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天骄

“什么人”梁若钧吓的不轻，不是因为那笑声有多可怕，而是他追鬼面人至此，从始至终根本就没发现有人正在暗中。

“人生匆匆，天涯过客，相逢又何必相识”那声音沉厚，言语中却好像带着几分醉意，因醉而狂。

梁若钧谨慎的走近了些，方才看清竟是在墙角的方桌下随意的躺着一个醉汉，手里仍提着一个酒壶，任酒水倒进嘴里，竟连一滴都不曾洒落。

“莫道世间无慷慨，唯此一醉真豪士”

说罢，他手中酒壶竟在手里翻了一个跟头，就轻飘飘的飞向了梁若钧。

梁若钧向来谨慎，从不肯轻易信人，可男子气概如虹，是他平生仅见，于是伸手一抄，将酒壶抄在手中。

酒壶落在手中，一股浓烈的辛辣酒气立即钻进鼻子里，让他不禁皱眉。

“这酒好生浓烈”

“哈哈哈哈，酒劣而不烈不足饮，绵里藏针却也不合大丈夫脾性，唯有此酒既浓且烈，入口如火，饮后更添气概，最合我意”

“烈酒无名，我为其取名人间醉，不知如何？”

梁若钧确定了那人并不恶意，也笑了笑，说道：“人间烟火纵千般，唯有一醉别经年，当真是好名字”

他抱拳道：“只可惜身有公务，不能与大侠共续一醉，就此别过”

酒壶于半空中如同跳动的精灵，转瞬又回到了醉汉手中。

这时，他才缓缓起身，而梁若钧已然离去。

“好个一醉别经年，若能不复醒便是别了人间”

他醉眼稀松，捡起躺在头下的剑，挑起一个包裹，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一边饮酒，一边走进雾气和夜色之中。

梁若钧追鬼面人不成，只好立即返回关锦城那处外宅，可当他回去的时候就发现一切都变了样。

大门是敞开着的，门里门外都有两队衙役紧紧守候，闲杂人等皆不可靠近。

从衣着上可以看出这些衙役来自刑部，这时候天色刚刚见亮，衙役手中还举着火把，进进出出的脚步声混作一团。

梁若钧虽然也有惊讶，但对刑部的出现他并不太过意外，只是没想到会这般迅疾而已，原本他是打算回来亲自看一眼现场的，现在想来已经难于登天。

任秋风嘴里骂骂咧咧的退了出来，心中愤慨无以言表，一见到梁若钧就像是见到了久违的亲人一样。

“我说你可回来了，也不知道刑部这些狗腿子哪里闻到的消息，我按你说的刚进屋他们就到了”

梁若钧“嗯”了一声，也不惊讶，问道：“这么说你是在刑部来之前就到过现场的？”

“对啊，你不是说让我快去屋里看看，我一刻不敢耽搁就”

没等他说完，梁若钧问道：“那你进去时都看到了什么？”

任秋风略微回想了一下，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说道：“除了关锦城，还有一个已经断了气的女人”

梁若钧微微点头，没有表现出意外，任秋风反而惊讶起来。

“这你都不意外？”

“那你可知道那个女子是什么人？”他的声音拉的悠长，似乎是在等梁若钧给出答案。

“大概我们也见过，不过具体是谁我还猜不准”

任秋风对他竖起了大拇指来，感叹道：“你这人眼睛确实毒，能想到这一层就非常人所能及的了”

他眼神转了转，神色郑重起来，“可直到现在我都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她呢”

任秋风跃进院子里，推开那扇门，里面传来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一个人躲在墙角，目光呆滞却还是在不停的喊着“鬼，有鬼”。

他一眼就辨认出那是关锦城，想不到之前还嚣张跋扈的关家二公子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在屋子里他还发现了另外一个人，衣衫不整的躺在床榻边上，一动不动，微一试探就知道已经没了气息。

当他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确定死在里面的女子是章台馆彤云姑娘身边的婢女小蝶？”梁若钧加重语气问道。

任秋风点头道：“不会有错，我也很是奇怪为什么偏偏是她？”

梁若钧手摸着下巴沉吟片刻又问道：“你看过伤口没有”

“颈子上有一条极细的伤口，血流出的不多，应该是一把极快的快剑，而且一剑毙命”任秋风说道。

梁若钧点了点头。

“看来不会错了，少监空令在章台馆中为快剑所杀，两者都是死在一种极为特殊的快剑之下，这种剑法乃是传自西域，在我朝极为罕见”

“可是一个是宫里的太监，一个是章台馆寂寂无名的婢女，这两人之间能扯上什么关系？”任秋风不解道。

梁若钧若有所思。

“你提醒的对，这两个人之间能有什么关系”

“或许有些时候看起来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实际上却存在着某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关联，比如一个死在章台馆，而另一个则生在那里”

任秋风听着有点糊涂，“故作高深”

梁若钧望向院子里，衙役大概已经清点完里面的现场，准备把尸体一起带走。

“你说为什么我们每一步动作刑部都会来的如此之快”

任秋风一怔。

“是啊，为什么”

梁若钧笑了笑，“于晋源这个人并不简单，手段残忍锋芒毕露，但若说到这些事他怕是还做不来，想来他身后还有其他人才是，而在这座看起来繁华的京城里向来就不是什么风平浪静的地方，当你在背后盯着别人时，也一定有人正在盯着你”

他仰起头开始自言自语，“少监，彤云姑娘身边的婢女小蝶，他们之间能够想到的联系也只有一个章台馆，可为什么他们都会死在同样的快剑之下，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关锦城，看来这个人还有故事”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你说你刚进去的时候关锦城还在对吧？”

任秋风肯定的点头，“直到刑部的人在外面吵闹我出去时还在”

“可是刚才刑部的人只是抬着一具尸体离开，并未见到关锦城”梁若钧望着刑部衙役浩浩荡荡离去的方向出神说道。

“该不会是这个狗杂碎躲起来没找到吧”任秋风大骂道。

“不会，或许他就是在你出门刑部衙役还没进门的时候逃走的”

梁若钧微微闭目，回想这一夜的全部经历，一切好像都跃然于脑海当中。关锦城昨夜流连花丛之中，恰巧又发生了命案，而他在解禁之后并未回家而是来到了这个偏僻的外宅，要见的人竟是彤云的婢女，一番云雨之后婢女小蝶死在了诡异的快剑之下，他却逃过了一劫。

“也许”

他声音变得悠长起来。

“鬼面人本来要杀的就是婢女小蝶，他或许也想一网打尽，可如果情况有变来不及动手，那么他就只好先杀了小蝶，让关锦城逃过一劫，而这个意外可能是我，也可能另有其人”

“不管怎么样，现在找到关锦城都是关键”

任秋风只听他自言自语，自己却一塌糊涂，但这一点自信还是所见不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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