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界真主

接着在先前射灯照着的正中央，有同样制式的一把椅子从地下升起，升到地面后静止不动，等着聂璞升座。

聂璞四下看了看，见大家都在静等，也就不再客气，直接走过去坐了下来。

有机簧弹出把腰间固定，座椅随即脱离地面再次升高，直到与四面被背后的光亮照成剪影的十张椅子齐平，才停了下来。

这是把自己当作磨心了，待会会发生什么？聂璞吃了一惊，情不自禁地想道。

“请执法者马彪先介绍情况。”主持议事会的姬飞吩咐下来。

接下来，马彪从怎么侦知沙漠之心的下落，怎么跟踪骆驼商队，又怎么获得沙漠之心，怎么和聂璞打上交道等等，一系列的事件，包括一些细节，都不厌其烦地加以叙述说明。

其间，不断有其他执法者插问，马彪的叙述被不客气地多次打断，末了，当听到马彪把沙漠之心交给菩提子代管时，“轰”一声像炸开了锅，指责声此起彼伏，多数人觉得不可思议。

坐在上首的姬飞发话了，只听他“嗯哼”一声道:“诸位，请安静，肃静。我想听听上使怎么说。”

“我刚到沙域，就见识过绿洲城、楼兰古城和这里，亲眼见证了人族的生活是多么凄惨，尤其是这里，这地下城上面，那些斑斑尸骨，令人惨不忍睹。”聂璞说到这里，居然有些哽咽。

一干人等都察觉到聂璞的真诚，一下就减少了对他的怀疑和戒备，这让聂璞觉得周边的空气都变得滋润了一些，因此接下来他的话也不知不觉变得大胆直接。

“我希望大家坐下来和沙族谈判，放弃打打杀杀的念头，毕竟多少年了，靠那一套不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让人族生存得愈加恶劣。”

“上使愿意为两族和睦作保？”姬飞问道。

“不仅有我，还有菩提门的菩提子，也愿一力承担。”聂璞强调。

“不知为何，向来不参乎两族纷争、严守中立的菩提门，这次见到聂小哥后，态度发生了大转变。”马彪解释道，话语中再次突出了聂璞的影响力。

“其实事情本来不大，就是双方协商一个办法来妥善处理沙漠之心，这既需要担保人，更需要双方的诚意。也许菩提子正是看到了这一点，尤其是马彪兄对其表现出的无条件信任，才促使他下决心参与这件事。”聂璞说出自己的想法。

“是啊，关键是双方要信守承诺，还得有实力做担保。”姬飞感慨道。

谈到实力，正是聂璞困惑的地方，按照聂璞刚开始看到的情形，应该是人族碾压沙族，但按菩提子的介绍，却是沙族在高端战力上占据绝对的优势。

不过双方迄今为止，谁也奈何不了谁，说明二者不说势均力敌，差距也绝不会太大。

接着四周又响起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但却听不真切，想来这些执法者之间有些特别的通话会商方式，可以避开外人的耳目。

自从进了议事庭后，聂璞一次也没有使用他超人的灵觉，怕被察觉后引起误解。

好一阵后，姬飞才对聂璞道:“请上使在这地下城休息几天吧，我们几个人再把相关情况凑一下，决定了就尽快知会上使，到时候还得请您大力支持。”

“好，请各位慎重决策。”聂璞当然知道他们不可能马上做出决定，所以爽快地答应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聂璞被安排到地下城的驿馆中暂息。

他发现，这里的驿馆经营方式很特别，它不归属某一老板，也不以盈利为目的。

这里居住的客人都由总坛相关方面安排，没一个需要交费，驿馆服务人员也是一色的总坛执事。

住在这里的人凭身份享受不同的服务，比如聂璞，住的是最顶级的豪华客房，被安排在最高等级的配套餐厅用餐。

大概和他身份相仿的人暂时还没有，所以聂璞基本是单独在享受这种高规格的服务。

总之，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在生存环境恶劣、物质资源极度匮乏的人族，哪怕是人皇族，也许这就是最好的安排，它能保证资源用到最需要的地方。

就这样呆了几天，其间姬飞来看过聂璞一次。

姬飞是个看起来温和的中年人，但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上位者的尊严，很显然，这是长期大权在握培养出来的气度。

与马彪相比，这才是人皇族真正的当家人。

两人也没有聊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对聂璞的出身来历特别感兴趣，反复盘问一些细节，似乎在和他了解的情况相核对。

看来，作为首席执法者，他还掌握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有关天行者的秘闻。

聂璞也趁机问出了这些天最大的困惑，就是两族之间的实力对比问题。

他的问题很简单，就是无数世代以来，人族靠什么维持与沙族的平衡，一旦沙族那些修为高深的老怪物出马，人族靠什么来抵抗。

姬飞迟疑了一阵，方才回答道:“本来这是人族的最高机密，不过上使既然问起，我还是告诉你吧，想来马彪那小子因未获允准，不敢轻易披露与你。”

聂璞想起这是手眼通天的菩提门都不知道的秘密，顿时来了精神，摆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架势。

“当初我人族进入这方天地，之所以会产生议事会这样的治理结构，是因为续命木牌的缘故。”

“什么续命木牌？”

“当时带领人族进入沙域的皇族中，有十大首领，他们世代相承，从祖皇那里继承下来可以随身携带的本命法宝，就是刻上了祖皇手迹的木牌。

“那个刻纹是祖皇以甚深的功力刻印上去的护命法阵，想不到，无数年过去了，居然可以抵抗沙域天地威压，延年益寿，而且木牌因为刻纹的保护，也是千万年不朽。”

“那上面刻了什么，居然如此神奇？”聂璞忍不住插话。

“十个木牌分别刻了天、地、君、亲、师、风、雨、雷、电、合十个字，不过关键不是刻了什么字，而是十个字中蕴含的惊世骇俗的功法。”姬飞带着崇敬道。

“那，有了这些本名木牌，人族也有常年潜修的老前辈，作为抵抗沙族老怪物的底牌？”

“差不多是这样吧，可以说，这木牌不能像沙漠之心那样广泛地庇护整个族群，更无法改造环境，但对持有木牌人的庇护，一点不输沙族重宝。”

听到这里，聂璞突然有些明白，为何人族生存如此之难，以往并没有十分主动积极谋求根本性的解决办法，尤其并未谋求与沙族和解，以求得沙漠之心的庇护。

原来，对于人皇族最顶层来说，抵御天地威压另有办法。

“这木牌流转可是人皇族最大的事了，安排起来不是煞费苦心吗？”聂璞试探着问道。

“呵呵，实际上有一半的牌子是不需要在短时间以内流动的，而另一半牌子的流动也自有人安排，不需要议事会操心。”姬飞微微一笑道，看透了聂璞的用心。

“哦，那就好，那就好。”聂璞不打算刨根问底了，每个人都有隐私，何况是一族人，再问下去就不太礼貌了。

“老祖姬叔公，及四大长老姬无命，姬无血，姬无娇，姬无盐，掌握着天、地、君、亲、师五块牌子，迄今已有三百年以上，而另外五块牌子的归宿，也由他们在本届议事会成员中分配。”大概觉得说都说得差不多了，为了表示诚意，姬飞干脆和盘托出。

“所以，首席大人也有块牌子，马彪兄也有？”聂璞顺着对方的话问道。

“不然，你以为一般的执法官会允许独立经营一块事业，境界功力竟然压沙王一头？”姬飞把自己略过去回答道。

那你们也是老怪物吗？聂璞心里疑虑道，但却未问出口，而且以他对马彪的了解，以及与眼前姬飞的近距离交流，都能断定他们不应是气血衰竭、靠法宝支撑的老家伙。

不过，两人这一番交流，让聂璞终于解除了一部分困惑，也了解了更多信息，尤其对方话中提到的祖皇，让他想起在识海中见到的异象，那两个帝王、帝后装束打扮的人。

又过了几天，终于传来消息，人族议事会达成共识，决定与沙族签订共同使用沙漠之心的协议，不过协议的主担保人必须是聂璞。

言下之意，就是不能是菩提子和菩提门。

带来消息的是马彪，于是聂璞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是议事会商定，还是请示老祖获得了批准？”聂璞这一问吓了马彪一跳，显然他没想到姬飞这么快就把这个大秘密告诉了聂璞。

“这不都一样，先要在议事会取得共识，然后才能让老祖定夺。”马彪遮掩自己的尴尬道。

“那接下来怎么做？”聂璞无心纠缠于此，问道。

“已经给菩提门和沙族传过去了消息，麦基那小子说，沙族要定夺，也需要聂小哥去他那老巢走一遭。”

“龙城？”聂璞问。

马彪点点头道:“对。所以议事会决定，由我送你到那边去。”

“菩提门是什么态度？”聂璞再问。

“菩提门，嗨，你的态度就是菩提门的态度，这是菩提子亲口传讯给姬飞大哥表的态。”马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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