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小姑娘的告白
新兵和老兵不由动容,纷纷站了起来,再也没有看热闹的心思。
他们从来没有在一个小姑娘口中听到过这样的话。从来没有意识到,原来他们在边境日日操练,混口饭吃的行为,在旁人眼中是这样的。
原来,他们做的事情,是如此有意义的吗?
古来征战,扬名立万的都是那些大人物。生了死了鲜少有人记住的,永远是无名小卒。他们生前是花名册上一个个无意义的名字,死后是汇报给上峰的一串数字。
被文人记载,百姓唱诵的永远是那些主官,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突然被一个小姑娘这样提及,哪怕只是说的清河县,他们却也觉得是在说自己。
被夸赞了呢。
他们心中热乎,看小姑娘的目光,多了几分热忱。
新兵们鼻头酸涩,在京畿时百姓嫌他们练兵声势浩大,惊扰牲畜。达官贵人们又总能寻到由头克扣伙食军饷。他们哪里听过小姑娘这样的告白,抹了一把脸,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麦芽儿不知道自己的话,让旁人感动。
她只是看不上那些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吃空饷之辈,也讨厌浪费粮食的人。
“你知道一只羊要吃多少青料,多少麸皮才能养大?你知道做麻酱的芝麻一亩地能产多少斤?不,你什么都不知道。”
季佳懵了,只觉得这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比家中祖母还要唠叨。
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忽然,看清小姑娘脖子上挂着的一枚令牌,如遭雷劈呆愣当场。
“你……”季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块黑色令牌,久久没有找到自己的声音。
这黄毛丫头是什么人?竟然有三衙的诛杀令。
季佳虽文不成武不就,家里却是会钻营的,消息知道的广,月前三衙派发一千枚诛杀令的消息他是知道的,甚至拿到了拓印布片。
家中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夹起尾巴做人,绝对不能再招惹是非。这样拿着诛杀令的人,真要惹到了,对方动手,季家连状告都是不敢的。
季佳想到家中长辈的交代,喝下的酒水全都化作汗水滴落,他仔细打量这个身穿黑色短打的小姑娘,只见她目光黑沉,隐隐有怒气在眉目间流转,显然是气得狠了。
季佳从来没有认真看过父母与长官之外的人的表情,对上小姑娘的目光,他只觉得如遭重击。他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破口大骂也好,反驳也罢,总归要说些什么。
或者……应该道歉。
他如鲠在喉,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闹起来了?”一道夹杂着怒的声音由远及近,季佳只觉得的心口一轻,不由松了口气。
小姑娘被人提着后衣领拉起来了。
“赵将军!”周围兵丁皆是行礼。
“林大人说你喜欢闯祸,我原本还不信。现在信了。”赵寻剑伸手在小姑娘脑袋上敲了一下,目光扫视周围看热闹的手下,心中不由叹息。
早在事情发生时,他就接到了消息,已经偷听许久。
“你呀……”这小娃娃,咋就这么可人疼呢?想到殿前司指挥使逢年过节从来不忘送东西来,试图把小姑娘拐回家的行为,赵寻剑忽然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会那样执着。
“都起来,接着吃。难得今天有雨,一个时辰后营帐外集结。”
“是!”
众人听令,老兵们赶紧坐下,也不喝酒了,全都往嘴里塞食物。新兵们不明白缘由,但这不耽误他们照做。
赵寻剑看着手里挣扎着想要落地的小姑娘,再次伸手往她脑袋上拍了一下。
“你也要去。”说完这话,他才把人放到椅子上。又低头踢了踢躺在地上发呆的人,“起来,吃饭去。”
刚来就欺负人,等会儿不拉练一百里是不行了。
季佳不知道赵寻剑心中所想,连忙爬起来,赔着笑想要道歉,话还没出口,就见这位赵将军拉过那个让人讨厌的吴三和族亲季齐坐下。
有亲兵拿了新的碗筷,又加了炭火,送来了几盘肉和蘸料。
季佳表情僵住,维持着赔笑的模样。只见这位平边军主将把锅子里的肉全都捞了出来,分到桌上众人碗中,在锅里新加了肉汤……
这位赵将军动作熟练,尤其照顾那个长篇大论的小姑娘。
“不能挑食。”赵寻剑夹了一大块煮得软烂的萝卜。
麦芽儿看着碗里的萝卜,撇嘴夹到阿夺碗里。后者头也没抬,直接吃掉。
季佳看了看周围的人,发现没人看自己,一咬牙,干脆坐在了计西东座位旁。
桌子不大,没有主人位的讲究。从计西东开始数,依次坐的是阿夺、麦芽儿、赵寻剑、吴三、季齐。季佳坐在计西东旁边,距离族亲季齐极近。
他小心翼翼观察计西东,发现这怪力的小子一心吃饭,没有要揍自己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又往季齐身边挪了挪,总算觉得安心。
桌上还有没用过的筷子和碗,他直接拿起来就用。
阿夺见状微微眯眼,只觉得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计西东有饭吃,什么都不计较,飞快吃着碗里的肉。
这次他倒是没喝酒。
赵寻剑也知道季佳的来头,不想多和这人说话,麦芽儿则是生气不想说话。一桌子人里,只有吴三想要计较,可碍于同僚季齐,终究还是没发难。
不过,无论今天有没有人受伤,反正梁子是结下了。
季佳以为一桌子人都没计较,事情就算翻篇,心中松了一口气。偶尔偷看麦芽儿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敬畏。
这黄毛丫头怕是来头不小,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竟然能说出那样的话。而且小小年纪,已经手握诛杀令。
阿夺发现这人偷眼看小姑娘,恶狠狠地瞪了回去,暗搓搓决定找机会套这人麻袋。欺负计西东也就罢了,居然还想欺负麦芽儿。
门都没有!窗户也不给。
季佳被他瞪得汗毛直立,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凶兽盯上,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舒服。
这三个人什么来头?
季佳不明白,不就是死了些人,有什么大不了?死的又不是老子娘,怎么周围那些人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麦芽儿:此告白非彼告白
有兴趣可以看看我的老书哈~
非典型男主,尝试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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