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甲录

之前的气息震荡，万刃刀剑引来了黑云再次聚拢而来，雪花开始纷纷扬扬。

巨船越走越远，甲板上原本的三方只剩了两堆还在站着。

“咳！”

眼见敖寰埏就要上前，蓝蜞率先轻咳，吸引了甲板上所有的视线。

蓝蜞很满意这个效果，走上前运转真气说道：

“本次搭乘巨船的资费全免！”

敖寰埏心中顿觉不妙！

声音继续响起。

“另外，半个时辰后有场拍卖会，那个，大家都来捧场啊！”

本来对那资费全免之言并无多大反应的众人，转瞬间明白过来，顿时开始嘈杂起来。

个别乘客甚至都开始嘱咐游居斋收拾甲板的人轻拿轻放了。

其他人则不顾这大雪压不住的冲天腥臭血气，三五成堆热烈讨论起来。

毕竟这些人与地上躺着的也没什么交情，真有交情的也不会依旧站着。

看着得了蓝蜞默许后，正与十几名妖族之人在远离人群的地方称兄道弟卖肉的自家伙计。

敖寰埏扶额，喃喃呻吟。

“人肉生意做不得啊……”

蓝蜞翻了个白眼。

还能不知道你的秉性？

眼神毒辣的敖寰埏远远瞅见几名伙计回手接过大把的金蚨钱，心中开始动摇。

“都死绝了，卖一点也无妨……吧？”

蓝蜞懒得搭理他，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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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怎么样了？”

“宣小松被万刃穿身，当场丝血不留，应归经与温士迤被青衣斩杀，巨船上的人也都被枭首！”

“当初他要去，我还劝他，呵~说什么只求一剑，如今落得个万剑穿心的下场。”

“那就是他看不清自己了，谁都怪不得。”

“恩，既然如此，便开始吧！宣小松死了，可灵渊宗还在，总不能让之前的筹划都付诸东流，你去通知他们。”

“是！”

“对了，安羸和堪无序呢？醒过来没有？”

“刚刚清醒，由于分体被斩，神魂受损，此时它们正在各自将养。”

“恩，被生生斩去十二魂，能逃回来没有傻掉就不错了，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最起码斩去不少污秽，它们只要挺过来这一次，今后便是大道坦途，行了，你去将准备的人带过去吧，让它们吃了！”

“是！”

————

遥远西洲一处谷地。

小阿妹扭头向庄园内走去，一路上遇到的下人婢女个个噤若寒蝉。

门口赫连毋看着远去的两个身影，回身安慰妻子。

一家子只有赫连皎皎最开心！

赫连驺虞苦着脸。

出远门带着一个拖油瓶算是怎么回事？

“爷爷！听说江湖人都要背刀挎剑，我是不是应该弄把剑挎上才好！”

“爷爷！听说江湖中有不少女子都喜穿单色衣衫，是不是真的？”

“爷爷！听说不喝酒便不能算是走江湖，您看我都出来了，能不能？”

“爷爷！听说江湖儿女都不拘小节，开口闭口便是这位大侠、阁下这是、你他娘的……唔~”

“爷爷！你干嘛不让我说？”

“爷爷！听说……”

赫连驺虞脑仁抽疼……

————

五味坊。

“坊主这就死了？”

扶桑抬头惊诧不已。

“何人所……”

“是磨刀门？”

解五味闷闷点头不语。

扶桑丝毫未有尊敬那位坊主的想法，他对那个人更多的是恨！

然而相对坊主，他更恨磨刀门！

扶桑靠在椅背之上，脑袋后仰，看着大殿上面的梁柱，思绪翻转。

当年他才二十多岁，在初入五味坊，被师父救下后，随师父一起江湖行走之时，曾经远远的看到一名据说是磨刀一脉的剑仙，与一名资深刀魔战于西洲一处大江之上。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磨刀门的狠辣跋扈，之后便永生难忘。

在资深刀魔认输后，剑仙并未罢休，而是上前一剑将其结果。

随行刀魔的诸人最终也未逃脱。

那次的事情若是就此结束，给他带来的最多也就是惧怕。

可随后的事情，便是滔天的恨意！

曾经只因看自己可怜，从坊主手中将自己要走的师父，走上前去劝了几句。

随后便是他拖着师父的尸首离开……

若不是剑仙中途突然收到一柄飞剑传信，着急离开办事，只怕自己就要与师父一起曝尸荒野。

据他所知，此类事情曾经比比皆是。

江湖苦磨刀一脉久矣……

至于磨刀门与自家的五味坊有何恩怨，他懒得管。

他只关心自己哪天离开此间飞升，能亲手摘下那位剑仙的人头，屠了他磨刀一脉。

解五味看着这个身具惊天资质的徒弟，自然知道他在思量什么！

前几日护山大阵开启，那般紧急的情形下，他都能安然继续闭关不出，对于是何人进攻五味坊没有丝毫兴趣。

如今仅仅是明白前后事情经过，便这样失神。

当年不过是因为与他师父交好，这才勉强收下，却不想是个真正蒙尘的璞玉。

曾经也有暗自埋怨过自己师弟，这样资质的人，竟被他选去供自己玩乐，当真荒唐到极点。

如今名义上自己是他师父，可从头到尾都未曾教过他什么。

全都是他凭借之前那位师父留下的衣钵，短短不到五十年时间，便已踏入武道三境。

想来要不了多久，便要冲击不灭身！

都是些孽债。

解五味暗自摇头，起身离开……

————

万器窟。

藏万器于内。

是曾经师门留下的最大一处刀山剑冢。

赫连驺虞当年拼了命也没能到达的目的地。

磨刀一脉全盛之时，专爱收各类神兵利器。

这些刀山剑冢曾经遍布仙魔界，共有十几处。

如今也只剩下这孤岛一处了。

但唯独这里能称得上万器二字。

当年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色欲界那些人凭空出现，杀入此间世界，与原本居于此间的仙魔界，双方爆发了一场大战。

最终此间的十余个大洲被色欲界的人占下。

随后连带仙魔界的刀魔、剑仙境界之上的诸仙人，与色欲界的天君、道君境之上的诸尊者、帝君，一并离开此间，到了不知名处，也就是所谓的飞升。

双方互相牵制之下，无故不得再降临此间世界。

当然，如果能像这次一样，同时抗住飞升的仙魔界与色欲界两方，那么自然能够降临此间。

只是这代价太大。

平日里仅仅是传下几句敕令或是书信，便是一般门派承受不住的，更何况送人下来……

仙魔界原本就苦磨刀一脉久矣，顺势离开前，在色欲界众人的目光下，趁机与磨刀门展开内斗，猝不及防下，直接将磨刀门此间传承重创。

随后历经数百年的争斗，留下来的仙魔界与色欲界双方默契之下，最终封锁了两界连接地带，各过各的小日子。

腾出手来的仙魔界诸门派，没了后顾之忧，转身开始着手扑灭磨刀一脉留在此间的火种。

历经几代人之后，磨刀一脉终于日渐凋零。

整个仙魔界顿时清净下来，不再如以往那般整日担心招惹到那些疯子，或者被那些疯子们无故迁怒，莫名其妙便是被其屠门灭种……

当磨刀一脉再无剑仙刀魔，当年刚刚踏入悟道境，身为外人的申屠免就主动请缨来此镇守，为磨刀一脉保下这处最大的砥砺之所。

时光荏苒，三十多年过去了，如今祁白水是这些年间唯一一个踏入此地的磨刀门弟子。

申屠免带着二人踏上孤岛一处巨岩。

入目间尽是荒芜，几乎寸草不生……

申屠前辈不吃不喝确实无碍，可我们怎么办？

祁白水来到此间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解决吃喝问题，若是说出来，只怕白衫女子会转身回来给他个万刃悬空。

倒是商小醉比他靠谱，一边打量一边问道：

“前辈，不是说万器窟吗？是个大洞？可这岛上一眼就能望到边啊！”

申屠免轻笑道：

“确实有个深涧，只是洞口不明显罢了，此地本是几块巨石上下挤压而成，你们去的便是这几块巨石之间的空隙处，随我来吧！”

“这样啊！”

商小醉转头看了一眼颇不正常的祁白水，手上暗暗用力。

祁白水这才清醒过来，加紧脚步跟了上去。

半刻钟后，随着申屠免，在越过几处杂石满地的巨石间隙后，最终来到仅一丈宽窄的洞口外。

洞口直上直下，下面看起来深不见底，祁白水还未仔细打量，后背一僵，便被推了下去。

“啊！白开水！”

“前辈，你，你要做什么？”

商小醉见此情景脱口而出，戒备的看着申屠免。

还未等申屠免说话，下面传出了祁白水的声音：

“我没事！”

“前辈！这里面什么都看不见！”

商小醉这才松了口气，探头向下看去。

“你向前走二百步，那里石壁上有个机关，里面便是你的住处。”

“三年之内，若是不能破武道二境，你就不用再出来了！”

申屠免说完，转身将视线投向商小醉。

“你的去处不在此地，随我来。”

“啊？不在这里？可……”

眼见申屠免已经开始走了，商小醉也只能跟上，一边走一边喊：

“那个，前辈说我另有去处，不过你放心，有空我会来看你的！”

祁白水摸黑向前走去，听了这言语顿时哭笑不得。

我都被困在此地，想来你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有申屠前辈在，总不会害他们两个。

安下心来继续前进。

在适应了黑暗后，借着洞口微弱的亮光，祁白水慢慢摸到石壁处。

一番摸索触到一处凸起，推了几下推不动，便向下按去。

轰隆隆巨石移动的声音中，一线亮光透了出来。

看着面前露出缝隙的石门，祁白水上前推开。

石门后是一处巨大的空腔，岩壁之上镶嵌着夜明珠之类的发光物体。

一块一丈多长，六尺宽的磨刀石摆在正中，高度堪堪及腰。

四周在光线映照之下，密密麻麻满是三丈多高的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类兵刃。

其中大多数如之前蓝蜞递给他那黑色长刀品色相当，但这里的兵刃上煞气更重。

少数兵刃更是仅比申屠免手中那柄长剑差上一筹罢了。

个别兵刃上，祁白水甚至隐隐感觉其内孕育着灵性。

见此情景，他并没有着急动手，而是上前坐在那块磨刀石上，开始思量之前的问题。

祖师说自己以有情之法走无情道，究竟是何意？

下面的祁白水自去思量，而上面的商小醉则随着申屠免来到一处地穴之中。

在低头避开头顶伸展出去的巨岩后，钻进地穴，行过一处下坡，随后再次向上走了十数步，一个四周均是石壁的房间出现在眼前。

申屠免上前坐在榻上，示意她去小桌对面。

商小醉依言坐下。

申屠免开始仔细打量她，与以往祁白水的眼神并无二致。

有些忐忑的商小醉只能忍住不适坐在那里。

半晌后，申屠免提起一边的水壶给她倒了一杯，商小醉接过，刚要喝水。

“你叫什么名字？”

“前辈，我叫商小醉！”

商小醉只好放下茶杯，老实回答。

面前这位可是剑仙，活的剑仙，自己有生之年居然真的能看到剑仙！

但申屠免的话却让她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我是问她！”

“她，她是谁，前辈你……”

申屠免回想起祁白水的话语，直截了当道：

“你让她出来吧！我直接问她！”

商小醉有些迷惑，但随即双眼开始迷蒙起来。

如祁白水一般，申屠免紧盯着她双眼的变化。

眼神愈发凌厉，虽很快掩饰下去了，但这个人确实比商小醉要难对付些。

能够藏于其体内，平日里却不被商小醉知道，而又能在冥冥之中让她接受自己有个姐姐在身边的设定。

这个人当真不简单，商小醉本就很是伶俐，却几乎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申屠免压下心中的思虑，依旧紧紧盯着貌似迷茫的对方。

“行了。别装了！老实将事情说清楚，那小子此时可是不在，没人能保的住你，说吧！”

商小夣这才恢复过来，双眼清明，先是打量了一番四周，这才将视线转回。

看样子她平日里只能‘听’不能‘看’？

不对！

申屠免立刻否认。

她能‘看’见！

还装！！！

商小夣还没将目光落实，面前突兀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捏住自己脖颈。

手上的力道瞬间加剧，脖颈咔咔作响。

原本在体内沉睡的商小醉蓦然醒来，顿感呼吸不畅，转头看着一旁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顿时愣住。

还未等她看清，眼前一亮，申屠免收回手臂，正在看着自己。

“前辈，咳，咳前，前辈，刚刚那是，那……”

申屠免仔细看着，判断出商小醉又回来了，于是打断温声道：

“出来吧！就让她看着！”

商小醉眼前一黑，之后再睁开眼。

再次回到刚刚的地方，光线稍显暗淡，周围更是空空荡荡，却又能看到外面的自己和申屠免。

可她此时哪里顾得上这些。

之前没有看错，这里确实有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正在看着自己！

“你，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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