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运动会结束,十班因为有迟南夏男子三千米的加分,是运动会的集体一等奖,一班无功也无过,得了一个安慰奖,好在周思源不在意。
因为月考来了。
周思源也不上课了,和他们嘱咐了快半个小时的考试事宜安排,剩下的十五分钟用来搬桌子准备考场。
姜翘把自己的书搬到周思源的办公室,缓了口气,又回教室和顾瑶一起抬桌子。
月考是个既快乐又劳累的东西。两天的考试意味着他们不用上课,有大把时间等下一场考试,但是考前考后来回搬桌子、搬书的过程实在苦不堪言。
他们还没有分文理,加一起有三门大课、六门小课的书。
姜翘对完老师发下来的参考答案,这次的月考题目不算难,除了英语一如既往的差,其他科目的分应该都还不错。
叹了口气,这英语怎么这么难学啊啊啊啊!
顾瑶对完了答案,凑过来,问:“你语文选择题错了多少?”
姜翘比了个“一”。
“哇哇,你好厉害啊——”
“不厉害!!我英语阅读题又破纪录了,十五题错了八个,比一半还多!”
顾瑶无语半晌,同情地拍了拍姜翘。
顾瑶也不知道姜翘是出了啥和英语不能共存的毛病。明明其他课都学得挺好的,一遇到英语,姜翘就没辙了,这次更是破了纪录,她原来最多错六个的。
“罗琪又会找我,我不想被她找啊!”
姜翘哀嚎着,她是罗琪办公室的常客,每次去一定能得到罗琪吊着眼睛的嘲讽。两天前,她才被罗琪说“你和迟南夏下回儿一起来算了,免得我一上午都花在你们身上。”
而且她运动会还答应了罗琪帮她打听迟南夏的事,但是她不知道怎么下手,只好放在心上,要是罗琪问,她怎么回答啊!
卑微.gif.
“慌啥,别慌!罗琪找你都是国庆后了,一个星期的假期呢。”顾瑶说。
附中月考安排的很巧妙,一考完就直接到了国庆,打的是让没考好的学生不能安心过节的主意。
周思源在讲台上强调假期安全,“别四十五个人出去,只回来了四十四个。还有不要玩得太忘我,在家把错题看一下,答案已经发下去了,放假回来各科老师都会讲的……”
他讲得苦口婆心,下边的孩子们收拾书包收拾得起劲,只等敲下课铃。
国庆第一天。
姜翘在床上翻来覆去,赖床赖到早上十点,慢悠悠地起床,去厨房揭开锅盖,高兰说她上学辛苦了,在锅里给她煮了酸辣小馄饨,现在还是热乎的。姜翘美美地吃完,给姜海养的花儿浇了水,躺在沙发上看《明天之纸》。
虚度了一下午的时光,晚上五点半的时候高兰拎着菜回来了。
高兰是一名化妆品销售,上班时间固定,一回来就看见姜翘跟条咸鱼似的摊在沙发上,她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几步,拧着姜翘的耳朵把她拖起来。
“跟你爸一个德行,一回来就往沙发上躺。他一个中年老男人,啤酒肚该有的都有了。你一个小姑娘,跟着学,小心躺出一身的懒病来。勤快点,趁假期出去散散步不行吗?”
姜翘龇牙咧嘴地直起身来,忙点头,承诺明天早起去江滩转转,高兰这才放手,姜翘趁机勾着身子往房里跑。
天下的母亲大概都一个样儿,不见时哪哪都好,等见到了,没有半天就原型毕露。
哎,早上还给我煮了小馄饨,晚上就是另外一幅嘴脸。
心痛到无法呼吸.gif.
第二天,一大早上,姜翘在睡梦中徜徉,她昨天晚上熬夜把最新更新的《明天之纸》看完了,看到了凌晨三点。
睡觉前,她眼睛酸涩极了,感觉自己随时都能猝死,但一想到明天放假,不用上学,姜翘也没什么心里负担,准备和第一天一样一觉睡到十点。
没想到有人敲她的房门,一声接着一声。
她在睡梦中烦躁地拿被子捂住耳朵,暂时隔绝了声音。
声音停了一会儿,马上又来了。
“姜翘,你给我起来!”高兰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带着冷气。
姜翘吓了一大跳,浑身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
门外的高兰在做最后的倒计时:“一、二……三!”
三字一落,掷地有声,把姜翘彻底砸醒了。
她掀了被子,趿拉着拖鞋跑去开门。
门一开,就看见高兰寒着脸:“你还知道醒啊!昨天怎么说的,去锻炼去!”
姜翘生无可恋地跟紧姜海。
凌晨六点的江滩灰蒙蒙的,江水如绸,路灯燃烧着空气,像一个个神秘的黑洞。
江风吹过,不冷不热,有很多带着孙子出来晨练的老人家。
在这么美好的早晨,她不去和周公约会,反而跟个老大爷似的绕江晨跑。
她又不是迟南夏那个雷打不动每天晨跑的老大爷!
姜海神色轻松,在姜翘身边做着高抬腿,嘴里“啧啧啧”。
神秘兮兮地问:“小翘,你老实告诉爸爸,是不是熬夜和小男生聊天了?你小声说,我绝对不告诉你妈妈。”
姜翘有气无力地瞪她爸,她都快困死了,他还来招惹她。
等不到她的回答,姜海可惜地叹了口气,加快速度往前跑去,嘴里还催促:“快快快,小翘动起来!你妈难得要我们出来锻炼!”
姜翘本来就困得不想跑,姜海还让她提起劲儿跑,她干脆停下步子。
“爸,你先跑吧,我慢慢跟上来。”
姜海看她一眼,秒懂她的小心思,也没说什么,让她自己搭公交回家。
姜翘踏过湿漉漉的草地,越过江水迭起的桥面,在江滩深处找到了个由灌木织就的小亭子。
江滩上的空气总带着潮气,似乎能嗅到海浪,姜翘坐在亭子里,深呼吸一口气,突然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人歌咏自然。
再没有人比自由地欣赏广阔的地平线的人更幸福的了。水天相接,美妙的终极。广阔的世界,孑然一身,多么奇妙的组合。
姜翘把帽兜往下一罩,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开睡!
凌晨六点,万物未醒。
迟南夏很享受这份静谧,能听到地球呼吸的声音。
从金家别墅群到江滩,这趟路他跑了快七年。他熟悉路途的花花草草,了解太阳何时会升起,知道哪个路段人最少。
地球和他在一起脉动。他身上黑色的OversizeT袖,有一件灰色的运动外套,眉眼深而亮,右手腕上天蓝色的护腕,左手腕挂着一顶白色的鸭舌帽。他的身姿轻盈而矫捷,江风把黑色T袖吹得贴在他的胸口。
他跑着,小腿的肌肉线条被拉扯得很好看。
他以为这又是一次和自然静默的交流,没想到在灌木深处发现了一个——
女孩儿。
她睡得沉沉,穿着最简单的白色T袖和牛仔裤,头上松松挽着丸子头,皮肤白得近乎反光,手腕搭在石桌上,带着一个小红绳,指节小小的,还有可爱的粉粉的月牙儿。
迟南夏知道握住是什么样的感受,因为她主动把手攥进他的手里过。他的手很大,有打篮球磨出来的老茧,因此当软布丁似的手探到他手上,他放轻了呼吸。
生怕捏碎。
视线放在探出来的手几秒,收回,带着满腔的不知所措,所以只是克制地再放上去一秒。上前几步,隔着空气,轻轻点了点姜翘的手。
江风吹起,水草俯身,水鸟浅鸣,姜翘嘟嚷几句,声音极低。
迟南夏俯下身子听。
女孩儿声音带着睡意,是给家人撒娇时的状态,她嘀嘀咕咕:“被子,被子,来。”
迟南夏简直能想象那个场景,高兰听见她的嘀咕,悄悄打开房门,用满心的柔软给睡得正熟的女孩儿盖被子。
许是被传染了满腔的软以及下意识的轻,他生平第一次脱衣服脱出了慢动作。
盖在女孩儿身上。
等了几秒。
待姜翘感受到了身上的温度,紧紧撰住外套,他才缓着脚步往外跑去。
姜翘是被姜海的电话打醒的。
这个人以为她已经到家了,于是丝毫不犹豫地开门进家。
高兰闻声出来,一看只有他一个人,脸色刷地一下阴沉了:“小翘呢?”
姜海这才发现,他闺女还没回来。
高兰再一问,姜翘偷懒,姜海纵容的恶劣形迹一下暴露了。
姜翘直起身接电话,身上的外套往下滑,她愣了愣,伸手拽住。
电话里,高兰寒着声音:“姜翘,你怎么回事!叫你锻炼你睡觉,你还不如直接在床上睡!”
姜翘忙给她妈发誓,说接下来几天一定好好锻炼。
挂了电话,她浑身都是酸的,心也是累的。
叹了口气,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外套。
灰色的,颜色很低调,但是右胸口的logo却不低调。
他们班的男生有下课围在一起聊天的习惯。聊的不是游戏就是牌子。家境据说很好的胖男孩眉目张扬,抬着头,用手比了个拳头相撞的形状,说这个牌子是他最常穿的,一件纯色的T袖都上千。
姜翘家是普通家庭,高兰他们都是拿死工资的,偶尔高兰的销售额高,会有大几千的分红,但是也没有说把钱花在买牌子货上。
姜翘为这充满金钱气息的衣服咂舌,不知道怎么想的,低头一嗅。
心中的念头越来越明晰。
果然,湿润的水汽,从森林而来,隐秘得光明正大,像一株幽香却开得格外热烈的花……
迟南夏的衣服——
满是金钱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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