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藏武

第二十一章：财帛人心

上官陆、上官源自灸城出来后，一路所见都是武者拼斗厮杀刀光剑影恩怨情仇，更是片刻不敢耽搁策马狂奔直奔将军庄。

“来着何人，下马止步。”上官陆、上官源刚到将军庄口，就听到庄围上传来的喊话。

上官陆、上官源抬头一看，整个将军庄庄门紧闭，庄墙之上，上官族人手持枪矛戒备四周，为首的便是族叔上官楹。

“楹叔，是我们啊。”上官源朝庄墙上喊叫道，还抬起头，晃动个不停。

“是你们啊，这五年不见，变化真大啊，认不出来了，等着啊，我这就开庄门。”上官楹看到庄口是上官陆与上官源二人喜笑颜开，片刻之后，亲自将庄门打开。

上官陆、上官源牵着马走进庄子里，跟着族叔向庄内走去，边走边问“族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庄子怎么戒备起来了。”

“哎，你们这几年都在浮屠，不知道家里情况。因为三头蛟，夏族各郡武者蜂拥而至，药郡师州、医州、青州，甚至太阳山脉周边都已经乱套了，各城池因为有都指所、都指司的兵马还算安定，但城外的各堡、庄、寨可就难说，咱们庄子因为你父亲的原因，提前得了消息早早就戒备起来。就在前几天，南边的韩家寨一夜之间全寨被屠，男女老少、孤寡妇孺尽皆被屠，那场面真是血腥啊，是你族叔我带着内马城都指所的兵马去处理的后事，那场面太残忍了，现在想想还是有些后怕。”上官楹说着，最后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上官陆听完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连拥有勋爵封地的韩家寨都无法幸免，只是这程度已经不是上官陆一个学童可以干涉的，只能听从族里吩咐，停留在庄内，安安生生等着自己的开武礼。

算日子，十天以后便是上官陆、上官源等人的开武礼，只是上官陆、上官源的父亲等人因为三头蛟而引起的武者乱斗之患，被牵绊在擎央城都指司没能回来，但却派人传来口信，不日就可归来。

上官陆、源二人的师父刘延却是一点音信也没有，不知道什么情况，不免有些担忧，再一想到农山山庄还有慎氏一族，还有那狡诈如狐的慎估，师父的安危应该无需担忧。

回到将军庄的第二夜，将近子时，上官陆刚睡下没多久，就听到族中示警的钟声响起，上官陆本就心存顾虑和衣而睡，听到钟声迅速起来之后跑到屋外，就见到族中族叔、族兄个个都紧握兵刃，向庄口走去，几位族老带着族中少年护着妇孺向后庄走去。

“陆儿，庄外有武者，意有不轨，先向后庄躲避，庄口还有你族爷、族叔。”大族老上官锐见到上官陆呆站在门前道上，呵斥道。在上官锐看来，上官陆与那些族中少年，乃是上官一族的未来和希望，绝对不能出现意外。

“大族老，无需挂念于我，我就在箭楼，不会近身。”上官陆明白大族老的心思，却又有心护佑自己的族人，轻声解释道。

“好吧，你自己小心，无论如何，保重自己。”大族老紧盯着上官陆很严肃的说道。

“族老放心。”上官陆说完，就从族老身边的族叔手中拿过强弓，向庄口箭楼跑去，上官陆在学府的五年，文艺九术中的箭术，最是出色，五象弓百步可射飞鸟双眼。

“族叔，还有多的箭支吗？我只有一个箭葫。”将军庄庄口，有四个箭楼，分布庄口两侧，一高一低，上官陆上的是右侧高楼，因为自族叔那只拿到一个箭葫，刚上箭楼没仔细看就向箭楼内喊道。

“陆哥，你也过来了，就知道你不会到后庄。”上官源扭过头看，发现喊自己叔的是自己陆哥，那个乐，笑的眼睛都眯在一起。

“源子，叔叔好听吗？怎么箭楼内就你一人啊。”上官陆也有些尴尬，这才借着话头掩饰。

“陆哥，我错了，我错了。族叔去西箭楼，我给你找箭葫去。”上官源察觉到自家陆哥的尴尬是夺路而逃。

上官陆收拾好，向庄口看去，箭楼距庄口有一丈之地，贼人离庄口距离尚远，拉弓试了试，感觉弓劲力不够，只是一把三象弓，射程只有三十丈，叹了叹气，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先凑活着用。

“陆哥，陆哥，看看，这是什么好东西。”上官源边爬箭楼，边冲着箭楼上的上官陆喊叫。

上官陆回头一看顿时感到吃惊，上官源把大族老的那把鹏击给拿了过来，这可是全族最好的一把弓，金石八象弓，更合上官陆的口味，算是意外之喜。上官陆拿到手里是爱不释手，拉弓试了试感觉非常好。

“陆哥，还有六个箭葫，怎么样。”上官源一脸谄媚递上箭葫。

“源子，方才的事情，就此揭过。”一个箭葫三十支，现在有七个箭葫足够了，上官陆挥挥手也就不再管上官源了，半拉着弓紧盯着庄口。

“八十丈”

“六十丈”

上官楹不断报出贼人的距离，一声比一声高亢。

上官陆也站立在箭楼之上，仔细查看来犯庄子的贼人，数目甚多，零零散散三五结群散布的很开，手中兵刃也不一而足，刀、枪、钩，更多的是一些形状怪异的兵刃。

“来者可知，此庄乃是我朝奉国将军封地，尔等如此作乱，视朝堂法度如无物，当真不知自己有几颗头颅，禁得住斩几次，况且，一族封地乃是私产，未请而入，我上官一族可随意处置。”大族老见贼人距庄口只有三十丈，就大声高喊。

“什么狗屁玩意儿一大堆，听不明白，我等只知庄内财帛无数，美女无数，无需多言，我等身为游魂有何可惧。”贼人为数众多气势汹汹，乌泱泱一大片，因此根本就听不到是谁在说话，只是贼人的速度却明显有所减缓。

“我族族主上官柏，乃是青州都指司司正，况且，族主早有消息传开，率指司兵马入农山平祸乱，兵马片刻就至，尔等还不退去，更待何时，定要人头落地方知悔字为何吗？”大族老上官锐见势说话的语气更显严厉，音调也更高了些。

“莫欺我等无知，指司兵马片刻就至，大言不惭，难道朝廷兵马是你上官家的不成。”上官陆终于找到那个说话之人，面容刚毅，体态匀称，不似一个穷凶极恶的贼人，反倒更像是一个翩翩君子。

“这样的人，为何会是攻打我将军庄的贼人呢？”在发现那个喊话之人后，上官陆就觉得有些奇怪，感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那人。

众贼人就在四十丈之地停了下来，不时指点庄围，嬉笑不已，只是上官陆、上官源却渐渐发现不对劲，这些人看似站的散漫毫无章法，也仅是个人而言，总体看来分明就是武学韬目中所说的飞鹰衔蛇。

“陆哥，这是飞鹰衔蛇，看来贼人不可小觑啊。”上官源见到庄前来敌的架势也收起那副轻佻，话音也沉重了几分，不可思议的说道。

“源子，飞鹰衔蛇，杀机最重在双翅、最毒辣在双爪，我上官族虽行伍出身，但族人早就不入军伍，父亲和几位族叔都不在庄中，若他们拼死搏杀，恐我族人也会伤亡惨重，你照顾双翅、鹰喙，我来盯死他们的双爪，让他黑爪成死爪。”上官陆见到这般凶险的行军阵法竟然会用在攻打自家族庄身上，更是愤恨。

“陆哥，放心，我定折了他双翅、断了他鹰喙，看他那黑爪出不出。陆哥，教习曾言，这飞鹰衔蛇乃是国学所研军阵，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上官源本就是武学学子，更是明白此阵的凶险，恨的是咬牙切齿，同时也将内心的疑惑说了出来。

“国学所研，凡修全学与武学的学童、学子都会，诺大的国学，总会有那么几个败类，不管是不是应该出现在这儿，现在已经出现了，那就全力以赴吧。”上官陆面色平静的说道。

“兄弟们，钱财、美女就在庄内，攻进去，任我等取之。”那汉子冲贼人说完，就原地站立不动，看着众贼人冲上去。

上官陆也顾不得其他，一双眼睛，紧盯着人群中部位置，欲先寻找出飞鹰衔蛇军阵那双爪究竟是哪些人，飞鹰衔蛇阵法，双爪才是这个阵法最狠辣，最要命的所在，双爪齐出必左右战局，上官陆务必在杀机显露出现之前解决他们，不然，等到双爪出阵，凭借将军庄现有的力量，根本无力应对。

“嗖、嗖、嗖”上官源的三象弓不断射出，片刻之间就射完了一个箭葫，跑动在最前正中首当其冲的十余人，尽皆中箭倒地，歹人凶猛的冲杀之势为之一顿，但好景不长，自贼人后方窜出两队，每队七八人直奔两侧庄墙，向庄墙两侧发起攻击，飞鹰衔蛇双翅开始煽动，上官源开始左右见拙。

整个庄墙是一片混乱，上官族尽管已经有所准备，但毕竟都没有经过战事，只有上官楹几位族叔是入流武者，绝顶武者仅有大族老上官锐一人，其他族老也不过一流武者，对方两侧有七八个入流武者，大族老无论如何调配都无济于事，庄围上已经开始有贼人攀爬上来，庄围上的上官族人已经出现伤亡。

事态危急，上官源虽射杀好几个攻上来的入流武者，也只是让局面稍有缓解，并不能扭转将军庄的局势，入流武者五感敏锐，往往需要三五箭才能射中一人，上官源也开始显得有些急躁，箭术出现更多失误。

就在庄围危急之时，因为调动武者协助两侧双翅，飞鹰衔蛇阵法有了缝隙，阵法中双爪位置的歹人也显露出来，尽管为首之人察觉后快速调整恢复飞鹰衔蛇阵法，却被始终紧盯着的上官陆抓住这个机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找到了。”上官陆大呵一声。

起身、弯腰、搭弓、蓄劲、箭出一气呵成，眨眼间就是三箭齐出，右手不断从箭葫抽出箭支，搭弓就射，须臾之间一个箭葫就被射空，飞鹰衔蛇双爪位置的一应歹人全都心窝中箭，倒地身亡。

上官源听到耳边箭矢飞射，知道陆哥已经解决了双爪的贼人，递上一个箭葫，也不再管那几个武者，专心射击那些凶残的把式，两侧入流的武者上到庄围，只是把族人打伤倒地，可那些紧随其后的把式却十分凶残，在他们手上的族人几乎都是命丧当场。

“咦，一小小的庄子，还有懂兵事之人，竟然看穿了我的布置，不过看穿又如何，螳臂当车、不自量力。”领头的汉子，见到阵法中双爪之人中箭身亡，丝毫也不在意，看着庄围上上官族人越来越少，紧皱双眉也只是稍有舒展。

“陆哥，不行了，围上已经纠缠到一起了，无法射箭。”上官源拉着弓箭左右摇摆，始终没能找到机会。

“源子，为我备箭，射人射马、擒贼擒王。杀了领头的汉子先。”上官陆也明白眼下只有如此才能解局，上官陆并没有万全的把握，射杀那人。

“嗖”

“嗖”

“嗖”

上官陆三支箭矢齐出，三支箭几乎不分先后，直奔领头汉子而去，但就在这时却出现意外，明明箭头已经触及汉子的衣物，却突然之间失去力气，齐齐掉落在地。

“先···天，先···天。”上官陆有些接受不了，内劲外放，护佑周身，一身正阳、鬼邪不侵。这是先天高手，顿时就有些惊慌了，这样的高手，将军庄根本无力抵抗啊。

“堂堂奉国将军，难道族中就没有刚正男儿，怎么都是些暗箭伤人的屑小之徒！”领头汉子面带愠色的对着大族老上官锐喊道。同时挥挥手，身后又窜出几人，搭箭张弓直指庄围上方的上官族族人。

此时庄口、庄前已经战成一团，大族老上官锐独自一人激战六个一流高手，哪里还有心思管对方在说什么，上官陆、上官源依旧坚守箭楼，看准时机，箭支不断射出，寻机杀贼。

“你们上去，不管不顾直冲族祀。”领头的汉子看大多数都已经冲上庄墙与上官族人缠斗一起，上官族人基本已经没有威胁，就对身后几名黑衣劲装汉子吩咐道，说完才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

局势危急万分，就连上官陆、上官源也不得不从箭楼下来，捡起地上掉落的兵刃加入混战，只是两人腰间还是布袋没有束腰，未及开武不敢使用内劲，只能依靠蛮力对付把式，可就算这样，二人所遇皆无一合之敌，只是贼人势众力终有竭，慢慢身子就开始出现晃动，伤口也逐渐多了起来。

“陆哥，大好的年华啊，就这么死了，真有些不甘啊，不过陆哥，你能不能告诉弟弟，你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学府这几年，我总是见你发呆。”上官源双手持棍，不时挥动，背靠着上官陆，感慨几句后便问起一直压在心底的疑问。

“源子，怎么想起问这个了，不担心死在这儿啊。”上官陆显得很淡然，还面带笑意和上官源开起玩笑，只是嘴角的抖动，不断吸着冷气，很显然情况也不乐观啊。

“正是因为要死了才问呢，不然就这么糊里糊涂死了，还不知道陆哥你喜欢谁呢。”上官源也被上官陆的淡然感染了，说话还是一如既往，跳脱、豁达。

“源子，放心日后会告诉你的，先杀了这些贼人吧。”上官陆面对上官源的好奇，内心也是一片凄苦，国学府五年时间，花尽心思寻遍擎央城，始终没有那么身影的任何消息。

将军庄上官族族人在大族老上官锐的带领下拼死拦截，没有让一个歹人进入庄内，可是上官族人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大人，并无所说之物。”黑衣汉子去而复返，向领头的先天汉子禀告。

“知道了，吩咐下去，屠庄吧。恩？”领头的汉子面无表情，说完似乎感觉到其他什么，面目开始变得有些奇怪，转头看向身后。

“呦呦，这不是千面杨森嘛，怎么到我徒弟的庄子逞威风来了。”领头先天汉子看去的方向，刘延和慎洪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过来，但人还看不清楚呢，声音却先传了过来。

“边军教习、人鬼枪刘延，”似是为了确认来人的身份，杨森声音低沉的小声说道。

“杨千面，想必你也找了吧，可有你所需之物，滚吧。”刘延说到最后，更是有先天劲力夹杂其中对着千面杨森呼啸而去。

“人鬼枪，我杨森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来教我，何况我已入先天。”杨森说着先天之息遍布周身，只是话音未落，人却向西横移五六丈已经不在原地，只是他之前所占位置周边的人却遭了殃，身子站立在原地胸腔内陷七窍流血，躲过一劫的杨森面露惧色，神色开始有些慌乱了。

“我是管不着，也不是我管啊，我只是好言相劝，不过只是初入先天而已，别闹腾啊。”刘延刚说完，就听到远方传来轰隆、轰隆的声音，慢慢的地面也开始抖动。

刘延前行的脚步开始变得轻快起来，不疾不徐缓步走向将军庄。

“这是···这是···”

“这是药郡铁骑，神猿骑。”庄口附近的那些贼人察觉之后，就惊恐的互相确认，希望自己说的是错的。

“是神猿骑，红山旗，猿人脸。”兵马渐渐靠近，战旗也看的清清楚楚。

药郡神猿骑，药郡的守护者，由千挑万选的军伍武者组成，隶属药郡都指营，着白袍，青色神猿盔甲头盔似猿，兵刃奇特，被伤见血之敌定于原地无法移动，任其宰割。

人的名树的影，神猿骑的威名，彻底让歹人失去最后那点勇气，纷纷逃离将军庄，开始向杨森移动。

“列”

“进”

赶到的骑兵，都是身披锐甲着白袍，头戴猿像头盔，仅有一双眼睛裸露在外，随着一声声军令，这支仅有三十骑的骑兵，开始列成骑杀阵列，长矛直出缓缓向前，肃杀之气为之凝重。

将军庄、刘延、杨森，神猿骑，四方默不作声，只有神猿骑的战马挪动马蹄，踩踏地面传出“哒、哒”的声音。

“跑啊”也不知道是哪位起的头，贼人从两侧开始逃窜，片刻之间，只剩下杨森还有他身边的几位黑衣汉子。

“杀”骑兵统领说完，转动长矛，双腿拍打马肚，骑兵冲杀。

“跑，有先天。”杨森在骑兵统领转动长矛之时，感觉到一丝属于先天的气息，原本还算镇静的面目再也挂不住了，喊叫一声夺路而逃。

将军庄众人见贼人落跑，并没有大难之后的欣喜，大族老上官锐重伤昏迷、上官陆、上官源等族中小一辈几人更是人事不省，只有重伤的上官楹强撑着身子招呼着处理后续事宜，又怎能欢喜的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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