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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乱世做权臣

60、三合一

宋佩瑜醒来后, 已经躺在行宫宽敞明亮的房间内,周围围着好几个大夫。

他目光呆滞的望着头上的床幔沉思了好一会,猛得回过神来, 发现周围除了金宝和银宝,竟然没有一个他熟悉的人。

“殿下怎么样了?”宋佩瑜边问, 边起身准备下床。

右腿尖锐的疼痛让他倒吸了口凉气,下意识的转头看去, 才发现银宝正在给他的右腿包扎。

银宝没想到宋佩瑜醒后的反应会这么大, 没来及阻止宋佩瑜的动作。见到宋佩瑜脸上的痛楚, 顿时心疼坏了。

宋佩瑜的右腿应该是被尖锐且不平整的东西摩擦过, 上面布满的细小的伤口,虽然没伤到骨头, 伤口本身也不算深, 但宋佩瑜自小娇生惯养,什么时候吃过这等苦头?

在宋佩瑜还昏睡的时候, 金宝和银宝已经悄悄抹过眼泪了。

宋佩瑜听到自己腿上的伤只是皮肉伤, 且伤口不会轻易崩裂后, 却有些不以为然。

这次地震虽然过程惊险,但经过去年被土匪堵住的事情后, 在宋佩瑜眼中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他还是更关心重奕的情况怎么样。

为了让宋佩瑜老实的包扎伤口,金宝连忙将重奕的情况告诉宋佩瑜。

“殿下无碍, 与您一样,也是受了些皮肉伤。”金宝将视线落在被染红的白布上, 慌忙道, “先让银宝给您包扎好,然后我们就带您去看望殿下。”

像是为了证明金宝的话,短短几乎话的功夫, 银宝已经将染血的白布拆了下来,转身去拿止血药粉。

宋佩瑜目光在右腿的鲜血淋漓的伤口上瞥了一眼,默默转开视线。

金宝见状,专门将今日地震后食香楼外面的事情讲给宋佩瑜听,希望能借此分散宋佩瑜的注意力。

宋佩瑜和重奕总共在废墟中埋了将近两个时辰,因为期间发生过一次余震,守卫们再清理废墟的时候格外小心,速度才会慢下来,否则时间至少还能减少半个时辰。

废墟清理的过程中,也证明了他们的小心没有错。

食香楼楼顶的木头都是一端格外尖锐的圆木,有好几根圆木都是

卡在废墟中,尖锐的部分冲着下方。

若不是他们足够小心,那些圆木稍微受到的震荡大些,就会顺着空隙扎下去,万一扎到了重奕和宋佩瑜......

说到这里,金宝脸上仍满是后怕。

两个人救出来后,重奕的精神尚好,甚至被拉上去的时候,还能将已经昏迷过去的宋佩瑜抱在怀中,将宋佩瑜一起带上去。

直到大夫分别查看了他们的情况,才发现重奕身上的伤远比宋佩瑜严重。

其中最为惨不忍睹的,莫过于重奕的后背,说是血肉模糊也不为过。

金宝小心翼翼的觑着宋佩瑜的脸色,尽量客观的形容重奕背上的伤口。

在场的人都能看得出来,重奕是为了护着宋佩瑜才会伤得那么严重,与其让宋佩瑜在其他地方知道这件事,不如他先告诉宋佩瑜,让宋佩瑜有个心里准备。

这也是金宝虽然极度不赞同宋佩瑜在伤还没好的时候走动,但还是承诺等宋佩瑜包扎好,就将他抬去看重奕的原因。

宋佩瑜寒着脸望着手腕上的蓝宝石串子,任谁都没法从他的脸色上猜测到他心里在想什么,金宝也不例外。

金包犹豫了下,选择继续往下说。

除此之外,重奕左腿上也有很严重的伤,比宋佩瑜的右腿还要严重些,是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难得重奕在腿伤如此严重的情况下,还能支撑起身体,扛起了好几块连在一起的土砖和圆木,硬生生的为自己和宋佩瑜撑起了足够的空间。

宋佩瑜安静的听着金宝的话,除了还睁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没从动作和表情上给金宝任何回馈。

银宝给宋佩瑜重新包扎好了右腿,还没来得及说话,宋佩瑜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下床。

任凭金宝与银宝如何劝说,宋佩瑜都不肯等轿子。

笑话,等轿子的时间,都足够从他房中到重奕房中走十多个来回了。

金宝和银宝都拿宋佩瑜没办法,为了不让宋佩瑜下地走路再伤了腿,只能将宋佩瑜抱去重奕的房间。

柏杨与吕纪和都守在重奕这边,柏杨亲自给重奕清理伤口,吕纪和则半躺在门口的软塌上等消息。

吕纪和

也说不清当时是跳下窗户还是摔下窗户。虽然有护卫及时接住他,但还是碰到了脑袋。全凭对废墟中生死不明的重奕与宋佩瑜的惦记,才能勉强支撑着主持大局。

如今知道重奕和宋佩瑜都没有大碍,也不会缺胳膊少腿,就有些支撑不住了。

听见有动静,吕纪和蔫蔫的睁开眼睛,见是脸色紧绷的宋佩瑜,开口先是干呕一声,才发出虚弱的声音,“你怎么样?”

宋佩瑜见吕纪和的模样,就知道吕纪和不会好受,立刻扬手叫站在不远处的春芽过来,“扶你们主子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守着。”

春芽闻言大喜,却不敢马上答应下来,殷切的看向吕纪和。

吕纪和又干呕的两声,断断续续的道,“行......我也没事,喝两副药养养就好了,夏鸣已经去给我煎药了。”

宋佩瑜急着去看重奕的情况,闻言不再与吕纪和多说,拍了下金宝的肩膀,示意金宝继续往屋里走。

吕纪和却伸手拉住了即将经过他的宋佩瑜,小声道,“谢谢”

宋佩瑜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吕纪和为什么说谢谢,始终紧绷着的脸上浮现古怪的神色,他侧头看向吕纪和,眼中皆是认真,“我当时绊倒了,如果不推你一把,就会将你也扑倒。”

“我也不会误会你想舍命救我。”吕纪和嘴角扬起柔和的笑意,配着他苍白的脸,盛气凌人的世家子气息弱了,反而身上的书卷气被无限放大。

宋佩瑜与吕纪和对视,露出从昏迷中醒来后的第一个笑容。

重奕从听见宋佩瑜声音的时候,就默默的将头转向屏风的方向,等待宋佩瑜进来。

奈何他等了半天,居然等到门口的两个人聊起来了。

重奕顿时没了耐心,正要开口让人去叫宋佩瑜进来,就见到了被金宝抱着进来的宋佩瑜。

重奕伸着赤裸的手臂,像是召唤小猫小狗似的对着宋佩瑜招手,“来”

宋佩瑜没说话,金宝自然不敢违背重奕的命令,连忙走到距离重奕的床只有三步的位置停下。

这个距离既能让宋佩瑜看清重奕仍旧在清理的后背,也能让重奕看到宋佩瑜已经包扎完的右腿。

重奕却对这个

距离十分不满意,突然从床边探出大半个身体,拉着宋佩瑜的手往他的床上拽。

好在除了柏杨之外的大夫都被重奕安排去了宋佩瑜那,屋子内都是信得过的奴仆,早就习惯了重奕和宋佩瑜的黏糊。

见状也只是觉得重奕担心宋佩瑜,没往其他地方想。

作为在场唯一的‘知情者’,柏杨感到十分痛苦。

他刚才正在清理镶嵌在重奕背上的小石块,因为重奕突然的动作,小石块非但没拿出来,反而被他失手怼到了更深处。

这一下,重奕没有任何反应,柏杨却觉得后背仿佛刺痛了下,面容都扭曲了一瞬。

他是跪下请罪,还是装作若无其事?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再发生,柏杨连忙对金宝道,“快将宋佩瑜放在床上,你别将他摔了!”

自认抱着主子两三个时辰都没问题的金宝已经被接连的变故弄懵了,稀里糊涂的顺着柏杨的话和宋佩瑜身上传来的拉扯力道,将宋佩瑜放在重奕身边。

金宝觉得有点不太对,但细想之下又没发现是哪里有问题。

宋佩瑜移开始终放在重奕背上的视线,再开口时声音已经不复之前的清亮,对金宝道,“你带着银宝去看看吕纪和怎么样了。”

虽然行宫的其他大夫也不会不管吕纪和,但对他们来说,只有柏杨和银宝才是知根知底的人。

就算银宝的医术不如那些大夫,起码能给药方子把把关。

金宝闻言犹豫了下,才弯腰退了出去。

整个行宫守卫最森严的地方,莫过于行宫正殿,就算他与银宝不在,主子的安全也不成问题。

柏杨假装没看见重奕和宋佩瑜始终握在一起的手,特意与宋佩瑜交代了句,“别让他乱动。”

宋佩瑜无声反握住重奕的手,闷声‘嗯’了声,视线就像是被黏在了重奕的背后上了一样。

他来的路上已经想象过,金宝口重奕的伤的比较重的后背,会是什么样子了,却没想过会严重到这种程度,毫不夸张的说,整个后背都没剩下一块好肉。

去年留下的那些伤疤,好不容易只剩下个浅淡的痕迹,如今全都被新伤覆盖了。

“你要哭

了吗?”耳畔传来重奕的声音。

宋佩瑜面无表情的转头,正对上重奕因为充满期待而显得亮晶晶的眼睛。

宋佩瑜顿时什么伤感、心疼的情绪都没了。

如果面前这个不是伤员,他一定不会忍着想打人的欲望。

柏杨的手又抖了下。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是他能活着听的内容吗?

重奕终究不是铁打的,背上的伤口还没彻底清理完,他就握着宋佩瑜的手睡着了。

等重奕的伤口都清理完,也上好了药,安公公心疼宋佩瑜始终保持一个姿势,想将宋佩瑜的手从重奕手中抽出来,宋佩瑜却拒绝了。

他慢慢换了个姿势,由坐在床头变成躺在重奕身侧,两人相握的手也跟着缓缓向下,期间重奕始终呼吸平稳,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安公公见状立刻低下头,没让宋佩瑜看到他脸上的惊异之色,无声退到屏风外面,用目光提醒屏风外的郝石和十率都警醒些,千万别再出岔子。

得到了郝石的目光回应,安公公才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去小厨房看重奕与宋佩瑜的药熬的怎么样了。

走在路上,安公公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总觉得来到这里后,发现重奕的性格与之前相比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换成是从前,安公公说什么都无法相信,连熟睡时有人给他盖被子都会立刻睁开眼睛的重奕,居然会在受伤后抓着别人的手睡着。

进入厨房前,安公公抹了抹眼角。

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妥当,但他真的觉得经过华山刺杀,重奕吃了很多苦后,反而更像是个正常人了。

看起来比之前更难伺候也更任性了,却让安公公放心了许多。

从前安公公总会产生重奕对世上无牵无挂,活着也是了无生趣的感觉。

如今的重奕不仅喜恶比之前明显,身上将所有人都排斥在外的气息也淡了许多。

宋佩瑜原本没打算睡觉,他要趁着周围没人,好好想想他与重奕的这笔烂账。

他想这件事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去看握着他手睡的香甜的重奕。

重奕睡觉的姿势十分老实,睡着的时

候是趴在床上的姿势,就始终是趴在床上的姿势,这么久的时间过去,唯一的改变还是宋佩瑜换了姿势后,连带着两个人相握的手也换了位置。

闭着眼睛的重奕显得无害极了,连天生容貌中带着的魅惑也因为静止不动而变得纯稚......宋佩瑜没被握住的手拍在脑门上,发出声闷响,他觉得他可能无药可救了。

从理智出发,无论是重奕这个人,还是重奕那张脸,都毫无疑问,与纯稚没有半点关系。

那么,就是他的感情出了问题。

宋佩瑜重复转头看重奕、仰躺反省自己、转头看重奕、仰躺反省自己......的行为,什么都没来得及想明白就睡过去了。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重奕已经醒了,正盘腿坐在床上,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宋佩瑜下意识的躲闪开重奕的目光,清了清嗓子,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后他就听见了重奕低沉的声音,“你终于醒了,松手,我要去更衣。”

宋佩瑜顿时将脑海中的诸多念头忘得一干二净,他被重奕恶人先告状的行为惊呆了,回过头看向重奕没好气的道,“你去啊,问我做什么?”

重奕满脸无辜的抬起手。

两人始终握在一起的手进入宋佩瑜的视线。

如今是宋佩瑜的手紧紧扣在重奕的手上,以至于重奕五指伸开将手抬起来后,他们的双手还是紧密不分。

等重奕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宋佩瑜立刻开始遍地找鞋。

他要回自己的房间,这里待不下去了。

可惜他是被金宝抱来的,来的时候就没穿鞋,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找得到鞋。

安公公听见宋佩瑜急着要走,连声劝道,“您这个时候走什么?正好留下来与殿下一起用膳。柏公子与金宝、银宝都留在了吕公子那,恐怕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您。”

宋佩瑜猛得抬起头,险些撞到安公公的下巴,“吕纪和怎么了?”

他睡过去之前,太阳还好好的在天上,现在已经出现月亮了,除非吕纪和的情况非常严重,否则不至于金宝与银宝都顾不上回来照顾他。

“吕公子没什么大事。”安公公意识到他的

话可能让宋佩瑜产生了误会,连忙摆手解释,“吕公子撞到了头,柏公子与其他大夫都说没有外伤也没有内血瘀滞的情况,但吕公子却始终恶心的厉害,无论是吃什么都往外吐,已经吐了好几次药了。”

说到这里,安公公也觉得心疼的不行。

他也抽空去看了吕纪和的情况,满屋子都是药味,床上的被褥已经换过了两轮,宋佩瑜、柏杨房中的备用被褥都被搬到吕纪和那里了。

宋佩瑜明白了,脑震荡。

他从来没脑震荡过,也不知道怎么样才会能缓解脑震荡的症状,只知道大概要卧床休养许久才能慢慢养好。

但药肯定是要及时吃下去,吕纪和这番罪恐怕是逃不掉了。

说话的功夫,重奕已经带着一股寒气回来了,他见宋佩瑜与安公公脸色都不好看,问了句怎么了。

安公公连忙将吕纪和那边的情况再说给重奕听。

宋佩瑜见到重奕回来,反而不急着走了,又问安公公奇货城内怎么样,地震造成多大的损失,蔚县是否有回信。

安公公脸色为难,低声道,“您放心,奇货城没什么大碍,除了几个祁镇剩下的老建筑塌了,其他地方都没事,个别受伤的人已经得到了医治。要不您还是专心养病,等身体好些了,再来处理这些事?”

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气,整个奇货城受伤最重的人都在行宫正殿。

听到奇货城没事,宋佩瑜才松了口气,连带着脸色都好了不少,他摆了摆手,“无事,我伤的最轻,处理这些事用的是脑子也不是腿。你放心,我不会勉强自己。”

安公公闻言也知道他劝不住宋佩瑜,便将目光投向重奕。

这些事,原本该是重奕解决的。

重奕看向宋佩瑜,“吃完饭再说?”

宋佩瑜其实不想吃饭,他想要马上开始处理公务。

但他太熟悉重奕了,熟悉到接触到重奕的目光,就知道重奕这句话是通知他而不是征求他的意见。

重奕固执起来的时候,没人能改变他的主意。宋佩瑜也不例外。。

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摆在眼前,宋佩瑜才发现他不是不饿,而是早就

饿过劲了。

吃过饭,宋佩瑜立刻让安公公给他寻双鞋。

他觉得是金宝和银宝过于紧张了,他又没伤到骨头,怎么就不能走路了。

宋佩瑜话音未落,人已经腾空而起。

重奕将他抱了起来。

宋佩瑜脸上闪过不自然,想要让重奕将他放下,免得引起别人的误会,又生怕再出现之前的乌龙。

万一重奕脑子里转不过来,理直气壮的怼他几句,再让安公公和守在屏风外的郝石察觉到了什么......

呵,同一条阴沟,怎么可能让他连续翻船两次?

宋佩瑜面无表情的假装自己已经魂游天外,安公公却不能视而不见。

安公公没见过重奕被人用匕首贯穿仍旧生龙活虎的模样,在安公公的认知中,重奕现在的伤就是该卧床静养直到痊愈的重伤。

重奕醒了想要更衣的时候,安公公还特意让人拿了尿壶来。

刚才重奕坚持要在桌子上吃饭,而不是在床上等着人喂,已经让安公公心都揪在了一起,如今突然看到重奕将宋佩瑜抱起来,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可惜安公公终究还是没有宋佩瑜看的透彻。

重奕任性起来的时候,根本就不可能听得见别人的话。

安公公追着重奕念叨一路,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重奕将宋佩瑜抱去花厅。

等他们热热闹闹的出门后,始终候在屏风外的郝石面色逐渐变得纠结,同样面色不太正常的来福低声道,“郝将军,殿下与宋宾客是不是太亲密......”

郝石皱着的眉心瞬间舒展开,一巴掌糊在了来福的肩膀上,恶狠狠的道,“有什么奇怪的?这叫......”郝石冥思苦想了半晌,猛的拍了下巴掌,“这叫高山流水遇知音!你不能体会这种感觉就别瞎说。”

来福没听懂,却觉得郝石的话好像很深奥也很厉害,恍然大悟的竖起大拇指,“原来是这样,果然还是郝将军见多识广。”

郝将军很满意来福的捧场,得意洋洋的点了点头,自己也信了。

没错,就是这样!

不得不说宋佩瑜与重奕及时露面,确实让正处恐慌状态的管事们,尤其是副城主之外的主事人们真正安心了。

就算重奕与宋佩瑜身上

都有明显的包扎痕迹,还带着浓郁的药味,重奕甚至还穿着寝衣。

但他们看上去精神尚好,面容也没什么哀色。

行宫正殿就是奇货城的定海神针,只要他们能安稳,奇货城就出不了乱子。

奇货城的损失很好统计。

在地震当时正在制作的琉璃与香皂基本是废了。

酒坊的酒水存放得当,没什么问题,正在提纯的酒精却毁得七七八八。

还有纸坊,和前三个地方一样,新做的一批纸已经完全脱离了原本的计划。

......

部分建筑出现了大面积掉落瓦片的情况,另外也有极少数的建筑,整个墙面都裂开了缝隙。

所有祁镇时期保留下来的老建筑基本全都废了,比食香楼坍塌的情况还要惨烈。

好在那些建筑都是单层,里面的人都被及时救了出来,大多都是皮肉伤。最严重的的人断了条腿,如今已经接上了。也许以后跑动时会出现坡腿的情况,正常走路却不成问题。

城内的水泥路也有出现缝隙的情况,不复刚修成时的平整。

副城主已经将所有信息都整理到纸张上,边说这些事,边将用来记录的纸张拿给宋佩瑜过目。

宋佩瑜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副城主不是最初宋氏送来的人,而是他给咸阳递了折子后,咸阳又送来的人。

出身盛氏,在咸阳的时候只是个八品官。

因为各种原因,既不能彰显出自身的才能,也没法与上峰、同僚相处融洽,颇有些郁郁不得志的意思。

然而盛旺的父亲是盛氏最有威望的游商,盛旺本人没有入朝时也做的多年游商这点,却完美符合了宋佩瑜的要求。

于是永和帝下旨,封盛旺为从七品的奇货城副城主,将盛旺千里迢迢的从咸阳调到了奇货城。

盛旺也没辜负众人对他的期望,当真人如其名。

从他到了奇货城后,奇货城的生意就越来越旺,他本人也在奇货城如鱼得水。

宋佩瑜已经决定,过了今年后,就由东宫发旨,将盛旺升为正七品的奇货城城主。

如今看来,盛旺确实值得托付信任。

不仅将奇货城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

政务也没落下。

越是细看这些记录,宋佩瑜就越是觉得心慌,忍不住看向正坐在角落品茶的郝石,“蔚县还没消息传来吗?”

奇货城的情况看似不严重,却有个大前提在。

奇货城今年刚刚新建,所用的红砖和水泥都是领先时代的东西,祁镇留下的所有旧建筑都在地震中全军覆没了。

这让宋佩瑜很难不担心这次地震的震源是哪。

可千万别在蔚县。

宋景珏夫妇连带着宋景珏刚出生不久的长子,如今正在蔚县。

郝石放下茶盏摇了摇头,低声道,“你别着急,想来蔚县那边如今也是人荒马乱,或者琉璃路也被震坏了,那边才一时半会才没能传消息过来。算算时间,我们派去蔚县的人,如今差不多刚到蔚县,就算一路顺利,也要再等两个时辰才能回来。”

宋佩瑜自然明白郝石说的没错,但这并不妨碍他心心念念都是蔚县那边的情况。

而且如果蔚县真的没事的话,慕容靖的海东青速度可比骑马的人快多了,应该早就来报信了才是。

没等到蔚县的消息,宋佩瑜根本就不想去睡觉。

安公公特意让人熬的安神汤端了上来。。

宋佩瑜捏着鼻子,嫌弃的摆了摆手,“不喝了,我今天已经喝了三大碗药。”

还是又苦又涩,唇齿留味的那种。

安公公亲自接过银宝手中的托盘,温言软语像是哄不懂事的小孩子似哄着宋佩瑜。

宋佩瑜顿时感觉,好似房间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的身上,有些羞涩的转了个身背对安公公,语气却不复之前强硬,“我真的喝不下了,吃过晚饭后刚喝过药,这才隔了多久。”

坐在椅子上沉默看了宋佩瑜半晌的重奕突然道,“不喝,你怎么有精神等蔚县的消息?”

宋佩瑜狐疑的看向重奕,这人莫不是将他当成了傻子,安神药喝过之后都会犯困,他喝了安神药,今晚才没精神等蔚县的消息了。

眼见宋佩瑜不上当,重奕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失望,对安公公招了招手,“他不喝就给我吧。”

安公公往后退了半步,简直被这两个人气的脑壳疼。

端上

来两碗安神药,重奕已经将他那碗喝完了,怎么能再喝?

就算安神药吃不坏人,也不能这么胡闹。

不光安公公生气,宋佩瑜也生气。

就算他不肯喝这碗安神药,也不至于将重奕当成垃圾桶。

给他熬的药,里面必然都是上好的药材,直接赏给其他人就是了。

短短七个字就惹来两个人怒目相视的重奕,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宋佩瑜有点受不住这样的目光,不自然的撇开头去,低声道,“你喝完药就快点去睡吧。”

重奕单手杵着脸打了个哈欠,含糊道,“我等你。”

你等我做什么?

你今天究竟怎么了!

苦口婆心劝人的从安公公变成了宋佩瑜。

抛开诸多复杂的情绪不提,重奕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宋佩瑜当然希望重奕能好生养着。

重奕的意志力远胜过常人没错,却不代表重奕不是血肉之躯,不会疼。

他受了伤照样会难受。

可惜重奕终究是宋佩瑜熟悉的那个重奕。

任性起来,没有半点讲道理的余地。

望着这样油盐不进的重奕,宋佩瑜心头忽然升起强烈的危机感。

他又想起来他昏迷之前与重奕的对话了。

他应该不会将自己坑惨......吧?

“好好好”宋佩瑜无奈的摊开手,“睡觉,我这就回房睡觉还不成吗?”

重奕勾起嘴角,忽而露出个短暂的笑容,“撒谎!”

宋佩瑜的心猛跳了下,强撑着没露出异样,面无表情的与重奕对视,“那你想怎么样,难不成让安公公看着我睡?”

“安公公管不了你,你与我一起睡。”重奕不假思索的样子,很难让人不怀疑他是不是预谋许久。

怎么一起睡?

是同时睡觉,还是像下午似的在同一张床上睡?

四目相对,宋佩瑜马上明白,重奕说的是后者。

呵,除非他是疯了。

宋佩瑜忽然端起桌子上已经变得温热的安神药,昂头一饮而尽。

‘哐’的一声。

空碗落在桌面上。

宋佩瑜恶狠狠的盯着重奕,掷地有声的道,“我回去睡觉了!”

说罢,宋佩瑜起身就走,眨眼的功夫,人已经到门口了。

宋佩瑜想的没错

,专门给他熬煮的安神药,确实用的都是好药材。

他回房后,还没等银宝给他换完伤药,就人事不知了。

等到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日下午。

宋佩瑜目光呆滞的盯着前方,度过刚醒来后的茫然后,马上摇着床头的金铃叫人进来,第一句话就是,“蔚县有消息了吗?”

第二句话才是,“殿下怎么样?昨夜有没有发烧?”

银宝先去看宋佩瑜腿上的伤口,他也知道宋佩瑜心急,边看伤口边道,“早上的时候,慕容将军的海东青来过。它腿上有慕容将军的亲笔信,说蔚县没事,然后提醒殿下注意奇货城的守卫。”

短短几句话非但不能让宋佩瑜安下心来,反而更担心了。

好在重奕那边没事,重奕不仅昨晚没有发烧,www.youxs.org,精神委实比宋佩瑜好多了。

吕纪和那边也终于安静了下来,不再吃什么吐什么。

宋佩瑜实在不放心蔚县,恨不得能亲自上城墙等消息,可惜还没等走出行宫正殿,就被重奕堵了个正着。

重奕抱着已经大了一圈的白虎幼崽,目光从上到下的打量了宋佩瑜一会,最后停留在宋佩瑜的小腿上,低声道,“还疼吗?”

“不疼”宋佩瑜边说,还边将腿抬起来又放下展示给重奕看。

但宋佩瑜抬头看向重奕的时候,却发现重奕的眼睛深沉了不少,已经没了刚才的好心情。

宋佩瑜立刻警觉,总觉得重奕下句话就是‘撒谎’。

他的腿确实比昨天疼。

昨日他一气之下自己从花厅走回房间,腿一点感觉都没有。

今日再走路,却开始有刺痛的感觉。

所幸疼的并不厉害,尚且在宋佩瑜能忍受的范围内。

宋佩瑜突然感觉手上一热,然后是已经逐渐熟悉的失重感。

重奕又将他抱起来了。

宋佩瑜马上开始挣扎,绝对不能让重奕养成随时随地就搂搂抱抱的习惯。

就算他有腿伤,也轮不到重奕抱着他到处走。

让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别动”低沉的声音几乎是擦着宋佩瑜的耳朵响起,伴随的还有让耳朵里面发痒的热气。

怎么可能重奕

说不动就不动?

当然还是要努力抗争。

重奕无奈的加重手上的力道,“别将小虎摔下去了。”

宋佩瑜顿时僵住,低头看向手上的热源。

小白虎正四脚踩在宋佩瑜的胸腹上,歪着脑袋好奇的望着宋佩瑜脸的方向,小鼻子肉眼可见的在颤动,似乎是想要记住宋佩瑜身上的味道。

宋佩瑜不敢乱动了,怕出虎命。

至于和重奕讲理......他昨天晚上已经试过了。

结果,呵。

感觉到宋佩瑜老实下来,重奕眼中闪过满意,“去城墙?”

宋佩瑜毫不客气的将头搭在重奕肩膀上,满脸从未有过的疲惫,“回花厅。”

重奕低头,目光凝结在宋佩瑜脸上,“你不是打算去城墙?”

这次宋佩瑜学聪明了,他选择说实话,“我改主意了。”

重奕说不清是满意还是遗憾的‘嗯’了一声,转了个方向,抱着宋佩瑜往花厅走去。

太阳彻底下山之前,宋佩瑜终于见到了从蔚县来的人,知道了心心念念的消息。

蔚县确实没什么大碍,虽然伤亡和损失都在奇货城之上,却仍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此番地震,最严重的的地方是曾镇。

燕、卫、黎三国,二十二万大军,十不存一。

梁州睿王组织兵马,本打算急袭奇货城,打奇货城个措手不及,却半路遇上地震,直接原地折返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凡”、“豆芽毛”、“云琅”、“贪吃鬼”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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