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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客归珠有泪

第 29 章 【晓薛】仲夏

萤火虫一闪一眨,少年一生一心动,一眼即万年

晓星尘出差了几天,薛洋就在家躺了几天,插电板充电器就在床头,打着游戏没电了随手一摸就能充,房间乱如猪窝,连着好几天的外卖都堆在桌上,苍蝇循着香味美滋滋地扇着小翅膀绕着飞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落在盒子上扒着不肯走了。

窗户是开着的,确保空气时刻清新,窗帘叫小风吹得拍拍打打,薛洋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戴了一个写着“贫穷使我无法入睡”字样的眼罩睡得正香。

手机开了静音,震动却没关,隔着枕头的布料“嗡嗡”地把薛洋吵醒,他手胡乱地摸了,摁了接听键迷迷糊糊道:“喂?”

“还在睡么?”晓星尘好听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盘古小说网更新最快 手机端:https:/m./

“马上就起了。”薛洋一个激灵,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一瞅墙上的挂钟,正正好好十二点,顿时心道完蛋。

果不其然,晓星尘已经开始絮絮叨叨:“不是说了不能这样晚么?昨晚又熬夜了吧?早饭是不是没吃?又打游戏了?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吧?叫了多少的外卖?……”

第一回合,薛洋完败,他一个字都没蹦出来,就让晓星尘的致命问题砸进了地底。

“我……”薛洋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晓星尘没等他说话又道:“不用解释,我知道我都说中了。”

“你说的对。”薛洋放弃了。

他便听到了晓星尘在那边低低笑了一声,有点无奈地味道,然后他清了一下嗓子,说:“我十二点半的飞机,再坐个车大概三点回去,你不用来接我,吃了中饭把家里收拾一下,我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薛洋赶紧拿鞋下床:“好嘞。”

他先去洗了漱,喝了瓶水叼着抹了果酱的面包片满家乱窜,把垃圾收了好几个袋子扔下楼去,又像勤劳的小蜜蜂似的扫地擦地,端了盆拿了抹布上蹿下跳地把家擦了一遍。

许是昨晚还吃了夜宵的缘故,薛洋倒没有那么饿,他好容易把家打扫成晓星尘走时那般干净的样子,已经两点了,距离晓星尘回来还有一个小时,他闲着也没什么事,不如去把阁楼也收拾收拾。

阁楼是晓星尘办公的地方,他对自己的要求很高,办公必须要做到心无旁骛天人合一,如果在房间里会有些吵,索性把东西全搬上去了。

阁楼也是整整齐齐,晓星尘爱整洁,用完什么东西都会原封不动地摆回去,没有什么需要整理的地方,薛洋擦擦桌子和书架就好。

这可比他那些大学室友强多了,天天一身臭汗,脏衣服和袜子能堆成一座山,挑个良辰吉日才会丢进洗衣机里洗。

他和晓星尘是在高中时候认识的,他们是同桌,一坐就是三年,高考之后分道扬镳,大学毕业后回来工作,参加了同学聚会才有重逢,联系多了,晓星尘向他剖白了心意,他们才在一起没多久,这次还是确认关系后第一次分开。

他把书柜上上下下翻了个遍,有耐心地把每一格书搬出来再放回去,他在最下面那一层翻到了一个很旧的本子,封口用绳子系着,上面落了层灰,像是很久没有翻阅过了。

本子右下角是隽秀的钢笔字,写着晓星尘的名字,字迹稚嫩,远没有现在的熟练,却是正楷,瞧着赏心悦目极了。

按照电视剧里的套路,这大概可能也许就是晓星尘以前的日记本了,藏的那么深,还旧成这样,十有八九就是。薛洋扔了抹布,盘腿坐到地上,一页一页地认真看了起来。

07年9月21日:

初中学的东西一下子比小学难了好多,我得多买些题做才不会被落下。

爸爸妈妈又吵架了,我已经记不清是第多少次了,他们还砸东西,一地的玻璃碎片,妈妈受伤了,爸爸也不管,摔门走了,留着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哭。

我一点都不想过去,每次去了她都会抱着我诉苦。

听说晓星尘小的时候发过一场高热,父母都在吵架无暇顾及他,等过了很久才发现送到医院去,医生说因为拖延了有段时间才得到治疗,脑子让烧的不灵光了,可能跟常人相比会反应迟钝,学什么东西都慢,所以他总是比别人刻苦些,课上听老师讲了,还要报无数的补习班,买很多的习题来做,别人学习时他在学,别人玩耍时他还在学。

他有今天这个成就,都是自己努力出来的,因为父母的缘故,他怕被人视为异类,叫他傻子,于是他无比努力地去追赶。

这些事都是他后来才知道的。他们在一起后晓星尘带他去拜访他的母亲,那个早已老去的女人拉着他的手这样对他说的,言语间皆是后悔。

08年1月23日:

他们离婚了,房子留给妈妈,家产也是一人一半,公平得很,妈妈让我跟着爸爸,说她只是个家庭主妇,工作也没有,娘家还一堆事,带着我也给不了我好生活。爸爸不一样,他什么都有,男孩就应该跟爸爸。

我刚开始是不愿意的,我不怕吃苦,我和爸爸关系一点也不好,我不想和陌生人生活在一起。

08年2月7日:

今天是春节,争了将近半个月我还是跟着爸爸走了,妈妈给我收拾东西,我哭,她也哭,她不论哭的多伤心,还是把我送走了,我真的一点都不懂她。

他们在上学期间熟络了之后薛洋就知道他父母离异了,永远不会有人给他打来电话,关切地问上一句什么,有的时候钱也会不够,他不会主动去问他所谓的爸爸要生活费,宁愿饿着也不肯。

他的妈妈在结婚那些年早已操劳地不成样子,自然也找不到好人嫁了,加上她的家里人都是一群“吸血鬼“,当然离婚剩下的钱早被”吸“了个精光,只能在外面摆摊,除了开销攒下的钱偷偷塞给常来看他的儿子。

08年6月12日:

爸爸娶了一个新老婆回来,听说还怀了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的。

08年7月2日:

那个阿姨对我还行,但也只是客客气气,周末三个人有空坐在一个桌上吃饭,也是我更像一个外人。

还是好好学习吧。

09年1月1日:

阿姨生了一个妹妹,白胖胖地挺可爱,我看着也好喜欢。

我在网上查了很多有关于育儿的知识,以后我就有个妹妹了,要对她好呀。

薛洋当然知道他的这位妹妹,刁蛮任性,惯了一身公主脾气,实在是不讨喜,那次薛洋和她吵架,两个人险些打起来,最后惊动了家里人,搞得晓星尘和家人关系更不好,他还特别愧疚来着。

想来之前晓星尘在家里更是被人排挤,举步维艰。

09年6月10日:

阿姨急着孕后健身,怕身材保持不住,孩子都是我来管,老是请假迟到早退,教导主任叫我过去训了一顿,成绩也退步了好多。我去问阿姨能不能把时间匀开一点,或者请个月嫂来,她不同意,还骂我,说我不体谅爸爸在外面辛苦赚钱。

即使是过了很多年,薛洋还是心疼他,他一个局外人都气得跳脚想死了这本子,就别提直面那对母女的晓星尘了。

09年9月23日:

爸爸不爱我吧?他一点都不在乎我的看法,也不在乎我的感受,自从妹妹降生,他再没看过我一眼,妈妈说让我忍忍,我也不知道能忍多久。

10年2月14日:

又是一年春节,爸爸带着阿姨妹妹去拜年了,只留我一个人在家,春晚我也看不进去,算了,还是回屋看书吧,将来考一所好的学校,离这里越远越好。

10年2月15日:

照顾妹妹的时候不小心把她摔了一下,阿姨气疯了,上来打我,爸爸很生气,把我轰出了家门,叫我自己反省一下。

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经道歉了。

下雪了,特别特别地冷,妈妈还在外面摆摊,她见了我很惊讶,我把事情和她说了,她给我讲了很久的道理,还是让我忍,带着我回家亲自去给他们道歉,我从不知人可以卑微成这个样子。

我宁愿和妈妈一起过苦日子,在冷风中卖馄炖,也不愿意待在那个看似温暖实则冰冷的家。

后面的日记开始写的稀稀拉拉,许是因为即将要中考的缘故,晓星尘学习更忙了,偶尔受了委屈也只是记录在日记里,他大概早已习惯了,无论什么样的刁难都只是麻木,日复一日地盼着自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10年8月20日:

我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今天去报到,然后直接军训。我的同桌是一个很可爱的男孩子,有虎牙,爱吃糖,还会画很好看的简笔画,今天他画了一幅小像送给我。

早已泛黄的一页纸被他贴在本子上,薛洋用手抚过铅笔的痕迹,他当然没忘了,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惊诧于晓星尘的干净清秀,随笔画了出来。晓星尘便很高兴的接了,眸中皆是欢喜。

10年8月23日:

薛洋今天低血糖晕倒了,我背他去医务室,他好像不爱吃早饭,看来我以后早上得买两份早餐了,由着他这样下去身体会不好的,我看手机上说长期不吃早饭会致癌,虽不知道是真是假但防着点总没错。

真是个老年人,薛洋抱着本子笑了,是有这么回事,他那个时候因为突然开学,暑假生活太滋润一下子还没适应过来,前一晚打了游戏睡得晚,早上怕迟到没吃饭就先去学校了,哪只太阳恰好那么毒辣,晒着晒着给他晒晕过去了,等睁眼了正对上晓星尘关切的脸。自那之后晓星尘总是给他带饭来,他起初还嫌烦来着。

现在想来,那时的晓星尘经济条件是很紧张的,他爸爸只有在想起来的时候才会给他一次零用钱,下一次遥遥无期,他每一次花钱都要精打细算,有时还会趁寒假暑假出去打工赚钱,在他没钱买学习资料的时候应应急。

他妈妈有时给他的钱也会被他偷偷放回去,这个中年妇女受了太多的苦了,他不想他的母亲一直这样下去。

在那样的条件下,晓星尘还坚持给他带早饭,得多不容易,要在外面多打几天的工,少买多少的题?

他还记得有一次,放假时有学生见晓星尘在超市打工,拍下了照片到处给人看,笑着鄙夷富少爷还要出来打工,当时在班级闹得挺大,薛洋替他出头,狠揍了那几人一顿,以一打五,晓星尘本意是来拉架,结果拉着拉着也加入进去了,打完之后两个人鼻青脸肿地坐在长椅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就笑了。

当然结果就是他们受了处分,在全校面前通报批评,还叫了家长,薛洋的妈妈打扮的花枝招展过来,先比下去了那些和他打架那堆人的家长,然后极为敷衍地听了班主任的训话,拉了薛洋准备走。

这一次是晓星尘的爸爸来的,他听了老师的话,一句言也未发,直接打了晓星尘一巴掌,连缘由都没问。晓星尘被打得头偏向一边,脸上好大一个巴掌印,那五个同学见此,满脸的幸灾乐祸。

薛洋本来都要走了,一见此眼睛都气圆了,上前一步把晓星尘扒拉到身后去:“晓叔叔你怎么回事?是他们欺负晓星尘在先,你不帮他说话就算了还动手打他,他是不是你儿子啊?”

薛洋妈妈也上前道:“这位家长,这件事怎么听都是你儿子受了委屈,你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不好吧?孩子叫人欺负了我们家长就是来出头的,如果连我们都不向着孩子,那还能有谁管他?”

薛洋内心为她点了个赞,他这老妈平日里不着调,这话却说的顶好。

晓星尘的父亲皱眉道:“我们家的事,不需要外人管。”

薛洋还没见过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父亲,气道:“你!……”然而他只说了一个字,晓星尘就拉了他一下,止了他的话头,他便回头,见晓星尘眼眶微红,却仍是带着笑,对他摇了摇头。

他还没见过晓星尘这副模样,一时竟也失了言,晓星尘垂了头,道:“对不起,是我的错。”

“唉,这么乖的孩子,怎么当父亲的?换了我才舍不得呢,长得好看还听话,比我家这个混世魔王好多了。”那天晚上从学校出来,薛妈妈带着薛洋在路边吃串,顺带感慨了一把,还踩了薛洋一脚。

“妈!”薛洋瞪眼。

“好好好不说。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形容我乖巧可爱的儿子。”薛妈妈毫无诚意地虚捂了嘴,道:“回去了可别跟你爸说我带你出来吃这些,不然又该说我了。”

“没问题啊。”薛洋答应的很快,“不过以后得常带我来吃,算是封口费。”

“臭小子趁机威胁。”薛妈妈愤愤握拳,“算你狠,成交。”

第二日晓星尘仍给他带了早饭来,薛洋啃着包子,小心翼翼地去瞅晓星尘:“你还好么?昨天回去,你爸爸没再为难你吧?”

“没事,说了几句而已,我早习惯了。”晓星尘专心做册子上的题,抽空对他露了一个安心的笑出来。

薛洋梗了一下。

肯定不只“说了几句”这么简单,晓星尘的爸爸看上去凶神恶煞的,昨天在那么多人面前都能那样,难保回去了不会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瞧他莫名沉默了,晓星尘搁了笔,转头道:“你妈妈没说你什么吧?”

这呆子,自己都这样了还有空关心别人。薛洋挠挠眉毛:“害,我从小学就开始打架了,我妈早习以为常了,要是一年里老师没叫上几次家长,我妈说不定会觉得我出了什么毛病,要带我去医院看一看呢。”

晓星尘闻言便笑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不像刚才一样敷衍,薛洋见他笑了,不由地也跟着高兴,他眉飞色舞道:“你知道我妈为什么分明是被老师叫来训话的却打扮地那样好看么?”

晓星尘摇头:“不知道。”说实话,他挺想明白薛妈妈那仿佛是走红毯的自信从何而来。

薛洋悠悠道:“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风气就变了,我小学的时候还没这样呢。从初中那会儿开始,无论是开家长会,还是犯了错事被请家长,那些人每次来学校都恨不得把全家财产都揣在身上亮出来给我们看,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嫁了个多有钱的老公,不是开豪车就是背名牌包,非要把别人比下去,我妈就是那时候学到的。你看这次,那五个人来的都是妈妈,打扮的一个比一个妖艳,不过呢,都没我妈好看,嘿嘿。”

是这样么?晓星尘仔细一想,好像确实如此。不过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被叫家长,还是才发现的呢。

关于这件事,晓星尘在日记里是这么写的。

11年3月2日:

要说原来对爸爸还有些幻想,那么现在是一点都不剩了。

我在这个家只是寄人篱下,冠了一个“儿子”的名号,却没有儿子的待遇,甚至连个寄宿在此的客人都不如,比保姆还不受人待见。

我要是能离开这里就好了。

爸爸对我不闻不问,妈妈叫我处处忍让,从来没有一个人肯关心关心我是怎么想的,在遇到事情只会让我站出来认错,我分明没错,谁也不肯挡在我的面前,同他人争论,不让我受委屈。

第一次为我说话,站在我前面的,居然是别人。

自那之后,晓星尘的父亲大概知道了那件事的来龙去脉,却不肯低头去向儿子解开误会。不过零用钱倒是按时按月地打来了,晓星尘不用再记账,不用去打零工,还有空闲的钱去买些别的书,或是报个学习班。

这些在他的日记里都有讲到。

11年5月1日:

今天放假,去了薛洋家,他的父母都很好,反倒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原来这样的家庭氛围是真实存在的。

他妈妈说他每天除了完成作业就是玩,也不知道多复习,我有点震惊,薛洋的成绩可是年级前十,我这样卯足了劲也不过前五十,他太聪明了吧。

接下来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两个偶尔斗斗嘴,到处玩一玩,一天天的也就过去了。

12年7月29日:

薛洋来找我的时候和妹妹闹了些不愉快,一个是小孩子,一个是小孩心性,碰到一起当然了不得,我向阿姨道歉,赶忙带了薛洋走,我们是打算在高考前出去玩一次的,学校以后要进行封闭式管理,也不知道下次出去玩是什么时候了。

我们坐大巴去了个挺远的地方,晚上也没有回家,我们住了间旅馆,夜里睡不着就起来看星星。最后薛洋靠在我肩头睡着了,我便不动,由着他靠。

那时我才恍然,我大概是喜欢上他了,初见即动情,如今认清了自己心中所想,却觉更加喜欢。

薛洋看着看着就笑了,他平常说晓星尘笑起来憨憨的殊不知自己现在也一样,他笑着笑着仰躺到了地上,脑袋枕着地板,他把日记本举高了些,又翻一页。

13年6月1日:

之前的那年几乎都是在备战高考,薛洋比平日里认真了许多,我自然也不能懈怠,妹妹上了幼儿园,阿姨也忙了,我们之间倒是没有那么多矛盾了。

爸爸和我说高考后打算把我送出国去,这是我原来最想要的,我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家,可现在,竟有些舍不得。是因为薛洋么?

还记得那天,晓星尘早晨来的时候表情不太好,薛洋还讶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你那个后妈又欺负你了?”

“没有。”晓星尘忙给他顺毛,“对不起,我们一起去考大学的事可能不行了,昨天我爸说送我出国去。”

薛洋闻言怔了一下,他瞳眸空白了一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勉强笑了一下:“理解,你将来要继承公司的嘛,不出一趟国镀镀金别人怎么会服你?”

他面上满不在乎,其实心里挺难受的,连带着对晓星尘也冷落了些,他们两个上了考场,考完了那两天,晓星尘也没联系他,等他再去学校收拾东西时才发现晓星尘的座位早就搬空了。他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

薛洋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他自己都不知他的眼圈红得一塌糊涂,他慢悠悠地收拾满抽屉的书,手机不小心摔在了地上,这一下摔得有些狠,电池都摔出来了,薛洋好像还觉得不够解气,一脚把它踢去墙边,那枚小小的电话卡也不知去了哪个犄角旮旯。

薛洋在书的最下面翻到了一封信,只写了要他亲收,没有署名,字体有些熟悉,但他现在满心失望,一瞬间也没有心思去猜什么了。

上面写了:愿我所爱,逍遥无恙,长乐安康。(书书原话)

这是情书吧?薛洋没想到自己也会收到这种信,他知道有姑娘喜欢他,但情书这东西是一次没收到。

薛洋只是看了两眼就随便夹在书里了,这些书最终被他扔在了废弃场卖了三十块钱,他并未把那封信放在心上,很快便忘了。

13年6月15日:

这个日记本已经是最后一页了,我会换一个新的本子,就像是从家里一下子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去,什么都是新的。

自从我和薛洋说了要出国的事情之后,他就不像以前一样了,是我自己在中间放了一个屏障,我们两个谁也不去打破。

日子定下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和薛洋说,就这么一直拖一直拖,明天的机票,本来打算在今天告诉他来着,手机掉进了天桥下的那条河里,捞也不好捞,身上也没什么钱了,爸爸也不在,重新办卡再买还要段时间。

还是等之后再和他说吧,他肯定会因为我的不告而别而生气的。

我从来没想过放弃出国,这是我想了很多年的事,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面前,我一定要去,我不能不去。

等我回来了,如果他还没有结婚生子,那我就去把他追回来。

愿我所爱,逍遥无恙,长乐安康。(书书原话)

他大学毕业后又去读了研究生,研三的时候接到高中同学聚会的邀请,于是他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晓星尘,坐在包间一杯接一杯地喝闷酒,来与他搭话的人一个也不理,喝得烂醉。

他双目迷离地撑着额头玩杯子,只感觉有人靠近过来,推了推他:“怎么喝这么多?”

“起开。”薛洋皱着眉,推了一下没推动,便抬头去看,看清那人之后歪着头傻笑:“你长得好像晓星尘那个王八蛋啊。”

晓星尘:“……”

薛洋说完就在他怀里不动了,晓星尘向周围人歉意地笑了一下,先行告辞,扛着薛洋上楼开了个房。

薛洋一觉睡到自然醒,睁眼见到陌生的环境,先发制人:“你是谁我在哪这是什么地方你要对我干什么?我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一口气说完,薛洋歇了一下,准备继续来着,就和窗边的晓星尘对上了眼。

薛洋就这样愣了,连拽被子的手也停在半空,他费力开口道:“你……”

晓星尘过来到床边坐下,帮他把手放到被子上:“头疼么?“

这一来一去的工夫薛洋也反应过来了,他见了晓星尘就生气,连带着回忆起自己当时有多么难过便更加生气,他一把甩开晓星尘的手:“少假惺惺了,你谁啊我认识你么?”

“我知道你在怨我,但我们之间确实有误会,你听我向你解释。”晓星尘有点想笑,但现在的场合不行,不然薛洋就更生气了,只得憋住。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过这么久了你才来解释,早干什么去了?我不听!”薛洋可悲的发现自己对上晓星尘不用几招就会败下阵来,而且还特别容易心软,非常好说话。

嘴上说着不听,耳朵却已悄悄竖起来了。

晓星尘太了解他,自然知他一贯口是心非,便诚恳道:“我并非有意不联系你,是那之后你一直不太愿意搭理我,我不会放弃你也知道,便不知该怎么和你说,一直拖,在走的前一天想和你说来着,手机不小心掉了,之后一直在置办东西,凌晨就上了飞机,等我安顿好了再去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才发现打不通。我同学的还有你父母的电话我都不会背,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你……”

他挠了挠头:“我不是故意不找你,我之后也有问过我妈,拜托她碰见你帮我要个联系方式,但是她说没见你,我才想到你大概已经去别的城市了。”

这么说起来还怪他了?薛洋无语,他觉得晓星尘定是出了趟国脑子更傻了,都没原来聪明:“你可以让你妈去我家,肯定能要到我的联系方式。”

晓星尘委屈:“作者不让。”

薛洋:“……”

他愁着一张脸:“所以咱们就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误会,分开了五年多?”

“好像是这样。”晓星尘点头。

薛洋哀嚎一声用被子蒙头:“太小言了吧这也。”

两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生气了又莫名其妙地好了,晓星尘的爸爸身体不好,公司过早地交给他打理,薛洋临近考试也同样很忙,他们加了微信,早晚发个安,微妙的维持着关系,和以前一样又好像不一样,谁也不戳破。

晓星尘在薛洋考研成功的那一天抽空去看了他,还给他买了礼物,他们难得的放松了一天,还去看了晓星尘的妈妈,又去游乐场疯玩,晓星尘在摩天轮升到最高的时候向他表了白。

薛洋问他为什么要选在这里,晓星尘还有点不好意思:“我在网上看见说摩天轮是三大约会圣地之一啊。”

薛洋表示没听过这些:“另外两个是什么?”

“电影院和水族馆。”

“……怪不得。”

“我还听说在我们乘坐的这一节开到最高处时表白那个人一定会答应。”晓星尘握了他的手,“你看这不就答应了。”

此时正是六月,正值炎热,薛洋啃着一支雪糕,手心被握出汗了也没说甩开他,只哼哼道:“少臭美了你。”

有推门的声音响起,薛洋这才如梦初醒,他猛地坐起来,看晓星尘推开阁楼的门:“怎么在地上坐着,不怕着凉。”

薛洋一个扑腾从地上起来,他举着日记本献宝一样晃了晃,眉眼里带了丝得意:“看我发现了什么。”

他猛扎子扑过去,双腿都要攀到晓星尘的腰上:“这么喜欢我啊?”

晓星尘后退了小半步才接住他,看了看他手里的日记,也笑了:“嗯。”

薛洋捧着他的脸亲的到处都是口水:“我也是!哈哈!”

愿我所爱,逍遥无恙,长乐安康。

所以你要,逍遥无恙,长乐安康。(书书原话)

END.

彩蛋:

“同学,你能把这个转交给你们班的薛洋么?谢谢了。”一个女生递了封信给晓星尘,脸蛋红红,她在班级门口望了正在睡觉的薛洋一眼,捂着脸快速跑了。

“嗳。”晓星尘没能把人叫住,他看了看手中粉色的信封,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转身回班,却也没给薛洋那信,自己扔抽屉里了。

后来薛洋无意中瞥到,羡慕说:“真好啊,还有姑娘送你情书,怎么没人给我?我长得也不赖吧?”

“你很想要?”晓星尘问。

“废话,谁不想要啊?”

晓星尘认真道:“我知道了。”

“?”薛洋纳闷,“你知道有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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