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未知

邓老低声的询问让我一愣神。这老头从来都是大声豪气、底气十足的说话，冷不丁的来这么一下我还挺不适应。“没，没了。”

“没再回来？”

“没有。”

老头找我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混小子，糊弄我老头子是不是？”

“嘿，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信就拉倒呗，打我干啥啊。”

“我告诉你，这个事儿到此为止，不要让我知道你再跟别人说，包括老张头，知道不？你是一名科学工作者！”

“好好好！我知道了……”

我这也是自作自受，没事儿跟他说这个干啥，就知道没好结果。赶紧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匆匆驾车离开。车刚刚驶离大门，手机又响起来。“喂，哪位？”

“喂什么喂？还是我这个老头子！”

“邓老，我记住了，你还有啥不放心的？”

“那个小鼎丢了，你就没报警找回来？”

“老爷子，这事儿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您要是不相信我，晚上一起东来顺，还有几位跟这事儿有关，我来接你咱们一起好不好？”老爷子那边沉默了片刻说：“有时间再说吧，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莫名其妙的一个电话让我狐疑半天：这里有事儿啊……

想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如果邓老感兴趣晚上自然分晓，反正我是一百个信任这老头。想到这索性不在琢磨，加快了车速往家里驶去。唉，估计家里还有一位难伺候的老头等着呢。

果不其然，一推开家门，屋里客厅沙发上镊子和小狐坐的溜直。小狐耷拉着脑袋都快成九十度了。镊子还好，虽然坐得直但是脸上仍旧带着微笑，这家伙似乎长得就是一副笑面。对面独立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老者，花白的头发，花白的山羊胡，微红的脸堂却透着一脸的严肃。上身是素雅的唐装，下身是一条太极裤，全身透着儒雅。但是，老头目光凛厉，盯着我的目光有如实质。我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了。但是转瞬之间，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老头跟变脸一般眉开眼笑的说道：“小尹啊，快来快来，就等你了。我带了好茶，来来来！”

此时我满脑子都是一个词——“极品”！

“啊，哈哈，老爷子您看您这么客气，镊子跟你说了没？晚上我做东，咱们东来顺吃涮肉，您可别客气啊。”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跟人家小尹学学，这个热情啊，这个有礼貌啊，你俩啥时候能长大？”老爷子边说边点指着镊子和小狐。

我找个地方坐下来，“老爷子，您这一路累不累啊？中午吃没吃？要不咱们晚上早点安排怎么样？”

“不用不用，我上午就到了，小狐给我做了菜，我看你柜子里有酒小酌几杯，挺好挺好，哈哈哈！”

我是一脸懵，真是跟小狐一个模子出来的，这自来熟的本事天下无敌啊。我尴尬的笑了笑说，“成！我看您爷仨刚才有事儿，要不你们继续，我还有点儿事儿，去屋里先忙会？”说着我就起身要离开。本身我就乱七八糟的事儿一堆了，人家门里的事儿，我还是不参合的好。况且这爷几个也真没把自己当外人，我也就懒得矫情。

“等等，小尹别急，老头我是个急性子，有些事儿憋在心里不说能难受死。小狐弄丢了你的东西，我们会负责到底，他俩搞不定就我亲自出马，我相信我这张老脸在江湖上还是有些面子的。”

“老爷子，您看咱爷俩聊这么好，可是我还不知道咋称呼您呢。不过您说这话也就见外了，因为小狐弄丢的东西本来也不是我的，我都解释不清楚那东西是怎么到我这里来的。说实话，这东西丢了我乐不得呢，免得给我惹更多的麻烦，实不相瞒，我这可能很快有别的工作要出差，所以这个事儿啊您真的不用在乎。”

见我说的诚恳，老爷子叹了口气，从头到尾给我说了个清楚，原来事情还有这些套头在里边。

原来，我这还真是被扯到了“江湖”纠葛里了。

三教九流由来已久，但是各个时代的划分又各不相同。不过封建社会中，随着社会阶级越来越清晰，社会的最底层仍旧是穷苦的劳作者，也是整个阶级社会最庞大的阶层。上九流多以精神层面和精神享受为主，例如佛、仙、天子、官员等，这是社会的高级阶层；而中九流里多了有功名的举子、郎中、僧、道等；但是下九流其庞大囊括了：师爷、衙差、升秤、媒婆、走卒、时妖、盗、窃、高台、吹、马戏、推、池子、搓背、修、配、娼妓、打狗、卖油、修脚、剃头、抬食合、裁缝、优、吹鼓手、巫、大神、梆、戏子、街、卖糖……可见方方面面。但是尽管被各种的歧视和剥削，但是穷苦的老百姓在各自的行业中仍旧形成了自己行业的规矩，并且逐渐发展成了所谓的“门道”，后来被行内人称为“道”。这也是后事常说的“盗亦有道”中的道。只要是进了这一行，那就要遵守这一行的“道”，违背了“道”那就很难在行里混饭吃。渐渐地各个行业手艺和传承开始有了“尊师重道”，一代传一代，传业的时候就要传道，不遵道就会逐出师门，并且要通知行里，这个人不在行内了，如果在想在行里吃饭，几乎是不可能了。尤其是后期随着行业规矩的成熟，不少行业开始划分了地盘，比如盗、窃、时妖、大神、卖糖……这是不允许跨地盘揽活计的，如果不得不跨地盘，那么必须给地主（此地主是指这个地区的权威人物，能够调节纠纷，有身份有地位有话语权的人。）好处才行。可是怎么才能形成行里的监管呢？随着江湖行业高人辈出，渐渐有着德高望重或者技艺出群的人众望所归成了行业的最有话语权的人，他说你对你就对，他说你不对那么行业里就不能容纳你。直到后来形成了“把头”一类的人出现。其中“窃”字一门的“空空儿”就是其中最有影响力的佼佼者。

本来大家以为“盗窃”不分家，但是在以前或者说在江湖，这是分成不同的手艺和不同的规矩的，相互之间不能过界，窃不能盗，盗不能窃。如果都盯上了一个目标，那么看谁先得手，那就是看实力看技术了。一旦有人先得手，那么另一方就不该再插手了。可是既然是江湖，就有不世的人才涌现，就有艺高一筹的情况，自然就有了“不服气”，就有了“较量”，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嘛。因此也就有了江湖上的“结梁子”。在电影《天下无贼》中，就出现过类似的对白，偷是讲技术的，瞧不起拦路抢劫这没技术的营生。当然，盗字门也有自己的技术，他们也瞧不起窃字门。古时候强盗和盗墓都不是一个系统的，各干各的，但是现今社会因为时代变迁，盗墓也成了盗字门的一个分支，但是却相互不太牵扯。

我面前这老爷子就是“窃”之一门北方有身份的前辈，胡老爷子原名叫胡统生，是江湖里有名有姓，师承清楚，事迹众多的人物。但是自己的孩子和徒弟硬生生的在“时妖”手上折了面子，那怎么可以？第一“时妖”你过界了，这就是挑衅；第二，你这是踩着我们出头，这怎么能容忍？可关键是，老拐是“盗”门之人，他认为我是“窃”过了界，我先违背了规矩。镊子就是过来辨认我到底是不是行里人，一环扣一环——这就有些纠缠不清了。因我而起，却跟我关系不大，我想把自己摘出来也已经身不由己了。

既然这趟浑水不得不沾了，我也不是逃避认怂的人，所以索性听老爷子画出道道来，姑且听听，毕竟咱也不能就认了这任人宰割的角色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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