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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修无情道的道侣分手后

第8章 第8章

钱老爷听见熟悉的嚷嚷声,一抬头见自家儿子跟只傻螃蟹似的舞着爪,身旁还站了个……

诶?这是谁?

钱老爷眯着眼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原来是那天答应给他捉狐妖的谢小公子,换了身衣服他差点儿没认出人来。

碍于身份钱老爷没好意思对着嚷回去,摆了摆手示意那只傻螃……傻儿子先将人带去待客堂等着。

随后他转头看向身旁的人:“小儿顽劣,晏公子见笑了……他旁边站着的那位,是前几日答应帮我捉狐妖的谢小公子。”

钱老爷本还想详细说说,结果“谢小公子”四个字刚落下,他不由自主地止了声。

因为他好像看到晏公子很轻地笑了一下,轻到如轻风拂过不留痕迹,轻到他不由自主地连眨好几次眼,怀疑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另一边,钱少爷大声嚷完,回过头来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一下子戴起了面具?”

他好奇地打量着谢眠,感觉像看见了璞玉蒙尘。

他第一次见谢眠时,觉得这小公子样貌精致漂亮,结果此时一戴上面具,整个人马上变得普通起来。

丢在人群里便再也找不见的那种普通。

钱少爷有点可惜又不解。

谢眠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感受不到遥遥落在身上的视线,镇定而不假思索道:“是我家乡的习俗,亡夫……”

那两个字刚蹦出来谢眠忽然一顿没再说下去,恍惚觉得好像有什么被遗忘了,不过随即又升起另一个念头——

他又没做对不起晏陵的事,为什么要戴面具啊?

这面具是个小灵器,往脸上一戴,能遮掩仙气、修饰容貌,乃隐姓埋名离家出走的必备佳物。

不过凭晏陵的修为,他这面具戴着和没戴有差别吗???

可现在戴都戴上了,再取下来更解释不清。

好在钱少爷一听那两个字当即“明白”了什么。

不仅体贴地没再多问,甚至想到刚刚谢眠说的“赚钱养家”,还很担忧:“小公子是打算在这长住吗?若是平时遇到什么困难,大可来找我……”

谢眠巴不得他不提面具,闻言:“谢谢。”

不过大概用不上,他居无定所也不想定所,四海八荒那么大,他到处游玩不乐得自在么,在天界停留百年是个意外,如今能牵绊他的人已成过去式,他天生而来的不喜被束缚的散漫就全冒了出来。

两人一路交谈一路走到待客堂坐下,稍作等待。

下人送上茶水后退到门外守着,钱少爷还在嘀嘀咕咕那个狐妖,谢眠懒洋洋地撑着下巴听了一会,垂在身侧的袖子动了动,片刻后钻出来一个灰扑扑的小脑袋。

小山雀睡醒了。

圆咕隆咚的小脑袋顶着乱糟糟的绒毛,豆子眼里有点迷茫。

它没见过钱府也没见过钱少爷——上次谢眠出门时它在袖子里睡大觉,睡了一路睡到回客栈都没醒。

于是今天一看四处陌生立刻一哆嗦,小心翼翼地飞到小赤鸟身边。

一连数日如此,小赤鸟已经习惯它的胆小,不再像最开始那样抗拒,习以为常地往里挪了挪,任由它瑟瑟发抖地来贴贴。

钱少爷的滔滔不绝卡住了,他视线落在圆咕隆咚的小山雀身上——他认得这是再普通不过的山雀,在小赤鸟华丽羽毛的衬托下,越发显得灰溜溜的山雀。

“谢小公子……呃,这也是你的家人吗?”

亡夫已经养过一只鸟了,不在乎再养一只。

谢眠应付钱少爷应付得熟门熟路,他正要回答,一阵脚步声传来,他一边应了声“嗯”一边分神望去,望见了钱老爷一撩衣袍,率先进屋。

钱老爷没听到他们前面在聊什么,只听见了钱少爷的后半句,不由问:“什么家人?”

在钱老爷身后,晏陵跟着缓步踏进,身上气息凉凉淡淡的,一进来,整个待客堂仿佛都降了温入了冬。

谢眠的嗯就给嗯没声了。

他的视线本能地落在晏陵身上,恰好男人也望过来,和他对望一眼,眼底情绪寡淡近乎于无,是千年万年都不变的清冷和淡漠。

晏陵……没认出他来?

谢眠藏在面具下的眉梢微微一动,有些狐疑,随即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晏陵或许认出了他,但如今两人既已分手那就再无瓜葛,于是也没必要搭理他。

谢眠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

这个人的无情他又不是没见识过,两人还是道侣的时候,晏陵都能和他形同陌路呢。

那是在数十年前,在某位星君渡劫归来的洗尘宴上。

当时晏陵缓步走来,漠然地望了他一眼,谢眠正想打声招呼,这人一言不发地走过去了。

谢眠撇了撇嘴,结束了这场头脑发热的追求行为后,以前被他有意无意忽视的某些疑惑咕噜咕噜冒了出来,既然晏陵不喜欢他,那为何最开始……

又要同意和他合籍呢?

晏陵这个人,当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谢眠定定地望了他半晌,见晏陵确实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抿了抿嘴,便也打算当个陌生人。

正此时,钱少爷却开了口,小声地回答了他老爹的疑惑:“爹,谢小公子就是那天我在街上遇到的……他肩头的那双鸟儿是他亡夫留下的,谢小公子是个情深念旧的人。”

谢眠:“——”

要命了。

他怎么忘了这茬!

谢眠信口胡诌这凄惨剧情的时候,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这剧情会以这种情形被怼到当事人面前。

他镇定地坐着没动,在钱老爷恍然望来时还滴水不漏地露出了个勉强的笑容,这笑容刚露出来,前任兼职亡夫的那位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终于动了动,挪到他肩头的小赤鸟身上了。

小赤鸟原本慢悠悠地甩着尾巴的,忽然一顿。

片刻后小赤鸟毫不犹豫从谢眠肩头飞下来,一脑袋扎进谢眠袖中,它一走小山雀也跟着走,只眨眼间谢眠肩头便空了。

于是前任兼职亡夫的那位的视线又淡淡地落在了谢眠脸上。

谢眠神情安详,心里的自己已经变成一只鸟,用爪子在地上挠出了一座巍峨壮阔的豪华天宫。

他抬手掩唇轻咳一声,抬眼正想说什么缓和一下这无声的尴尬,晏陵先一步毫无留恋地移开了视线。

那感觉就像是看见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看完了,也就看完了,不留痕迹。

谢眠那点儿尴尬的情绪哗啦一下被浇灭了个干净,他张了张嘴,发现想说的话都被莫名其妙地堵在了嗓子眼里。

再没说出来。

这一趟出门,谢眠直到夕阳西下才离开钱府。

他们今天商讨了许久小花园风水和捉妖一事该如何处理——晏陵的意思是,小花园风水不好需要大改,势必会影响捉妖一事,他不想让谢眠再掺和进来。

不知道晏陵之前还说了什么,钱老爷很为难又充满歉意,但明显是站在晏陵那边的,只字不再提请谢眠捉妖的事,只说愿意将剩下的八十两银子也送给谢眠,当做让谢眠白跑两回的赔礼。

话说到这份上,谢眠哪还能不懂,为何早该到来的小狐妖延迟数日都没出现,八成是感受到了晏陵的气息,迫于威压不敢靠近。

若是晏陵继续冷冷淡淡当陌生人,不干涉谢眠的决定,谢眠可能真的就拿了银子走人了。

可晏陵这么一表态,谢眠反而好奇了。

这普通的小镇子,这普通的小花园,有什么东西值得晏陵这么在意,不惜亲自下凡来折腾,还不让他插手?

谢眠眼珠子转了一圈,意思意思地争辩了两句,也就“勉为其难”地同意了,只是应下“好”的一瞬间,脑海里闪过好几种偷溜过来探消息的法子。

这套说一套做一套谢眠练得很纯熟,怎么练得不提也罢。

谢眠揣着新鲜滚烫的八十两银子,又绕着大街小巷找到了糖葫芦小贩,再次财大气粗地整个架子买下,扛回客栈里。

——客栈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尘上雪呢!

先解决后顾之忧,等夜深人静时再来做坏事……咳,办正事。

那位失忆前清雅出尘的瀛洲仙君,失忆后倒成了个乖顺温和的年轻书生,对谢眠极其依赖和信任,谢眠说什么都听。

谢眠不让他随意出门,他就当真一步不出去,只在屋里看书,肚子饿得咕噜了一下午都硬生生忍了。

门被打开的时候尘上雪眸光一亮,欢喜地抬头,下一瞬浅淡的笑容微微一僵:“小谢……”

谢眠熟稔地将肩头扛着的糖葫芦架子往地上一杵,嘴里还咬着半颗红果子,含糊不清抬了抬下巴,问:“吃吗?”

尘上雪连忙摇头。

他跟着谢眠吃了几天糖葫芦,现在看到那红彤彤的果子就胃里泛酸牙根发软,他想象不出谢眠的肚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无底洞,怎么吃这么多都不见鼓,也不见腻。

尘上雪的视线顺着自己的念头落在了谢眠平坦的小腹上,莫名生出一丝冲动,想去揭开对方的衣衫,去摸一摸,那些果子当真被吃进肚里去了吗……他陡然一个激灵脸颊微微发烫,刷的移开了视线。

他、他怎么可以有这么冒犯的想法!

谢眠见他头摇成拨浪鼓,觉得好玩,噗的笑了声,让开了路,让小伙计将正常的饭食送进来。

尘上雪纵然失忆了也没忘记与生俱来的优雅,饿极了吃饭也吃得文雅端庄,一举一动跟算计好了似的,筷子落下时绝不多偏移一点点,嘴里细嚼慢咽,赏心悦目。

谢眠咬着糖葫芦盯着他发呆,脑子里忽的想起下午晏陵端起茶杯来轻抿一口的样子——

明明是普通至极的凡间淡茶,他却清清冷冷地喝出了天界佳酿的姿态,让人心痒痒也想就着他的手抿一口看是不是真的佳酿。

不可否认,那是谢眠最开始的心动。

他第一次见晏陵的时候,就觉得晏陵像昆仑之巅无人敢碰的冰花,寒不可折,可他偏生想冒险去折。

折到手里,焐热了焐融了……融到心里。

谢眠在心里叹气,可惜他失败了,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遇到这么让他心动的人呢……

说起来,尘上雪的容貌也是他很喜欢的类型,可目前来看,也仅仅限于喜欢,和喜欢一枚漂亮夜明珠一样的喜欢,并没有想捧进心窝里藏着的冲动。

想到尘上雪,谢眠收回思绪,回过神来,却见对面的人不知何时红了一双耳朵。

他愣了一下:“你怎么了?”

尘上雪是终于受不了了,他再从容再优雅,也没法在谢眠这等热烈到如影随形紧追不舍的视线里正常吃饭——虽然他不知道谢眠其实并没有真的在看他。

他咽下口中食物,放下碗筷,端起茶来轻轻漱了口,才忍着羞意,迟疑着问:“小谢,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看你好看啊。”谢眠随口道,见尘上雪耳朵越发的红,红到快要滴血,他感到奇怪,皱起眉头,突兀地伸手,往尘上雪额头探了探。

尘上雪猝不及防,下意识后仰了一下想避开,被谢眠一句“别动”给叫住,登时一动不敢动。

谢眠摸完了他的额头,又碰了碰他的脸颊,动作大喇喇的很随意,然后尘上雪的脸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

谢眠越发惊起,他收回了手,摸上了自己的额头。

这一摸他恍然大悟:“你发烧了……”

尘上雪的额头热腾腾的,比他的额头冰凉许多。

谢眠不懂医术,也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个人吃了顿饭就会发起烧来,碍于现在的尘上雪只是个柔弱的、重伤刚愈的、不语怪力乱神的普通书生,谢眠也不指望他能施法自愈。

“可有哪里难受?要去医馆看看吗?”

尘上雪连忙摇了摇头:“我不是……”

他有些难以启齿,他自诩读书多年熟知礼仪,清心寡欲地当了这么多年不近美色的君子,哪里说得出口他是因为被谢眠盯着看又摸了额头才会脸红。

他这是怎么了?

尘上雪茫然而不知所措。

脑海里毫无预料地又冒出来前几日恍惚见过的场景,书房、烛火和少年。

这回场景还延续了些,少年剪了烛芯后并没有离开,而是抱住了他的手臂,温温软软地又喊了“雪郎”。

少年仰起头来,眼底有懒散的笑意,下一瞬倏而消失。

尘上雪手臂一僵呼吸一紧,惊鸿一瞥间他总算是看清了少年的面容——竟然是和谢眠有七八分相像!

怎会如此?

他和小谢以前曾见过么?

巨大的疑惑冒上来,尘上雪心思翻涌。

谢眠看着尘上雪脸色几度变化,呼吸忽急忽慢,莫名其妙。

他只怕尘上雪万一烧坏了脑子烧得四肢不全,到时候送回了瀛洲也换不来好宝贝……不是,打住。

谢眠将跑歪的思绪扯回来,不放心地问了几句:“真没事?头疼吗?冷吗?热吗?撑不住你说出来啊……”

他还想再摸摸尘上雪的额头,看烧到什么程度了,然而这回尘上雪避开了,偏过头去,语气莫名有些古怪,稍带结巴道:“我真的没事,只是有些困了,想休息了……”

这还是尘上雪这几天来第一次拒绝他的话,还给他下逐客令。

谢眠有些意外,但随即他宽容地想,人生病了难受,可能想一个人歇着,正巧他还得琢磨怎么折腾钱府的那桩事,也没什么心思哄人,那就两头分散各自忙活吧。

他没拒绝的站起身来:“那好吧,你自己好好休息。”

尘上雪应了声好,声音闷闷的。

谢眠见不得漂亮的人难受,他想了想,恍惚记得话本里说的,热水可治百病,于是又很体贴地补了一句:“记得多喝热水。”

尘上雪安静了一下,又闷闷地应了。

谢眠这才放下心来,毫不留恋地扛起他的糖葫芦架子,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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