慌

第 81 章 哄妻

那日抢亲之后,苏靖就将叶解语带回了苏寒的私宅,因为同苏珺说了孩子的事,一向只设局杀人的蛇蝎美人也护内起来,二话不说的让手下的人把私宅护了个密不透风。

而消息传到苏寒那里时,这位铁血半生的摄政王干干脆脆的抽调了身边最精锐可靠的私卫回去把守私宅,甚至给给了印信,大有女皇敢打孩子主意,她就原地造反的架势。

上天给苏家的一个独苗苗,谁敢动,谁死。

只要女皇敢对她的孙儿动手,她就敢让她君长安子孙断绝,说到做到。

在这件事上苏家的霸气却是让各方势力不敢轻举妄动,而另一方面原本后继无人的王府有了继承人,而且还是神女殿下的血脉,这个分量,不能说不重。

一时,又是各方势力的重新洗牌。

当然了,除了苏珺和苏寒知道这孩子是谁怀的之外,旁人只道是苏靖有了身子抢了孩子生母回去破镜重圆,而漓渊就是那个顺手带回去弥补他之前错误的小礼物,这个解释虽然荒谬,可还真的就一堆人信了。

但这样也好,这样想要打孩子主意的人只会将注意力放在苏靖身上,没有自保能力的叶解语和孩子反而安全。

但其实私宅里的气氛比外面还剑拔弩张,原因就是现在全府如今最大的神女殿下和少君还在闹,神女殿下对少君避而不见,少君就每天老老实实的在门外守着,虽然他们都不是会把脾气发在侍人身上的人,可主子闹起来,手下的人就没一个能安心度日的。

“神女殿下,少君他还在外面站着呢,哎,这么大的雪,身上还有伤,也不知会怎么呢!”眼看着这两个人相互闷闷的斗气,燕琬只想好好推他们一把,好不容易走到如今,委实没必要这样相互折磨了。

白羽从小几上抓了一把葡萄悠闲的一颗颗送进嘴里,撇了撇嘴不在意的应声道:“放心,有我在死不了!”

不是她说,这一次叶解语要是这么容易就原谅少君可就太亏了,她之前准备的那些惊喜心意被浪费也就罢了,揣着他的崽子还受了那么多委屈,不让他还回来也太亏了。

“给他送把伞让他回去吧,告诉他我还在生气,就是不想见他。”叶解语念书的声音顿了一顿,这才终于有了决断,她那态度虽是还是气不过,可到底字里行间分明已经软化了。

言罢,叶解语又拿起了手边的《诗经》,温温柔柔的继续念着诗,白皙的手搭在已经微微凸起的小腹上有一搭无一搭的轻轻摩挲着,似是在期待小家伙可以给她一点回应。

房间里被地龙和炭盆烤得温暖如春,叶解语的声音不知何时便弱了下去,那小声的嘟囔也变得微不可闻,呼吸逐渐均匀绵长,握在手中的书卷也不知何时落在了绵软的地毯上。

眼见着叶解语已经睡熟,燕琬立时便要拉了白羽出门:“走吧,让少君陪陪她。”

白羽压低了声音挣扎道:“她都说了没消气,不要见你们家少君,当时不要她,如今知道有了孩子就又死乞白赖的来要她回去,这是什么道理?”

“白羽,你分明知道不是这样的,少君是有苦衷的,难不成你觉得之前那些都是假的吗?再说,神女嘴上不说,可这大半天,她不是一直都在往窗外看吗?你让少君陪陪她哄哄她,估计她这身子也会好得更快些呢!”

“哼”白羽冷哼一声:“是,她可不就是记挂着他吗,要不然能让他欺负得这么惨,你们家少君就是仗着她爱自己欺负她,玩这么一出苦肉计,她那个心软的可不就没了脾气。可你自己说,要不是你们家少君,她会伤成这样吗?”

燕琬自知理亏也不争辩,只能说着她的话附和道:“是是是,这不是也该让他弥补一二了嘛,神女是被他伤的,就该让他负责,还要亲眼看着她如今虚弱的样子难过忏悔追悔莫及受到心灵的谴责,要不可就太便宜他了吗?”

白羽虽知道她这说的都是屁话,可也清楚这折腾苏靖的同时也是在折磨叶解语,虽是不满可到底还是任燕琬将她拉出了门,狠狠的瞪了苏靖一眼,便随着她去了厢房休息。

“快去吧。”燕琬经过苏靖身边的时候低声鼓励道。

苏靖对着两人感激一笑,小心翼翼的进门,径直去炭火旁将自己身上的寒气尽皆烤散,才轻手轻脚的慢慢靠近床边。

叶解语其实在他进门前便已经醒了,可却仍旧闭了眼睛努力做出一副睡熟的样子,她本就是小憩,瞌睡一会儿便没了睡意,可她却想给他一个靠进自己的机会,或许还能听他说几句真心话。

她气归气,可到底还是要他的,如今这般折腾一来是心中确实委屈,二来便是她要借此让他长个记性,若是原谅得太轻易,难保他日后不会重蹈覆辙。

看着叶解语微微颤动的眼睫,再听着那已然变得急促的呼吸,苏靖眸光微黯,俯身轻轻落了一个吻在她的眉心,而后便默默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不言语。

她瘦了,本就不大的小脸变得越发小了,眉眼间也带了淡淡的倦色,那个记忆中娇艳如三月繁花的小姑娘褪去了那热烈明媚的色彩,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都经受不住。

苏靖忍不住轻轻的摩挲了几下她的手背,将她有些微凉的小手全部包裹入掌心,他们之间真的已经好久没有这般亲近过了,上一次他离开前的那一夜,那一夜疯狂荒唐却又那样让人觉得满足,他可以忘记自己是谁,可以不顾一切的得失是非,心无旁骛的拥有她,而后就是这两个多月的分离。

他没有一日不在想她,没有一日不在想着不顾一切的跑到她身边抱紧她,往后是生是死是富贵是潦倒他都认了,可他不能啊!

不能这样自私的把她拉进这滩浑水,他们苏家的未来或者位极人臣直到取而代之,或者功败垂成穷途末路,他如何能让她失去如今的一切去陪他赌一个未来呢?

她过得不好,他也是一样,他用那一字一句伤着她,更是千万分的伤着自己。

他说她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可谁知道她在他心中已然是处处都好,他说不出她任何的缺点,她温柔,她善良,她漂亮又有情趣,她聪慧又知心,这世上哪里会有人比她更好呢?

这世上应该真的没有什么比亲手推开自己爱的人更绝望了吧。亲手泯灭自己生命里的光,放弃这世上最懂他爱他的人,往后这颗千疮百孔的心也就没了归处。

好在苍天垂怜,给了他们一个孩子,给了他一个可以留住她却又不自私的理由,让他能够还有一条回头路走回他们身边。

当那个吻落在眉心,周遭的空气里都是属于他独特的气息,叶解语这装睡也再装不下去了,将手从他掌心抽出,翻了个身子背对苏靖,完全是一副不愿理他的模样。

“解语”苏靖有些手足无措的轻唤了一声,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她这样的态度。

往日他可以直接将人抱过来圈在怀里,将他想说的尽数说清楚,之后任打任罚都由她。可她现下有了孩子,他却是不敢随意碰她了,白羽还说过若是惹她生气,对她和孩子都不好,他竟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叶解语背对着苏靖闭目养神,仿佛没听到一般,只一下又一下的抚着小腹,这样的反应更是让苏靖提心吊胆了起来,生怕自己会气到她伤了他们的小宝贝。

一时间,苏靖也不敢开口说什么,只能小心的替她拉了拉被子,而后有些木讷的坐在一边,在心中千万次的组织语言想着如何同她说清楚近日来的种种,生怕哪里说错了话惹她不开心。

他不主动开口,叶解语便也不说话,做错事的是他,他不主动来哄自己找个台阶下,难不成还要她欢欢喜喜的欢迎他迷途知返吗?

苏靖安静又有些贪婪的注视着叶解语,几次想要开口却又总觉得不妥,又将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这样的安静里,被熟悉的人注视着,呼吸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叶解语也迷迷糊糊的在这安静中小憩起来,这些日子她绷得太紧了,一桩桩一件件折腾得她身心俱疲,如今他回来了,天塌了他顶着,她也就可以安心的吃喝玩乐好好养胎了。

眼看着透过窗棂的光越发昏暗,而叶解语仍旧没有半点理会自己的意思,苏靖终于有些坐不住了,他有点不确定她如今的意思了。

她一贯不是个矫情的,爱恨憎恶都是坦坦荡荡清清楚楚的摆出来,是生气却还愿意原谅,是想撒娇耍些小脾气,还是真的厌弃了自己对他死心了呢?如今这死一般的安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解语,你还要我吗?”苏靖小心的试探着开口,心中七上八下,虽是怕她直接给自己判了死刑,可比起这样持续了许久的可怕沉默,他还是想要她开口给自己一个结果。至少让他知道自己该如何弥补她的那些难过和委屈。

同他僵持了这许久,叶解语只觉得这脾气发得憋屈,她倒是发了脾气,可他这闷不吭声的样子倒像是让她的拳头都落在了棉花上。

她若开口说不出什么狠话,就算是主动原谅了他,她若是能狠下心说些伤他的,嘴上倒是爽了,可心里肯定是同他一样不好受的,折磨他在折磨自己,何苦呢?

“你不是说我身无长物比不得顾南衣能与你双剑合璧天下无敌吗?”叶解语烦躁的坐起了身子,委屈的控诉道。

“都是假话,你会什么不会什么我都不在意,只要是你就好,因为在我心中解语就是世上最好的女子,解语在,我就算下一秒就要奔赴沙场,也觉得安心。”苏靖又靠近了她些,手臂虚虚的搭在她的肩膀处,不动声色的想要一点点拥她入怀。

“你还说,我内无辅国之能,外无□□之才,胸无大志,碌碌为为,与轻衣侯差距甚远,是个累赘?”叶解语微微挣扎了一下,气鼓鼓的继续控诉着,女人翻起旧帐来,那记忆力可是无敌的好。

“是胡诌的,解语博闻强识,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是真正的才华出众,在我心中,是她不及你。”苏靖见她对自己的靠近并不是真的排斥,提起的心总算是安定了几分,搂着她的手也微微收紧,这一刻才终于有了些温暖的真实感。

叶解语偷偷弯了弯唇角,又继续道:“你不是很想让我和漓渊在一起吗?不是不要我和宝宝吗?如此你又抢亲做什么?”

“解语,我后悔了,我没办法放弃你们,我承认我确实想过把你托付给他,让他护你余生周全,每一次拒绝你我都心如刀割,每一次推开你我都追悔莫及,可我却不知道我又会给你带来多少危险和未知。

解语,无论你原不原谅我,都请你相信一件事,我真的真的只是想你过得好,想你平平安安幸福安稳的生活在这个对你来说很陌生的时代,你想要的分明只是最简单的幸福,可我却还是给不了你。ぷ99.

我以为我那是在保护你,那是在护你周全,可我错了,我伤了你,伤了自己,甚至还差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我后悔了,真的很后悔,我不该自作主张的做这样的决定的,对不起。

解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虽然不知道说多少次才能弥补一点我的错,可我想你知道,我真的知错了。”苏靖的话语里流露出了深深的无奈,或许这样的说辞很像是在骗人,可叶解语知道这一字一句都是真心话。

叶解语轻哼了一声:“你就是舍不得自己的骨肉罢了!什么母凭子贵,我不稀罕!”

叶解语虽是答非所问,可态度却分明已经软化了下来,仿佛是炸毛的小猫挥舞着小爪子在示威,可其实已经收好了会伤人的尖甲,只是另类的在撒娇罢了。

“不是凭母凭子贵,也永远都不会有母凭子贵,倘若非要扯上孩子也只会是子凭母贵。解语,在我心里没有人比你更重要,包括它。”苏靖的话掷地有声,叶解语的心中又是微微的漾起了些许波澜。

没有躲闪的目光,那双端凤眼中一片清明,只清清楚楚的倒映着一个她。仿佛她就是这天地间唯一真实的存在,是他在意的一切。

“可我还是生气!你冷了我那么久,还和别的女人一起骗我,结果现在几句话就把我说得心软了,你就是仗着我爱你就欺负我!”叶解语对他实在是发不出什么脾气,实在气不过便一口咬上了在她眼前的那片白皙肌肤,算是泄愤。

苏靖乖顺的没有动弹,任她叼着自己肩膀处的皮肉轻咬着泄愤,说是在咬他,可她却分明没有舍得用力,只轻轻的叼着,倒如同刚刚长牙的小奶狗一般,只有一片温热的痒意,撩拨得他微微有些情动,可却半分也不会让人觉得痛。

“解……妻主,我错了,别气了好不好?”苏靖温柔将她抱进了怀里,贴在她耳边有些有些犹豫的开口,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小意,握着叶解语的手微微晃了晃,似是在撒娇,虽是违和却也可爱。

他放下他所有的骄傲和倔犟,他愿意拔去身上全部的刺,像她努力靠近自己那样去努力靠近她。

曾经他最恨妻主这个字眼,觉得是这轻飘飘的两个字压弯了男子的腰,崩碎了男子的尊严,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成为了另一个人的附属品,可如今,他如此唤她心中却没有半分不甘,只唇齿间带了丝丝缕缕的甜。

倘若那个人是她,愿意一次又一次的不计得失的保护他,愿意用纤弱的身体代替他来孕育他们的骨血,愿意在受了那么多委屈仍旧疼惜他理解他,那他如何能不心甘情愿奉她为主,让她来主宰自己的生命呢?

这样的赌局,他不怕,因为他知道解语很爱他,她不舍得让自己输,舍不得让自己一无所有。

听到这一声示弱的“妻主”,叶解语的气一下子便卸了个干净,只剩下了满满的疼惜与微微的痛楚。

“往后不许叫妻主。”叶解语语气中的认真让苏靖微微一怔,拥着她的身体也微微一僵,知道他怕是会错了意,叶解语忙又找补道:“若是要叫就叫娘子吧,你是我的夫君,我是你的娘子,我们就做彼此的唯一。”

她的苏靖是铁骨铮铮满腔热血的好男儿,没一处逊色于女子,他不该为哄她开心而放弃他自己的骄傲,他就是他,是独一无二的苏靖。

他不是侍,她也不想做他的主,他们是平等的,平等的爱着彼此,平等的接受彼此的爱。

她的苏靖便是错了,也该是错得骄傲矜贵,不需要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变得卑微,哪怕是为她自己。

爱一个人不是将他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而是让他活成他自己想要的样子,爱一个人是拥有,是放手,也是成全。

“是,娘子。”苏靖那一瞬间冷滞的表情只停留了一瞬,而后便因为叶解语的话便成了冰雪消融的缱绻温柔,带着说不出的万般柔情,将满心的感动爱意都融进了唇齿间那一句异常沙哑的“娘子”。

苏靖笑了,笑得如同三月枝头盛开的桃花,潋滟生辉,眼角眉梢都是被情爱浸润滋养出的蜜意柔情,眸中淡淡的水光仿佛是最明亮的星子,璀璨得让人再看不到那写曾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的伤痛。

他真的很幸运,比所有人都要幸运,他遇到了这世上最好的女子,爱他,重他,懂他,润物细无声的一点点浸润了他干涸的生命,让他在沉重的仇恨中看到了温暖的天光。

“苏靖,我困了。”叶解语环着苏靖的腰窝在他怀里懒懒的打了一个呵欠,绵软的声音中带着慵懒的睡意。

“那你就再睡一会儿,我守着你。”苏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眷恋的轻蹭了蹭,他太喜欢这种久违的怀中充盈的感觉了,小小的她,温热柔软的身体,细小动听的呼吸声,这一刻他才敢确认他终于回家了。

“不要!我们一起睡,省得你又跑了。”叶解语说着便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自觉的往床里挪了挪,给他留下了足够一人躺下的位置。

吃干抹净,睡完就跑,提起他当日的渣男行为,叶解语实在是印象深刻。虽是按这个世界的理论来说,吃亏的苏靖,可这也并不能改变她心灵受到伤害的事实!

“不会了,我才舍不得离开你呢,这个世界上也再不会有任何理由让我能够做到放弃你了。”苏靖听她提起自己当时的作为实在是有些心虚,可更多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同她交握的手又扣得紧了些,那用力到几乎要将彼此嵌入骨髓的十指相扣无言的诉说着他的心意。

他再也不会放开她的手了,他们有了孩子,有了血脉上的羁绊,无论如何都已然是一体了,他再也没有理由去强行将他们分割开,更不会再去做那些会让她伤心的蠢事。

至于那些成败得失,有她在,他就有了必须成功的理由。生为同室亲,死为同穴尘,她是他的逆鳞,是他的软肋,更是他的铠甲,哪怕是为了她和孩子,他也要把之后的每一步走好,给她一个安宁的未来。

“这还差不多”叶解语用指腹轻轻摩擦了两下他的手背,又自然的找好了舒服的姿势依偎进了他的怀里,枕着他的手臂安心的闭上了眼。

“身上的伤处理过了吗?”

“嗯。”

“回京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怕见了你就舍不得离开了。”

“苏靖,你说你是不是傻,杵在门前那么久就不会说句话吗?还和我玩苦肉计,有必要吗?”叶解语无奈的轻叹了一声,他但凡知情识趣的说句话,她如何还舍得让他在雪中冻那么久。

她既然还爱他,想要和他在一起,那话说开了也就没事了,便是闹也不过是闺房中的那点事。倘若她是真的心死了,那莫说他是在雪中站这大半天,便是他死他活,她也就都全然不在意了。

“不是苦肉计,就是怕你再同我生气。”听到她的话,苏靖的困意立时散了大半,微阖起的眼眸立刻睁开忙不迭的解释道。

他在离京前从白沐前辈那里拿了一本医书,昨日才都看完,解语如今的身子特殊,他哪里敢再让她情绪不稳,只能温水煮青蛙的想法子让她消气了。

昨夜本来还翻了不少书去找致歉自罚的法子,哪成想解语这样疼惜他,听他解释一番就放过了他,她当真是极好的性子。可他也不能仗着这个欺负她。

听着苏靖有些松懈疲惫的嗓音,叶解语轻轻遮住了他的眼,又替他拉了拉被角:“行了,你先睡一会儿,回来后应该还没好好休息过吧,等睡醒了我们吃暖锅,团圆的好日子就该庆祝庆祝。”

言罢,叶解语便要起身,他今日在门外,她置着气也不好出门,倒是在床上歪了大半日,躺得骨头都软了,刚同他说了这会儿子话,睡意也散了个干净,也该出去走动走动,顺便给他弄些他喜欢吃的东西。

“解语,别再同我生气了,陪我再躺一躺吧,再让我抱你们一会儿,我很想你,真的真的很想你。”苏靖侧过身子伸手圈了她的腰,似是顾及着孩子,并不敢用力,只能软着声音低低的乞求着。

叶解语轻笑一声,又躺了回去,看着他有些微微干裂的唇,抬首轻轻吻了上去,对上苏靖惊喜的目光才缓缓解释道:“傻瓜,不是同你生气,就是想带你儿子出去转转,不然他又该闹我了。你不在,他就欺负我。”

叶解语拉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已然有些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告状告得娇气又理直气壮,分明小家伙如今还不会动,也一直都很乖的半点都没有折腾她只是努力长大,可大抵是因为少了那个人,让她总觉得少了该有的幸福感。

苏靖轻轻的小心的摩挲了几下手下的温软,温和的眉宇间带上了几分淡淡的担忧:“?当真是儿子吗?”?

这世上男子生来就要更难一些,哪怕这小家伙出身高贵些能比旁人好过一点,可到底还是有许多旁的苦楚,他们就算能给他一个美好的少年时光,可往后的,这世上还会有第二个解语这般的女子来与他相配吗?

“你自己放进去的你自己还不知道吗?怎么?不喜欢儿子吗?你要不稀罕那我自己养,左右你都不要我们母子俩一次了,再抛妻弃子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叶解语气鼓鼓的将他的手从腰间甩开,眼中也不知怎的盈起了一汪泪意,背过身子哽咽着开口道。

她没办法接受他重女轻男,哪怕知道他也会爱这个孩子,可明知道他可以将更多的爱给予自己的骨肉可他却吝啬了,她便替自己,替这个孩子觉得委屈。

这个孩子是那段绝望时光里让她努力坚强的理由,更是她在心如死灰后在此间最深的不舍,倘若没有这个孩子,她会选择离开,然后同他永远错过。

她的小宝贝已经受了很多委屈了,她不知道有了它的时候吃喝了许多不该碰的东西差点就让他们永远失去了它,之后她那起伏不定的情绪更是让它在生与死之间徘徊了那么多次。那些他们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如今竟还嫌弃宝宝是个不能继承家业的男孩,狗男人没有心!

苏靖微微起身凑到叶解语耳边,又将温热的大手覆在叶解语护在小腹的手上,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解语,别胡思乱想,我喜欢它,很喜欢,谢谢你愿意为我留下它。”

感受着手心处那一片温热,即便隔着衣衫也能感受到微微的弧度,苏靖那双拿惯了兵刃的手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他不敢动,不敢用力,生怕一个不小心会伤害到它,那个小小的因他们而存在的小生命在他不在的时候偷偷的长大了,而他却没有一日尽到一个父亲的本分。

旁的男子会孕育哺喂孩子,用自己的身躯血肉为自己心爱的人延续血脉,可他却只会自以为是的伤害他们,他那一次又一次扎心的话语,那冷硬生疏的一句又一句“恭喜”字字扎心,他真的不敢想在被他伤害背弃之后,她又该是用什么心情选择留下孩子的呢?

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他就永远失去他们了,他掌心下那个脆弱的小生命是他和解语的孩子,融合了他们的骨血,寄托着他们所有美好的期待的孩子,那是她爱他最好的证明。

他爱她,天地可鉴,他爱它,所言非虚。

如此,他怎么会嫌弃它是个男孩子呢?只是……只是心疼他,它这样努力的留下来,让他们的生命变得圆满,可他们真的可以让它一生平安喜乐吗?

父君,长兄,甚至是他自己,已然是掌权者的他们却也改变不了现有的规则,甚至苦楚难言,他又如何舍得她辛辛苦苦为他孕育的宝贝与自己一般呢?

“可你分明更喜欢能传宗接代的女儿,你期待的不是它,苏靖,你不够爱它。”叶解语烦躁的将手从他掌心抽出来,故作坚强的用手背胡乱擦了擦眼泪,只觉得心冷得厉害。

他们确实是不一样的,在那个男女平等的世界生活久了,她倒是完全忘了古人对传宗接代究竟有怎样强到变态的执念,可怜她的小宝贝竟然还要被自己的爹爹嫌弃,当真是可怜。

苏靖也不分辩,只是将她抱得更紧,“如果我告诉你,我愿意拿命护你,也情愿拿命保它,你当真还觉得我不爱它吗?还有解语,它不论是儿是女都是要跟你姓的。”

传宗接代,他是真的从没想过,只是他希望他们的孩子可以过得不要那么辛苦被条条框框束缚,希望它可以在他们能够为它撑起的一小片天空下成为它最想成为的自己。

如果这是一个女尊的世界,那他希望它会是个女孩子,因为这样它才有机会主宰自己的命运而不是被命运主宰。

孕妇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听他说爱孩子会像爱自己一样,立刻又开心起来,“可以跟你姓的,真的,我知道你母亲和兄长都希望它姓的,挺好的,这个姓我喜欢。”

“他们怎么想不重要”苏靖牵了牵唇角,“重要的是这是我们的孩子,而不是争权夺利的工具。”

苏家需要,他苏靖可以出生入死,可以心甘情愿的做母亲和兄长的棋子,为大业贡献一切,可只有她和孩子,谁都不能动,这是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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