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未知

我不追求速度，也减少手臂的划动，主要靠脚蹼的动力前进；我保持稳定的节奏，尽量转移对呼吸的注意力；我在寻找修行人所谓的内呼吸的感觉……但即使是这样我逐渐开始眼见出现了斑驳山洞的黑点，我知道我的大脑已经开始出现缺氧的现象。前面就是墓穴口，我已经能看到了。当我冲出洞口时，吐出了第一口气泡，顿时感觉身体一滞。会游泳的人都了解，如果闭住一口气，什么都不做身体也会缓慢上浮。但是我实在憋不住了，不得不吐口气，但是就是这一口气，完全乱了我的节奏，我有往下沉的趋势。我心开始慌乱，但是为了生存我拼了，突然加大划水的力度，身体猛地往上一蹿。就这一下，我的眼前一黑，手脚都失去了感觉。

在我最后的感知中，我似乎感觉到自己一蹿之力慢慢减弱，甚至有了下沉的趋势。这时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我身边大力的搅动了一下，同时身体被一股未知的水流向上一推，身体再次往水面上浮去，然后就陷入了昏迷。

不知过了多久，只感觉嗓子被扒了皮一样火辣，肺部似乎被什么狠狠的撞击了一下。我不由自主的猛地的张大嘴巴，一股久违的空气瞬间冲入肺部。我大口的呼吸，伴随着呼吸混乱带来的咳嗽，眼前黑点儿、金星儿乱闪什么也看不清晰，脑袋似乎被重击了一样昏沉而疼痛。接着我才慢慢看清眼前是一张张熟悉的脸，老曲、张教授、云杰、夏飞尘还有唐师傅。我突然想起了吕秀才，我一下坐了起来，“快快，去救吕秀才，快！”

“到底发生了什么？”

“来不及细说，咳咳，快……晚了就来不及了……绳子……还要绳子！”

外调的潜水装备还没到，但是之前的两个潜水瓶却已经拿去充氧，只是唐师傅不能保证氧气的质量。“云杰你在确认一下，潜水装备到哪了？”张教授早就紧张的不行，“小唐，充气的氧气瓶怎么样了，让他们快点儿。”

老曲给我喂了点儿水。其实我只是缺氧，眼前还有些发黑，于是我简单说了一下墓穴里发生的情况，又问我昏迷了多久？张教授告诉我，见我横着飘上来就知道出事儿了，赶紧把我拉上船就开始抢救，没有耽误什么时间。在我和吕秀才第二次下去的期间老曲和夏飞尘也带着各种装备坐另一艘快艇过来看是否能帮上什么。他们听了我的描述，知道吕秀才如果能抓住我的氧气瓶，那么应该还能坚持十几到二十分钟。但即使是这样，每一个人也是一脸的焦急。

大约五分钟后，我们能看见远处直升飞机在堤坝上空盘旋下降。“云杰，让他们直接飞到这边来，时间不等人。”张教授临危不乱，争取一秒是一秒。云杰一个电话过去，飞机已经基本落稳了，有再次轰鸣着飞起来快速的往我们这边冲来。螺旋桨带来巨大的风力，搅动着水面不停地晃动，两艘快艇随着水波上下起伏，但这都不耽误我们接收从飞机上垂下的绳索和物资。

这次送来的潜水设备非常专业，各方面都齐全，除了呼吸器、面镜等之外还有水肺、潜水衣、手套、水下罗盘还有潜水刀，甚至是水下射灯的效果也远远超过了头灯。如此一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在水下操作。更加让我意外的是，在江梅逃脱之后果断的跟上级领导申请了武器两把警用手枪和子弹若干，这次也随飞机送到。当然子弹的具体数量是严格审批下来的，只是我无暇关注，后来我也才知道这次手枪能审批下来全赖与东北那次激烈的枪战。

我们争分夺秒的穿戴装备，虽然大家都不是旱鸭子，但是云杰和夏飞尘都没有过潜水经验，尤其是云杰明显有些紧张。于是我安慰他跟在我身后，并把一些潜水中需要重点关注的几个仪表指数交代给他，为了以防万一，我给他带了鼻夹。夏飞尘做什么都是神在在的，就怕暴露了自己不懂让人瞧不起，我还是给他说了一遍注意事项，他听得很认真。老曲一看穿戴装备的麻利劲儿就知道肯定是经过训练，真不知道他以前是什么兵种。张教授年纪大了，不能跟我们下水，他作为我们的总协调，掌管着对讲设备的总台，这种对讲设备不是一般的驴友的台子，复杂了很多。我们一定是要进入山体洞穴里的，这部电台有可能大大提高我们的安全性和协同协作能力。就为了这个电台飞机上专门有人滑降下来，最为技术辅助，小伙子叫狄飞，精神帅气。没想到他一下来除了向张教授敬礼之外，还向老曲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老曲的回礼就显得很有领导范了。

虽然我已经急不可耐了，但还是要夏飞尘和云杰在水下适应了一下呼吸器的使用，好在两人一点就通。老曲一直一言不发，但他的沉稳与冷静让我镇静不少。

入水之前，老曲拍了拍我说，“指路！”他没说带路，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先是说了一下金井的位置，避免水下交流有障碍。这次下水，因为装备的精良我们打算救人和寻找入口同步完成，能省时间就绝不要浪费。而装备就有我和老曲携带，因为云杰和夏飞尘能在潜水过程中不拖后腿就好。

老曲一马当先，向水下潜去，速度很快。但是夏飞尘和云杰下潜有些吃力。我越是着急就越是觉得他俩慢，但是人家重来没有嫌弃过我，我又有什么资本嫌弃人家？我们每人一台水下射灯，在顺利进入墓穴大门之后，它的威力顿时显现出来。陈旧腐朽的墓穴中各种废弃的古老装饰和长时间浸泡后的残破一览无余。左右两个耳室洞口窄小而简陋，被高强度的射灯一照几乎看了个通透，不由得对自己上一次被困右耳室的惊慌失措感到有些羞愧。进了墓穴后殿，这个大号的金井十分明显，远不是上一次我需要摸索才能找到的样子，果然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们四人围住井口，用射灯往下一照，顿时大吃一惊。哪里还有吕秀才的影子？幽深的洞口一直往下延伸，高强度的射灯照射下，一眼就看到了金井的底部。五米多深的金井里空空如也，不光没有了吕秀才，就连我留下的氧气瓶也没有。老曲看了看我，我表示不了解情况，但是我必须下去看看，因为我知道这里水温远高于其他地方，所以我怀疑这里有别的通道。老曲不同意，他果断的在自己的腰间挂好牵引绳，冲我点点头之后头朝下钻进金井之中。老曲身体过于魁梧，他要脱掉水肺系统放在身前，才能勉强通过金井的最初一段。老曲把金井塞的满满当当，现在只有他自己能看见里边的具体情况。他艰难的通过了第一个阶段之后明显下降的速度加快，这跟之前吕秀才的状况一样。当他大约接近井底的时候停了下来。我和夏飞尘一起抓着绳子，一见他停了下来，我俩对视了一眼，觉得肯定情况有变。

果不其然，就见老曲吃力的扭转身体，一点一点的扭进了另一个横向的空间之中。我和夏飞尘眼见着他的头、胸、腰渐渐的消失在，知道最后脚蹼也看不到了。金井里只有一根绳子绷得直直的。通过绳子的一点一点放长，我们知道他还在前进，并且速度控制的比较稳定。我有点紧张，同时也有点儿兴奋，因为我认为我们找到了通路。

绳子已经放了将近二十米长了，老曲还在前进，速度略有增加，并没有出现之前约定的收绳的信息。开始时还能看见老曲水肺呼出的气泡，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们三人紧盯着绳子一点一点的被金井吞噬，仿佛时间被无限延长。大约又放绳十多米，绳子突然绷紧一拉，我的心就跟着紧紧地一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接着绳子被用力的拉了三下，这是收绳的信号。我和夏飞尘用足力气往回拉，没想到绳子一点儿也不受力，一下就拉空了，如果没有水，我俩就能飞出去。我心里大惊，来不及调整水中失重的着身体，疯狂的往外拉绳子。很快就一把攥空，绳子到头了。云杰赶紧找到绳头，当时拴在老曲腰间的卡扣还在并且完好无损。

“自己解开的卡扣？”我有些费解，他为啥不回来说一声？我们三个用手语反复商量了半天，最终决定前进。夏飞尘第一个，云杰第二个，我最后一个，而且每个人都要挂绳子。云杰如果走出去不要摘掉卡扣，因为我要把另一头栓在腰上，如果有问题可以相互拉扯。我们反复确认信息传达是没有误差之后，夏飞尘第一个钻了进去，他身体比较瘦尽管拿了一个的装备背包，但依旧异常灵活，比老曲下去要顺畅很多。很快就收到了他的信号，我和云杰收回绳子，这次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我顿时心里踏实了很多。我也能感觉到云杰紧张的状态也略微放松了不少，至少能看见他冲我笑了笑。

他更瘦，几乎毫不费力的就扭进了那个拐角，消失在金井里。偌大的墓穴里就剩下我和一个物资背包。我手中攥着绳子静静地等待云杰给我传递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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