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飞英雄传

“飞鸟那家伙是如何惹恼了《祝.融.会》呢！”摸鱼先生重复了一遍我的问题，眼睛看着头顶的节能灯，继续优雅地吞云吐雾。

他像在寻找思路和组织语言，过了一会才转向我说，“你发现上面有根灯管一闪一闪的吗？好像是接触不良。”

我早就知道有灯管不好用，但是这和飞鸟的问题又有何干，我现在只关心飞鸟。

“光是一种能量，对吧……”那男人说，“对于这间屋子，十几根灯管中虽然只有一根闪动，几乎不影响照明效果，干扰也微乎其微，但严格来说也是一种能量的缺失，难道不是吗！有一些能量就这样丢失了。”

我点点头等待他下文的高论。

“飞鸟就是如此，在我们还不知不觉，以为占了便宜的时候，巧妙地盗取了我们的能量，造成整个集团的闪动，或者说造成了一种震撼……虽然在绝对值上，飞鸟盗取的能量并不算多，也不会直接影响集团的全局，但这显然是一个不好的示范——就好比我们能容忍一根灯管闪几个月，但如果所有灯管都闪动，那就是灾难性的问题，一定会影响照明，无法容忍。”

“飞鸟又是如何做到这些的？“我脱口而出。

男人警觉地看看我，“这算第二个问题吗？”

我马上表示这个不算，直接放弃了这个问题。

但我依然要反驳他，“你没说清楚一点：你们收集的所谓能量肯定不是光线吧——那么它到底是什么？难道是钱，财宝，资源，魔法，哪怕是人心所向之类看不着摸不到的东西，总该有个名目，有个数量吧。这样就算飞鸟欠了你们的，别人也可以替他还上！”

男人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我只能说：比你想的要复杂很多，也严重很多，不过这些事都属于机密，我就无可奉告了。”

……

然后我问了他第二个问题：如果《祝.融.会》抓到飞鸟会如何处置，在不损害其他人利益的情况下，双方还有机会和解吗？

听了问题，男人竟然面露喜悦地大声说道，“好问题！好问题！这也是问题的关键，也是你作为朋友，最有可能帮助飞鸟的环节！”

他接着说，“集团的宽容和耐心都是有的，也愿意与飞鸟和解，只要飞鸟交回他到盗取的东西，然后乖乖接受集团的约束，集团就会既往不咎，事情就这么简单！而且，集团对飞鸟这样有能力的巫师，历来非常器重，只要能为我所用，不但没有损失，还能得到极大的好处。据我推测，凭飞鸟的潜质，可以轻易在集团内得到大量权势和资源，到时候位高权重，顾媛媛这样的小头目，想见飞鸟一面都难。……至于你说的是否有其他人的利益会受损的问题……这问题就复杂了，又涉及到机密，我还是不能说……不知道你是否认同……但我认为：假如当事人都察觉不到有什么伤害和损失，那算不算损害呢?就像蔬菜瓜果的农药残留，电脑和手机的辐射或者滥用抗生素的长期影响……你说算不算呢？不应该算吧。……这个只能是见仁见智了！不知道我说明白没……”

我告诉他，他的意思都能理解，也体谅他保守秘密的情况。

他又继续强调，“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可以劝说他回心转意，我认为这就是你帮飞鸟最大的忙，这样就彻底免除了他的一切危机。我觉得有时朋友情谊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当然如果你愿意如此自然好，不愿意也没关系……放心，我也不会提醒集团利用你去要挟飞鸟：一来可能没有什么大用；二来还是会给我添麻烦，飞鸟会恨我，《翎羽社》会针对我，何必呢……不过别怪我没提醒，集团有自己的行事作风，雷厉风行，甚至做法极端，剑走偏锋，都是有可能的！”

至此，他的一番话，让我感觉心满意足！

……

还真多亏了这位摸鱼先生，我已经大概摸清了飞鸟的处境，还有敌人的基本态度和操作方式：无外乎就是派出高手，紧急缉拿之类。对此我相信飞鸟应该有所准备。

至于摸鱼先生这种人，怎么说呢——有时候是最危险的敌人（反复无常），有时候是敌人最要害的软肋，这些效果如何实现，全凭际遇和胆识，再加上临危应变罢了……。

……

于是我接着问了第三问题：据你在《祝.融.会》侵淫多年的认识，这个集团到底是正义还是邪恶呢？

摸鱼男显得有些错愕，沉默了良久，也许他没想到我会问出如此宏观的问题；或者正在努力回忆并综合评估《祝.融.会》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集团。

对于他的犹豫我一点也不急，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明显，他们并不是正义的一方。摸鱼男沉默的时间越长，表情越凝重，说明这个集团偏离正轨的幅度就越大——结果他足足沉默了有一分多钟——这是应该是罪孽深重的一分多钟！

最后他只能说，“集团必然要用强力维护自身利益，并非善男信女，也不至于无恶不作……唉，刚才也说了，对我们这些小杂兵都不算友善，还能指望什么呢……但如果你问我《翎羽社》是正是邪，我也会给出同样的答案——孟子说，春秋无义战！是不是，老弟。”

我心想，摸鱼先生，你可别拿古人遮羞了！孟子还说“人皆可以为尧舜”呢！你们怎么不听呢！总之飞鸟不与你们同流合污就对了。虽然心里这样想，当然没有说出了，而是对他说了声，“明白了，谢谢，我的问题问完了。”

男人说，“你算错了吗？现在才三个问题。”

我告诉他不必了，三个已经够了。

他表示很遗憾。

我对他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他给顾媛媛捎个口信，“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我相信，飞鸟也相信，那些友谊始终是真诚的！”

摸鱼先生点点头，表示年轻人的情义几乎让他感动到热泪盈眶，他一定把话带到。于是他准备离开，我们互道晚安。

他走到了窗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说，“作为小礼物，我把头顶上那根闪烁的灯管修好了，你也是够胆大的，半夜淋浴间里灯光闪动，气氛也太阴森诡异了吧……”

我抬头看了看那根灯管，真的已经不闪了，不知他如何弄的。

当我收回目光，再次看向窗口，摸鱼先生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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