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珣宫。

自昨夜齐念与幕僚在府中一番谈话,加上国师詹寿那几句嘲讽，算是把齐念的争强好胜心彻底激发了出来。以前，齐念只觉得这妹妹不成威胁，但是现在看来，他的确需要提防珣王的小心思，如果走错了一步，恐怕日后登不得大宝。如此看来,最好的选择，便是把临妹妹杀了（？）把这妹妹收为自己人，待两心一意了，还怕这珣国进不了自己兜里？齐念的小算盘打得颇响,自认自己能迷倒不少人，齐临定逃不出他手掌心。

为此,齐念特地跑了一趟珣宫,问珣王他今日能否带齐临妹妹出宫游玩去？珣王一面审着国事一面漫不经心地看他，声音低沉,只说了一声：早些回来。

齐念忙不迭地点头,复又带着小厮往齐临的宫殿去了。

“哦？出宫？”

凤皇从寝殿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这句话，见来人是世子齐念，不由得心生不喜。只是麒璘闷在这珣宫里也有好一段时间了,知她早就想出外蹦哒,如今这烦人精邀请……“凤皇,你想出宫吗？”那呆子第一反应是回头看她,眼里闪闪的。

看到喜欢的人对自己这般好,心情如何？

凤皇心下一暖，随她笑了：“你若是想，那便出去走走。”至于那烦人精就当作是一个聒噪向导吧，反正珣地人生路不熟，总需要人提点提点。

齐念愣了好半会儿。这两个人怎么给人一种……旁若无人感情亲密的感觉？……

“皇姐姐！！璘姐姐！！”

齐念本来还在为她们二人的奇怪氛围而出神，一声叫唤让他转移了视线，看到人时，顺带还转移了注意力：哎哟喂？这个小姑娘不是才五六岁大吗，怎么，这才几天没见？咋就变成了这个模样？？？……“哎哎哎临妹妹，这是先前那个叫湫宝的丫头吗？怎么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啊喂你们不要瞬间无视我啊，你们先不要含情脉脉地对视好不好，能不能先看我一眼？

大湫默默地站住了脚，微笑僵在了脸上，不知所措。

“呵呵呵呵……”

“小姑娘，你？？”

“湫宝！我们出宫玩去吧！这个大哥哥说带我们出宫玩咧，我们现在就启程吧！”

“好嘞！”

“……？？哎不对这个小姑娘是之前那个小～姑娘？？”

“世子你认不出来么？我还以为聪明绝顶的人一定看得出来。”

“？？？”

“就是，湫宝一直都那么活泼可爱，有什么变化么？”

“好像，没有？？”

“那当然！”

齐念被这几个人骗得迷迷糊糊，最后觉得这小姑娘的突然成长似乎也不是什么事？无碍了，反正他只是想靠近临妹妹而已，至于另外两个人管她们十岁还是三十岁，人一个，又是女子，说不定还能一同被他收进后宫……“哎，咱们这一趟出宫去，总得装扮装扮不是？要不然被人认出了身份不方便，也会有歹人对我们不怀好意。这样吧，临妹妹大可装作一个初嫁人的少奶奶，然后本世子就贴心一些，扮作临妹妹的……”

“侍卫！然后皇姐姐和璘姐姐是一对姐妹，我是跟在皇姐姐璘姐姐身边的小丫头！”

“湫宝你真聪明，璘姐姐和你天下第一好。”

“啊哈。”

话还没说完，齐念的计划就被湫宝那丫头打断。一口苦水咽回了齐念的肚子里头，天知道，他原本是想扮作临妹妹的夫婿，借此机会还能与临妹妹更亲近一些。侍卫……侍卫是个什么情况？马车上，他们四人正由亲信带出珣宫，打算去一个较远的地方再下马车，然后到庙会凑凑热闹。眼看她们两人已经应下了湫宝的主意，齐念没辙，只好笑着点头，说侍卫就侍卫吧保护临妹妹也是我这兄长的职责。

临妹妹倒没理会他，旁边的凤皇反而抿嘴笑了。

“一朝一夕春风起，又是珣都庙会时。”

打油诗一句，没什么对仗可言，只是得个押韵。凤皇听了这一句话不禁笑了，见跟前的人正出神地看着街景，晃头晃脑一本正经，忍不住便在她身后调侃：“怎么，来了人间一段时日，连诗也能念出两句来？”

“哪里。”麒璘也随着笑了，回身见那齐念距离自己还有好远，正应付着湫宝那小丫头，这才放了下心。“不过我瞅见那些所谓文人雅士都这样卖弄文学，我若不能出口几句，岂不是对不住我这人间的名贵身份？”

“噫？”凤皇轻推了她一记，故作嫌弃：“也不知道是谁总说不要喊这身份？而且在夜深人静时，更是讨厌这一个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许说，你别出声！”

“诶，说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ヽ(*。>Д

“竟然还会用‘光天化日’这个词……”

两个人打打闹闹，在这热闹的庙会街上笑得欢乐。偶尔有一些路过的百姓不知缘由，下意识只是觉得这两个姑娘好看，呆在那里跟着笑；远处的齐念则是好不容易摆平了闹别扭的湫宝，回过神时看到凤皇二人在人群中嬉笑，定在了那里。你说，这世间怎么会有那么两个人，好像丝毫不会被俗世打扰一样？活了那么久，还真是第一次见。

她们……

齐念心下一沉，脑子里划过一个不大妙的猜测。

走马观花，烧香拜佛，庙会上最吸引目光的活动无非就是小贩们半卖半耍的技艺、戏子们喷火玩刀的娱乐、佛道之人念念不休的教语禅言。这一路上，齐念算是把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玩乐都带着麒璘玩了一遍，中途总变着法儿要接近麒璘说些悄悄话，可又总被凤皇阻止。齐念气急，对着阻挠自己的“冰山”直皱眉头，本以为这女人察觉到他的不爽快会怕，岂知眉头皱了半天，她根本没把齐念放在眼里。

反了反了！

齐念气得牙痒痒，可又不能拿她怎样。

“临妹妹，你看前头有一个特别有趣的把戏！”齐念这一次见凤皇还在后头，抓紧机会，忙一支箭般上前讨好：“哥哥带你去那里瞧一瞧如何？她们二人还在那边看着其他事物呢，咱们两个先过去呗？”天真无邪的临妹妹应该不会拒绝吧？而且这说法如此委婉，临妹妹又怎么会……

“凤——皇——！湫——宝——！你们快来啊，我们去那里玩！”

换来的却是麒璘喊得拆天的一声叫唤，吼得齐念耳朵都要震聋了。

？？？这个妹妹到底是不通男女之情还是心无杂念？

齐念抿了抿嘴。

他似乎要换一种方法来接近这个妹妹。

“人之初，性本善。我认为人生来世上必定是善良之人，这世间之所以有那么多无德无义之事，无非是因为尘世诱惑太多，人把控不住。试问，若这世间并无诱惑，人又怎么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庙会的一个普通茶寮里，一群人正眉飞色舞说得热闹。齐念一行人走得累了进来喝茶，听到的便是他们争辩人性之初是善是恶的话语。

凤皇不动声色地在麒璘与湫宝之间坐下，见这呆子很有兴致地旁听，没有理会。

齐念溜了溜眼。

“这世俗真理教育了那么多年，原来还会有人争辩？”齐念笑了，见麒璘回头看他，心里更是得意。“书中也有教学，人之初性本善，我朝多年甚至中原多年以来都推崇人性向善之理，为的是仁德治国——怎么还会有人认为，人性本恶？”话说到此处，齐念见麒璘一脸沉思，忍不住邀功模样去讨她开口，“临妹妹，你说哥哥说得对与不对？”

凤皇看了他一眼，复又低头喝茶。

麒璘沉吟，然后一声笑。

“临妹妹的这一声笑……不知道是何意？”

麒璘四望周围的人，又看回齐念。

“人性，自是本恶。”

这一回又轮到齐念笑了出声。他虽然文学功底算不上当朝状元，只是儒家理论接触多年，岂有不知之理？天下仁义，追的是浩然正气，人性若是本恶，哪里又会有太平？他只当这是临妹妹的孤陋寡闻，这种深沉话题不聊也罢，也只是为了打开话匣。只是麒璘却不这样想。

她看着齐念的笑，心里静如冰湖。

“人性本恶，所以生来世间，需要长辈提点，需要道德规范。这个世上的人，不是生来就懂得是非黑白的，一个半大孩子，也不会出口尊敬。”麒璘笑了，回想起齐念的“仁德”二字，莫名觉得讽刺。“仁德，只是天道给三界中人出的一道难题，一个劫数，世人说得多做得多，实际上也难免行差踏错。仁德是好事，但也只是后天的培养，若论回世间诞生之初，按我说来，还是本恶在理。为何世间总有不平事？那是因为世间本来就是向恶之道。”

字字珠玑，言之凿凿。

齐念还是头一番听到如此理论，有些不明所以，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大概想不到，仁德二字对于麒璘，是一种怎样的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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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换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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