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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自己锁了

第二十九章

伴随着象征着仇恨的火焰的熄灭, 布瑞斯——这位罗兰迪亚的国王也终于彻底地从舞台上退出。

格雷原先以为,亲手杀死别人会给他带来一定的冲击,甚至可能令他崩溃。

但事实上, 他现在的心情异常的平静。

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布瑞斯作为国王有哪些考量,曾经经历了什么, 背后有哪些苦衷。他只知道,作为一个正常人, 他无法原谅, 也无法理解布瑞斯的所作所为。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格雷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ooc值像坐过山车一样下降。

47……45……33……21……

……11……7!

定格下来的一刻, 格雷忍不住想揉一揉自己的眼睛。

他有多久没有看到过这么漂亮的数字了?

这到底是因为维因成功发泄了恨意, 还是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按格雷的理解, 可能两者皆有。

从根本上来说,维因的悲剧与布瑞斯有直接联系。如果没有他那道简单粗暴的诛杀令,也就不会给贝德可乘之机。

而在复仇的同时,维因也找到了自身的价值——看啊, 世上也存在着令艾涅斯特无能为力, 只有他才能做到的事!

虽然目的是利己的, 手段并也不光明。但他确实在无边的黑暗中,看到了小小的希望。

不过,现在不是细究维因心理的时候。

格雷能感觉到, 复数的气息正向他快速接近。

这是预料之中的, 他直接把国王的寝室爆破了, 干得比之前的里夏尔还要夸张, 不惊动卫兵就有鬼了。

是战,还是逃?

根据之前的经验,维因在超负荷运转的时候, 不仅魔素的活性会提升,他自己魔法的威力也会得到空前强化,简直称得上是无敌时间。

但与此相对的,是这波爆发一旦结束,就会陷入极度的虚弱。

那么,与其突围出去被追上,还不如趁敌人集中在王宫的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

格雷向着门的方向伸出手,具有高度危险性的红光照亮了漆黑的空间。

……

深夜时分,宫廷术士艾亚泽贝斯从浅眠中醒了过来。

有一种奇怪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像是远处有什么在震动。

他离开供值勤的术士小憩的宿舍,很快就在门口看见了其他的人影。

是同僚托利。

“你听到刚才的声音了吗?”

“你说轰隆一声的那个?听到了,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一阵比刚才要清晰数倍的震动声传来,两名术士甚至感到脚下的地面都在颤抖。

“什么——”

艾亚泽贝斯惊愕地睁大眼睛,顾不上再和同僚交流,一路向着王宫跑去。

“喂!等等我,艾亚!”

托利也立刻跟了过去。

是地震吗?但是刚才的并不是区域整体的震动,更像是以王宫为中心,扩散到周边来的。

艾亚泽贝斯一边奔跑,一边思索。

那又是什么原因?火/药引发的爆炸?但是那样的震动更像是内部产生的,卫兵再无能,也不至于允许如此多的火/药被运进来。

还有什么可以制造出这样的现象?一时间想不出来了——

不,有一个答案可以解释这个状况。

脑海里浮出那个想法的时候,艾亚泽贝斯感到自己的心跳跳漏了一拍。

——魔法。

魔法可以。

但任何一个思维正常的术士,都会下意识地否定这个猜测。

因为此时此刻,王宫内抑制魔导器依然在运转。在艾亚泽贝斯的感知里,魔素处于无法被调动的死寂中。

但不知为何,他却有种近乎确信一般的预感。

“麻烦了,托利!那很可能是术士的袭击!”

“啊?你在说什么呢?”

同僚没能立刻相信他的话。

但他的话刚刚说完,王宫最顶端的窗户亮了一下,随后玻璃齐齐破碎,迸射出黑红色的火焰。

那是自然产生的火焰不会有的颜色。

这下子,连托利也失去了镇定。

“天啊!真的是魔法……骗人的吧?怎么可能?”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即使他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也只能面对现实。

“走吧,托利!我们不能在这里干等着!”

艾亚泽贝斯的身份和职责都不允许他对这一情况熟视无睹。

“你要怎么做?抑制魔导器还在运作呢!”

同僚提醒他。只要还处在魔导器的

影响范围内,即使强如宫廷术士,也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那就去关掉它!”

艾亚泽贝斯断然说道:“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从刚才的爆炸的威力来看,王宫卫队可能撑不了多久。一旦他们倒下,能对抗袭击者的只有我们了!”

身为最强的宫廷术士,他被赋予了在紧急时刻关停魔导器的权限。

“但是我记得没错的话,那玩意不能随便关吧?临时关闭不是会造成损伤,甚至不能保证能再次启动吗?”

托利显得有些迟疑。

不是谁都有决心报废一台造价是天文数字的魔导器的。

“现在是在乎这件事的时候吗?事后一切责任都由我来承担就是了!”

“喂!艾亚!”

艾亚泽贝斯猛地把托利拉了起来,不顾他的叫喊,向着魔导器的方向跑了过去。

……

越来越近的爆炸、爆风、随之而来的强烈的冲击。艾亚泽洛斯躲开坍塌的柱子,跨过地上的障碍物,向着目的地奔跑。

在冲入大厅的时候,最先感受到的,是仿佛要灼伤视网膜一般的闪光,以及激烈的剑戟相交的声音。

随后出现在眼前的惨状,向他诉说了此处的战况的激烈。

墙壁和地面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崩裂,上面还沾着少许飞溅的血迹。大厅里虽然有不少卫兵,但他们绝大部分都躺在地上,处于失去意识的状态。

在东倒西歪的卫兵的前方,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人。

这个人应该就是这次袭击的犯人——

……等等。一个?

一个人居然就敢袭击王宫?

突然之间,那个孤身杀入军部,与艾涅斯特交战后全身而退的刺客的形象,闯入了艾亚泽贝斯的脑海。

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吗?会是同一个人吗?

从体型看,袭击者似乎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但由于那件带着帽子,遮住脸部的黑色外衣的存在,艾亚泽贝斯无法看清他的真面目。

此时此刻,还有三名卫兵在坚强地站立着。他们以三角形的站位,将袭击者包围起来,场上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但袭击者只是平静地打量着他们,似乎没有受到

氛围的感染。

下一刻,他毫无征兆地动了。

魔法形成的斥力将其中的两人推向远处,他自己则欺身向前,指尖亮起闪光,击飞了最近的卫兵手中的剑。

然后他一个闪身,出现在那人的背后,像计算得刚刚好一样接过自空中掉下的剑,扭转手腕,用剑柄对准对手的头部,。

那名卫兵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失去了意识。

“你这混蛋!”

目睹这一光景,另一个男人被彻底激怒了。他举起大剑,向着袭击者冲了过去。

“别去,卡尔!你的行动被看穿了!”

他的同伴大声喊道。但是已经迟了。袭击者甚至没有闪避,只是悠然地抬眼向他望去。

一道鲜红的光束贯穿了卫兵的胸口。

“呜啊啊啊!”

“卡尔!”

最后站着的一人悲呼了一声,随后咬了咬牙,带着堪称悲壮的气势发起了进攻。

从他放弃防御的姿态来看,很可能抱着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决心。

但这样一往无前的一剑,却被袭击者轻而易举地偏头闪过。他趁着卫兵去势未尽,一时间改变不了姿势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他砸在了大厅的墙上。

“……呃!”

这个卫兵摇晃了几下,然后一声不发地倒了下来,露出身后龟裂的墙壁。

转眼之间,王宫卫队的成员全军覆没。

艾亚泽贝斯的瞳孔一阵收缩。

他的心脏在怦怦地跳动着,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战斗呈现一面倒的架势——但这并不是因为其中的一方太弱了。

是黑衣的袭击者的战斗能力太过异常了。

——一骑当千。

他的脑海里只能浮现出这样的形容词。

事实上,格雷现在极为不好受。由于无敌时间所剩无几,超负荷的后遗症也慢慢地显现了出来。

他现在心跳得像擂鼓一样,疯狂地撞击着耳膜,感觉随时都要破裂流血。浑身的血管都在作痛,大脑一阵阵发胀,眼前甚至出现了危险的重影。

这逼得他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敌人。

幸运的是,维因的ooc值降得太及时了,现在的他即使放开手脚也没什么关系——

?!

一阵恶寒袭来,格雷立刻闪身避开。

暴虐的雷光划过他原先的位置,去势不减地撞在墙壁上,烧出一圈焦黑的痕迹。

后遗症让他无暇他顾,导致在不知不觉间,抑制魔导器竟然被关停了!

从倒伏在地上的卫兵的后面,有两个人现出了身影。

一个是有着蜂蜜色头发,气质柔和的年轻男子。另一个则是一个神情冷峻的青年,他紧紧地盯着格雷,缓缓将手臂垂下,指尖还闪烁着一缕跳动的电光。

两个人的共同之处是都穿着一身显眼的白色制服,领口处别着一枚羽毛状的金属徽章,在灯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这代表着他们和卡诺恩一样,都是罗兰迪亚的宫廷术士。

格雷不禁暗自提高了警惕。

宫廷术士不仅仅是魔导器的维护者这么简单。只有受到学院的推举,学识、实绩、品格各个方面都出类拔萃的人,才会得到王宫的任命。

他现在撞上的,是站在罗兰迪亚的术士的顶端的精英。

他们自然不可能眼睁睁地放他离开。

最先行动的是蜂蜜色头发的青年。

随着极为快速的咏唱,数道耀眼的白光在空中浮现,将格雷围在其中。

头部、腕部、胸部、脚部……来自全方位的攻击,青年出手就是绝杀,不给对手留一点回避的余地。

但格雷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回避。

几乎是同一时间,同一位置,空中再次出现了数道流星。它们与先前的光束迎头撞上,丝毫不差地将那些攻击在空中拦截了下来。

魔力与魔力间的激烈对抗,化作炽热的火花向四周溅射。

虽然成功地化解了攻势,但计算轨迹终究要消耗一定的时间。

这一明显的迟滞立刻被敌人捕捉住了。

“thunder blade!”

伴随着托利的喊声,空中展开了一圈巨大的魔法阵。一道极为粗大的雷霆如同挥散云雾一般撕开魔法阵,向着地面急速落下,仿佛要将范围内的事物全数化为灰烬。

然而——

一道半透明的障壁突兀地浮现了出来。

它看上去既不厚实也不坚固,却轻而易举地封杀了来势汹汹的落雷。

虽然四周的爆风在疯狂地吹动着格雷的衣摆,但

带来的影响也就仅此一点而已。

“喂喂,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托利情不自禁地嘀咕道。

刚才的是托利掌握的最强魔法,威力之强甚至能够比拟小型的魔导兵器。为此,艾亚泽贝斯专门帮他争取了咏唱时间。

但是——没有任何效果。

但是对手没有给予他愣神的时间。他脚尖一点,就向着托利急速接近。

与此同时,格雷也在心中发出感慨。

该说不愧是宫廷术士吗?这两个人无论是判断力,还是对魔力的操控都相当出色,换了任何一个人来,都会面临不小的麻烦。

不过——那又如何呢?

他的无敌模式不是白开的!

“维因”的价值就在于这份代价沉重的力量。

即使他现在因这样的力量而活,也终有一天会因这份力量而死。

“这家伙,找死吗?”

对面的二人自然不会轻易允许他的接近,密集的光束和雷击不留空隙地扑面而来。

但是——一次都没有命中格雷。

在战斗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其实既不是力量,也不是速度,而是眼力。

明晰自己的情况、看穿敌人的动向、掌握战局的走势,最终走向胜利——这是只有通过无数场战斗,跨越生与死的界限,才能培养出来的能力。

这是独属于艾涅斯特的强大之处。现在,这一点又以ooc为代价,在维因的身上体现了出来。

——好快!

纵然战斗中不能分心,艾亚泽贝斯的脑海里也依然掠过这个念头。

不,不光是快!他在移动中还注意到了对手的盲区,随时做出不规则的变向——这样的敌人实在是太棘手了!

更可怕的是,在这样的规避中,袭击者甚至还能抽空连发无咏唱魔法。

“这个怪物!”

托利虽然在仓促中展开了魔法障壁,但没能完全抵消那份冲击力,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踉跄了一下向后面退去。

无咏唱比有咏唱还强——实力的差距实在太大了,甚至令他有些绝望。

“可恶!可恶!”

像是要把所有的魔力都倾泻出来一般,数道狰狞的雷光将大厅染得雪亮,向着猎物吞噬而去。

但因为处在后退中,没能

及时瞄准的关系,他的攻击以毫厘之差从格雷的身边划过。

趁此机会,格雷一口气拉近了和托利的距离,将他狠狠地踢飞了出去。

“呜哇!”

魔法的障壁减轻了冲击,托利虽然头晕目眩,但终究没有失去意识。

但就要在他拼命想要直起身子的时候,敌人已经一把扣住了他的头部。

他的指缝间迸裂出赤红色的闪光。

“放开他!”

艾亚泽贝斯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同僚陷入危机,立刻开始咏唱魔法。

但袭击者在背对着他的情况下,展开了广范围的魔法阵,将艾亚泽贝斯一并囊括了进去。

“什么?!”

艾亚泽贝斯不得不在地面翻滚了一下,避开了冲着他来的攻击。而在这段时间里,托利已经带着不甘心退出了战局。

“托利——可恶!”

艾亚泽贝斯条件反射地仰起头,对上了一双比黑夜还昏暗的眼睛。

回避――已经来不及了。他不可能比这个袭击者的动作更快。

那么——就只有迎击了!

“earth shaker!”

咏唱几乎是在瞬间完成。伴随着嗡嗡的轰鸣声,王宫大厅的地面猛地隆起,现出大块大块暗黑色的岩石,以惊人的加速度陡然上升。

那是借助魔素生成岩块,在较大范围内干扰敌人的行动并进行打击的魔法。

这还没有结束!

艾亚泽贝斯抬起手,闪光在他的上方汇集,逐渐凝聚成一把长/枪的模样。

“holy lance!”

这不是对敌人当前位置的攻击,而是预判。

正常情况下,艾亚泽贝斯很难预测袭击者的行动轨迹,所以他有意地控制了岩块的出现范围。

这样一来,回避的路线就被他所掌握了。只要敌人按他所想的行动,就会被紧随而来的光之枪贯穿。

而如果不回避,又会与岩块正面相撞。

艾亚泽贝斯令人称道的地方不仅仅是对魔法的控制能力。他还擅长通过精确的计算将敌人逼入绝境。

只是,和他对峙的同样是不能用常理来推测的对手。

他不闪不避,对脚底的威胁视若无睹,任由一口气加速的力量将他推向上方。

艾亚泽贝斯预判轨迹的攻击与他擦肩而过。

后,在即将撞上天花板的前一瞬间,他陡然发力,人向后仰去,成功地在急速的上升中改变了自己的方向。

像一只被轻风吹偏了方向的蝴蝶一般,袭击者在空中翻转了身子,轻巧地落在了岩石群的后面。

“轰!”

高耸的魔法造物与天花板发生强烈地碰撞,整座王宫都在震动,地板的摇晃令人几乎站不住脚,建筑物破损产生的碎屑和粉末像骤雨一般从天而降。

这一系列动作都是在眨眼之间完成。

艾亚泽贝斯不禁瞠目。

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敢这样?

稍有不慎,对时机的把握差了那么一分,这个人就会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但他依然毫不犹豫地作出了选择。

这是出于对自己能力的自信,还是天生的赌徒心理?

“你……”

敬畏?震撼?

艾亚泽贝斯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情了。

为了致敬这样的对手,他使出了自己的全力。

脚下的魔法阵的光辉一下子增强到了极限,甚至用肉眼直视会感到刺痛。对魔力过于苛刻的压榨,让他的肉/体一刻不停地发出抗议。

伴随着与空气摩擦产生的嘶鸣,一道又一道的光之枪在空中现出身形,密密麻麻地展开排布,每一击都有着比拟普通术士全力施为的威力。

“轰!轰!轰!轰!轰!”

总计三十道,范围极大的光之枪如同暴风骤雨一般,向敌人所在的方向倾注!

即使不能重伤他,也要借机阻止他的靠近!

黑衣的袭击者在近身作战方面的能力过于惊人。他绝不能被拉近距离,步上托利的后尘。

这场战斗的关键在于能不能绊住他的脚步——

——不对。

艾亚泽贝斯突然发现,自己好像遗漏了一件事。

对方有多久没有用出魔法了?

这个想法甫一浮出,他就立刻感到了一股寒意。

如果敌人是纯粹的战士,他刚才的应对自然没有问题。

但对方还是一个可怕的术士!如果这段时间里,他一直没有停下咏唱呢?

不咏唱都有那么大的威力,那么他花时间咏唱后,会有怎样的破坏力?

几乎是在艾亚泽贝斯察

觉到危机的同一时间,异常发生了。

视线的前方突然燃起了一簇绚烂的火焰。紧接着,以目不暇接的速度,又亮起了第二簇、第三簇!

转瞬之间,艾亚泽贝斯就被赤红色所包围。

它们按着一定的规律排列着、摇曳着,如同地狱的幽火一般,散发着恐怖的气息——这是将整间大厅都囊括进去的,规模大到离谱的魔法阵!

第六感在疯狂地预警,皮肤像是被烧灼一般地感到刺痛,无一不诉说着这其中的危险性!

但是——来不及了!无法对抗!无法防御!无法回避!

“轰!”

下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所有的色彩都暗淡了。

压倒一切的魔力的洪流。压倒一切的暗红色的光辉。将视界覆盖殆尽的光掀起激烈的暴风,扭曲了大厅的所有陈设。不仅仅是大厅——整座王宫、王宫附近的每一块地面,全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震动之中。

灼热的奔流冲破屋顶,直达天际,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光带,将夜空一分为二。

“嘶……”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疼痛,每一次动弹的尝试都带来一阵眩晕。

不知过了多久,艾亚泽贝斯终于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愣住了。

世界变了一个样子。昏迷之前空气沉闷的大厅中,如今正肆虐着冰凉的夜风。覆盖在头顶上的乌云飘散开来,显露出星月交辉的夜空。

——那一击直接打穿了复数的天花板,令他能直接看到浓绀色的天幕。

“这也……太离谱了吧?”

艾亚喃喃自语。

在他的前方,袭击者用不带感情的眼神凝视着他。

和遍体鳞伤的艾亚相比起来,他甚至连一粒显眼的尘埃都没有沾上。

在意识到危机的那一刻,艾亚泽贝斯已经展开了多重的防御障壁。换做其他的术士,他有着放任他们攻击也无法打破的自信。

但在那道暗红色的奔流面前,它却像纸一样的脆弱。

在这一刻,艾亚泽贝斯终于理解了。对方不是他能战胜的对手。至少,现在的他绝对不行。

“……哈哈。”

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他现在连

抬起一根手指都觉得费力。身体的感官也极其迟钝,仿佛不属于自己一样。

但在这样的绝境下,艾亚泽贝斯的内心却感到了奇异的平静。

――“学院的怪物。”

由于出众的实力和异于常人的性格,在学习魔法时,他一直是被人们排斥和孤立的对象。

“只要一和他接触,就会发现他和我们不一样的地方。”别人曾在背后这么评价过自己。这样的情况,一直在艾亚泽贝斯收敛了本性,取得了相应的地位后,才有所改善。

但是——

在看到这样的光景后,他们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吗?

他们到底是在抗拒什么?在害怕什么呢?

喉咙里涌上一股痒意,他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笑出声的冲动。

就在这极短的时间内,映在艾亚泽贝斯眼里的光景又发生了改变。

自裂口处灌入的狂风安静了下来,满目疮痍的墙壁的轮廓也变得模糊。

目之所及之处,全是金黄色的光、光、光……这些光点连接在一起,构成了一片起伏不定的海洋。

——高度活性化的魔素可以被人的肉眼观测到。

但在大脑理性地分析之前,艾亚泽贝斯就已经被超自然的景象夺去了注意力。

如同反射着月光的波光粼粼的海面,又如同大漠的流沙,整个大厅都被覆盖上了一层缓缓流动的金色。但它的光亮又远远比波光缥缈,比流沙璀璨。

随着时间的推移,光点像被微风吹散的细雪一样,带着难以形容的美感向空中升华。

然后,融入闪烁着群星的夜空,消失在了茫茫的黑暗中。

……

这一夜,罗兰迪亚迎来了建国以来最沉重的打击。国王布瑞斯遇刺,王宫卫队失去战斗力,原本壮丽辉煌的罗兰迪亚王宫变得满目疮痍。

在破晓的光芒照亮一切前,始作俑者已经消失了踪影,只留下满地的碎屑和焦黑的痕迹。

即使放眼这片大陆的所有的国家,回顾之前的所有历史,这也是前所未闻的情况。

整个事件中,最令人难以相信的是,袭击者只有一个人。

然而为诛杀这仅此一人的敌人而集合起来的警备力量,却全数被他摧毁。

仿佛要将一切燃烧殆尽的憎恶的火焰。冲破夜空的红色的凶星。令建筑物崩毁,让大地陷入火海的样子,简直如同传说中的恶魔。

作者有话要说:卫兵's:要死了要死了

术士's:要死了要死了

格雷:要死了要死了(时限和负荷和ooc)

因为一直在卡战斗,甚至没时间回复评论m(--)m对不起各位小天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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