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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元藏武

第87章军法无情

军议完毕之后,军议厅内只留下军卫的四位属官。

“程典、刘监,方才军所属官在,我不方便问,左司、青狼、灰狼及节下军寨,难道一位属官都没能逃出来吗?既然士卒都可以进入君山,属官又怎么全部伤亡呢?士卒既然是通过卫寨、司寨密道进入君山,那密道是否被鞑子所知呢?”在三军所属官离开之后,上官陆眉头紧皱连忙问道。

“江头,就知道你要问,确实没有发现各寨属官,士卒都已经是惊弓之鸟,密道又怎能不被鞑子所知,那是我五羊各戍边军寨最高之机密,属官连同牙士及可以统领的军卒于密道内拉下龙石与鞑子同归于尽,就算如此青狼军卫的密道依旧被鞑子所得,龙石没能及时放下,攻打左司的十万兵马已经进入君山山脉,了无踪迹。”刘监轻声说道。

“什么,十万兵马进入君山山脉,而且了无踪迹。”上官陆被吓得站起身来,来不及掩饰颤抖的双手惊骇的问道。

“是的,十万鞑子,没有丝毫踪迹,程典已经将典房在君山内的所有斥候全部遣出,已经将近五日,依旧没有发现踪迹。”刘监坚定的说道。

上官陆重重的坐到椅子上,双眼无神,完全无法回过神来,十万鞑子铁蹄,没有丝毫准备的神雀各郡、州究竟会怎样,上官陆无法想象。

“是否已派出传令兵、示警鹰信是否发出。”上官陆接连问道。

“五路传令兵已经派出,一路五羊军关、一路药郡郡府,一路五羊州州衙、一路双河州州衙、一路王郡郡府,君山凶险不过是心存万一。至于鹰信没能发出,军卫典房,包括军所典房均无信鹰了,不过典房的金线信鹰,我已经放飞。”程典答道。

“哎,战事进展已经远远超出我的估测,至于那十万兵马,典房既然派出传令兵,已不是我血狼所应思虑的,死守密道口、确认封堵,不到紧要关头,还是不要放下龙石,不然血狼各位先贤花费无数心血挖凿的秘密通道将毁于一旦,将血狼正面鞑子之敌,死死缠住,为五羊尽我等之力吧。”上官陆也有些索然无味的说着,说完看着程典再次肃声说道:“程典、多谢了。”

“哎,江头,都是血狼。”

不管是程典还是刘监甚至是魏鹏,都呆坐在椅子上,不再言语。

军议完毕,上官陆回到君山内麓血狼临时营地,因为营地内各房都是以就近砍伐的阔硬木搭建而成,因此房间内稍显潮湿,卫堂牙士早已将火烧起来,烘烤的房间内暖烘烘潮漉漉的,上官陆还是坚持打坐一个时辰之后躺在床上合衣而寝。

神雀北境的第一场大雪降临,呼啸的北风将雪花不断卷起,风力带动下的雪片拍打到房屋阔硬木上砰砰作响,漫天都是白色,已经没了叶片,只有枝干的树木同样也遭到雪片的鞭打与亲吻,披上白花,挂上白凌。

“快,叫醒江头,快。”还未至辰时,程典便来到上官陆房屋,急切的喊叫道。

“主子,主子。”姜愧在上官陆床边小声喊叫道。

“姜叔,怎么了?什么时辰了?”上官陆醒来睁眼之后问道。

“卯时三刻,程典有急事寻你,已经在外间等候。”姜愧小声提醒道。

“嗯。”上官陆慌忙起身。

“程典,怎么了,为何如此慌乱。”上官陆离开卧室,来到正堂,便见到程典在不断踱步,满脸急切。

“江头,冬雪来了。”程典缓声说道。

“下雪了”上官陆听到程典这么一说,内劲聚于双耳,雪花击打房屋的声响轰然传来,北风卷刮雪花的呼呼之声不绝于耳。

“程典,下雪应是好事啊,鞑子也无法找到我血狼密道入口。”上官陆却满是欣喜的说道。

“江头,现在血狼有大麻烦了,御寒棉衣根本不够。”程典哭丧着脸发愁的说道。

“那五千左司各寨逃出来的弟兄。”上官陆经程典这么一说也反应过来问题是出在何处了。

“正是,血狼所有物资均撤入君山这临时营地,若仅仅是血狼绝对充裕,可现在足足多出五千人,现在就算是用尽法子依然还是有将近两千人没有。”程典叫苦道。

“程典,这样现在暂时将一部分刀盾手、枪矛手安排进营地,这样御寒棉衣数量应该足够,我们要想想其他办法了。”上官陆思索之后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程典无奈的说道。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程典与上官陆商议之时,刘监也过来了,满脸的怒气。

“程典你也在这儿,快,想想办法吧,血狼与左司各军寨逃出来的士卒因为御寒棉衣的问题,已经快闹成兵变了,血狼是每人都有,可他们尚未配发,已经闹起来了。”刘监见到程典也在这儿,面色为之一松,快速说道。

“什么”

“什么”

上官陆与程典顿时失声叫喊。

“就在营地中校场,双方正在对峙,监房军纪军吏就在那儿。”刘监急切的说道。

“走”

上官陆慌忙起身,程典与刘监紧随其后,姜愧带着卫堂牙士紧握刀枪护卫左右。

“肃静,肃静。”糟杂的人群中军纪军吏看到刘监与卫正大人到来,连声喊叫,但却丝毫没有效果,两群人依旧还在对峙,甚至连兵刃都已经抽取出来,冰冷的雪花掉落在刀身上,已经有水滴开始自刀身滑落,显然双方对峙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住手”上官陆脸色铁青,内劲聚于喉舌大声高喊。

“收起兵刃,站于两侧。”刘监脸色是越来越难看,随上官陆阔步进入双方争执中央地带,可两侧不管是血狼还是左司军寨逃出来的士卒都没有放下兵刃。

血狼的士卒是认识上官陆的,见到上官陆后,神色显得畏惧、敬服,手中的刀、枪、矛也渐渐垂下,脚步也不自觉开始后移。

“军头领各军返回营房。”上官陆寒着脸,对两侧对峙的士卒下令道。

血狼士卒在各自伍头、军头的召集下开始撤离,返回各自营房,左司节下各寨士卒依旧停留在原地,甚至手中的刀兵也没有收起来,对于上官陆的号令丝毫不做理睬,甚至看着上官陆的眼神还有些愤怒。

“放下兵刃、撤回营房。”刘监睁大双眼,怒声高呵。

“军头带领各军返回自己的营房,各旗旗总、军头出列。”上官陆转身看着他们再次喊道。

上官陆说完便环视着前方几千人,看究竟是何反应,若今日之事无法压制,以后血狼指挥作战军令必不畅通,无法做到令行禁止。

“卫正大人,同样都是五羊戍边弟兄,为什么血狼能够有御寒棉衣,而我们都没有,大雪下来,北境会冷成什么样,没有棉衣,弟兄们都会冻死的啊。”站出来为首的一位旗总鼓起勇气看着上官陆说道。

“此事血狼军卫已经有所安排,你们五位旗总与军头应该听候安排。”上官陆看着为首的几位旗总语气冷硬的说道。

“卫正大人,我们有五千多人,血狼如何能够提供足够的御寒棉衣,没有棉衣,我们弟兄只能白白冻死,死的太冤枉了。”刚才说话的那位旗总哀求道。

“老宋,费什么话,不过是一军卫卫正罢了,直接到血狼军库,能拿多少拿多少,弟兄们好不容易从鞑子弯刀下逃得性命,总不至于让大雪给冻死吧。”方才说话那位姓宋的旗总身边另一位旗总,身材瘦高、面色白净,眯缝眼透漏着阴森,说话的语气也有些阴阳怪气的。

“你是哪座军寨的旗总。”上官陆面色平静紧盯着方才说话的旗总。

“我乃左司军寨骑兵军阵旗总刘星。”方才那人面色骄傲的说道。

“既是左司军阵旗总,为何会到此,军寨既已被破,你怎会安然无恙逃至君山。”上官陆再次质问道。

“那不是你一个军卫卫正应该过问的,现在你只需要将御寒棉衣给我们弟兄们都发下来,确保我们不会被冻死。”刘星说着可他身后的诸多士卒却都低下了头,满脸通红,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冷还是因为羞愧。

“好,我给每一位弟兄都配上御寒棉衣,可现在攻打血狼的鞑子就在北方,不知对于鞑子血狼该如何应对呢?按照昨夜军令,现在你们很多人应该不在这儿吧。”

“哼,血狼军卫北方的鞑子是攻打你血狼的,于我等何干,没有御寒棉衣,弟兄们怎么执行军令,活活被冻死吗?”刘星对于上官陆是一点尊重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顾忌。

“按照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血狼必须提供给你们足够的御寒棉衣,至于君山北方的鞑子,于你们无关,乃是我血狼四军寨的事情,对吗?”上官陆死死压制自己的怒气,藏在军衣内的两手紧紧握着,咯吱作响。

“难道不是吗,你问问弟兄们能够活着逃出来有多不容易,现在你不仅不给弟兄们御寒棉衣,还要弟兄们再次迎战鞑子,分明是想弟兄们送死啊。”刘星见上官陆面色平静,愈加嚣张的说道。

“弟兄们,随我到血狼军库领取御寒棉衣,这鬼天气,没有棉衣能把人给冻死。”刘星还在那乐呵呵的说着,一挥手便带一群士卒前往位于君山临时营地内的军库。

程典、刘监被这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气的不轻,挥手便要军纪军吏前去捉拿。

“刘监,稍等,人欲自取灭亡,必先疯狂,自寻死路!”上官陆看着离去的刘星平静的说道。

停留在原地包括宋旗总等人同样也听到了上官陆的话,看着上官陆满是惊愕,所有人都明白眼前的这个卫正不是易于之人。

“你等带领麾下人马,返回营地,听候血狼军卫安排,现在五羊处于危急关头,大家应该彼此扶持共渡难关。”上官陆看着还停留在原地的众人面色缓和肃声说道。

“上官卫正大人,刘旗总只是心忧弟兄们会因这酷寒所送命,毕竟能逃出来大家都不容易,身边的弟兄一个接一个死去,都想活下去。”宋旗总弯下身子,低声哀求道。

“死、生,只要是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不管是何缘故,既然身为五羊边军士卒,走上军伍这条路就要明白,生死已经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军寨被破,不是力战而亡,而是逃得性命,本是不该,寒冬大雪之际,不是谨遵军令,依令而行,罔顾军纪自私自大,如此五羊军卒留之何用。”上官陆对于宋旗总的感官还算不错,看着几人耐心的向他们说道,既是解释同样也是警告。

“职下遵令,领兵回房。”宋姓等几位旗总无奈下只能领命。

左司各军寨士卒在宋姓几位旗总的安排下各自回到自己的营房,因为房内烧起火架,房间内并不显得寒冷,都围到火堆旁开始取暖。

“你说刘旗总他们去血狼军卫军库能取到棉衣吗?”在其中一伍的营房内一名士卒一边不停搓动双手一边说道。

“还取棉军服呢,估计命都保不住,那血狼的卫正可不是一般人。”伍头年岁稍大,可能是长时间征战,胡须将嘴唇遮挡的严严实实的。

“伍头,这话什么意思啊,刚才为什么不让弟兄们跟着那左司刘旗总去取棉军服呢,你看看外边的天,就我们现在身上的军服,出去不到一个时辰绝对会被冻死。”另一位士卒明显对自己伍头阻止自己取棉军服有些怨言。

“自己找死别连累弟兄们,滚一边去,那血狼军卫的卫正大人明显是等着那左司的刘旗总自己找死,私开军库,依军法论,死罪。”伍头也是没好气的说道。

“那小白脸真敢动手,刘旗总可是左司骑兵军阵旗总。”一名士卒明显不是很相信,并不认为上官陆敢动手。

“你知道个屁,军卫是六品骑尉,旗总呢,就算是他是左司军阵旗总,比军寨旗总高半阶,也是品阶低微的卒头罢了。”伍头满是蔑视的说道。

“不信你们等着看吧,估计现在血狼士监已经带领监房军纪执行军包围军库,接下来等着看戏吧。”伍头满是自信的说道。

而那位伍头确实没有说错,刘监遵从上官陆的吩咐,血狼监房军纪执行军已经包围军库,雪白的军服明显有别于一般士卒,手中所持并非一般兵刃,而是大戟。

“窦旗总,飞羽死守军库入口,确保任何人不得进出军库,敢有不从者,杀。”上官陆看着身侧的血狼飞羽旗旗总窦明峰下令道。

“职下谨遵大人令。”

“弩军对准军库口,软弓军对准军库四周,一次警告,二次射杀。”窦明峰领命之后来到飞羽旗士卒面前即刻下令道。

上官陆缓步来到军库入口,看着已经打开的军库门,对刘监说道:“刘监,军纪军入库捉拿,董旗总领山岳旗协助,棉军服本就不够,别因为他们再有所损毁。”

“江头,都是五羊戍边军寨的弟兄,这军库内可是有百余人,真的全部都杀吗?”程典见上官陆如此说道,还是有些不忍心,出言劝诫道。

“老程,他们已经没了五羊边军的胆气,惶惶如丧家之犬,为了自己可以做任何事情,若想依靠他们迎战鞑子,便真的会是鞑子口中任他宰割的绵羊,要他何用,触犯军纪,绝不容情。”刘监对于程典的提议并不赞同,出言反驳。

“你看看军库内有多少人,将近二百人,而且都是左司节下军寨逃出来的,一旦被执行军纪,人头落地,人心浮动,营地内几千人一旦再因此出现问题,血狼该如何应对,现在的血狼只有千余人,而且还有克托兰那个不知敌我的存在,如何不能小心谨慎一些。”程典一听刘监坚持执行军纪,有些急切的说道。

“程典,无需担忧,正是因为这些人被执行军纪,那五千人血狼才能够真正被血狼所用,不然永远都是一群没有血气的肉尸罢了,至于克托兰,现在他绝对不敢出任何幺蛾子。”上官陆拍了拍程典的肩膀,非常自信的说道。

“哎,都是五羊边军弟兄,惩戒为首者以儆效尤,普通军卒不过是想取得棉军服以做御寒之用活的性命,不是有意触犯军纪,与那刘星不同,只是被裹挟而已。”程典有点可惜的说道。

“程典,仁善之心要区别对待,至于军库内的这些人,算了吧,与其说是裹挟不如说是本心如此,酷寒尚且无法忍耐,何况鞑子噬魂的弯刀。”上官陆看着程典,也是有点哭笑不得,这善心发作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吧。

“执行军纪,不从者、杀。”刘监看着军库内,杀气腾腾的说道。

“砰”

“砰”

白衣军纪执行军以戟杵地,缓步迈入军库,血狼山岳旗旗总董青亲子率领山岳旗士卒也进入军库内。

上官陆与程典、刘监三人并未进入军库,但三人却紧盯着军库门口,等待军纪军与山岳旗的结果,上官陆不时回头留意守护四周的飞羽旗软弓军的情况。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山岳旗旗总董青与军纪军军头走出军库。

“三位大人,军库内已抓获。”

“士监大人,军纪军捉拿完毕。”

董青与军纪军军头禀报道。

“刘监,既然已经尽数抓获,接下来便是你监房的事情了,我与程典就先回去了,毕竟鞑子尚未撤离,血狼还是要时刻警惕。”上官陆直到这时才放松下来,笑着对刘监说道。

“上官陆,你仅仅只是血狼军卫卫正而已,不过六品骑尉,我乃五羊节下左司骑兵军阵旗总,你没有权利处置我,何况我并无触犯军纪。”刘星被山岳旗士卒扣压着带出军库,看见上官陆咆哮道。

“自寻取死之道,已是将死之人,你不去死,难慰五羊死战英灵。”上官陆看着如丧家之犬的刘星不屑的说道。

“我父乃王郡都指营营正,乃朝廷三品昭毅将军,你不能杀我。”刘星看着上官陆眼神恶毒,出言警告道。

“哼,作战不利,寨破出逃,罔顾军纪,私闯军库重地,当斩、杀!”上官陆并不为之所动,眼神坚定的说道。

程典与刘监同样也是两眼蔑视,看着刘星没有丝毫的怜悯,刘监示意山岳士卒将其押走。

“上官陆,你不可杀我,我父乃三品昭毅将军,更是神雀王朝辅国将军少将国之后,你不可杀我。”刘星见上官陆及其他三位军卫属官不为所动,士卒依旧要押走自己,彻底慌了,大声喊叫,期望自己的家族身世能够被上官陆几人所慑。

“哼,更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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