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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事王侯

第17章 葬魂棺(二)

“葬魂棺”可以解释为多个怨灵阵的聚集。

怨灵阵是一个人的怨气,葬魂棺则是百人、千人,甚至万万人怨气的聚集。

这些怨气在一处聚集、膨胀,待时机一到,就会喷薄而出,不断地吞噬当地的草木生灵。

直到怨气渐渐消散,这场吞噬才会停止。

“葬魂棺”往往形成于大型的战场,或者发生过屠杀的城池,大量士兵或无辜百姓的死亡才能酿成如此大规模的怨气。

贺惊鹊、贺沧行在学习阵法时,对葬魂棺仅仅是有所耳闻。

据书中记载,这些怨气聚拢起来的时候,从外观上来看,非常像一口巨大的棺材,因此被称作“葬魂棺”。

他们现在就被关在这口“棺材”里。

贺惊鹊向他请教道:“不知谢前辈可有破解之法?”

谢玄度咬了一口苹果,道:“想破葬魂棺并不难,做一场超度的法事就行。问题是,法事需得出去才能做,如今我们被困在里头,这就很棘手了。”

贺惊鹊低下了头。

贺沧行看他有些沮丧,上前安慰道:“别轻易泄气,我会想到对策的。”

贺惊鹊点头:“是,师兄。”

搞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也好,至少能对症下药。

困在庙中有贺家、谢家的子弟,他们进山早,被这葬魂棺折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躲到真君庙中,眼下已经精疲力尽,各自找了各自的地方休息。

四下陷入了沉默。

庙堂中,唯有谢玄度在吭哧吭哧地啃苹果。

他立在神像前,琢磨着,外头的恶灵不敢进到真君庙,多半是畏惧这尊老爷。

片刻后,他用嘴衔住苹果,食指与中指并拢,竖在胸前,朝这尊神像拘了一礼。

可惜这个神像毁了七七八八,面容看不清晰,庙外的匾额上也只有“真君庙”三个字,连个道号都不知道,不知他到底是何身份。

不过从神像的材质上可以推断,这庙宇应该建造了三百多年了。

当下修真界建庙塑像,多用琉璃玉石;眼前这尊神像用得是最普通的铜料,且从雕刻工艺上来看,很可能是在封建王朝尚存的时代建造的。

他抬头盯了一会儿神像,见神像的肩膀上还搭着几块破布。

因这破布与破烂神像搭配起来毫无违和,致使他一直未曾留意。

谢玄度爬上去,将那块破布扯下来。

那头贺沧行看见,忙吼道:“谢玄度!你放尊重些,偷吃贡品还不够,扒神像的衣服做什么?!”

谢玄度险些一脚从案台上滑下来。

张人凤驱使来仪剑,飞去抵在他的后背上,稳当当地扶住了他。

谢玄度转头对上他漆黑的凤目,暗道这人还真是贴心啊……

倘若他们之间没横着那么多事,兴许是能做朋友的。

贺沧行催他:“还不快下来!”

谢玄度手脚并用地跳下来,招摇着两块破布给贺沧行看,问:“我扒什么了扒什么了!你见哪尊神像这么寒酸,需要穿这种破烂儿?”

贺沧行:“……”

他才发觉是自己看错了。

谢玄度继续申辩:“还有,我不是偷吃贡品,我是光明正大地吃,再不吃就要坏了,不能浪费,可懂?”

贺惊鹊好奇地望过来,道:“这是什么?”

谢玄度揉揉鼻尖,道:“是道幡,竖在神像两侧,建庙的人一般会在上面写段颂词,夸夸这尊神像多么多么伟圣。”

贺惊鹊说:“上面真的有字,可我怎么看不懂?”

字迹是用针线绣上去的,因此保存得还算清晰完整。可贺惊鹊见笔画弯弯曲曲,如同鬼画符一般,不像当今的字,他认不得。

谢玄度出示给张人凤看,问他:“张境主,掌掌眼,可认识这上面的字吗?”

他心中感激张人凤方才扶他一把,可道谢的话,谢玄度说不出口,就用这种方式同他套套近乎,没想张人凤真能回答上来。

张人凤看过后,道:“是梁书。”

谢玄度道:“这么厉害,你居然还认得中原王朝的通行字?”

“略有耳闻。”他顿上片刻,看向谢玄度,“曾经有个人教过我。”

谢玄度顺口问道:“哦。何人?”

张人凤脸一下冷了,未答。

谢玄度满头雾水,心道这人变脸够快的,自己又没惹他,怎么好端端又摆起脸色来?

这时,贺沧行也凑了过来。

谢家人自然也好奇,但碍着谢归与谢玄度的恩怨,他们只好意思在远处伸长颈子多看几眼。

贺沧行问:“这上面写了什么?”

自小时起,谢玄度钻研剑术的同时也好看些杂书。

花间仙府有两座藏书楼,上万卷古籍,说一个名字,谢玄度就能知道放在哪个书架上,熟读至此,可见一斑。

现在识起这梁书来,于他而言并非难事。

一个幡子上书:

“龙鸣高岗处,有王生焉。”

另一个幡子上书:

“千秋万世名,武昌德治。”

贺惊鹊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谢玄度道:“意思就是说,高山上有一条飞龙发出鸣叫,这预示着一位帝王诞生于此;这帝王留下了千秋万代的好名声,是因为他领兵打仗时很勇猛,治理国家时又很仁德。”

看来这也是“龙岗”一名的来源了。

梁国的某一位皇帝曾经诞生在这个地方,而眼前这尊神像的真身就是他,道号“武”与“德”。

武德真君庙。

贺惊鹊道:“原来如此,不想谢前辈这般见多识广。”

不远处的谢归轻瘪着嘴,蔑然道:“知道这些有什么用?”

谢玄度遥声回道:“没什么用。图个好玩儿。”

谢归冷哼一声,偏头不理。

听谢玄度讲了其中的故事以后,贺家两个小辈也相继散去,各自回到原来的位置打坐调息。

张人凤出了殿门,走到院外。

因着缠金扣,谢玄度不得不伴在他的身边。

在庙院中,随从低头抱拳:“请境主指示。”

张人凤看了看浓黑的夜色,道:“你们去休息,今天我来守夜。”

这些人对他惟命是从,竟也不多问,点清人数以后,便进到庙中休息去了。

谢玄度心道:“你这苦行境大境主未必太没有排面了,还要为自己的手下守夜么?”

他这般想,也这般问了。

不过张大境主并不觉得这是脸面上无光的事,淡声道:“他们是我的子民,不是我的奴隶。”

谢玄度:“……”

他摸了摸肩颈处的缠金扣,这也算特殊待遇了?

谢玄度叹道:“那你对我这么坏?”

他的语气很正常,仅仅是陈述客观事实,奈何说话的时机不对。

如今正值深夜,正值他们二人独处,彼此又离得那么近,他小声问这么一句,给外人听见,更像是在委屈了。

张人凤心念动了动,睁开眼望着谢玄度,看他白皙英俊的相貌,看他薄红的唇,与漆黑的眼。

缠金扣的玉散发着温润的光亮,谢玄度被扯着,又靠近了张人凤一段距离。

张人凤比他要高大一些,不言不语地看着人时,有种冷冰冰的气场。

他问:“你想我对你好?”

谢玄度略微尴尬地往后躲:“没这个意思,不说了,不说了……”

张人凤不禁想起那晚,想起谢玄度曾用怎样仇恨的目光看过他,又是怎样咬得他满肩膀全是血,便很快挪开了视线。

他说:“我会放你走的,但不是现在。”

谢玄度被他的反复无常搞糊涂了,一会儿要抓,一会儿要放,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至今为止,张人凤也没怎么报复他就是了。

张人凤怀抱来仪剑,走到庙院中,倚靠着一座破石碑,闭目养神。

谢玄度一步横一步地挪到张人凤身边去,低声道:“我们都被困在这葬魂棺中了,你想放我走,我也走不出去。”

张人凤没搭理他。

谢玄度再问:“关于这葬魂棺,张大境主有何高见?”

张人凤道:“等天亮。”

晚上阴气重,葬魂棺的威力也就更强,待天亮之后,再做打算。

谢玄度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妙招,张大境主英明神武。”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张人凤睁开眼,看了谢玄度一眼,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谢玄度见他毫不留情地拆穿自己,笑嘻嘻的,道:“我想请张大境主帮个忙。”

……

庙堂中,苦行境人听从张人凤的命令,进到里面休息,他们安静,话少,分坐在东南角。

谢家有人交头接耳,低声道:“还好有个张人凤在,我们总算有一线生机。”

这话被谢归听进耳中,斥道:“废物东西,我们谢家还要靠一个苦行境人搭救?”

两人遭到训斥,俱是一缩。

谢归的脾气一贯如此,在花间仙府时,谢归上头还有师兄们管教着,再发作也翻不了天;出门以后,脾气就越发大了。

跟着谢归的人是谢家的外门弟子,平日里尽力奉承他,久了,心中不免厌烦。

如今被困在此,前路生死不明,嘴巴闭上了,还在小声嘀咕:“你平日里那么厉害,倒是想点办法出来啊。”

谢归眼皮子一跳,道:“你说什么!”

那外门弟子不敢再说了。

谢家人有一个算一个,目光全部都投在谢归的身上。

迎着众人的目光,他咬咬牙,铮地拔出剑,道:“好!我就不信了,凭借我们谢家的剑法,难道还杀不出一条生路!什么葬魂棺,我会怕它么?”

说罢,他就冲了出去。

这厢谢玄度正跟张人凤说:“我看那些黑雾不敢钻进这庙中,当是惧怕庙里的武德真君。”

“不如我们抓一只恶灵回来,审问审问他们惧怕武德真君的原因,找到弱点,或许就能找到出去的道路。”

话音刚落,谢归已出了庙堂,一展剑,剑上雪光流泻。

他不顾身后人再三劝阻,飞似的冲出庙门,一头扎进了浓重的黑雾当中。

谢玄度甚至没看清是谁,问道:“刚才谁跑出去了?!”

谢家子弟焦急地回答:“是谢归小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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