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过去
四十年前，毒医一族的族主孟乾还只是御辰国皇室宗亲的幕僚，因不满于主上残杀无辜百姓，便试图隐退。
但那位宗亲为人奸险，宁可玉碎也不为瓦全，暗中派了数十名刺客企图将他灭口。
恰巧遇到了举家搬迁至京都的杜家，这才救了他一命。
孟乾为人爽直，非要报恩，杜家家主推脱不掉，便让十多岁的杜章拜他为师，希望孟乾能将一身医毒双绝的本事传给他。
毕竟杜家本就是医学世家，曾也出过国医圣手，只是后辈的才能没落了，故而辞官经商数十年。
杜章是家中第三子，自小聪明好学，且医学天赋远高于两个兄长，所以杜家家主才会选中他。
源于此事，孟乾也极为用心地教导他，可以说是倾囊相授。
除此之外，孟乾也意识到皇族人的手段与心思。为了保全自己，他招揽了不少用毒或者行医的高手，其中就有杜家，共同促成了毒医一族，其中以杜家家主与苗蛊族主徐霄分别担任大长老。
他们选中了当时贤德之名最盛的四王爷，双方谈妥之后便尽全力辅助，最后终于将他送上了皇位，而毒医一族也就此慢慢渗入朝堂。
杜章二十多岁时，师傅忽然从外面带回了一个青年，这个人就是林祈洲。
孟乾对他二人给予厚望，林祈洲也是天赋独当，毒功医术在短短几年间就不落后于杜章，这让后者渐渐有了压迫感。
直到孟乾离世前将族主之位传给了林祈洲，杜章才后知后觉自己被一个外人钻了空子。
家中父亲怒斥他不堪重用，十多年的努力竟比不上一个学了几年的白生。
自此之后，他潜心研制降蛊，这是一种以自身养的蛊虫作为媒介，对他人下降的恶毒蛊术，对于他这等家世来说，也可谓是下三流的手段。
几年之间，他因练降蛊已迫害了不少无辜之人。
父亲眼见他如此败坏家族名声，不仅将他的名字从族谱上剔除，还要清理门户。
那时林祈洲却以毒医族主的身份护住了他，还命他做了族中长老。
杜章对他施以援手很不理解，照理说自己死了，那医毒双绝的传人只剩下他，这不是很好吗？
“你不惜命，可我惜你的才华，在用毒方面实则你比我强上许多，师傅之所以将族主之位传我，只是怕到时杜家一家独大，徐霄大长老暗中会有动作，其中的厉害关系你可有想过？”
杜章摇头，他从未想过这种事，他所热爱的也不过是蛊而已。
之后跟着林祈洲多年，他才慢慢明白，毒医一族内部并不团结，虽然共同效力皇族，却不甘于止步如今的地位，而且对于皇族中人来说，他们始终无法被真正信赖。
后来皇宫中闹出太子与苗蛊圣女的事，林祈洲立刻就明白了是徐霄走的一步险棋。
他命自己的小女儿去引诱太子，从而带动她们苗蛊，只是他没料到焕儿是真的爱上了太子南宫寅，为了让他对自己死心，竟不惜催动原生蛊，腐蚀自己的内脏。
之后由于皇帝出手，焕儿被送出了皇宫，恰巧遇到了隐藏身份来毒医讨教的萧誉珹。
他见焕儿身负毒蛊，本想抓她回荆川研究蛊毒秘术，是林祈洲拦了下来，以另外的东西相赠，才救了她。
回到毒医一族后，林祈洲知道若将焕儿交还给徐霄，定然也不会有好下场，就以相中的借口将她留在身边，还为她改名换姓，命令所有知道她身份的人不能透露半分。
只是没想到当时气息奄奄的焕儿早已身怀六甲，为此林祈洲也不在乎，依旧细心呵护，就算她生下女儿后因原生蛊发作离世多年，他也没有娶别的女人。
“这就是前因，你来毒医一族之前的事。”杜章说到这里，抬眼瞥向强忍怒意的庄巳寅，笑道:“说起来，你日后下去了还得好好谢谢族主，没有他怎么会有你的女儿和外孙呢？”
庄巳寅冷笑:“他让你骗我，不过是为了将此事掩埋好，避免苗蛊与皇室之间起冲突罢了。可是，他可知我与焕儿是怎么想的？我奔波半生不过是想见她一面，却成了世间最难的事。”
楚清宁扶住师傅的双臂，能感受他从心底不断延伸出来的愤怒，他不怪焕儿当初是带着目的接近他，从始至终他记住的只有二人之间的情谊。
她转头看向杜章，语气沉沉地道:“杜长老，你说的故事很长，可你自己在其中占得分量却不是很重，全都是在讲林族主所为，据我所知你在毒医一族的身份日渐趋高，凭借的想必不是简单的才华吧？也有可能是，碍路的石头消失了吧。”
听到她的话，杜章那张狰狞的脸上笑意渐褪，沉默了片刻才道:“小丫头，你身为局外人，倒是看得通透。没错，在林祈洲身边这么久，我是越来越搞不懂他为什么多做那些无意义的事，”
“人生来就是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我与他提议将杜家与苗蛊驱逐出毒医一族，可他却不肯，依旧要维持那所谓的和谐，真的是蠢！”
庄巳寅深吸一口气，按住还要开口的楚清宁，道:“所以当年杜家所有人以及徐霄接连被杀，是你动的手？”
“没错，既然我已不再族谱之内，那些人便不是至亲，早点送他们下去也好，这个污浊的人世因为有他们在，只会更污浊。至于徐霄，你也不必谢我，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该死！”
杜章说这些话时，眼中迸射出来的是浓浓的噬杀之意。
“师傅，他似乎被降蛊反噬了心智。”楚清宁低声说着，手下的银针早已握紧。
与这样的人靠花蛊是压制不住的，只能碰碰运气，看若是打起来能不能先行封住他的经脉。
庄巳寅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蛊识术已经让他察觉到，杜章脸上被蛊虫啃咬的痕迹比起当年多了不少，说明他是被慢慢侵蚀的，还有身上那股阴寒的气息。
也许他整个人，早已经成了降蛊的器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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