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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纪事[孤城闭]

第 108 章 第 108 章

容槿犹自强撑着脸色,讪笑道,“这是我调理身子的药囊呀,早同你说过的。”

“哼……你非要我把话说明白是吧?好。”林子骁冷笑一声,“我想着外头郎中到底不比宫里的,好容易太医来一回,我便想着请先生瞧瞧这药囊,可需再添些好药材进去调理得快些……谁知……”他一把拍在桌上,趁势站起身来,“你为何要避孕?!难道我对你不够好?!你连我的孩子也不愿生?!”

林子骁第一回对容槿说话声音这样大,容槿不自觉地便眼中噙满了泪,只倔强忍着不落下来。

容槿见他盛怒,连话都不肯听她好好说,反倒抿着嘴不想说话了,也懒得解释,连脑子里想好的话都抛得一干二净。

林子骁咬着牙,见她连辩也不辩,心绪复杂极了,发着高烧,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说,“你嫁给我这么久,本就不是把我当作夫君的,是不是?你事事顺着我的心意,从不违逆,原是为了讨我欢心;我待你一片诚心,你却对我满心算计,怪不得……怪不得我看不透你的心思,你长了颗七窍玲珑心,把我捏得死死的,知道我心里有你,便可肆意妄为……那你呢?你的心里又有谁?!”

林子骁顺手拿起手边茶盏,砸向门边,“都滚出去!”

玉绡连一地的碎瓷片都不敢收拾,忙带着秋兰出去,把外头守门的丫头都远远打发了开,这才离得远些站住。

他深吸两口气,看着容槿倔强的面庞道,“人都走了,你尽可说了!你嫁给我是因为宫里赐婚,是因为你爹施压,你知道你没法抗拒,所以你一开始就算计我了,是不是?!你宁愿叫你母亲担心叫外头说闲话,也不肯生孩子,是因为你觉得我不值得,你说那些信我的话都是骗我的,还是你心里本就有别人?!是谁!谢遥?还是什么别的?!”

容槿不可置信,一股怒气也直冲上脑,但也绝不肯掉泪,半天使足了力气才吼出来几个字,“林子骁你混蛋!”

林子骁也跟疯了似的,夫妻俩的双目都通红,他拽住容槿的手腕,虽不重但却紧,“你说啊!如今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最恨别人骗我,我在这府里长大这些年,受过多少虚情假意的欺骗,在外受了多少罪,你不清楚?!可你!我最信任的你!却一直在骗我!你明知道我多想有自己的孩子!到底为什么,你说啊!”

林子骁直视她许久,见她一言不发,连连笑着说了声“好好好”,旋即一手抓过那些药囊看也不看地摔在地上,“这东西你再不必用了!”然后旋风一般夺门而出。

容槿一言不发地软了身子坐在榻边,玉绡轻声道,“夫人怎不同侯爷解释解释……?当初您是为了好好替侯爷筹谋,又得防着西边儿作怪,这才……”

容槿摆摆手,背过头去飞快地擦了眼泪,“……罢了。我也累了。”她知道自己心里最害怕的是什么,即使林子骁生气,自己也不愿再用冠冕堂皇的借口。况且,刚才自己一股气性儿上来,也是真说不出话了。

秋兰在外头道,“夫人,小胜哥来了。”

容槿起身出去,林胜一脸为难地弓着身子道,“禀夫人,侯爷命小人来收拾细软,说是……说是要搬到书房去住。”

说完他就把头低了下来,毕竟刚承受完那位爷的怒火,不想再被容槿的怒火砸中。林胜心里也纳闷儿呢,明明侯爷回来的时候还欢天喜地的,怎么一会儿出来就成了这个样子?

容槿却很平静,深吸一口气,“……秋兰,叫兰茹兰心过来替侯爷收拾了送去。”

秋兰想说什么,又不敢,看了看玉绡,玉绡只使了个眼色叫她照办,她才转身往外头去了。

兰茹和兰心动作快,但没收多少东西,褥子和被子都只收了一床。容槿想了想,还是拦下了道,“刚入二月还冷着,书房那床榻又硬,这哪里够?秋兰,你再去取那床织花福字厚被来,一道送去。”

吩咐完又看向林胜,“侯爷还在发热,你记得按照太医的方子抓药来,照着时辰熬了药叫侯爷喝了,别把小病拖久了,反倒不好。”

可惜,容槿同学这波毒奶了。

大半夜的容槿这边都照常熄灯睡下了,过了约莫两个时辰,玉绡披着衣裳进来唤容槿,“夫人,林胜来报,说是侯爷高热不退,已开始说胡话了!您可要去瞧瞧呀?”

“随他去!”容槿气还没消,一个大男人发个烧难道会死?“江嬷嬷年纪大了,别惊动她,明儿早再请她去照料。现下叫兰茹兰心分两班伺候着就是。”

“是。”玉绡领了命便要出去,可是人还没出门呢,就听见里头容槿的声音,“……罢了,替我更衣罢。”

玉绡松了口气,急忙伺候容槿穿好衣裳,冒着雨往书房去了。

容槿冷着脸进去,只觉得书房寒气极重,忙叫人点炭盆子来,“如今还冷着呢,怎么就不用炭盆子了?白日里侯爷不用,可如今是夜里,怎么还不当心些?……兰茹,侯爷吃药了吗?”

兰茹答道,“回夫人,侯爷吃了药的,还喝了姜汤。”

容槿稍稍放心,“去打冷水来,再拿几条干净帕子。你们都出去罢,我在这儿就行。林胜,明早再去请太医来。”

容槿探了探林子骁的额头,着实是烧得厉害,连脸都滚烫,低声骂他,“力气都用来吵架了,这下成了个软壳蟹了!活该!”

骂归骂,容槿还是用凉帕子给他敷了额头。许是感受到燥热中的一股凉意,容槿刚要转身,手就被林子骁稀里糊涂地攥住了,“……容槿……”

很模糊也很轻的两个字,但容槿听得分明,只眉心一动,面上还是冷着。

每隔半个时辰,容槿便给他换一次帕子,玉绡劝她歇着她也不肯。期间林子骁断断续续说着胡话,叫过老侯爷,叫过冯姨娘,叫过大姐蕙湘,叫得最多的还是容槿。容槿似乎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他每叫一声,自己心都会轻轻颤一颤。

直到了天要大亮的时候,林子骁烧退了。容槿心里的弦总算松了,一夜未眠,容槿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扶着玉绡的手出门的时候,容槿还吩咐兰茹,“我来过的事,你和兰心别告诉侯爷。待会儿太医来瞧过了,叫个人来醒棠轩回话。”

容槿困得实在撑不住了,回醒棠轩就躺下了。反正林子骁烧退了,估计自己也会醒的,吃喝有江嬷嬷照顾,用不着自己操心。再说,他现在也不想看到自己。

容槿黑眼圈都熬出来了,玉绡心疼极了,想着昨日容槿又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于是伺候容槿躺下了便去小厨房吩咐做些滋补的来。

书房那边太医来过之后,江嬷嬷亲自来禀报,知道容槿辛苦一夜刚睡下,便未曾打扰,只跟玉绡说林子骁已清醒了,这会儿在静养。

林子骁的确算是在静养,但是心里却实在不平静,索性连兰茹兰心也一并赶了出去,只留了个林胜在边上伺候。

其实现下清醒过来,也知道昨日许多话是混说的了。若是容槿对谢遥有意,人家早就过定了,哪里等得到自己的机会?可是一想到容槿瞒着自己避孕,就觉得若不是心里有别人,怎会如此?世家大族的夫人们便是没了情爱,为着自己的尊容体面,哪个不想卯足了劲儿地生?偏她这样,若不是心里实在有外人,又怎会……

可是林子骁心里又有个声音说,容槿才不是那样的人,她最是看得清楚,若是于前程无益,她断断不会久久挂怀,放不下念想。再说自己想破头也想不到有谁能叫容槿牵挂到给现任老公生孩子都不愿意的地步。

这样细细想来,林子骁便觉得里头大有文章,可如今双方闹僵开来,谁也不肯低头。

他又有些懊恼,昨儿一方面是因为那药囊气着,一方面是因为本就病着难免情绪化,再一方面就是容槿当时的态度了。一直冷着个脸,连句解释也不说,编都懒得编的样子,叫自己真真是怒极,才会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过分。

恰逢江嬷嬷从外头进来,林子骁才收了思绪随口问道,“嬷嬷去哪儿了?”

江嬷嬷道,“夫人先前吩咐,太医来过之后去回话呢,我便去了趟醒棠轩。”

林子骁轻咳一声,“她怎么说?”

“夫人还睡着,并未见到,我跟玉绡姑娘说的。”

话音刚落,林子骁便又觉得自己可笑,“她日子倒过得安生!如今不管不顾起来,是不是连荔园也不管了!什么时辰了还睡着!好,她要如此,便由得她去!”

林胜忍不住出声道,“您说这话可是冤枉夫人了!夫人昨儿一夜未睡,在书房守着照顾您,直到早上您退了烧才回去,这才睡下没多少功夫呢!”

一时间情绪翻覆太快,林子骁也不想说话了,转过身去闷闷地倒下了。

林子骁跟容槿各自冷了好几天也没见面,更没说话,江嬷嬷看着都着急上火。容槿照常打理荔园大小事情,闲来无事就去喂鱼,只是心情烦躁,懒得出门,同时也吩咐江嬷嬷并兰茹兰心和林胜好生照料林子骁,叫厨房仔细伺候着。容槿偶尔甚至觉得,就这样过下去,也没什么大不了。

林子骁倒是有心跟容槿低头,但实在是没这个条件。东宫传话,说是西边大雨闹了灾,叫林子骁领着西营的将士去支应,大半个月都没空回府了。

容槿听林胜回了话,也淡淡的应了一声,只道,“你好生照料着便是,莫叫侯爷再淋了雨。”

林胜小心翼翼觑着容槿的神色,这夫人怎么半分也没见担心着急呀?不过当下也不敢多话,急忙应了话,恭敬地退了出去。

林胜走得没了影儿,容槿才慢慢皱起眉来。玉绡取了件披风来给她披上了才轻声道,“您还是担心侯爷的,又何必这样使性子,半分心思不肯露呢?”

容槿想起先前的事,心头又是一股淡淡的怒气,“……他能如此冤枉我,难道我还生不得气了?”

玉绡不敢答话,心里却想,还不是您心里清明,仗着侯爷真心爱重,才敢这样使气呀?远的不说,若是太太使气,老爷巴不得不理会她呢。至于您自己个儿,若是对侯爷真是满心算计、全不在意,怎会侍疾整夜还不许人说的?

又过了几日,雨总算停了。放了晴之后,江嬷嬷也过来了。

容槿心知这也是来劝和的,但仍然不想怠慢江嬷嬷,还是好言好语请她进来坐了。江嬷嬷笑成个慈祥脸儿道,“奴婢倒有桩趣事说给夫人听呢……奴婢那屋子下头原有个燕子巢,可那双燕子吵闹得很,平日瞧着连觅食也不往一处去。结果前些日子大雨连绵的,它俩反倒没了性子,安安静静的一起在巢里待着了。”

容槿垂下眼帘,“燕子只有一个巢,便是不愿也没法子了。”

江嬷嬷笑意渐深,“可若一只燕子真淋了雨,另外一只也是会心疼的呢。”

容槿微微红了脸,颇有些不自在道,“嬷嬷怎知那燕子是有心肝的?”

江嬷嬷呵呵笑道,“老奴愚笨,不懂燕子的事儿,只有双眼睛,瞧着您待侯爷的心是真的,侯爷待您也是真的。侯爷这些日子不在府里,可前些日子却是日日念着夫人,可侯爷毕竟是个男人,性子鲁直不肯轻易低头,这才耽搁了。等侯爷回来,夫人您跟他好好说说,夫妻俩终究是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的,哪里好真就生分了呢?”

容槿见江嬷嬷挑明,脸色也逐渐冷下来,“他只怕是冤枉我还不够,哪里来的心疼我?他先胡搅蛮缠,先吼我冤我,反倒要我给他低头?”

江嬷嬷微叹一声,小心翼翼道,“可到底,那药囊之事,是夫人您失了先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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