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道人
“你有几个钱，就敢这么造？”罗毅板着脸坐下，眼带怒气，努力压低了声音，“咱不是要带干娘去潭州吗？”
“不去了！”杨观笑着摆了摆手。
“不去了？你真是魔障了！”罗毅心头火气，用力一拍桌子，“杨观！你是真想下章江洗澡啊！你要去自去，别连累了干娘！”
“哎呀，我不是这意思，毅哥，来来来，喝口茶，消消气，消消气。”
见罗毅真是发了火，杨观赶忙安抚，边把自家喝过的茶碗推到跟前，边谄笑着解释道:“我是说，我找着条赚钱的路子，咱不用去潭州了。”
“什么路子？”罗毅半信半疑，紧盯着杨观双眼，“谋财害命的事，咱可不敢干！”
“不谋财也不害命。”杨观咧嘴一笑，拿出破碗、玉牌和葫芦一字在桌上摆开，“有这几件宝贝，以后咱有的是银子。”
罗毅表情一滞，端起茶碗的手也停在了空中，眉头越皱越紧，随后用力将茶碗丢在桌上。
“别急，别急，听我说完。”见他不信，杨观连忙拿起葫芦，解释道，“这葫芦是个宝贝，咒谁，谁倒霉，以后谁也别想欺负咱。”
“呵！”罗毅怒极反笑，看着杨观直摇头。
“你不信？我试给你看。”杨观拿起葫芦望向窗外，窗外严六勇已被抬至路边，身边只有一人照看，另一个想是去寻郎中了。
“举头三尺有神明，今日活该你倒霉，躲在屋檐下，瓦片也砸头！”言罢，杨观紧盯着葫芦，等着它冒黑烟，出‘霉气’，哪知葫芦只是微微颤动了一下，什么也没发生。
“诶，怎么不灵了？”杨观拍了拍葫芦，一看罗毅脸色越来越臭，“别急，别急，我换个人试试。”
说完，他又转头对着店小二念了起来：“狗眼看人低，走路被人踢！”
葫芦又是微微一颤便没有反应。
“怎么不冒烟了，你倒是冒烟啊。”杨观拿起葫芦查看起来，除了颜色深浅，好似也没有其他变化啊，“难道是葫芦里‘霉气’用完了？所以颜色才变的浅了，那该如何灌气啊？”
罗毅见他胡演了半天，早已是满腔怒气，咬着牙狠狠说道：“杨观！你到底是发什么癔症了！这几日我干不得重活，你还如此懒散，怎么？你是要干娘走去潭州！”
老话说长兄如父，更何况是这么个拉扯着自家孤儿寡母讨生活的兄长，看他怒气冲冲的样子，杨观真有些怕了，赶忙放下葫芦，拿起玉牌跟破碗，口吐连珠道：“毅哥，你听我说完，昨日回家时，不知因何原因见着了土地爷范公，范公嘱我今日午时拿一破碗去憩桥巷刘府门口等着，自有人会请我去刘府老宅看宅子，三日酬劳五十两，有玉牌为证。”言罢，杨观把玉牌拿给罗毅查看，接着说道：“这玉牌，是土地爷感念我爹的恩情，特意赐下的，许我平日里有难处便可唤他，说完了。”
杨观刻意隐去蛇妖一段，省得又得多费口舌。
“真的？”罗毅看着手中玉牌，心下倒有些信了，两人相处日久，深知杨观性子，该不会特意编这么一段来骗自己，也用不着。
“真的，毅哥，你还不信我嘛。”杨观拼命点头，急切说道，“三日后，你就看我拿不拿得回银子不就完了。”
罗毅点了点头，皱眉寻思一阵，道：“谅你也不敢编这瞎话唬我，只是……看几天宅子，刘府为何肯出五十两？”
“许是土地爷帮忙，再说，刘家豪富，五十两算的什么，前几日，我听人说，刘员外为一青楼女子赎身，还花了三千两呢。”
杨观解释了一句，转头一看天色，已近午时，也怕罗毅再问下去自己漏底，赶忙起身，道：“毅哥，时辰差不多了，你喝茶，这几日就好好养着，我先走了。”说完，杨观收好几样“宝贝”，留了枚铜钱以冲茶资，急匆匆出了茶坊。
罗毅皱眉看着杨观远去，眼底疑虑不减，再有钱的人家找人看宅院，一月三四两便顶天了，三日五十两，怕是杨观有所隐瞒，越是寻思，罗毅心下越是不安，哪还有心思喝茶，没多久也瘸着腿出了茶坊。
……
这一头，杨观已至憩桥巷，往里走去，只觉这巷子分外幽静。
刘府门前还种有一棵梅树，只可惜花期已过，无缘欣赏。
杨观到了门前，也不去叫门，折了支树枝把头发重新盘了个道髻，破碗放在树前，随意往树下一坐，只等着刘府的人主动来寻他。
果然，没过多久，刘府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有一管家模样男子走出门来，四下张望，似在寻人。见杨观坐在树下，管家皱眉打量起来，直到看见那只碗，这才走上前，拱手行礼，道：“小道长，何故坐我家门前，有何指教？”
杨观悠然望了他一眼，故作姿态道：“这你该去问此方土地，缘何来问我？”
闻言，管家微微一愣，态度立马恭敬了起来，弯腰去扶杨观，道：“法师，您可来了，昨日，我家夫人已得土地爷托梦，特意让小人在此等候，您别见怪，若有怠慢之处，还请法师包涵一二。”
“方外之人，不拘俗礼。”杨观一手提着破碗站起身，满脸淡然洒脱，一派高人气象。
“是是是，高人自有雅量，不知该如何称呼法师？”
“俗家名，姓杨，名……嗯……名毅。”
“杨道长，还请到府上暂做歇息。”管家虚扶杨观，引着往刘府内走。
正在此时。
只听身后有人喊：“刘管家。”
回头一看，一富家公子正领着一道士向大门走来。
管家见了，赶忙快跑了两步到了跟前，点头哈腰的对那公子哥说道：“大少爷，您回来啦。”
“嗯。”刘府大少微微点头，目中无有旁人，一指身后的道人，自顾自对管家说道：“这位道长手段高强，是我请来给老宅驱邪的，你好生招待。”
“这生意还有呛行的？范公也没交代这一段啊。”
听刘府大少爷如此说，杨观眼睛微微抽动，面上依旧风轻云淡。
这时候，管家倒有些为难，抬头一看那道人，獐头鼠目眼睛微闭，唇上两撇灰白胡须，活像了一只老鼠，手拿拂尘身穿灰色道袍，看打扮倒比杨观更像个道士，但这脸，着实让人难有好感，反观杨观眉清目秀，一脸淡然，更有几分高人之像。
“……”
寻思片刻，管家把大少爷请至一边，两人耳语了起来。
杨观背着手假意欣赏梅花，眼神偷偷瞟向二人，见那大少爷时不时看向自己这边，心下更是忐忑起来。
这一边，大少爷听完管家讲述，对着杨观行了个礼，转头对道士拱手道：“道长，您测字占卦，符水救人的本事，在下已然见识过了，着实让人叹服，不知可否展露些其他法术，好让我等开开眼界，在下必有重谢。”
老鼠道人睁眼环视众人，随后点头道：“贫道修道三百载，所学颇杂，不知公子要看哪一样？”
说完，也不等大少爷回答，一抬手，掌中现出火焰……
“控火。”
手往上一抛，火焰飞入老道口中被一口吞下……
“吞焰。”
手指前点，虚空凝出水球……
“驱水。”
又一点，水球腾空，有‘雨’落下……
“化雨。”
衣袖一摆，狂风大作……
“御风。”
“还有些本事，不便在人前显露。”老鼠道人施展过法术，又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在场众人看的目瞪口呆，一旁，杨观更是心肝狂跳，暗想：“这道士如此本事，见所未见，五十两怕是要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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