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的莉维拉

一个新人在法庭上几乎是碾压般击败了一个老牌大名气的辩护士，这简直是震动了罗慕洛城的整个辩护士圈子，毫无疑问提乌苏也会因为此次案件而一夜成名。

在第一次开庭结束的当天，提乌苏和莉维拉再次去监狱探望了瓦莉丝，莉维拉高兴地替她贺喜道：“瓦莉丝小姐，您很快就能恢复原来的名誉，离开这个地方了......咦，您看起来怎么不太高兴？”

瓦莉丝确实没有因为即将恢复清白之身而展露任何高兴的神色，反而小脸上充满着落寞的神色，低着头并不看向提乌苏他们。

“提乌苏先生，虽然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事情，但是......十天之后我即使逃离了这个监狱，但也只是回到原来的、更恐怖的监狱罢了，我倒觉得待在这里说不定更好。聪明如你，该是猜得出这个案件从头到尾就是个阴谋，以及阴谋者的身份了吧。”

提乌苏点了点头，接着苦笑道：“虽然我也不愿相信一个母亲会通过伤害自己的亲生孩子来陷害另一个非亲生孩子，但我在雅典学院时的老师曾教过我从得益者的立场上寻找犯人，尽管没有证据，但我也看得出阴谋者到底是谁。”

“那么，你也会明白你现在的努力大抵不过是白费功夫，救得了我这次，下一次呢，下下次呢？”www.lawace.cn 盘古小说网

“瓦莉丝小姐，我无法保证能一直成功为你辩白，但我敢保证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瓦莉丝小脸微微红了一下，旋即她露出苦涩的笑容来：“提乌苏先生，我也很感激你这份真心实意，但你知道魔鬼是一直都在的，除非是神灵庇佑，否认任何人都无法战胜魔鬼。”

“你不觉得神灵会站在你这边？”

“哪个神？拉丁姆的朱庇特神？阿非利加的阿蒙神？日耳曼人的马努斯神？基督徒口中的加利利人？聪明睿智的辩护士啊，请告诉我，哪个神会庇佑我，如果他们真的会庇佑我，可为何让我落到这般下场？”

瓦莉丝在以一种无比冷静的口吻述说着这一切，她那黑色的眼瞳也是充满了平静之色，这番话如果让外面的人听见绝对是惊骇至极的，但提乌苏早就在雅典学院见过各种各样有着极端思想的人们了。

“瓦莉丝。”他第一次不在以尊称叫唤对方，“假如你要跟我来一场苏格拉底式的谈论我绝对欢迎，但不是现在，请你明白一点的是，你现在自暴自弃的想法所导致的下场只会让你憎恶的人更加得意罢了。请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将你从比魔鬼还要可恶的魔鬼手中救出来的。”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提乌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类似的答复他在上次已经说过了，并且还让对方出现了一些误会，他只好微微笑道：“你就当做我是为了借助你一步登天，成为辩护士界中的明星吧。”

“就当做......”她微微撇过了头去，仿佛是故意不让提乌苏看见她的表情，“你明明知道我想听见的不是这个。”

提乌苏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只好使出了杀手锏：“那暂时再委屈瓦莉丝小姐在这里待上十天了，但我相信下次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你已经是自由之身、清白之身了，那我跟莉维拉就先行告退了。”

“......”

待离开了监狱后，走在路上时莉维拉忽然对提乌苏说道：“提乌苏先生，瓦莉丝小姐是不是想让您带她离开这里？”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不是指监狱，而是......德苏斯家，甚至罗慕洛城。”

“......”提乌苏沉默了一下后，答道，“莉维拉，我与瓦莉丝小姐非亲非故，这样的做法只会玷污了她的名誉，况且......我也无法离开这里。”

“为什么？”

提乌苏苦笑道：“莉维拉啊，我与你们不同，我生来所学习的东西就是为了在这个地方能够得到更好的发挥，换了别处，我就只能做个默默无闻的穷人。既然我真的做出了那种玷污瓦莉丝小姐名誉的事情，带她离开罗慕洛城，可我又能为她做得了什么？在罗慕洛城外，我什么都没有，没有地产，没有工作，没有积蓄，这一切会导致什么样的糟糕结果自不用说。”

“提乌苏先生，我不明白。”莉维拉天真地说道，“瓦莉丝小姐又不是因为期盼这些才对你有那样的希望的，倒不如说是因为你没有这些才对你有所希望。”

“......莉维拉，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体内是不是有着苏格拉底重生的灵魂。”

“苏格拉底？”

提乌苏不答反问：“莉维拉啊，如果我现在释放你，让你做一名自由民，可以同你的兄长一起回到故乡，你愿意吗？”

“提乌苏先生，您真的要解放我吗？”莉维拉表露出些许高兴的样子。

“当然，这也是瓦莉丝小姐的期望，只不过即使你愿意回到故乡，可你的兄长呢，他真的愿意吗？”

莉维拉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提乌苏先生，您也知道我之前跟我哥哥相认了，虽然我们彼此都很高兴，但我说到让他跟我一起回故乡的时候，他就变得十分不情愿了，事实上不止是他，我所认识的同胞似乎来到了罗慕洛城都会如此，他们一边说着思念家乡的抱怨话一边却又不肯离去，这又是为何？”

提乌苏露出了略带着疲惫的笑容：“莉维拉，这就是世界之都的魅力所在啊，我也如你的那些同胞一样痛恨这个地方，但我却又无法离开这里，想必我也受到了这个城市的诅咒，但是你......你与别人不同，即使你遭受了那么多苦难仍然能如此心灵澄澈，我真庆幸你无法体会到这个城市的魅力啊。”

“提乌苏先生，我不是很懂......”

“那么，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懂。”

“哦......”莉维拉懵懵懂懂地附和着。

与此同时，正在巴勒登丘的德苏斯家宅里悔恨着没有早些提防某个修辞学教师的女主人却忽然得到了仆人的通报：“夫人，有一位自称是故人的来访者请求与您见面，他还说自己是提乌苏的父亲。”

“故人？提乌苏的父亲？”普布里娅十分诧异，但她确实因为这两个字眼而对来访者生出了好奇心，便吩咐仆人请那位来访者进来。

来人穿着简朴却干净的短袍，胡子也修的十分齐整，尽管看起来像是个平民，可一举一动中透露着对贵族礼仪的熟悉，他自称是今天一日成名的新人辩护士提乌苏的父亲卢西库斯，接着话锋一转，问道：“不知夫人还是否记得在下呢？”

普布里娅冷冷地说道：“提乌苏我倒是认识，毕竟是莫利亚王子的修辞学教师，多次出入我家中，至于你么......”

“真的不记得了吗？就在二十多年前，你就像你的继女差不多大的时候，在一次法庭上我就是你的辩护人。”

普布里娅渐渐皱起了眉头。

卢西库斯笑吟吟地接着说了下去：“当时的你雇用了我作为你的辩护士，而我的对手正是你现在的丈夫，那次他也是就像今天的提乌苏一样一日成名。”

“你......”

“但实际上这是你们两人设计的圈套，最终害得我身败名裂，而你现在的丈夫在当年也凭此成为了辩护士界的新星，并借助这个资本步步高升。”

“......原来是你。”普布里娅强忍住稍微有些失控的情绪，她仍然面露平静的神色，“不过你说的东西我可不懂怎么回事，什么圈套，我当年是雇用过你当我的辩护士，但当时我跟我丈夫还不是夫妻......”

“你们当时当然还不是夫妻，不过是情人关系嘛，明明在别人已经有了正妻的情况下。”

“你说的话我越来越不明白了，如果你是为了当年的事情而前来报复......”

“报复？不，不，我当然不会做这种幼稚的事情了，恰恰相反，我是过来给予夫人你帮助的。”

“帮助？”

“你现在肯定在为我儿子成为你达成目标路上的最大障碍而头疼吧，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自己的儿子了，我可以帮你除掉他。”

普布里娅眯起了眼睛来：“你？他的父亲？”

“没错。”卢西库斯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是为了帮助你，并拯救他的性命而来的，如果他就那样在法庭上失败了而遭受嘲笑那倒没什么，可更糟糕的是赢了，我比他更清楚你们这里的规则，尽管当年的我就是因为不明白这里的规则而失败的。”

“只是为了这些？”

“当然，或许也有一点点私心，就像你为了让你儿子得到德苏斯家所有的财产从而也让自己顺便沾点光一样，不是吗？”

“......”

“如何？要合作吗？”

“那你要怎么做？”

“夫人啊，这可是你最擅长的事情了，既然你能将自己的继女推入监狱，那怎么不能用同样的手段除掉她的辩护士呢？”

“要花时间。”

“不需要，我说了，我比你更了解我的儿子。我为他挑选了优秀的教师，送他去雅典学院留学，可不就是为了让他成为一名出色的辩护士么，结果他反而从这些经历上将他自他母亲那里继承来的软弱的一面更加发扬起来了，而卑鄙无耻才是一名合格的辩护士的特质，他却偏偏不具备，所以他来到罗慕洛城这么多年都没能出道，直到这次走了运，但这次的运气只会把他推入深渊，所以作为一名父亲我要拯救他。”

“呵呵，有意思，伤害自己的儿子是为了拯救他吗？”

“夫人，这句话我应该向你原句奉还。”

“呵呵。”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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