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殒记

告别儒宫赋会，江凡是没什么心情的。

彻底与江慕旻撕破脸皮，并且是当着诸多学宫学子的面。

二人的势不两立，已经注定，且已然开始了角力。

江凡独自一人回到炼器道，将自己锁在房间内，开始思考一些细致的东西。

此前他在回返秦阳之前，就与金馗有过彻夜长谈。

考虑良多，无非都是今后的应对举措，以及商会的发展。

现在与江家彻底撕破脸皮，从时间上来讲，无疑是不利的。

但结果也坏不到哪里去，只是时间提前了一些而已。

其间，陈浮与秦元庆等人抽空来了一下，并与江凡分析详谈了一阵子。对此，江凡心存感激之余，也放得豁然，最起码对二人的表现是如此。

没有心情再关注赋会，他在房间内动起了御龙剑诀的心思。

这份御龙剑诀，他早在阴间之时，就已经通过江慕白的表现，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应该是江家老祖单独给江道源的赏赐，并不同于江家现有传承下来的御龙剑诀。

或者说，这份御龙剑诀应该是完整版的，江家的很有可能不全，或存在瑕疵。

这一点，通过当初江慕白的反应以及表现，江凡就得到了肯定。

他灵识沉浸下去，渗透入玉简。

通篇观摩完毕后，他竟有一时恍惚。

为此，他特意寻来了紫寒天，毕竟紫寒天的见识与修为超过他太多。

许久，当紫寒天将这篇御龙剑诀观阅完毕后，面上也有着小小的惊诧。

“这篇功法是你们家族的传承功法？”紫寒天颇为吃惊。

江凡面色严肃，重重点头。

“这篇功法的风格，以及修行方式，不似这个时代，或是近古、中古，它更似远古。”

“远古？”江凡讶异。

“不错，我紫月圣堂传承上古，其实它更接近于中古。反倒是更为久远的远古时代，所遗留下来的功法太过稀少。并且，风格与修行方式也小同大异，完全是两个不同时代的产物，有着清晰的时代断层感。”

“你这篇功法，似乎是脱胎自一篇远古功法的残篇。并且是很残缺的那种，看起来更像是一篇身法与罡气的修炼篇。”

“身法与罡气？”江凡半知半解。

身法他当然是知道的，可是罡气？

紫寒天看着他疑惑的表情，掩嘴一笑，解释道：“远古时代，各种传承百花齐放。这些传承大多都脱胎自先天神祇，也就是后来我们所谓的妖族。”

“远古时的大妖，个个都具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它们妖身不同，所修行的神通也不一。甚至，有些天赋异禀的大妖，天生就自带天赋神通。”

“后来，随着人类的崛起，这些妖的神通与秘法，也逐渐流传开来，并延承下去。它们被聪明的人类加以改善，变得更适合自己修行。这就是远古时代，大多数功法传承的由来。”

“这篇功法应该出自当时的龙族，是一篇很强大的功法。”

讲到这里，紫寒天话语一顿，面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她看向江凡，肃重道：“小和尚，其实我一早就发现，你体内血液有异。你身体的这种异变，像是一种外力干扰下的返本溯源，绝非返祖。”

“这又与我的身体异变有何关系？”江凡更迷糊了。

紫寒天眼神一怔，压低了声音道：“知道我当初在那间古殿，为什么说你与你的家族都是叛徒吗？”

“因为，在上古时代，你的家族就背负了一条天命，你们是逆天者！”

“而这条天命的下达，最早可追溯到远古时代。”

江凡一个头两个大，这种远古秘辛别说是他，就连紫寒天都一知半解，他听得云里雾里，根本不知所谓。

“远古时代的弼马司司主，也就是你家族的传承始祖，他背叛了天。从而被下达天命所通缉与追杀，这在当时是不可违逆的天意。”

“哪怕到了上古时代，这条天命也没有收回与更改。甚至，它流传至今。”

“而当时，远古时代，代表天的就是龙族！”

江凡心中大惊，顿起狂澜。

“你是说，我的祖先如你所说，很可能就是背叛了龙族的叛徒？”

紫寒天深以为然，重重点了下头。

但随即，她又摇起了头。

“你同意了，又否认，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江凡不由急了起来。

“你身体的变异，很可能也来自龙族。”

“这怎么可能！”江凡站了起来。

他看着坐在床榻上的紫寒天，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内心如山崩地裂般，久久无法平复。

紫寒天郑重道：“小和尚，这一点我有很大把握可以确定。”

说罢，她顶上三尺升腾起了一轮紫月法相。

只是这轮紫月法相，遍布裂痕，触目惊心。

“我早年灵魂受创，法相破碎至几乎湮灭，你再瞧瞧现在。”

江凡的目光细细打量，紫寒天法相上的每一条裂痕都清晰可见，非常细致。

他看到有魂力充斥裂痕间，一点点在修复。

虽然速度很慢，但的的确确在修复，由坏变好这个过程是骗不了人的。

“起初，我以为，你的血液至多只是能保我不死，止住伤势罢了。我从未想过，能靠着你的血液来修复伤势，可是如今，它做到了。”

“我的伤势有治愈的可能，每一天都在好转，都在愈合，这一点我能够确定。”

“小和尚，若你的血液只是单纯的蕴含至阳，断然做不到这一点。”

紫寒天也站了起来，她一下划拉开江凡的衣襟，手中指甲滑动，江凡的胸口立时挤出一滴圆坨坨、金灿灿的血珠子。

这滴血珠子煞是好看与耀眼，仿似黄金熔解后的金液，被紫寒天挑在指尖颠了颠，在她指尖弹跳着。

“多么神异的血液，如此漂亮，世所罕见。”

紫寒天赞美的同时，指尖一挑，放置到了檀口中。

她闭上眼睛，嘴唇吮动，像是在品尝世间最美味的东西。

这一幕，让江凡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和尚，你且试想一下。若你身体的变异来自龙族，而你的先祖又得到了龙族的传承。这两点同时出在一个家族，你觉得正常吗？”

紫寒天的话语轻飘飘响起，落在江凡耳中却如石破天惊。

“更何况，当时的龙族，就是天！”

“想从天身上得到传承，甚至是血脉传承，没有天的认可与赐予，你觉得可能吗？”

“所以，这也是为何当时在古殿内，你突然停手，留我性命的原因？”江凡出声道。

此刻，他难得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平静。

“不错，我也是想通了这一关节，才及时停手。否则，小和尚，你还能站在这里？”紫寒天毫无顾忌大笑了起来。

她笑得娇躯颤动，紧贴上了江凡，双手更是环住了江凡的脖颈。

“不过后来我就庆幸了，幸亏当时留下了你，不然我这一身伤势，只怕永远也好不了。并且，我只怕就彻底与这美味绝缘了。”

话音袅袅，紫寒天脑袋下移，檀口紧贴。

江凡只感到胸口刺痛，体内的血液快速流逝，两腿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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