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凤先

不知不觉中，又过了一个小时。

血湖深度却已增加到一米五，哪怕是昊雨，也只是将上半身露在湖面，随着血湖飘荡，没有做任何措施。

就像随波漂流，没有任何需求。

就如在窒息灵域展开时，他可以动用灵力瞬间清空所有人；在血湖形成后，对行动有所阻碍时，他也只是靠着自身的奔跑追逐杀戮。

使用灵力确实杀得迅速，但他不需要迅速，他需要杀戮给他带来的感觉。不管是快感，或是麻木，还是反胃。都能让他感受到活着的感觉。

使用双翼确实能让自己行动灵活，但他不需要灵活，他只需要那种身在水中的感觉。在那种阻力的影响下，他还能觉得，他还是一个人。

他缓缓向后倒去，就此漂浮在血湖上。双目怔怔望向天空，空洞的双眸让人无法从中得知他的思绪。

半空中，铁骨山与虚文玄却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趁昊雨失神的机会偷袭，就那么静静地悬浮空中，策琛与路也没有做什么。

良久，昊雨空洞的眸中闪过些许亮光，他的视线看向铁骨山与虚文玄，道:“你们两个，求死，还是求活？”

“你什么意思？”虚文玄色厉内荏地说。

铁骨山没有说话，但黑血巨人却是缓缓消散，露出被残破的绷带缠绕的身体，没有被绷带包裹的身体，显露出粘稠恶心的黑色粘液。

“铁兄，你……”虚文玄愣愣地说，一脸的不可置信。

铁骨山摸了摸中指上的戒指，取出一卷绷带，一边在身上没有被绷带缠绕的地方缠上绷带，一边淡淡地说:“听他说的吧。”

“你们，求生，还是求活？”昊雨再度问了一遍。

虚文玄咬咬牙，怒声道:“当然是想活了！谁他妈想死？！”

铁骨山没有停下缠绕绷带的动作，但也是说道:“这次的计划，是我们全盘皆输。我不想死，绝对不想死。”

昊雨呵呵笑了一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铁骨山。”

铁骨山动作一滞，而后又是照常缠绕着绷带。但昊雨却是说道:“你想先行保命，回到寂灭浮陆后，将今天的消息传遍创灭界。一旦这个消息传播并得以确认，你便至少能得到盘凰浮陆四分之三的力量，万兽浮陆的力量，虚皇岛和戮皇岛的力量。形成联盟，攻打创生，完成你们寂灭浮陆自诞生以来的夙愿。”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放我走？”铁骨山头也不抬地问道。

昊雨手在血湖里面一攥，而后举起，血液顺着手指的缝隙滴在昊雨的脸颊，他动了动手指，漠然道:“很无聊的。”

“这个世界，很无聊的。”

铁骨山一愣，旋即心中升起一股很古怪的情绪，他竟是苦笑一声，“看来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中？”

“铁骨山，你还是不懂这个世界的规则。”昊雨漠然以对，“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力量。质量占据绝对的力量，是无法以数量的力量对抗的。”

铁骨山笑道:“在天苍阶之前，人力终有尽，单枪匹马是对抗不了上千万的人的联合攻击的。”

“但这次，你没有千万人的合击，命运也并不站在你那边。”

闻言，铁骨山耸耸肩，没再多说，手指抹过绷带末端，将其黏合，带着一枚玉简，飞上天空，从灭古大阵的阵眼离开了虚空城。

“星月昊雨，就算阵法对你无效，但困你一时还是做得到的。”

而虚文玄，早已无声无息的潜入地底，离开了。

昊雨缓缓闭上双眼，平静地漂浮在血湖湖面上。半个时辰后，策琛和路也是将整个虚空城探查了一番，仍旧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路便回归了昊雨的识海，策琛也是融入神焱戟，化作一道流光，回归了昊雨的府邸之中。

昊雨一直双眼闭拢，血湖无风，他就那么浮在湖面，一动不动，好似睡着了。

一个时辰后，一道浅淡的血红一闪而过，目标正是昊雨的咽喉动脉。

“嚓——”

轻微的细响后，一道血线在昊雨的咽喉动脉崩裂开来，旋即血线扩大，在整个脖子环绕一圈，伴随着“咔”的一声轻响，昊雨的脖子毫无征兆地向右扭去，却只是血线上方的部分移动，下方的肌肉与上方完全分开，丝毫没有牵连的趋势。

“厉害。”脖子断掉的昊雨突然开口说话，那道浅淡的血红身影陡然一滞，旋即加速朝着虚空城城外掠去。

“来了，不说说话再走吗？”昊雨斜着眼看着血红身影的离去，淡漠地说。

“砰！”

血红身影撞在虚空皇阵与灭古大阵形成的无形屏障上，反弹而回，当即竟是愣住了一瞬。

而与此同时，身后传来几声清晰清脆的淌水声，血红身影陡然转身，斗篷下的眼眸泛起不可思议的神色。

昊雨头颅歪着站起来，脖子猛然一扭，顿时回到原位，一大股鲜血顿时如洪水决堤般从颈动脉喷薄而出，但下一刻，血线迅速愈合，颈动脉的喷发无疾而终。

“我等了你一个半时辰。”昊雨左右扭了扭脖子，爆豆般声音接连响起，“虚空皇阵我是无法改变，但灭古大阵究其根本到底是寂灭之气，略作调整，令阵法玉简无效还是可以做到的。”

“你说呢，戮露小姐？”

“你知道我在？”被深红斗篷罩着的戮露以一个恒定的语调说着。

昊雨手掌一展，重戟闪现而出，他缓缓抬起手臂，戟尖直指戮露，“戮露小姐虽名声不显，但实力非凡。想必铁骨山和虚文玄的最后一张底牌，就是小姐你吧？”

“三千年来唯一渡过杀戮十八盘的戮皇岛当代唯一传人，戮露小姐，你的隐匿之术当真傲视同辈。哪怕是在下，也望尘莫及。”

闻言，哪怕戮露被宽大的斗篷笼罩，也是能清晰地看出她抖动了一下，只听她声音忽然冰寒，“星月昊雨公子，我可以认为你是在侮辱我吗？”

“哪里哪里。”昊雨漠然说道，“我之所以能发现你的存在，并非我的隐匿之术的造诣在你之上，而是古灵地的命运，站在我这边。而且，我不相信你听不到我的分身与铁骨山虚文玄的对话。我对你们的计划早就了解，戮露小姐，你的存在，你的刺杀，我全部知道。”

“有心算无心，我胜之不武。”

戮露双臂一撑，伸出斗篷，两柄短剑闪现，她道:“你想要什么，说吧。”

昊雨忽然摇头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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