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殒记

苍山莽莽，大气如龙。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是三日后。

三日来，江凡静坐在元泉边上，以紫月法相压制体内至阳的同时。

一截截阴木被他炼化，以壮大灵魂。

不得不说，以法相压制体内至阳，消耗还是很大的。

也亏得江凡灵魂强大，且有阴木为养料，否则还真不一定能堪得此重负。

不过，饶是他三日的压制，身体也渐渐多了一丝火意。

这丝火意不但体现在身体上，更扎根在心底。

因为照着这个速度变化下去，江凡肯定迟早有压制不住的时候。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心中清明。

“施主，我绝非诳语。”

“听我的，放下执念，你与我佛有缘。”

“施主，你童阳未失，至阳加倍，早晚都要一柱擎天……”

“施主……”

老和尚碎碎念不停，纵然江凡将灵识沉浸到灵识海的深处，仍然隔断不了。

“闭嘴！”

终于，江凡破口，火气上来后，直接怼起了老和尚。

“老和尚，你一直没完没了，不得半分清静，这是出家人所为？！”

“施主，救一人，功德无量。口中言语，心中清净。”

“你……我是真想堵住你的嘴！”

“施主，我的嘴没动，是你的心动了……”

“我……”

江凡恨恨捂住耳朵，抱起了脑袋。

抓狂万分之下，幸亏没得头发，不然兴许能抓下几揪。

“施主……”

老和尚的言语又再灵识海中响起。

江凡避无可避，连不闻都是种奢侈。

双眼布满血丝，他立身而起，直直走向谷底。

来到老和尚近前后，他吃人的目光死死盯着老和尚。

“说吧，我要如何做！”

江凡终是抵不过老和尚的言语磨难，选择妥协了。

“善哉，施主终于想通了……”

老和尚缓缓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望了眼江凡后，他稍稍露出了后背一丝。

“施主，你只需将手掌探入，剩下的一切交给我便是。”

江凡讶异，脸上有些迷惑：“不是我来堵窟窿嘛？”

“施主说笑了，凡事都要循序渐进，咱们由小开始。”

说罢，在老和尚的引导下，江凡将手掌缓缓伸了过去。

倏然，甫一接触，阴寒的气息顺着江凡的指尖立时传遍周身。

也就是这一刻，江凡目光如电，清明看到一直漆黑的枯瘦手掌一把捏住他的食、中二指指尖。

那只手掌干瘦如柴，自老和尚后背的树洞挤出，就要抓向江凡的手腕。

不想，老和尚躯体震荡，将那只手掌生生挤压了进去。

江凡如蒙大赦，瘫坐在地，吐出一口白气。

此刻，他面盖寒霜，浑身僵硬，好似被冰冻一般。

“施主，快调转至阳之力，消磨阴寒。”老和尚及时提醒道。

岂料，江凡充耳不闻，下一刻便打出印诀，穿越之门显现。

在老和尚的注视下，江凡一脚迈了进去。

徒留老和尚怔在那里，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大善，施主果然不凡，怪不得有那般变化，得天独厚……”

碎碎念叨，老和尚不作他想，再次闭上了双眼。

环龙佩世界中，江凡刚一进入，便盘膝而坐。

功法运转下，面上寒霜尽褪，身体也在不过盏茶功夫后恢复如常。

“看来，这方世界果真充斥着大量的神秘力量。这种力量很可能就是至阳之力，若是将老和尚和那株歪脖子树搬运进来……”

江凡果断摇头，打消了这个想法。

这些时间他一直都在思考，结合环龙佩破碎后的信息，这方世界很可能与江家血脉有关。不然的话，这环龙佩也不能为家族传承之物，并传承至今。

甚至，江凡当下身体的变化，很可能也脱不了这一层干系。

故此，基于这些点，江凡有理由相信，这方世界一般人进不来，除非是江家之人。

更何况，现如今环龙佩破碎，唯一的开启法门，只有江凡懂。他根本就不怕遭人觊觎。

再者说，这些时日的观察与试探，江凡也隐隐对老和尚有一些放心。

综合考虑下，在他面前展示，也未尝不是一种再次的试探与善意的释放。

“事事尽力做好，谋而后动。成与败，看天论。

呢喃之下，江凡念头一动，再次出现在老和尚眼前。

“施主，你佛缘又深厚了几许……”

“少说没用的，尽快把这窟窿堵上吧！”

江凡现在也懒得与老和尚废话，谁叫他说不过呢。

说不如做，再一次重复，再一次出现，江凡俨然成为了某种搬运工。

转眼匆匆，时光如履。

数天后，江凡能探进手腕。

小半个月后，他甚至能坚持数息。

一个月后，江凡已经能够坚持盏茶时间。

同样的，他体内的至阳愈积愈厚，紫月法相已经压制不住，完全与老和尚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共生关系。

江凡需要老和尚后背树洞中的阴寒压制至阳，老和尚则需要江凡搬运阴寒，来缓解他镇压阴寒的压力。

“孺子可教，施主你体内至阳已经有相当的火候了。”老和尚难得面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来吧，继续！”

江凡声若洪钟，他双目金芒绽绽，仿似两团炙热的焰火。

体表外更有热气蒸腾，如同附着上了一层火焰，将周遭的空气都扭曲到朦胧。

如果此时一观江凡体内就会发现，小周天循环下，他的诸多脏腑器官，似一团团烈焰，连成一片，滚滚气血运转如熔岩，热浪滚滚。

“施主，一月来的施为，你已经初步具备抵抗心魔的能力。”

“这心魔困扰我数千年，阴寒只是其表，真正厉害的却是灵魂。”

“灵魂？”

江凡不明所以，这一月来，他根本没有感到丝毫灵魂上的悸动与压力。

“我观施主凝结太阴法相，元丹更有一百零八星辰荧荧生辉。所用之法，应当是周天星斗之术。此术倒也颇为精妙。”

“不瞒施主，我所修之功，却也与施主有着几分相似。”

老和尚言语一顿，似陷入到某种回忆。

随后，只听他娓娓道来：“我本为异类化形，所修功法为纯阳。”

“大概在三千年前，我所修功法已经到达极致。我欲寻求逆转之法，以纯阳破入太阴，企图阴阳并济，二者共存。”

“只可惜，我终究还是失败了。”

老和尚喟叹道：“因为失败，导致我身受重创，那逆转失败后的产物，就化作了心魔，日夜纠缠于我，最终我痛下决心欲一次斩却。”

“不想，遭逢大变，延至今日……”

“所幸，我得遇施主。”

老和尚笑意温顺，长长的眉毛垂至睑下，看起来慈眉善目。

“如今我幸得施主助力，欲要再一次斩却心魔，还望施主助我。”

“你不都说了，心魔主要作用在灵魂，我如何助你？”

江凡听得瞠目结舌，一时间摸不清老和尚的思维。

闻言，老和尚温和笑道：“施主只需贴身背靠树洞，堵住它。剩下的一切交给我便好。”

“这么说，我还是要堵窟窿了！”

老和尚笑着点了点头。

江凡却是一时间踌躇了起来，堵窟窿和搬运阴寒可不一样。

若真如老和尚所言，涉及到灵魂，那就有生死之危。

这般做法全然是将性命交托到了老和尚手上，江凡一时间思索犹豫了起来。

一旁的老和尚也不再多言，似乎是洞悉到江凡的心理，他也在静静等待着江凡最后的抉择。

直到一刻钟后，江凡面上闪过一抹决绝。

思前想后，他终是拿下了决心。

“老和尚，我信你一次，赌了！”

说罢，江凡面露坚毅，将目光看向了老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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