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血月
身入泥潭，越陷越深。
——
月朗星稀，万家灯火通明。
大厅里吵得火热，夜笼罩的学校下却寂静的吓人。
沧澜独坐在顶楼的栏杆上，吹着微醺的冷风，她没有喝一口酒，却醉的一塌糊涂。
她的父母都是儒雅的老师，素与人和气。虽说没有拿什么大奖，却也是兢兢战战的授课，学校赏识分了套房，现如今住在教师楼中。
皎洁的月光照耀，这半分宁静令人贪恋。
身躯所处之下的高楼中有一间，不然是自己的教室。
将往日旁观冷眼敛入眼底，在微风轻抚中沧澜的身子有些发凉。
侧眸，在一众楼房中找到自己的家，一眼望去看得见吵得面红耳赤的父亲。
酒意上头，吵得不可开交。
两鬓微白的母亲上去劝架，也被无情的狠狠推开。
被醉意染红脸颊的父亲指着弟弟又指了指母亲，离得远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无他，估计又是那一套什么不要带坏小孩的话罢了。
几次被推搡开，母亲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幼弟直勾勾的望着尬尬是不缺少的。
但吵得火热的人们却丝毫不在乎一个母亲在儿女面前仅存的那点尊严，在乎的只有她膝下的一双儿女了。
微冷的风吹凉了身子，整个人都颤栗起来。
沧澜觉得此刻的母亲更多应是难过的，大半辈子没对母亲红过眼的儒雅的父亲头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却训斥推搡母亲，是尊严，是爱人，是粗暴……
不论再如何，那污秽的言语早已玷污年幼弟弟的耳，然当事人却毫不知晓。
沧澜扯着一抹微笑，脸上尽是一片讽刺。
生理反应告诉她该添衣服了或者该到什么暖和的地方去，活动活动让血肉沸腾起来。
心里却是一片惘然。
冰冷早已替代温热，她的心不知何时已经麻木了。
心里头是冰凉凉的，哪怕手是暖的，也无济于事。
有些凉，是凉透血肉;有些冷，是冷到骨子里的。
乌云撩开面纱，窗外红月如血，仿佛预兆着什么不详。
沧寻坐在宿舍的小床上，直勾勾的看着窗外红月，陷进一片漆黑之中。
一闭上眼，她就想起沧澜，她胆怯娇气的妹妹……
怪是那偶然的一瞥，让她目睹了自己妹妹的死亡。
可恨当时她竟轻飘飘的道了句“高空坠物”，她要是能早点发现妹妹不见了……
乌云压顶，黯淡无光的写字楼，飘零破碎的身躯。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铁门被警察敲响，他们才停止争吵。
血肉模糊的一地，是沧寻最后看到妹妹的模样，也是…时常光顾的噩梦。
手掌按到一本日记，眸子触及红月照亮的沧澜二字，沧寻的眸子里倏然有了光彩。
龙飞凤舞的沧澜二字像极了旧时耍酷的模样，眸子低垂不禁又想起那一地血红。
银色的字迹在血红的月光下有些发狠：
〖恨透了自己的堕落，却又无能为力〗
在临近高考的时候，沧澜的成绩忽然跌落。
父母那时忙碌，却也常时施压责备。
沧寻想起，自己不顺心时对沧澜的讽刺;以爱之名的命令;夹枪带棒的问候，她顿时感到一阵无力。
她这个姐姐，当的不称职。
最基本的问候变成了“问候”，吵架已如同家常便饭。
压抑的一切，所有情绪到达一个爆发点。
想必是生活的不顺遂，学业上的不如意，是反抗时心有余悸而力不足的无力，是人们冷眼相看的态度……
种种原因，促使她走向另一个世界。
记忆中，意气风发爱笑爱玩的少女再也不复了。
脖颈搭上一片冰冷，微弱的气息喷洒耳畔。
“姐姐，我好累吖，你抱抱我好不好。”
沧寻的僵着身子，俏皮的话语仿佛是妹妹亲昵的抱着自己脖子。
“抱什么抱啊！你累我不累吗！”
一改那日的回答，沧寻轻咽口水，喉咙发出的响声在黑暗中有些突兀。
“让姐姐看看我的王子，瘦了多少。”
沧寻僵硬的身躯倏然转身，怀里拥住的却是一片虚空。
“澜澜，姐姐。好想你啊。”
“我也好想姐姐呢，可是姐姐为什么来不陪陪我呀。”
小奶音转向低郁，像极了受委屈的小奶娃。
沧寻转身凝视她的只有那一轮血月。
“姐姐，姐姐，我在这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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