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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音

第 97 章 (十五)持刀

夜沉灯未歇,廊下杯酒浅。饶是近在耳畔的缭绕清箫声,也盖不住远在琼楼的绮丽笙歌。叶棠音嘬了一口温酒,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低低叹一句:“闹腾!”

箫声突然中断,钟朔惊讶地看着她,轻笑道:“见鬼了?你也有嫌闹腾的时候?”

叶棠音啧啧道:“你有没有见到鬼,我是不知道,反正我这可怜耳朵是遭了瘟。唱曲的没嗓子,弹曲的没手艺,夜夜笙歌搞成这副衰样,天香坊果真是靠脸吃饭,能拿出手的才艺是一样没有!”

“大当家这副金贵耳朵听惯了绝妙佳音,自然受不得凡俗之曲。”钟朔倒上一杯酒,端起来和她碰杯,“喝吧,至少这酒的味道还不差。”

叶棠音难得顺毛地没回怼他,乖乖又顺了一口酒下肚,而后却从怀中掏出一枚月牙令牌,啪地就拍到了钟朔的眼皮子底下,笑吟吟地看着他,“朋友,你打算怎么办?”

钟朔眉心骤紧,看见那月牙令牌就像看见催命符一样,“怎么又来了!”

“你问我,我问鬼?”叶棠音挑眉道:“我一直好奇,你们桃源山庄的信物为何是月牙,而非桃花?”

“为何不能是月牙,非得是桃花?”钟朔反问道。

叶棠音理直气壮地回道:“你们家种桃树开桃花,不用自家桃花,反倒惦记天上的月亮。”

说着,她抬眸望了望天,雾淡月微冷,恰巧露出一弯月牙。

“水中月,镜中花,如梦似幻,皆是虚无。”钟朔叹息道:“二十四年前,我父亲搬离钟家,亲手创立桃源山庄,亲自种下了十里桃林,让桃源山庄成了江湖上的一处世外桃源,可惜不过是表象而已,桃源山庄从建成之日起,内外的争斗便无休无止,从未中断。我父亲在山庄外同江湖争,我母亲在山庄内和姨娘斗,我每次从无涯回到桃源山庄,都能欣赏到不止一场好戏,甚至是我父母对峙的大戏。”

叶棠音饶有兴致地挑眉,“敢问是谁赢了?”

“自然是两败俱伤!”钟朔抿一口酒又道:“我五岁开蒙,得我师尊照拂,那一年我父母险些杀了彼此。”

“三弦魔音大战焚香杵……”叶棠音倒吸一口凉气,还做作地抚了抚手臂,“哎呀!这场面真是难得啊!”

“你尽管幸灾乐祸,我一点也不生气。”钟朔淡然地笑道:“那年我还不知道焚香为何,三线魔音为何,只记着若非我师尊及时赶过来劝架,我就要缺爹少娘甚至父母双亡。自那之后,我爹娘便立下铁规,我娘掌水月令,家事归她管,我爹掌镜花令,除了家事外什么都管。这个办法委实管用,此后他二人相敬如宾,相安无事过了整整十年,直到小妧杀了孙氏。那孙氏是我父亲最宠爱的妾室,生前死后无人可及。而今想来,孙氏竟是与那位最肖像。钟伯玄看着孙氏的面容,心里想念的却是另一个人,真是可笑又荒唐!孙氏恐怕至死都不知道,自己不过是别人的替身,可悲可怜。”

钟朔不孝顺地喊了亲爹的大名,叶棠音不由得窝心,皱眉问道:“你家里那么多的姨娘,各个都有几分她的影子?”

钟朔冷漠地点点头。

叶棠音忽然明白了,叶清蓉为何要将女儿送到苗疆,送到丈夫永远铭记于心的情敌身边,如此不仅能抹平钟伯玄的愤怒,而且能让钟筠身上沾染那个人的神韵,既保全钟筠,又狠狠地在钟伯玄的心里扎了一刀,只要钟伯玄见到了钟筠,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故人,一生一世受尽贪痴妄念与伦常愧疚的折磨。

这一刀,诛心剖魂。

“令堂真是个狠人……”叶棠音点了点那枚水月令,“你们中原人的婆母姑姐最难缠,而今我已然犯了忌讳……”

钟朔早就猜到了她要说什么,笑呵呵地打断道:“想打退堂鼓?做你的春秋白日大梦!除却散伙,我都接受,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别一脚将我踹下船去。毕竟如大当家这般聪慧多金且貌美如花的巾帼,放眼江湖,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实在难得!”

“呸!”叶棠音一杯酒扬向了他,钟朔敏捷地一躲,酒滴尽数洒在身后的木桩上,准确地说是砸——

一颗颗酒珠子竟将木桩砸成筛子!

钟朔回头一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死手啊!你真想当寡妇不成!”

叶棠音冷冷地挑了挑眉,“活该!让你嘴碎欠收拾!”

“好好好!千错万错都是为夫我的错!”钟朔贱嗖嗖地笑道:“娘子让我怎么办?上刀山下油锅,我绝无二话!”

“好个屁!我让你解决问题,没让你把问题推回来。”叶棠音已然清楚叶清蓉送来这令牌的用意,既然水月令是桃源山庄女主人权力的象征,如果说第一次送来是为了试探,那么这次就是逼迫她做选择。“叶君竹为了阻止我回长安,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让令堂送来这么一份大礼,鄙人受宠若惊啊!”

钟朔皱眉,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酒杯,问道:“你会怎么选?”

接受?还是拒绝?

接受便意味着放弃之前执着的一切,从此安安稳稳留在钟家过全新的太平日子,坐拥世家的体面与尊荣。拒绝就表示要放弃钟朔这个暧昧而强势的同盟,放弃钟家这个强悍而有利的靠山,甚至与之对立为敌!这是一招极具诱惑与威胁的逼问,像一盘锤死之局,叶君竹将叶棠音逼至死角,以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对手,叶棠音眼前甚至浮现出叶君竹那副清高却狡黠的笑。

“我以为,你还会果断地替我拒绝。”叶棠音浅浅地笑了,那笑容淡漠而冰冷。“就这点伎俩还想赢我,没人能替我作决定,我的命运永远要握在自己手中。”

钟朔心下一沉,就在这时,却见远处天边竟升起滚滚浓烟,那晃动的火光比天香坊楼角的彩灯亮眼百倍!乱哄哄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远方的呼救与议论嗡作一团,听不清是谁在哭喊,是谁在嘲笑。

钟朔不禁一惊,“那个方向是……”

“你那陆师弟设在幽州的别苑。”叶棠音悠悠地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这场大火过后,世上再无燕益,只有燕文崇流落在外的私生子,燕靖。”

“从私生侄子,变成私生儿子,这亲认得当真爽快啊!”钟朔起身道:“还是先救火吧,殃及无辜岂非弥天大过。”

“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嗜血魔头,对吗?”叶棠音看着钟朔,眼眸湛亮,在微白的月华下好似含光的琥珀,可她的眼神却格外严肃,甚至是有些偏执。

钟朔呼吸一滞,叹道:“我们同生共死这么多回,你便是如此看待我这个盟友的?”

叶棠音笑了笑,却忽然从袖子里翻出一张信递给了他。“身在江湖,没有谁能独善其身,倾轧与争斗无休无止无处不在,凡染指江湖者,谁都逃脱不得。”

钟朔接过密信看了看,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薛家在各地的暗庄都被人端了……”

“木家同样没能幸免,木仲竣说木家在幽州城外的秘密据点几乎都遭到洗劫,之前以为是木伯庆搞出的内乱所致,可清算过后便知道不是内乱,是外斗。景明山庄先是被盗了,而后分散在四处的联络点也遭受攻击。你没收到你父亲和你师父的传信?钟家与无涯门恐怕也受到了相同的‘礼遇’吧。”叶棠音微微虚目道:“一场虹风袖闹剧,却换来这般大的好处,背后那双黑手玩得了一招妙计。”

钟朔一惊,前几日他的确收到了分别来自桃源山庄和无涯门的密报,父亲甚至派人拿着镜花令前来。“所以他们的目标是……山海盟……会是谁做的?他们究竟是谁?”手机\端 一秒記住《www.》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鬼门。”叶棠音回应道。

钟朔愈发疑惑,“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不只你一个盟友。”叶棠音瞥了一眼钟朔紧紧攥在手里的信,“你以为这消息是从哪来的?”

“妫葳……是她告诉你的!”钟朔皱眉问道:“鬼门又是受何方指使?”

叶棠音却反问:“钟家和无涯门损失可严重?”

钟朔轻轻摇头,“只是受了不痛不痒的骚扰,还构不成什么威胁。”

“巧了,景明山庄也只是被不痛不痒地骚扰了一番。”叶棠音沉眸道:“别忘了,妫玖在替谁卖命……”

“东宫!”钟朔心下发寒,“鬼门听从东宫的差遣!”

“钟家和无涯门实力雄厚,又背靠皇家宗室,他们没能力更没胆量对钟家与无涯门下狠手。木家远在幽蓟本就不易掌控,且从未站队东宫,在党争面前的态度始终模棱两可不清不楚。薛家背靠孟氏姻亲,是彻头彻尾的保皇党。至于景明山庄……”叶棠音冷冷地笑了笑,“你白叔父和东宫之间,究竟有着什么联系,你比我清楚。山海盟虽然是皇家鹰犬,却非东宫自己的爪牙,任其做大,无异于养虎为患。”

“上次子诚中了抑诛蛊时,白叔父恰巧旧伤复发,可怎么就那般凑巧……”钟朔微抿嘴唇,“那时我便怀疑这其中存在某种联系,长安城里的暗线来报,白叔父曾经多次出入荣王府。若当真是东宫指使鬼门对山海盟各家发难,只为换取一己私利,而置江湖安危于不顾……这样一个视权欲大过人命的储君,若他朝君临天下,那这天下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世道就是这般残忍失控,难不成你还想造反吗?做乱臣贼子的野心和胆魄,你有吗?”叶棠音敲了敲空杯,噔噔轻响却震得钟朔心头直颤悠,话锋一转道:“知道为何独独薛家的情况如此惨烈吗?一场虹风袖闹剧,牵扯出山海盟各门暗线,让鬼门顺藤摸瓜追个底掉,然而山海盟毕竟实力广泛,仅仅靠长风与夜逻两把刀,根本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如此巨大的追踪任务,所以这回鬼门九堂必定无一置身事外。妫葳那个疯婆娘唯恐天下不乱,特地点明了追剿薛家的是刑刹堂,而刑刹堂的堂主妫姒偏偏也喜欢佛见笑。”

钟朔愕然,“刑刹堂是冲着薛掌门来的?”

“眼皮子浅了,这不仅仅是妫姒在报复薛荀岐,也不仅仅是东宫借由鬼门之手铲除山海盟中的异己,更是鬼门筹谋的一盘绝妙好棋,鬼门的图谋绝不是甘当东宫狗腿子。”叶棠音眸色沉沉,脸上透着一股不言而喻的阴晦。“以‘她’的欲望和野心,谁是刀,谁是持刀之人,还真就不好说。”

提起“她”时,叶棠音的口吻何其轻飘,不过任谁听了都只会觉得,在这轻飘背后充满了刻入骨髓的关注。

钟朔当然知道叶棠音口中的“她”是指哪位,“蓉素与鬼门共同的主人,又岂会甘为鹰犬。”

冲天的黑烟越来越浓,远远地便能瞧见一层厚厚的尘霾。

“其实,你的野心也不遑多让啊……”钟朔突然轻叹道。

叶棠音眸色一紧,转瞬却又温柔地笑道:“你想说什么?”

“今日这场火给了燕益一个全新的身份,他若拜师无涯,那么他和燕飞留给他的势力,就会永远都受制于陆皞玚和陆家。而你将他放进了燕家,不仅送了份人情,还在燕家铺开了一条暗道,日后他长大成才,便是你在燕家甚至是在整个幽州,最有助力的盟友。你早就想在幽蓟扶植自己的帮手,奈何燕二哥不愿意回来做现成的帮手,于是你另辟新路。这一遭看似是燕二哥算计你,让你替他收拾了木家的烂泥摊子,可你也趁机将燕家划为了日后的己方。”钟朔淡淡一笑,“谁是刀,谁又是持刀之人,的确不好说啊!”

叶棠音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我收回方才的话,你这眼皮子不浅,只不过总盯着不该盯的地方。”

钟朔欠打地笑道:“反正我这辈子没什么远大志向,能盯着自己想看的人也就别无所求了。”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独院的大门,却听媚而不娇的女声轻笑道:“叶大当家,你要的马已经备好了!”

“没落锁。”叶棠音话音刚落,女坊主便推开门,亲自牵着两匹健硕的骏马走进来。钟朔不由得一愣,属实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叶棠音却已缓缓起身迎上前去,细细扫量起那两匹枣红色的宝驹。

“我可是亲自到幽州城里最好的马场挑了这两匹,敢拍着胸脯说,这两匹就是幽州城里跑得最快的马!”女坊主将缰绳交给了叶棠音,扬起下巴娇笑道:“给叶大当家帮忙办事,我定然尽心尽力,不敢有半点马虎!”

叶棠音浅浅一笑,朝钟朔勾了勾手指头。十分有眼力见的钟朔立马屁颠屁颠地上前接过缰绳,虽然不知道要干啥,但大当家的话那就是玉帝爷爷的圣旨,只需要听着且照办便是!叶棠音对女坊主拱手笑道:“坊主仗义,这份人情叶某记下了,有机会必当报还。”

“倒也不必,我不图这个……”女坊主挑起娇俏的眉梢,转而道:“劳烦大当家给那冤家死鬼带句话,醉看花月三千场,红颜未老盼君归。”

叶棠音听得眉心直乱突突,扯起一副和善的假笑,乐呵呵地应道:“一定原话带到!”

叶大当家表面是满口答应,心里却真真切切替女坊主不值了一把,不虞瞧着寡淡乏味得似要修道出家,实则竟是个欠了一屁股桃花债的老色胚,这边老相好还心心念念把他记挂,那边他早和别人只羡鸳鸯不羡仙了。

女坊主微微欠身便离开了,钟朔啧啧道:“燕二哥哪来的好福气,这等痴情女子委实难得啊!”

“谁知道他上辈子积了什么泼天的大德!”叶棠音没好气地撇嘴,女坊主越是难得,就越说明不虞年轻的时候是个混蛋,八成就是仗着一张还凑合的脸,和满嘴没一句是真话的甜言蜜语,钓涉世未深小姑娘的芳心。

钟朔挑眉,瞥了瞥两匹马,“解释解释?”

两匹宝驹一个鼻孔喷雾气,一个将尾巴甩成花。叶棠音漫不经心地顺着两匹马枣红色的鬃毛,“快马加鞭赶回去赏花呗,红色的佛见笑才委实难得。况且这水月令太过贵重,我实在承受不起,若再不抓紧时机跑路,岂非要被令堂的心意感动哭了?万一我心一软脑子一抽再勉为其难地接了,南少的下半辈子可就毁在我手里了,残害良家公子岂非弥天大过!”

钟朔:“……”

他觉得她笑得瘆人,可越看越觉得该死的迷人,心道自己不是早就毁在她手上了吗……

在没出息地沉迷了片刻后,钟朔总算回过神来,问了一句有用的人话:“姨母和小靖怎么办?”

“原来表哥眼里还有我们,我还以为表哥的眼里只能瞧见美色呢!”这时叶晋靖推门走了出来,小崽子经过一番残忍折磨,非但没有轻生,反而心智大长,毒舌本事就跟开了窍似的,直追他那不饶人的师尊,已经敢朝钟朔随意开喷了。

叶晋靖没有留在燕家,而是选择成为让叶伶蓉引以为傲的徒弟,同时也彻底失去了苦苦寻觅的母亲。叶家曾经给过他多少悲痛,就曾给过他多少温暖欢喜。他愣愣地望着前面那个人,那个神通广大像妖精一样的怪人,她完美兑现她的承诺,让一切水落石出。从此以后他没资格继续憎恨,却也没办法选择原谅,一颗心就像被挖净一般,空得不知所措。可怕的是那个人一次又一次地看穿了他的灵魂,给他指了一条不能再好的去路——做平沙剑的传人。哪怕姑母不再是姑母,却仍是对他教养有加的师尊,是那个明知他并非叶家血脉,却还肯对他视若己出的师尊,这份恩情他无法用血脉与亲缘相报,便该穷尽这荒唐渺茫的一生,去传习精绝无比的平沙剑道,这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好的去路。

钟朔瞧见叶晋靖这副熊样,悬着的心也彻底放进肚子里。“行!还能牙尖嘴利地嘲讽你哥,可见是生龙活虎好着呢!”

“我没嘲讽你,我说的是大实话!”叶晋靖噘嘴道:“我师尊都已经走了一整天,你才想起来问哦!”

“走了?什么意思?”钟朔一愣,下意识地朝内院望去,“小姨母离开了幽州城?”

叶棠音的眼神突然幽沉了,“你娘尚能跟了我一路,最后送来一枚水月令,难道‘她’就会放过我?”

“罗刹首尊一直跟着我们?”钟朔后背一凉,从渔阳出来的这一路他竟毫无察觉!

“若非平沙剑侠一路护送,恐怕霜叶飞花早就对我这么个残废发难了。”叶棠音自怜自艾地叹了叹,“可惜啊可惜,在堂堂北境宗师心里,我这么个鬼心眼的残废,哪里比得过江湖安危重要呢……”

钟朔看着攥在另一只手里的密信,以为叶伶蓉是得知了山海盟遇袭后,才选择先行一步,自觉履行身为武林宗师维护江湖太平的责任去了。然而就在这时,叶棠音却掏出第二封密信,“鬼医柏夷桑已经在去往长安的路上了,就连‘她’也闻讯离开了,能让‘她’和北境宗师共同忌惮,这样的人物会是何等风采?”

钟朔接过密信一瞧,信中字迹与第一封的一般无二,显然也是出自妫葳之手。

“谁是刀?谁又是持刀之人?”叶棠音下意识皱眉,命运缠绕在一起,促成了一场玄妙的交锋,她挑唆雪女打伤怜笙之时没有想到,最后会牵扯出一个鬼医柏夷桑,更没有想到柏夷桑是能牵制叶京蓉的劲敌。

谁又知道,这般可怖的劲敌,最终会不会也成为一道遏止她的鬼门关……

“要走便快些动身,趁着现在月黑风高烟熏火燎的,该干啥就去干啥!”叶晋靖扔给钟朔一块出城令牌,这是离开燕家前燕琼寰强塞给他的见面礼,又老成持重地说道:“你们两个就放心吧,我自己能将雪女平安地送到西京!”

“叶小公子是平沙剑唯一传人,我对叶小公子从来是一百二十个放心!”叶棠音一把就将出城令抢过来,有了这个她便能连夜离开幽州,就算叶清蓉想追也要等到明日开城门后,那时候她早就跑没影了。钟朔对她这副为出城令而折腰的卖相十分不屑,可没等发泄完自己的鄙视,就听见人家对他发号施令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当个孝顺儿子陪令堂回家,要么做见色忘义为人唾弃的不孝子,随我去长安看几场生死好戏。我这人本没什么良心,就用一点点仅存的良心提醒你,选定了可不能反悔,你若是背叛出卖我……”

钟朔想都不想地回应道:“我见色忘义,遭人唾弃也是咎由自取,心甘情愿!”

叶晋靖:“……”

有人半夜放火,有人半夜虐狗,有人可怜巴巴地为别人的儿女情长辛苦忙活,他突然好想收回那张出城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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