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探岁月

王文汉端青一杯茶看着施工图说:“刘队长，这里的情况，都熟悉了吧？”

王文汉和刘光辉俩人，他们白天施工现场勘察地貌、了解情况，晚上待在办公室里研究工作计划。队伍组织、人员状况、设备物资、防寒保温、建设营房、班组建设、分工，刘光辉干过一年勘探工作，比较在行。如何布局安排，需要多少人员，多少设备，他俩要详细地做出一个切实可行的生产和建设计划来，彻底改变这里恶劣的生存、工作环境。王文汉思考着说:“现在我们已经全面投入工作了，我们的主要工作是生活后勤安排、生产的运行准备、训练、技术分析、规划和发展。”刘光辉点着头称是。

王文汉心里想，我和光辉在工作上绝对是最好的搭档，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理想和目标。“我有重要的事情与你商量呢……”

刘光辉心里也想，文汉你是我的好班长。“哎呀，王指导员，有什么事尽管说，你是一把手，你安排，我们一起商量，我一定尽力。”刘队长坐在行军床边，恭敬地望着王指导员。

王文汉谈了自己对人员的安排和工作计划，刘光辉都表示同意。

“那就开会宣布和安排吧。“刘光辉提议。

王文汉前段时间住在帐篷里，天冷感冒了，一周了还未好，在他的一再坚持下，大家在生产队仓库改进的队部里，也是王文汉和刘光辉的宿舍召开了283队工作启动会议。会议由刘光辉队长主持。会议决定地震队正式开始工作，并且进行了分工：由王指导员主持全面工作；刘队长负责生产和队员的训练工作；李文技术员兼队政治干事;芦地质任仪器班班长，在技术副队长暂时未到位好情况下，提议芦地质暂时负责技术工作，搞好培训，配合刘队长抓队伍技术训练。钱小兵任测量班长，李建绥任钻井组长，马凤琴（马大姐）任放线班长，刘英峰任爆破班长，任仲秋任资料解释组组长，王军任司机班班长，宗春海任食堂管理员，王文汉讲话：“同志们！这里是荒凉了一点，艰苦了一点，但是，我军有艰苦奋斗、不怕牺牲的优良传统。还有大庆精神“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我们共产党人连死都不怕，还怕困难吗？目前，我们要解决生活和后勤保障的问题，更要抓紧准备生产启动工作。”

刘队长最后做了补充，一字一顿地说：“同志们，来油田来搞工业建设，我们要有一种使命感！来这里半个多月了，我们还没有开始勘探，坐在屋子里，躺在床上，是不能干出事业来的，虽然天冷，设备还未到位，但是我们要克服困难，创造条件，抓紧训练，争取早日开工。”大家一边听一边记录着，参会的人大部分是军人出身，还带着军人的好战血性，个个摩拳擦掌，希望早点勘探，决心在这场特殊的战役中再立新功。赵红霞一直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也默默地注视着王文汉，听王文汉讲话，心都砰砰乱跳。她很欣喜也很骄傲，她没有看错人，眼前这个男人确实是一个可敬可爱的、值得她付出一切的男人……

刘光辉接着安排工作:“地震队的主要设备已经到了阳关县城，三台车载小钻机，一台仪器车，这几台车要安排司机去开，尤其是仪器车，价格昂贵，是我们的宝贝疙瘩儿，上级要求必须要有十年驾龄，经验丰富，没有出过任何大小交通事故的司机驾驶。另外还有一批大线、小线、检波器、炸药、发电机、工具，这些我们可以用驾子车拉回来，还有一台山地钻，那么大的东西，怎么才能从阳关运到工地，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办法来。”

“人误一世，苗误一季”，人争朝夕，季节不等人。“王文汉打气说。

刘光辉敬重地望着王指导员，等着他的决断。

“设备到了是好事情啊！斗大的麦子从磨眼里下哩，只要下决心，心往一快想，劲往一处使，总会有办法。”王文汉接着说，掏出了烟，给大家每人发了一支，划着火，点了烟。

钱小兵抽着烟想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用人力解决。向生产队借些人力驾子车，套上驴和马，或者用人力拉？”李文和钱小兵不和睦，也看不起当兵出身的泥腿子，想挑毛病，皱着眉头说：“人力车拉机械设备，开玩笑！大小线和工具好说，人抬山地钻，那可是个庞然大物啊！用人力车装不下啊！“他直接挑衅地说着讽刺话。

钱小兵深吸一口，掐灭了烟说：“我还没说完呢，你着什么急，到哪山打哪柴，过哪河脱哪鞋，有什么样的条件想什么样的办法，人还能让屁憋死。”接着出了用人力手工搬运设备的具体办法。用四个架子车拼在一起，用绳子捆绑在一起，上面用木檩条搭成车体，檩条可以肩扛、人拉，控制方向。

“好办法！”刘光辉高兴地说。

王文汉也赞同说：“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啊！就这么办。”

王文汉找到张队长，借了十多个人力驾子车，五个车子套了牲口，四个车子捆了个大运输车，剩下的六个由人力拉。

散会前，王文汉想起另一件事，组织科接到匿名举报，说:“芦地质是混进革命队伍的异己分子，他父亲过去是万恶的资本家，他哥哥投奔美帝国主义……“

他觉得，在这支石油大军，有不少人出身不好，家里受了冲击。到新的建设单位后，他们不知道接受再教育是否要交待自己的家庭出身以及对自己家庭的认识。他在在会上宣布，不论什么出身，都是响应***号召来到革命队伍的，开始了新生活，不要到这里还受家庭的株连。阶级斗争要讲究斗争艺术，没必要不分青红皂白，一棍子打死。他说这话的目的，不要让他们不再低人一头，避免被别有用心者歧视和打压。他这一宣布，李文眼神复杂地低下了头，因为这匿名信就是他写的。芦地质一开始把头埋得低低的，听到后来，抬起头，感激地看着王指导员，眼里噙着泪花。

第二天麻麻亮，他们拉着几个拉拉车，沿着坑坑洼洼的土路朝县城方向颠簸行进。架子车在当地叫拉拉车，实际上就是内地常见的毛驴车，这是黄土高原上最普通的交通工具。此地的乡党们做农活全靠它，也是交通工具，出远门、串亲戚牵头毛驴套上辆架子车就上路了，若再弄条棉被往车槽里一铺，让婆姨娃娃往上面一坐，嘿，别提多美气了！

周玲玲不顾王指导员劝阻，非要来个女子车组，自已驾车，孙小叶，刘丹凤，方雁，赵红霞几人推着。周玲玲伸着颈脖子如老牛般吃力的向前拉，肩上挂着的拽绳，嘣的直直的，把他的脖根处已勒下一条条深深的红印，汗水顺着人也的脸往下淌。中午十一点多赶到阳关县城，吃自己带的馍头，孙小叶解开了黄军挎包，取出了一罐头瓶装的油泼辣子，大大方方地说:“这是我妈特意制做的，有干辣子，豆瓣酱，秘制调料，油泼而成很香辣的，在这儿经常吃着一味菜，饭难以下咽，用馍头夹它，一次能吃上好几个，米饭里掺和，不用菜也能下咽，面食里滴上一筷头，吃着香喷喷的。“大家围绕过来，这个一勺子，那个一筷子，很快就掏空了那瓶子。

吃饭时，李文来到王文汉跟前，说他到邮局去一趟，寄封信就回来，王文汉本来也要顺便寄信，掏出信来递给李文，又掏出一毛钱作邮资。李文接过来扫了一眼，收信人刘丹凤，开玩笑说，这女人名字起的好，是王指导员的什么人呢？王文汉也不掩埋，直率地回答:“老家的未婚妻。“李文听了心中暗喜，他暗中观察和研究赵红霞很久，发现赵红霞对王文汉情有独钟，眼里没有别人，这下好了，王文汉有未婚妻，赵红霞那是“单相思“。他可以名正言顺地追求赵红霞了。

饭后开始领货装车，下午三点往回返，这些设备大都是庞然大物，车陷在黄土里寸步难行，好在从阳关县城到牛岭是一路下坡。姑娘们叽叽喳喳，倒也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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