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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空间在年代文里躺赢

第 23 章

唐果睡醒加了顿奶粉, 就乐呵呵地跟着大人看新鲜。

家里多了外人,简青桐不方便拿出扫地机哄她,只得走哪抱哪。

也幸好原主常年干活, 胳膊上力气并不小, 不然还真吃不消。

唐果还处于用吃来感受世界的阶段,逮着啥都往嘴里送。

简青桐早上爱美,扔了绑辫子的旧头绳, 换上一对新发圈,上头分别缀着一只小小的亚克力黑猫。

左边辫子上的黑猫抱着尾巴团起身子闭眼睡着,右边的则慵懒地抬起一只前爪在舔,眼睛是带点荧绿的暗金色, 在日光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小团子对两只小猫十分感兴趣,抓住了就不撒手,揪着往嘴里吃。

简青桐头皮被揪疼, 啊地轻叫一声,赶忙从她手里解救自己可怜的头发。

原主发量不算多, 长期营养不良导致发丝细黄干燥还分叉,哪里禁得住揪, 一掉一大把。

“你这个头绳倒是挺好看,唐营长给你买的吧?一看就不便宜。不过家里有孩子最好别戴这些零碎, 看见就要抓,卡进嗓子眼就麻烦了。”

刘大妮一边翻炒锅里的面粉, 扭头看一眼, 稀罕地说道。

“我给忘了,这就收起来。”

简青桐费了点力气抽出头发,又拿饼干换回发圈,心头不由一动。

小饰品也能创收吧?这玩意儿她做着熟啊。

不过还得先做下市场调查。

她抱着孩子回了趟屋, 假装从屋里拿出两条新的发圈出来问刘大妮:

“刘嫂子,你觉得这两种好看不,拿出去会有人买吗?”

刘大妮往灶膛里塞了把干草,细细地续上火,手里铲子不停地翻动锅里的炒面。

炒面不难做,注意受热均匀别炒糊就行。

她闻言看过来一眼,顿时满眼惊艳!

“哎哟这头花儿可太好看了,瞧着像真的一样!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手可真巧!”

简青桐把两朵头花都往脑袋后头比当一下。

一朵是粉紫色的富贵莲样式,莲心金灿灿的,上头还落着只小蜜蜂,颤颤地振翅欲飞;

另一朵是雅致大方的浅蓝细

格白底丝光纱的双层蝴蝶结样式,中间压着一块天青色的猫眼石,随着角度不同变换深浅,更添灵动。

刘大妮连连看过来好几眼,眼睛里都是光。女人就没不爱这些小东西的。

“两个都好看!不过我是村里来的,更爱个花儿呀草的,要我选的话,我更爱这个荷花的,看着富贵,意头也好,吉祥。”

夸完又想起刚才简青桐问的,想了想笑着说:

“你做的这些头花,要拿到外头卖肯定有人要,真的太好看了,镇上供销社都没见过这么好的,肯定能卖上价。

不过就是东西太好了,一般人可能买不起。大概就是城里上班坐办公桌的干部会买吧?

像咱们这边乡下,一般都是扯根红头绳随便扎一下,还有的干脆就用毛线,没几个愿意花这个钱,肚子还吃不饱呢。可能出门子那天愿意打扮一下,毕竟一辈子就这一回风光。”

刘大妮说着就想起自己结婚时候的寒酸样,笑着摇摇头,又想起来说:

“对了,那些大城市来的知青应该会喜欢这些。

我们村有俩女知青,打扮得那叫一个洋气,穿着布拉吉,踩着小皮鞋,脖子上戴项链,手脖子上戴手表,身上喷香水,头发上擦头油;

头发一天一个花样,又是发卡又是头花的,还有那个全是窟窿眼的叫个啥雷丝儿的发带,也不知道都是咋起的古怪名儿。”

炒面的香气渐渐弥散开,吸引了小团子的注意力,抓着磨牙饼干往锅里指。

刘大妮乐呵呵地跟她说话:

“香吧?等炒熟了装起来给你冲糊糊喝,又香又甜可解馋呢。”

小团子听懂了似的朝她咿咿呀呀比手画脚,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简青桐给她擦擦口水,把她往上抱了抱,这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那知青穿成这样,还能下地劳动?”

刘大妮嗐一声笑说:

“她们哪用自己干啊,那些男娃子抢着帮她们干。人家手里趁钱着呢,又没想在咱乡下安家落户,也不白使人干活,该给多钱给多钱,半点人情都不欠的。

我是真开了眼了,人家那过的才叫好生活。穿的用的就不说了,光

是吃的,就没法比。

每天都吃肉吃大米饭,还有桃酥鸡蛋糕奶糖汽水,反正啥贵吃啥。就这还嫌俺们那块儿地方小,供销社里东西次,吃着不合口呢。

知道我手艺好,他们还特意跟我这订饭,一月给五块钱伙食费,阔气!”

刘大妮啧啧有声,满眼羡慕。

“对了,他们还总下馆子,手里有使不完的票。一伙人骑着自行车呼啦一声骑过来骑过去的,又唱又笑的还背诗词,看着可快活。

晚上他们还在知青点放录音机跳舞。录音机你知道吧?那可是金贵东西,说是有钱都买不着的,得有关系才行。

那小玩意儿动静可大,音乐一开嘣嚓嚓嘣嚓嚓的震得人心窝子乱跳的,就也想跟着蹦跶两下。”

刘大妮说着不好意思地抿嘴笑笑,掩饰地说:

“我没去跳过。他们跳的那个舞怪模怪样的,男男女女一对对的搂在一起转,怪羞人的。还有的跟抽筋似的,胳膊一抽一抽的,脚尖在地上这样这样划拉。”

刘大妮拿着锅铲比划两下,圆墩墩的身形看起来有些滑稽,逗得简青桐噗嗤笑出声。

“哎你别笑啊,他们就这样跳的,说叫什么霹了舞,看着可不就像是挨雷劈了么,他们知青就是有文化,会起名儿。”

简青桐笑得更大声了。

笑声会传染,小团子跟刘大妮也跟着笑,厨房里充满快活的气息。

笑了一气,炒面也炒好了,刘大妮盛出来装进塑料袋里扎紧,又问了简青桐一声,接着炒米花。

“村里有来爆米花的,那个机器特别响,嘣的一声跟打雷似的,谁要是没留神能吓一跟头。

乡下没别的零食,孩子能吃上爆米花就跟过年一样。大米小米玉米都能爆,一小瓢能爆满满一蛇皮袋,看着就喜气,跟丰收了一样。

还能爆大豆跟蚕豆,吃起来又香又酥,还顶饱,撒上点细盐就是一道下酒菜。”

简青桐听她絮絮说着,饶有兴致地问:

“那有卖米饼的吗?”

她形容了下:

“就是把爆好的大米花拿糖浆搅拌上,冷却凝固后再切成长方形的薄片,有点像是长条饼干那样的。”

刘大妮眼睛又是一亮,摇摇头说:

“我没见过这种吃法,听起来不难做,要不我做来试试?我看家里红糖白糖都有,能熬糖稀。做的好了,可以给孩子当零嘴,也可以拿来送礼待客,不抛废。”

简青桐当然同意。

刘大妮这还提醒她了,过两天请喜酒,得准备伴手礼,除了香烟喜糖,还得准备几样小点心,就六种吧,一共八样,听着也吉利。

这种米饼就可以算一样。

刘大妮这边忙活,简青桐就又跟她聊起头花的事。

“那个头花你喜欢的话就送你,或者你也可以自己做,我教你,不难的。”

刘大妮忙笑着拒绝:

“哪能白要你的?你教我做个大红的吧。我呀跟你眼光还不一样,你喜欢这些粉的嫩的雅致的,我就喜欢大红大绿的,看着热闹。

你别笑话我俗气,我就是这么一个俗人儿。我做了也不是自己戴,这不我妹子快出门子了么,家里孩子多,置办不起啥像样的嫁妆,我这个当大姐的送她朵头花添妆。”

简青桐马上笑着说恭喜,承诺一定教会她头花的十八种做法,回报她教自己做菜的辛苦。

刘大妮觉得这大妹子挺实在,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巴不得还别人十分,上赶着给人送好处。

这样人容易吃亏啊。

简青桐却不以为然。

“嫂子我也不是逮着谁就凑上去的,得人先对我好才行。也是咱俩投脾气,我乐意跟你处,像我妈……”

她撇撇嘴,不想当祥林嫂时刻释放负能量。

刘大妮往灶膛里添把柴,叹口气:

“这人跟人之间得讲缘分的,戏文里还唱呢,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两口子之间是这样,别的也一样,实在处不来就远着些。

反正你现在也嫁人了,顾好自己现在这个小家是正经,爹妈又不能陪你一辈子。”

这话简青桐听着舒坦,也略过这话题不再提,转而问:

“你妹妹结婚,喜被喜服盖头什么的,是自己家做?”

刘大妮嗯呐一声,拉着风匣鼓风加大火力:

“都是买来棉花扯了布自己来家做。”

说完又好奇地问:

你出门子你娘家啥也没给陪送?”

简青桐苦笑着点点头。

刘大妮看她的眼神更怜悯了。

“没事,咱有本事自己置办。你这要是急着摆酒请客的话,现做喜服是来不及了,直接上供销社买成衣穿吧。

镇上供销社款式不多,你要是看不上,可以去城里百货大楼,那里啥新样子都有,说是从海市京市那边来的高档货,除了贵没啥毛病。

不过你肯定买得起,你有本事能挣,唐营长工资也高。”

简青桐忙谦虚笑笑:

“没有没有,我家俩孩子呢,也不能大手大脚,还得自力更生勤俭节约才行。”

刘大妮冲她比出大拇指:

“这话对,像个做军嫂的样子,有觉悟。”

简青桐自觉现在说话像是本地人了,能跟人无障碍沟通,乐滋滋地多说了点:

“我想的其实并不只是我自家的事。嫂子你看你也是这个情况,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

咱们还是能随军的,家里男人工资不算低;那还有那么些个在老家苦熬的军嫂们呢?”

刘大妮脸色严肃起来,认真听她说。

简青桐又从兜里拉出一点头花示意:

“我刚才受嫂子启发,想到一个赚钱的主意,你帮我合计一下看看能行不。

这些头花其实不难做,手巧的嫂子一天能缝好几个,咱们弄的样子新鲜些,卖应该是不发愁的。

我想着,咱们是不是可以多找几个嫂子,先试着做一批,送到供销社看看销量,要是卖得好,也是一笔收入不是?”

刘大妮一拍大腿赞成:

“这当然好,能挣钱的事谁不乐意!”

简青桐笑眯眯说:

“做这个用料也不多,费工也少,我觉得还是有赚头的。

要是卖得好的话,咱们也可以跟后勤部打申请,要求部队帮着开一家工厂,优先招收咱部队的军嫂和退伍残疾军人。

这样也相当于变相随军了,也省得战士们跟媳妇长期两地分居,大人煎熬不说,孩子都快不认识爸爸了。

等开了工厂产量上去了,咱就往全国各地的供销社铺货,百货大楼也摆上咱的柜台,说不定还能出口卖外汇呢。嫂子你说好

不好?”

刘大妮随着畅想一下,又啪啪连拍两下大腿,脸放红光。

“好,怎么不好!大妹子你果然不是一般人,这脑瓜子咋这么灵,一眨眼就是一个造福大家伙的好主意!唐营长娶了你真是福气!”

简青桐脸红了红,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

夸她就夸她呗,带上唐远征干啥啊。

“嫂子夸的我都要骄傲了。我就是想着咱们军嫂都是一家人,尤其是牛嫂子和你,待我比我亲妈都亲。

我心里头感激着,总琢磨着能帮你们做点什么,就想到了。嫂子别笑话我人轻狂爱说大话就好。”

刘大妮温和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些属于长辈的慈爱。

“你呀,就是以前日子过的太苦了,才总想着别人是不是都不待见你。有人对你露个笑脸,你就掏心窝子的对人家好。

就说我吧,咱俩才头天认识,我哪里就对你好了,你都花钱的,哪里就用得着你感激。”

听着锅里噼里啪啦爆开了,炸得锅盖乱响,她就停了火,又接着说:

“大妹子你知道你像啥么,刺猬。想欺负你的人会被刺扎到,你觉得好的人就会对他们露出软乎乎的肚皮。你人其实挺好的。”

简青桐呆了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刺猬吗?也还挺可爱的?

小团子听见锅里噼里啪啦响,又蹦跶着要去看。

简青桐忙着安抚她,一时间话题就打住了。

不过她脑子里还在琢磨赚钱的事。

离改革开放还有两年,个体私营经济还没苗头,外头还有抓投机倒把的,最轻也要没收财物,损失不可谓不重大。

想创业还得走集体经营的路子,工厂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办的,得上头有关系,审批也很严格。

不过简青桐对经商没太大兴趣。

手作也只是她的业余爱好之一,兴致来了做一点自娱自乐,假如变成每天必须完成多少多少件的死任务,那味道就变了。

把爱好转成职业是件奇妙的事情,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一种是欣喜若狂,每天沉浸在喜欢做的事情里,幸福得不可自拔;

另一种则由爱生恨,原本解压的事情变成压力,幸福度降至最低点,巴不得从中逃离,老死不相往来。

对于简青桐来说,写作是前者,其他诸如画画、手作等等则是后者,只适合做闲暇时间的消遣。

因而简青桐想的都是一锤子买卖,把点子交出去,换一笔奖励改善下生活就可以了。最多她充当一把业余设计师,偶尔再卖两张设计稿赚点零花,再多就没有了。

不过她现在缺钱,所以满脑子都是怎么创收,除了做头饰,也可以做婚庆用品、家居装饰等等。

反正那么大的工厂开了,总要开发新产品的嘛,她还能赚几次小钱。

要不是担心她的文风水土不服,现在单纯靠稿费恐怕没法养活自己,她早舒舒服服宅起来码字了。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这才是她理想中的生活。

看看她都被逼成什么样了。生活不易,桐桐叹气。

简青桐捏起一颗洁白圆润的爆米花搁进嘴里,上下牙齿轻轻一咬,便是脆脆的一声响,满嘴米香。

唔,好吃。

美食治愈了她难得的悲春伤秋,简青桐很快又满血复活。

她坏心地从小团子手心里抠出没抓到几粒的爆米花来吃,夸张地露出享受的表情,期待地等着看小宝宝哭。

小娃娃就得多练练嗓子,以后才会口若悬河,连说俩小时话都不带累的。

很多体面的职业都需要大量口头输出的,比如班干部、歌唱家、教师、律师、外交官、翻译、主持人、公司hr等等。

小团子亲妈是专业的钢琴演奏家,生性浪漫多情,她应该也遗传到不少艺术细胞吧?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错过胎教已经输在起跑线上,那就更要奋起直追,果果你可以的!

唐果睁着黑葡萄似的大毛眼睛,松开几根短短的手指,看看手心里还剩下的两粒爆米花,抬手喂到后妈嘴里。

简青桐愣了下,缓缓嚼着嘴里的食物,认真对她说谢谢。

唐果开心地拍着小巴掌笑两声,又好玩地抓起一把爆米花往后妈嘴里塞。

被投喂了的简青桐哭笑不得,她这算不算自作

孽?

“我不吃了,你吃吧。”

简青桐捏起一颗喂进她嘴里。

小家伙口水奇多,很快把蓬松的米花泡软。

她合起嘴巴抿了抿,吃出滋味,自动自发地投喂起自己来。

“这孩子倒是好带,给点吃的就老实,也不闹人。”

刘大妮洗锅熬糖浆,看着她们笑夸一句。

简青桐眼中笑意淡了淡,轻轻摸了把小团子的头。

乖巧懂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真正备受宠爱的一岁小宝宝,合该是任性、自我中心的才对。

小团子仰头看看她的手掌,咧嘴露出个四颗牙的灿烂笑容。

简青桐给她擦下口水,主动亲她一下。

小团子快乐地扑上来,抱住她脖子回了个大大的亲吻。

见她没冷脸,唐果得寸进尺地接二连三亲起来,糊了她一脸口水。

简青桐没嫌弃,等她亲够了,这才抱她去洗脸。

刘大妮一边烧火一边缓缓搅动大锅里的糖水,扭头看一眼母女俩相依偎的背影,含笑摇头:

“都是缘分。”

糖稀熬好,刘大妮趁热盛出几勺浇在半海碗爆米花里,搅拌均匀令每一粒米花都沾上暗红的糖浆,然后放置一旁冷却定型。

剩下的糖稀盛出来,在简青桐的提议下,把一部分爆米花擀成细粉,加水和成粘稠的小团子放锅里蒸熟,蘸着糖稀吃,算是红糖糍粑的简易版。

刘大妮已经接受简青桐脑瓜灵活新主意多的设定,很配合地做出成品来,尝一尝味道也很不错。

做完这些,时间已经不早。

简青桐把小团子交给刘大妮在家带,她骑上自行车去幼儿园接唐骏放学。

一路上她还很有些奇怪,本以为依照刘兰香不讲理的性子,下午还会再打电话来催她。

结果一下午都没动静。

难道被唐远征处理掉了?

简青桐也拿不准。不过能少被骂两顿是好事,耳根子清净。

她并不觉得这事儿就算完了。

以简青苗的折腾劲儿,肯定没那么容易认栽,重生女的金手指还没开呢,指不定逮着哪个贵人指点两句,就被奉为座上宾。

简青桐不习惯杞人忧天,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

土掩。

再说她也不是干坐着等挨打,她也有积极应对拉拢盟友找靠山来着。天知道这对一个社恐有多辛苦!

尽人事听天命吧。

命运这东西,能彻底掌握住的是神。而她只不过是个冒牌货,能穿书重生估计已经耗尽她两辈子的运气,可不敢还大着脸以女主自居。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脚踏实地才能走得更远。

一路胡思乱想着骑去幼儿园,小班的孩子已经先放学出来了。

简青桐支起自行车站得远远的,还有不怕生的小孩子叽叽喳喳跑来搭讪,逮着她问东问西,上手就来摸自行车,摇着脚蹬子把后车轮转得飞快。

说实话,简青桐佩服这些孩子天生就强的社交能力高过对熊孩子行为的不喜,但高速旋转的车轮具有一定的危害性,不小心把手脚伸进去的话会受伤。

于是她不得不板起脸,冷言冷语地驱赶他们。

可惜她没有唐阎王的威慑力,小孩子压根不怕她,还有个大点的直接踩着脚蹬子爬上车,斜着身子从大梁里掏进一条腿去蹬车。

这姿势看着就危险。

简青桐扶稳车把,皱眉喊他下来。

小男孩冲她皮皮一笑,吸溜下快过河的鼻涕,压根不听,反而蹬得更起劲了。

简青桐看看周围,旁边有几个家长围在一起说说笑笑,压根不往这边看,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熊孩子一家的。

找不到监管的大人,简青桐只得自己想办法。

“看,地上有钱!”

简青桐突然指着不远处的地上喊。

“哪?哪有钱?”

几个孩子离得近听得最清楚,齐齐扭头去找,正好看见地上有一张浅绿色的纸币。

“五分钱!我先看见的,都不许抢!”

高难度蹬车的小男孩个子最高,眼神也最好使,第一个看见地上的钱,嗖地跳下地冲出去。

“谁抢到是谁的!”

其他几个孩子一拥而上,劲头比赛跑都足。

简青桐赶紧踢起车梯子,推着自行车走开。

那张丢在地上充当鱼饵的五分钱,她也顺手收回来。

不是她小气,如果遇到可爱讨喜的小朋友,她也愿意送个棒棒

糖啥的;但像这几个叫她心烦的熊孩子就算了,不打他们一顿都是她做善事了。

“钱呢?是不是你们抢走了?交出来!”

几个孩子很快闹成一团,大有发展成混战的架势。旁边闲聊的家长也终于肯过来处理纠纷,领走孩子各自回家。

简青桐又走远了些,耐心等着。

小班放完轮到中班,然后才是大班。

简青桐赶忙推着自行车过来,冲昨晚见过的女老师笑着点点头。

就很有人质家属讨好绑匪的感觉。

女老师白她一眼,点了唐骏的名字:

“唐骏妈妈是吧?唐骏这孩子不合群,一天找老师告八回状说其他同学欺负他,不是撒谎就是太欠儿,不然人家咋就不欺负别人?

你们还是得从自身找找问题。这孩子再这样放任下去,以后怕是坐监牢的料,你们当家长的负点责任行不行!”

唐骏走出队伍,被老师当众批评,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他害后妈被老师骂了,后妈这回肯定饶不了他,就像那个女人一样。

简青桐使劲咬下舌尖,借助痛意保持理智。

“唐骏,抬起头,你没错!”

唐骏飞快抬头看她一眼,眼里蓄了泪。

女老师不干了,想被点燃的炮仗一样,蹭蹭上前两步质问:

“你啥意思?他没错是我批评错了?有你这样不尊重老师的家长,难怪能教出这样难管的孩子!

就没见过你这样式儿的,孩子犯错不好好教育,反而回头怪上老师了?你家孩子我教不了,你自己带回家教吧!明天不用来了!”

女老师尖利的嗓门穿透力极强,周围所有孩子和家长都听得清清楚楚,交头接耳地朝这边指指点点。

旁边一个穿灰色中山装梳大背头的男人推推眼镜,不屑地上下打量一圈简青桐,第一个出声站队女老师:

“啧啧现在人的素质呀,真的是良莠不齐,连老师都不尊重!老师是培育祖国未来花朵的园丁,很辛苦很伟大的,不服老师的管,将来要走弯路进监狱的。我们可不跟她学,耻与之为伍!”

其他家长也都附和着说几句是啊没

错的话,明里暗里拍女老师的马屁。

女老师趾高气昂地哼一声,转头对上其他家长稍稍缓和了脸色,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你们能体谅我们做老师的难处就好。真的是,班里出了这样的害群之马,就跟一颗老鼠屎掉进一锅粥里一样,把整个班的风气全都给带坏了。

以前咱们班多好?年年评上先进班级,我也是每年的优秀老师,今年估计够呛喽。”

马上有家长附和:

“开除他!这样的害群之马不能留!”

“不是老师的错,要是评不了优秀,我们帮你去跟园长说。”

叮铃铃铃铃!

一串急促又连绵不断的铃铛声突然响起,打断他们众口一词的声讨。

“说完了吗?说完了能闭嘴听我说了吗?”

简青桐把低着头不敢看人的唐骏拉到身后护着,直面这些人不加掩饰的恶意。

“一群大人合起伙来欺负一个五岁孩子,你们也真好意思!尤其是你!”

她指了指女老师,说出口的话因着愤怒愈发简短。

“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咒骂自己的学生将来进监狱?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你的道就是告诉五岁的学生将来要进监狱?

为什么要跟这么小的孩子提监狱这么阴暗的东西,阳光一点不行吗?你的师德呢?”

她使劲掐一把自己的大腿,语速根本不敢慢下来,生怕被人插嘴抢过话去,她又头脑一片空白地无力争辩。

管它吵的是什么,全力输出就对了,说懵他们就是胜利!

“你又不是法官,没有判刑的资格!再说承担法律责任的必须是年满十六周岁的自然人,个别重罪除外,但也要满十四周岁才会担责。

唐骏他才几岁,离十四还远着呢,哪里就够得上被你们定罪了?你连这个都不懂,是不是法盲?你怎么当上老师的,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唐骏属于未成年人,受到未成年人保护法的保护。你身为老师,带头对他实施语言上的冷暴力,这属于犯罪行为,我可以去告你的!”

“你闭嘴你闭嘴听到没有!”女老师被她当众顶

撞,气得脸色狰狞,冲过来要扇她耳光。

“怎么的还要动手?大家快来看啊,老师打人啦!”

简青桐往旁边一闪,躲开女老师毫无技巧的攻击,扭头高声喊道。

周围人议论的声音更高了。

有没走远的小班中班家长折回来看热闹,他们可比大班那些舔狗家长敢说多了。

“这老师还敢打家长?好威风啊,家里什么背景?”

“她你都不知道?幼儿园里出了名的关系户,前年硬塞进来的,把津城那边来的高中毕业的女知青都给挤掉了,园长的亲小姨子,公社革委会副主任的小闺女,一家子都横着呢,惹不起惹不起。”

“是她啊。幸亏她没带咱们班,不然也得不着好。我听说她小学都没毕业,算个数都算不明白,孩子跟着她能学着什么?”

“人家关系硬呗,想教哪个班还不是随便挑?小班中班的孩子不好管,拉了尿了的还得老师给换裤子,人家哪乐意给你干这个呀。学前班要升小学学得深点,她又教不来,可不就剩下个大班给她教着玩了?”

“那这么说的话,明年咱们孩子升大班,还得落她手里头?”

“没事,革委会正主任是我二舅姥爷家亲表哥,到时候跟他说一声,给她调到别的班去,祸害不到咱头上。”

“哎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您跟主任家有亲哪!你好你好你好,来抽支烟,才出的白沙和天下,我亲戚刚寄过来的,外面有钱都买不到,来尝尝。”

简青桐耳力好,有意接收周围信息,再看看有恃无恐的女老师也觉得棘手。

居然惹到了革委会副主任的亲闺女,也不知道唐远征这个营长能不能扛得住。

女老师见她怂了,神气地哼一声扭头回去:

“谁打人了,打你哪了?不要红口白牙地造谣,说话最好给我小心点!”

简青桐看着她色厉内荏的背影,颇有虎头蛇尾之感。

这就熄火了?

却不知道女老师心里也骂呢。

要不是她爹和姐夫最近再三警告,叫她对工作上点心,不要再惹麻烦,否则激起其他老师和家

长们的众怒,她这个老师的工作也保不住。

女老师心气不顺,但也懂得看人下菜碟,柿子捡软的捏,班里踅摸一圈,逮着刚转来的唐骏撒气。

他那个后妈穿得那么磕碜,连套合身的衣裳都买不起,家里头得穷成啥样?肯定没出息透了。

没想到这么个臭要饭的也敢当众跟她对骂,一看就是村里来的泼妇,没教养,呸!

正腹诽着,女老师腿弯突然一麻,惊叫一声跌了个狗啃泥。

她呸呸地朝外吐着泥沙,吐出俩大门牙来,吓得一把血一把泪地在地上蹬腿撒泼:

“谁打的我?赔我的牙!姐夫我毁容了姐夫!”

周围人瞧着她那个狼狈的样子,全都忍不住噗嗤噗嗤偷笑。

眼镜男家长赶紧跑进去找园长出来救场。

其他家长见势不妙,拖着自家大声嘲笑老师的熊孩子,匆匆跑走回家去。

可不敢被老师跟园长惦记上,贼咬一口入骨三分,革委会的副主任是好惹的?

简青桐也趁乱带着唐骏离开。

绕了一圈找到大队部大院,远远听见孩子们在里头闹翻天的尖叫。

简青桐停在边上不起眼的地方,等一等几个大班的孩子跑回来玩骑马打仗,把他们一网打尽。

“好了,你们班老师受伤了,不能继续教你们,应该会找代课老师,你不用再见到她了,开心点,嗯?”

简青桐低声安慰唐骏,轻轻摸了把他毛茸茸的小脑袋。

唐骏垂着头吧嗒吧嗒掉眼泪,瓮声瓮气说:

“没用的,她好了以后还会来的。”

简青桐心说,傻孩子,只要她不乐意,那个女老师就可以长期休病假。

但她不可能暴露空间的秘密。她还要维持在孩子面前的正面形象,偷袭老师什么的跟她可没关系。

“咱们回去跟你爸告状,他手底下那么多兵,还怕她个小小的幼儿园老师?一人一口唾沫也淹了她!”

“不能以多欺少。”唐骏被安慰到了,擦掉眼泪露出个笑脸。

简青桐一本正经点头:

“那就叫你爸一个人跟她打。”

“好男不跟女斗。”唐骏又说。

简青桐乐了:

“嘿你个小古板还挺多歪理,不能歧视妇女知道吗?男女平等,打人不能挑挑拣拣的。”

唐骏听得一知半解,费力地想出个例子:

“就像吃饭不能挑食那样,对吗?”

“对!”简青桐毫不心虚地肯定。

昨天欺负唐骏的四个孩子里,就有一个小女孩,不这样教他的话,只能逼着孩子傻站着被动挨打不还手。

对女性的礼让可不能表现在这上面。丧尸杀人不分男女,朱武、唐远征他们上战场杀敌也是同样的道理。

“哦,我懂了,要尊重对手,不能重男轻女。”

唐骏努力消化后妈的话,说服了自己。

简青桐想了想,这话没毛病。于是母子俩达成共识,又说起接下来的战术安排,唐骏肉眼可见地精神起来。

“擒贼先擒王知道吗?他们人多你就自己一个,不能被他们搞车轮战消耗体力;就先逮着一个带头的往死里打,打到怕为止。你也可能会挨打,会很痛,敢不敢去?”

简青桐低声面授机宜,再次使出激将法。

小男孩受不得激,挺起小胸脯大声反驳:

“谁怕了!老子英雄儿好汉,我才不是孬种!”

“好样的!待会儿你这样这样,记住了吗?”简青桐在他身上比划两招,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记住了!”唐骏信心更盛,迫不及待地要去报仇。

“出发!”

院子里两拨孩子互为攻防,在几个大孩子带领下玩得热火朝天。

“哟!小白脸爱哭包来了!克死亲爸死全家的扫把星!难怪你亲妈都不要你略略略!扫把星滚开!不许把霉气传染给我们!打死你个小祸害!”

一个带头的高个子男孩最先发现唐骏,捡起地上的石头,使劲朝他砸过来。

其他孩子纷纷效仿,又砸又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住手!”

简青桐将砸来的石块树枝收进空间,然后哗啦丢了一地。

察觉对面一伙倒霉孩子惊恐的眼神,她赶忙随手比划一下做掩饰,就当她会收暗器吧。

“哇!她会武功,好厉害!”

一个假小子似的小女孩惊叹出

声,不怕生地冲过来,拉着简青桐的裤腿仰头要求:

“教我!我也要像你一样厉害!”

唐骏小脸被吓得发白,却还是勇敢地冲过来把人扒拉开:

“赵晓丹你想干什么,有本事冲我来!”

简青桐被小孩子护在身后,心中生出一股奇妙的感觉。

没等她感动完,小女孩不客气地使劲推开唐骏,嫌弃地翻个白眼:

“你滚开,你算个什么东西!”

简青桐眼疾手快地一把薅住差点被推倒的唐骏,沉着脸反问女孩子:

“他是我儿子,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孩子的恶意有多伤人,她早领教过的。

简青桐压住脑海中翻涌而起的灰暗记忆,不理会指着她鼻子骂她“后妈都不是好东西”的小女孩,轻轻擦掉唐骏眼里愤怒的水光,直视着他的眼睛说:

“保持冷静,记住刚才教你的绝招。”

唐骏重重点头,像头小豹子似的冲出去,瞅准目标,踩脚、脑袋顶肚子、剪刀脚锁脖子一气呵成!

简青桐嘴角微翘,听着大男孩杀鸡似的尖叫也觉得十分解气。

“放开我哥/张晓明!”

其他孩子回过神,也冲上去加入战局。

简青桐没有过多插手,只在有人出阴招上武器的时候,及时出手将东西收走。

赵晓丹眼睁睁看着丢出去的石头没了踪影,恐惧又兴奋地回头看看面无表情远远站着的简青桐,缓缓退出战局。

小女孩内心十分纠结。

她遇到了真正的高手,很想拜人为师学功夫;可偏偏高手是讨厌鬼的后妈,还很记仇。

这可咋办呀。

唐骏硬杠着其他人的拳头,默念“老子英雄儿好汉”,死死绞住张晓明的脖子不松腿。

“救命!我快喘不上气了!”

终于,张晓明扛不住先求饶。

“服不服?还敢不敢欺负人了!”

唐骏哑着嗓子喝问。

“不敢了不敢了,再打人我是乌龟王八蛋,你快松开,好难受呜呜呜!”

张晓明崩溃地哭出来,裤子下头湿了一片。

其他几个小伙伴都惊呆了!老大被打尿了?

唐骏见几人被吓住,瞪着

晶亮的眼扬起拳头高声喝问:

“你们呢?还敢不敢欺负人了?我可不是吃素的,再敢打人,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其他几个孩子看看地上翻着白眼上不来气的张晓明,吓得高喊“鲨人啦,救命”,一哄而逃。

“行了,放开他吧。”

简青桐看着差不多了,上前拍拍扬眉吐气的唐骏,示意他把人松开。

唐骏松开腿,乏力地滚到旁边地上,气喘吁吁地擦把汗,眼睛亮亮地看着她笑,笑着笑着就呜呜哭起来。

张晓明桎梏解除,捂着脖子拼命咳嗽起来,惊恐地手脚并用地逃走。

唐骏疯了!疯子要鲨人了救命!

大院里只剩下唐骏委屈又解气的呜咽声。

“好了,回家了。”

简青桐抱起小男孩放到车后座,提醒他扶稳了,骑上车翩然离去。

唐骏抬高胳膊抱住她的腰,依恋地在她身上蹭蹭,泪痕未干的小脸上悄悄露出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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