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源水一径润春风

一时间几人静默相对。

邝露跟着润玉，看向对面的旭凤和锦觅。锦觅的面上有浓浓的失落，而旭凤旁边，站着另外一个女子。

女子温柔面庞，一身淡蓝色纱裙，手中抱着只小小的狸花猫。她人也小小的，目光清澈，整个透着一股幼嫩。女子拘谨地笑着同他们打招呼，像只小幼崽崽：“你们，你们好啊。”

邝露没能反应过来，源儿仙子，怎么觉得怪怪的？

她的目光很干净，就是太干净了，像是懵懂婴童还不谙世事。

邝露微愣，“源儿仙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天界了？”

咦？

源儿轻惑，笑得心无城府，“你认得我呀？”

怎会不认识？

看着这样的源儿，润玉胸中有无边焦急，全都化成了痒意疯狂刺激喉咙，压抑成了咳意，“旭凤，你不该把源儿带回天界。”

“兄长此话何意，源儿好不容易才回来，自然要呆在天界好好调养身体。”旭凤受了润玉这指责很是不愉。

“你可知天界对她来说有多危险？”

“天界有我在，自然是源儿最安全的地方，我会保护好她。”

“旭凤！这话你已经失信过一次了。”润玉气红了眼，“源儿再有任何闪失，你又能做什么？”

在人界源儿的死亡亦是旭凤最大的梦魇和伤害，此刻被润玉戳中了痛处，怒从心来，“大殿下说得倒是义正言辞，可你别忘了，源儿在人界就已经选择了我，如今也是她自愿跟着我回天界。大殿又有什么资格质疑源儿的选择？”

“你们，不要吵了。”源儿抱着猫小心翼翼，“我是不是，不该来这里啊？”

同旭凤是说不清了，润玉愤怒，舒了口气，眼尾嫣红的目光看向源儿，“源儿，听我的话，我送你回人界，等到天界的事情解决，我再来接你好不好？”

他气到这个份上，对她说话还是很温柔。

对面的人朗目如星，温润而泽。他真的很好，看着他，就有一种宽厚的安定感，奇异地很引人沉沦。可源儿愣了愣，轻轻看着他摇头，“我都不认识你…”

他用再温柔的话语，再为她如何打算，在她眼中也只是一个陌生人。一个，毫无印象的陌生人。

润玉大脑一片停滞，风吹得很是轻巧，冷冷的，润玉觉得身上发寒，他发神看着源儿，不知做何理解：“源儿，你在说什么？”

源儿觉得他的情绪太庞大，微不可查往旭凤身后躲，她真的不认识。偷偷看向旭凤，期许旭凤能说清楚状况，然而旭凤亦在气头上。

邝露不可置信，“源儿仙子在说什么胡话？他是夜神殿下啊，你知不知道他为你丢了半条命，你怎么可以说你不认识他，你……”

“邝露够了！”润玉厉声喝止，眉宇全是冷意。他却也无法冷静，抬眸对上旭凤质问，“怎么回事？”

旭凤促狭地笑了，伸手去将源儿一只手握在手里，报复地看着润玉，“源儿失忆了，她忘了过去的一切，她只记得我。”

源儿看了一眼旭凤拉着自己的手，没有挣开，顺着他的目光去看润玉，面色苍白的人眼睛盯住他们紧握的手，剧痛剜心。

“火神殿下，请您不要太过分了，您可知道夜神殿下为了救源儿仙子付出多大的代价，你怎么可以趁人之危？”

邝露慌了，这是她的过失，她若是好好守着源儿仙子就好了，她自责不已，“源儿仙子，邝露请您不要开玩笑，夜神他那么……”

“邝露，”润玉悲凉阖上眼，“别说了。”

旭凤手心松了松，也觉自己太过耀武扬威，不自在道：“我知道兄长为救源儿付出了很多，你放心，我都会替她还给你的。”

“源儿从来不曾欠过我什么，即便是欠了，也用不着你来还。”润玉定了定神，“旭凤，把源儿送回人界，天界只会让她处于危险之中。”

“兄长何必如此固执，”旭凤又寒了眸，“我说过，我会保护好源儿。”

源儿在这样的氛围担惊受怕，此时像只小兔子终于鼓起勇气瞧着润玉，“这位，仙君，我真的不认识你，所以我只会听旭凤的，我想要留在天界，如果打扰到你，我很抱歉……”

对于她来说整个世界都是陌生的，她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旭凤，倚仗内心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她唯一敢去相信的也只有旭凤。她不想旭凤为了自己而难做，才会小心翼翼的目光跟他抱歉。

“这位仙子…”源儿又瞧了瞧润玉身旁的邝露，她脸色更不好，却实打实地为润玉担忧，源儿压低声音对她道：“这位仙君脸色很差，看起来好像身体不适，你们要不要先去找医倌看看啊？”

旭凤说也要找医倌给她看看，那这样，他们就能一起了。这样的话，有什么误会也可以慢慢解开了。

她听旭凤的，她要听旭凤的话。

润玉被这句话攻到心头，嗓子发痒，捂住的指缝间有湿润粘稠的液体。

“兄长身体不适就早回宫吧，改日我会带着源儿来谢过大殿救命之恩。”旭凤拉着源儿，也是不愿再与润玉纠缠，不等源儿说话就将她拉走，源儿不放心回头瞧了瞧，正好看见锦觅在与润玉说话。

“小鱼仙倌，你身体不好，还是回璇玑宫吧。你放心，这一次我也会和凤凰看好源儿的，绝对不会再让她出事了。”

锦觅看着方才的一场闹剧，好像都与她没什么关系。源儿不在的时候，旭凤憎恨她，如今源儿回来了，旭凤的目光中更不可能还有她半分影子。锦觅一直心不在焉，这话都不知道是说给润玉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殿下…”邝露忧心烈烈，不敢面对润玉，“都是邝露不好，如果不是邝露自作主张……”

“与你无关。”润玉的话轻飘飘的，乏累极了，“我早该想到的，在源儿拒绝我救她出太虚幻境的时候我就该想到。”

源儿，真的想要离开他了。

……

栖梧宫内富贵繁华，仙气飘飘的花园，布满云花的径道，三三两两结伴而过的仙侍仙童，到处灵气四散，温暖如春。

了听和飞絮说穗禾来过，未等到他便走了。旭凤就听了一耳朵也不在意。锦觅回了洛厢府，旭凤带着源儿到留梓池畔欣赏水汽氤氲，繁花似锦。

偌大的天界，唯有这一处盛开着一株真实的凤凰花。

源儿等仙侍纷纷摆满了各类糕点后，在旭凤注视的目光下，纤细的手指捏住了一块茶黄色的马蹄糕，软软糯糯的，好奇地咬了一小口，又甜又滑，分外爽口。

背后水声卷卷，旭凤看着软软吃食的源儿满心愉悦，“这还是第一次，源儿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我，而非是兄长。”

旭凤冠绝六界又不是浪得虚名，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源儿扑闪扑闪的动着睫毛，仰着小脸问他，“方才的仙君，是旭凤的兄长吗？”

“嗯，”旭凤满意一笑低头喝茶，茶水淡苦可解糕点的甜腻，“他是天界的夜神殿下，也是我的兄长。”

源儿呆呆回想，“方才，他身边的仙子说，我们以前也认识，还是他救了我…”

旭凤愣了愣，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顿了顿道：“他是我的兄长，怎会不认识你。此次，是他救了你，算我们都欠他一份人情。”

“这样啊…”源儿缓慢地咬着糕点，若有所思。

旭凤伸手揉她的脑袋，“别想那么多，这里是栖梧宫，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你的。只是，以后若在把我忘了，我可不会轻饶你。”

源儿先前放空，吃了糕点嘴巴里甜丝丝的，被他亲近的动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才，才没有呢，我对旭凤有印象的，否则我才不会跟你走。”

甚少见她反驳的样子，旭凤不由笑了，“源儿，你失忆以后胆子都大了啊，还敢对我大呼小叫了。”

源儿瞬间又怂下去，“没有。”

旭凤忍不住喜欢，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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