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区先锋

“怎么还不走，在想什么？”姜珂问。

姜莱想说什么，欲言又止，然后低头指了一下手上的签条:“应、应该我，我……”

姜珂懂了他在说什么，揉了揉他的脑袋:“一个团建的小节目而已，又不是大事。”

“可……”

“没有关系的，莱莱。枫姐说她做好准备了，你做准备了吗？”姜珂对姜莱耐心一向很足，话说得也多一些。

听到哥哥的问题，姜莱只能摇头。

姜珂看着姜莱担忧的神色，微微一笑:“那不就行了。枫姐也不会放在心上，小事而已。你只要好好训练就行，要是打得好，我们就不用出节目了。”

“走吧。”姜珂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姜莱将没说完的话吞下去。

就因为是小事，也让人帮忙，才不应该吧。

他闷闷地往前走着。

“你在生气？”姜珂忽然转过来，有些疑惑地问。

姜莱一愣，立刻摇头。

姜珂点了点头。

“为，为什、么，觉得我、我生，气？”

“因为你总是不说话，想的却很多。生气地时候，就会这样，”姜珂学着弟弟刚才的样子，重重地走了几步，“很用力地走路。”

“我还以为是你生气时候的习惯。也可能是我误会。”姜珂随口说着。

姜莱又立刻摇了摇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珂看他没事，转身摆了摆手:“那我先回去洗澡了。”

“嗯！”

姜莱手里攥着皱巴巴的纸条，呆呆地看着姜珂走开的身影。

哥哥他……一直都好照顾我啊。连这些小事都被他注意到……大家都很照顾我。

为什么，我总是被照顾的那个人呢？

听说daf战队出了唯一的女战士燕从枫，其他人一早就抻着着脖子等待，毕竟是pcc唯一真·金花，受到了殿堂级夹道相迎的待遇。

说是“联欢晚会暨总结大会”，其实重头还是各俱乐部后勤给大家采买准备的户外烧烤，犒劳大家连日的高密集度训练来放松神经。

表演节目么，就是给大家助助兴，舞台也没有，人群一圈，就有了场地，十分有中学时代军训即兴表演的味道。

还有的表演到一半，底下人自告奋勇上去伴舞或者伴唱，整了一出合唱版《难忘今宵》。

至于总结，各家关门之后有的是说，各个俱乐部的教练虽然倾力合作，毕竟是亦敌亦友的关系，所以大家一致默认，只谈吃喝，不谈工作。

说起燕从枫的节目，那只能用“酷帅吊炸天”来形容。

大家还搁那儿猜她是唱一首甜甜的浪漫歌曲，还是跳一段妖艳多姿的舞蹈。

“等下枫姐要是唱歌，我就冲上去献花，大喊天后。”

“要是跳舞，我就单膝下跪，大喊舞王。”

“算我一个算我一个！”

弟弟们摩拳擦掌，迅速成立组织有序的枫姐应援团。

谁想到，燕从枫身穿白袍马褂，打了一套完整的二十四式太极拳，精神百倍、铿锵有力、游龙惊凤、惊鸿之姿……

燕从枫平时懒得搭理头发，都是披散着，早上起来随便梳两下，顺了就完事。今天为了显得有精气神，还特地扎了高马尾，随着动作一甩一甩，青春靓丽得像个中学生。

好看是好看，就是路子太野了，根本不是想象中，一朵金花应该有的端庄模样。

台下一众麻木的弟弟们:不知道说什么，给您劈个叉吧。

也有人表示会跳，上去和她一起，场面整一个华山论剑、武林大会，充斥着浓浓的以武会友的友好气息。

顾才澜和小花在台下录视频，笑到恨不得就地打滚。

选手后勤们都在一起闹腾，到处转着圈往别人的烤架上薅羊毛，楼知秋独自回了别墅的厨房，他见到备菜阿姨，谦和地笑了一下:“差不多可以了，我过来拿一下。”

“去吧去吧，那个底下位置不够，我往上放了一格。”阿姨笑着说，指了指冰箱。

“好。”楼知秋应了一声，把冰箱门打开，从上面端出来一个盘子，里面是放了各种香料辅料腌制好的肉排。

拣出柠檬片，滤过红酒，刮掉大部分洋葱蒜末，他把肉排放到了烤箱里，设置了温度和时间开始烘烤，然后走到洗碗槽边:“我帮您一起洗吧。”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就洗的完，你出去玩吧。”阿姨带着塑胶手套，连连推拒道。

楼知秋微笑着摇了下头:“反正我也要等烤箱，就在这里待一会儿，也没有什么事。”

楼知秋说着，也拿着海绵刷蘸了下水，把洗洁精挤了上去，站在洗碗槽边开始刷起来。

“你这个小伙子好懂事，真是好讨人喜欢。”阿姨眉开眼笑地说。

楼知秋淡淡笑了一下，没说话。

“像你这么优秀的小年轻，肯定有女朋友了吧？长得又好看，喜欢你的肯定是大把大把的。”阿姨打趣他。

“没有。”楼知秋摇头。

“看不上啊？也是，这个还是要仔细点，不能马虎。”阿姨煞有介事。

“不是……就是单纯不喜欢。”

“哎哟。你们现在小孩，确实是有自己想法了。还自己喜不喜欢的，”阿姨笑了几声，然后神秘兮兮地问，“哎，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楼知秋洗盘子的手顿了一下，继续洗刷着上面的污渍，“有。”

“你追到了吗？”阿姨紧跟着问。

楼知秋摇摇头。

“哎呀，这你还是要加油的呀，趁着年轻有劲儿，就要去谈恋爱！不要害羞，害羞没什么用的呀，讨不到老婆什么都是白搭。”阿姨谆谆教诲。

楼知秋笑了笑，没有接话。

“连你这么优秀的小伙子都看不上，你喜欢的一定也是个蛮优秀的人吧？要不然怎么这么挑剔。”阿姨甩了下指头上的水，感慨着说。

“嗯，”楼知秋把盘子冲洗干净，沥了下水，放在洗手槽的晾架上，“他是最优秀的人。但从来不挑剔。”

庭雨疏就像岩石里长出的兰草，什么苦什么难都没办法摧毁他，天生地养，只要给他一点点的水，他就能坚韧地开出花朵。

可兰草无辜，应与桃花一处开。

世人夸它品性高洁，却不知开在绝巘石崖，不是兰花本意。

他本不该，受一切无妄之灾。

“哇，秋哥，你在干啥呢，看起来好好吃啊。”萧问君攀在他肩膀上。

楼知秋把烤箱里烤过的肉排两面刷上蜂蜜，然后放到烤网上，“烤牛排啊。”

“好香啊。看不出来你吃得还这么精致。”

楼知秋没说话，认真处理着烤肉。

萧问君看着他两面翻烤着，牛排的边缘逐渐变得紧致，撒着黑胡椒末和红椒末的肉面上滋滋冒着泡，蜂蜜和油滴到烤网下的炭火上，发出呲呲的声音。

“有一说一，食欲拉满了。”清新香甜的果香夹着一缕红酒的醇冽气息飘上来，萧问君盯肉盯得入魔发怔。

大约烤了十分钟，楼知秋又撒了一道黑胡椒末，然后用剪刀把肉排剪成小条，最后又烤了一分钟，他把所有肉条取出摆放到锡纸盘中。

他把旁边放的切好的一半柠檬拿起来，均匀地挤到了肉排上。

“莱莱。”楼知秋喊了一声也在用烤盘的姜莱。

“嗯？”姜莱正给签串刷了一层辣椒油，转过来看他。

楼知秋把手中的锡纸盘递给他，笑了一下:“帮我给雨神端过去，谢谢了。”

“哇！”萧问君夸张地说，“你做这么精致竟然不是给自己做的！”

后勤准备的酱料大多辛辣油腻，楼知秋怕庭雨疏吃不惯，特地给他单独做了一份，柠檬解腻，蜂蜜又中和了柠檬的酸，烤得焦香的肉排有着椒盐的风味，肉中仍保留了红酒的醇香。

“我是队长啊。”楼知秋理所当然地解释。

“呜呜呜。”萧问君银牙咬碎，看样子恨不得连夜搬到daf。

“你也去找你队长给你做。”

“我队长做的口味，我吃不惯！”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你给我做吧，秋哥，秋哥哥。”萧问君腻歪无比地摇他的胳膊。

楼知秋懒得理他，看姜莱欲言又止的样子，“怎么了？”

见他不动，问道:“你不知道雨神在哪？”

姜莱只能弱弱地用眼神示意了下。

楼知秋转头，看到庭雨疏正好走到了他身边，四目一对，庭雨疏深深地看着他，楼知秋随即移开了视线。

“为什么不自己给我？”庭雨疏直视着他避开的眼睛。

楼知秋没有立刻回答。

萧问君敏感地发觉，气氛有点不太对，想要默不作声地溜走，他刚一动，楼知秋便勒住了他的脖子，制止了他的动作，萧问君顿时像被命运扼住喉咙的小松鼠，一动也不敢动。

楼知秋拨了一下额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萧问君叫我给他也烤一盘，我走不开嘛……所以就让莱莱给你。”

“记得趁热吃，凉了就不嫩了。”楼知秋温和地叮嘱道。

萧问君喜出望外地望向楼知秋，感激涕零道:“你是我爸爸。”

楼知秋微笑地看着他:“儿子。去把肉拿来。再给我拿几个柠檬过来。”

“好的，爸爸。我想吃小茴香和孜然椒盐味的，可以吗？”

“可以，快去。”

“嗻！”萧问君学了下古装电视剧里的怪腔怪调，麻利溜走了。

其实楼知秋本来是没打算给萧问君也烤的，他给庭雨疏做的，就不想再给别人再做。

只是刚刚……庭雨疏深深看他那一眼，目光里好像有很多意思，一时让楼知秋感到很不安，好像他所掩藏的一切，都被庭雨疏洞察清楚，他的那些被自己藏起来的阴暗面，暴露到庭雨疏的视线下，让他一览无余。

随之到来的便是无法面对的恐慌。

楼知秋害怕庭雨疏再提起那天的事。因此，不敢看他的眼睛，不敢听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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