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藏武

上官陆在与师叔深谈之后，当夜便带着方宗下了魁凌峰，返回血狼君山营地。刚进入卫正堂院门，便看到姜愧在收拾着院子。

“姜叔，你不在医房将养，怎么出来了。”上官陆见姜愧胳膊上还缠着白布，移动脚步也有些怪异，有些责怪的说道。

“主子，无碍，只是皮肉伤，没事，不用担心。娃娃、二寸我们三人都出来了，这是？”姜愧看到上官陆关切的目光，心里为之一暖，姜愧对于上官陆身后的方宗，并不陌生，在夺坪山可没少见面，只是奇怪怎么会走在主子身后。姜愧三人因为伤重，当即便被送回营地，至于之后魁凌峰上的事情，都还是在医房断断续续听他人所言，但对于具体情况并不完全知晓

“这是王郡都指营同知亲卫，也是我师叔的记名弟子。姜叔，同知王大人乃是我师叔，诨名：混元枪王。”上官陆看到姜愧眼神中戒备之色，出言解释道。

“混元枪王，可是姓王名浑，早些年混迹在北境的那位？”姜愧甚是震惊，出言求证道。

“的确是老师。”方宗淡声说道。

“好了，姜叔，这几日血狼营地内可有要事？”上官陆安坐之后问道。

“重要的事情没有，反倒是有几件小事，想必主子应该感兴趣，血狼、血滴、血甲三所旗总与军头因为营房的缘故产生争执，闹到刘监那里，刘监将三所卒监斥责一番，事情又打回军所处置。”姜愧笑呵呵的说道。

“看来血狼这稍有安宁，营地内便不安生了。”

“姜叔，安排牙士为方师兄寻一牙士营房，以后，方师兄会留在血狼，以方便协调魁凌峰王郡兵马与血狼之间的事宜。”

“既然娃娃与二寸已经回来了，通知卫堂牙士到卫正堂前集结，传令牙士前去知会魏知卫、程典、刘监到卫正堂一趟，就说有要事相商。”在听到姜愧所说的小事之后低头沉思，声音有些沉闷，接连吩咐之后便不再言语。

“上官师兄，既然血狼还有诸多事宜，不便叨扰，先告退了。”方宗知道见现在不是与上官陆商谈的时机，见礼之后便随着姜愧离开。

上官陆在姜愧离开之后，双眉紧皱，姜愧方才所说明显并非小事，明显是左司节下各寨逃入君山的士卒与血狼老士卒之间的矛盾随着战事平缓愈加激烈，稍有疏忽，便是大患。

“大人，卫堂牙士已经集结完毕。”

二寸入堂禀报道。

“知道了。”

上官陆缓步走出卫堂，看着堂前一军的卫堂牙士，暂时压下心里的担忧，肃声说道：“二寸、娃娃，出列。”

“你二人可知错？”

“知错”

“知错”

二寸、娃娃听着上官陆森然的说话声音，头也不敢抬，小声答道。

“知错，何错之有？”

二寸与娃娃缓缓晃动脑袋，看向对方，挤眉弄眼的，最终还是二寸开口说道：“不顾军令，私出营地。”

“一个一个说，都是什么错？你二人，一个身为血狼卫寨牙士军头，一个身为卫正堂牙士伍头，不至于连自己犯什么错都不知道吧。”上官陆肃声斥责道。

“不该私出营地”

“枉顾军令，私自出营。”

二寸与娃娃小声说道。

“抬起头，大声说。”

“枉顾军令，私出军营。”

二寸与娃娃抬起头来，面色严肃，大声喊道。

“江头，怎么训斥起娃娃与二寸了，他俩是又闯祸了。”在卫正堂院外，便听到娃娃与二寸高喊的魏鹏、程典、刘监三人，进入院内，刘监满脸笑意，看向上官陆乐呵呵的说道。

“程典、刘监、鹏子，你们过来了。刘监，这娃娃与二寸交由你监房来处理吧。”上官陆见三人到来，收起肃然的表情，朗声说道。

“娃娃、二寸，到监房去，每人杖责二十，值守营地东门十日。”刘监看向二寸与娃娃笑着说道。

“好了江头，不知传我三人到卫正堂，是何要事？魁凌峰那边如何，我们何时前去拜会王同知大人。”程典拉着上官陆进入堂内，轻声问道。

待四人安坐之后，上官陆这才说道：“魁凌峰由王同知大人统率王郡兵马驻守，至于追赶他们的鞑子有四万兵马，现驻兵夺坪峰，有王郡兵马，暂可无虞。魁凌峰王郡那两万余兵马眼下最紧要的粮草补给，前几日调拨过去的粮草加上血狼带过去的，也就只能维持半月。请三位过来乃是另有要事，我欲组建铁蹄骑兵，加紧操训，以应付血狼接下来的战事。风雨欲来风满楼，鞑子雄心勃勃野心不小，也不知道血狼能否安然度过此此劫难。”

“江头，操训是要抓紧一些，身闲多生事端啊。血狼四寨自前几年军关传令军制改制之后，各寨均已有丙旗铁蹄旗，就算是今年打垛有所折损，应该是重建，组建一词，何解？”程典感到奇怪，低声问道。

“程典，此铁蹄非彼铁蹄。血狼当前只是暂获安宁，密道已经封堵，青狼金毡部二毛王爷萧木遥那几万兵马龟缩在血狼老军寨内，对血狼无计可施，只能等待。君山夺坪峰那四万鞑子兵马，暂有王郡兵马牵制。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涛汹涌，眼前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假象。”

“攻打血狼四寨鞑子前后有四万余，十万大军夺得青狼军卫君山密道，十万大军入君山，王、荒二郡援兵遭袭，五羊军关会有多少鞑子叩关，最少也有二三十万了吧，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

“造就现在还算安和局面，皆是因为屋外的北风与大雪，祭礼过后，天气转暖，春暖花开、积雪融化，所有的一切安宁都将再度被打破，狼烟四起，刀剑兵戈生死相向再所难免，现在的血狼是什么情况，你三位应该很清楚，兵祸未消，内乱丛生，若血狼想火中取栗赢得生机，仅依靠当前的手段与兵力，无济于事，兵事者，以奇胜、以正和，再建铁蹄，当为血狼再添奇兵。”上官陆缓声说着。

“江头，就算是再建铁蹄，也只是丙旗重建罢了，于血狼又有何益。江头既然已经明述血狼局势，想必对于再建的铁蹄寄予厚望，我们四人与血狼同气连枝本是一体，还请明言。”刘监沉声问道。

“程典、刘监、魏知卫，再建之铁蹄，乃是一直全新骑兵，配之以优良军械、盔甲，全新的军阵，修习将由姜牙士亲自传授，如此铁蹄，势必会成为血狼手中的利刃，将一切血狼之敌撕碎、碾压。”上官陆高声说着，说到兴处，挥动手臂，看向其他三人，眼神中充满神采。

“陆哥，铁蹄组建详情如何？”魏鹏在上官陆说完，也感到有些不解，看向上官陆问道。

“新建铁蹄不管是卒、士，还是伍、军，骑术精湛为本，武势之刀盾之术、枪矛之术、弓弩之术为要，皆需优于常人，战马坐骑更需全卫遴选，坐骑配之以马甲。通俗而言，乃是夏族步武卒军阵配上战马，以我来看，新建之铁蹄，便是专为鞑子骑兵而设，盔甲全身防护，保证士卒、坐骑战马不会被鞑子箭支所伤，娴熟的武势、全新的军阵、严明的军纪、求死之决心，成威武铁血雄师，保血狼安度此劫。”

“新建铁蹄，我打算控制在两旗，四百人左右，两旗各有千秋，一旗轻骑、一旗重骑，至于军制，军卫现丙旗铁蹄旗为一旗，另一旗暂归训备旗下，至于铁蹄组建具体细要，稍后几日内我会书写成册。”

上官陆朗声将自己对于铁蹄组建的打算说了出来，魏鹏与刘监听过之后，两眼放出神采，很明显二人皆明白上官陆什么意思，他已经在为马踏金帐而努力，只有程典面部显露出为难之色，看着跃跃欲试的其他三人，唯有苦笑。

“江头，我老程并无异议，只是就算是解决军制、军械等问题，可盔甲才是最紧要的，倘若依你所言，新建铁蹄士卒之盔甲必不会是我们自鞑子身上扒下来的毡子甲吧。江头，军寨虽有匠房，可私制盔甲，违背军规触犯军纪，乃是重罪。”程典缓声说道。

“江头，程典所言不虚，两旗士卒还是不要放在明处，待血狼战事一了，所有的一切还是烟消云散为好。”刘监低声说道。

“江头，今年鞑子狩猎打垛，血狼折损严重，四寨军卒十不存一，至于左司节下各寨进入君山士卒，但凡进入铁蹄，我与刘监会处理好。将两旗骑兵放在明面上，的确不妥，太过耀眼了，最好让他们完全消失在血狼视线内，彻底成为秘密，杜绝除此事外任何一人得知。就算是被外人所知，也是我血狼违背军制，私设两旗，此前也不是没有，血狼卫此前不是还有九旗呢嘛，顶多也不过军关监事军吏来文斥责，罚没军功，相比私制盔甲，微不足道。涉及此事的百变、匠房、军伍士卒，必须紧闭口舌，不能心慈手软。”程典也算是彻底倒向上官陆，一贯宽厚的他建言最是狠厉。

“程典、刘监，上官陆在此多谢二人，只是，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凡事只要做了，总会留下痕迹，遮掩也只是一时之计，不过，铁蹄不会有军制，一切却都以血狼铁蹄旗行事，一切善后事宜，还是在血狼安然度过此次兵祸之后再说，倘若我等四人身死，一切自也就烟消云散，功名也好、死罪也罢，都已是往事矣。”上官陆不愿连累三人，欲独身一人承担下来。

“江头，血狼有你，乃是大幸。程松伟代血狼弟兄谢过江头。”程典起身向上官陆见礼，肃然说道。

“江头，我老刘愿大人心愿达成，随其左右，以去我心中之遗憾。”刘监同样起身见礼，满是感激。

“程典、刘监，正如陆哥所说，现在一切都言之过早，铁蹄暗为军制铁蹄，暗为血狼利刃，一切操演训备事宜移挪他出，皆有我与刘监大人亲自来做，不假手于人，所有士卒藏于血狼士卒之间，只有行军作战之际方才出现，如此一来，尽最大的可能将一切痕迹遮掩。”魏鹏看向三人，缓声建议说道。

“上官陆多谢三位体谅，一切还是要将铁蹄组建之后再议，王同知大人的亲卫方宗现在便在营地内歇息，待他同你们自魁凌峰拜会王同知大人回来之后，我会以为三军所教授入流武者的机会挑选士卒与伍军，条件为：劲力积蓄在五象之上。”上官陆看向魏鹏说道，上官陆看似说话语调如常，只是眼窝里边的明晃晃的水滴还是跌落了下来，程典、刘监二人对他的维护，上官陆感到很是欣慰，只是有些事，不需要言语。

送走了魏鹏、程典、刘监三人，上官陆独自一人端坐在椅子上，回想起自己在血狼的一点一滴，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方师兄，明日军卫及节下军所属官到魁凌峰拜会师叔，还需劳烦你走一趟，顺便还有些事情需要请教师叔。”在与方宗用过晚食之后，上官陆对方宗说道。

“上官师兄，以后还是称我为师弟吧，师兄之称，万不敢当。”方宗面色为难的说道。

“只是称呼而已，便以方师兄所言。”上官陆也清楚方宗的意思，顺势说道。

“不知上官陆师兄有何事需我代传老师。”

“方师弟，之前在魁凌峰，师叔所说的以行意培植武者，不知？”

“上官师兄，老师对于以行意培植武者，似乎很是乐意，只是，不知上官师兄为何对此感兴趣，毕竟师兄已然是流者巅峰，旦有机缘便是绝顶武者。”方宗很是奇怪的问道。

“详情容我之后详述，既然对师叔并无后患，为何会与刘营正产生矛盾呢？”

“上官师兄，老师应该向你说过，先天武者以行意培植的武者俗称伪武者，至于老师与刘老混蛋之间的恩怨，说来话长。老师在神雀北境各郡游历，偶然结识当时已经是王郡都指营营正的刘老混蛋，老师因其他缘故需要栖身之所，老混蛋需要老师为他培植武者，因此老师便成为王郡都指营同知，为老混蛋培植武者。只是老混蛋并不清楚自我修习与行意种子培植出来的武者之间的区别，年初偶然之间，老混蛋知道了这个秘密，之后便处心积虑找寻老师的麻烦，恰巧朝廷五军都督府传来军令，令王郡都指营调拨兵马驰援五羊军关，老混蛋顺势让老师领兵，并且将归属老师的武者尽皆调出。”方宗说着话是满脸怒意，显然对王郡都指营营正刘榕是深恶痛绝，恨之入骨。

“方师弟，有一消息，想必你会很乐意听到的，王郡都指营营正刘榕之子，五羊军关辖下左司军寨刀盾阵旗总刘星，因私开军库哄抢军备被执行军纪，当场斩首。”上官陆看向方宗笑嘻嘻的说道。

“真的吗？哈哈，老混蛋，真是报应，刘氏一族他这一支应该算是彻底绝户了。”看到上官陆脸上的不解，方宗再次开心的说道：“老混蛋只有两子，长子早年间浪荡不羁，混迹风尘，留恋花坊，染上脏病，虽说被治愈，但却永远无法再行人事，下肢瘫痪，只能瘫卧在床，被老混蛋憎恶，对外传言重疾身亡，刘星便成为唯一的子嗣，对这个幼子寄予厚望，送到五羊边关捞取军功赚取声望，没想到被上官师兄斩杀，痛快、痛快，真是痛快啊。”方宗看来的真的开心，放声大笑。

“方师弟，还有一事与你相商，血狼军卫欲建铁蹄，只是血狼士卒于骑术上多有不足，不知魁凌峰王郡兵马是否可用，此铁蹄并非血狼军卫军制，人却在军制内。”上官陆见方宗甚是开心，便将自己心里最关心的事情说了出来。

方宗在上官陆说完之后，瞬间收起脸上的笑意，变得很是凝重，看向上官陆，欲查看这位师兄究竟是何目的。

“上官师兄，师弟虽不知你为何如此行事，但魁凌峰那些兵马乃是老师在北境甚至王郡多年的经营，还望师兄能够怜惜，他们虽说有伪武者，但仅是一旗，大多还是依靠老师指点自我修习而成，对老师却忠心耿耿死心塌地，老师已经将他们交到师兄手上，作为老师的弟子，还是希望师兄能够珍惜他们，恕师弟斗胆。”方宗看向上官陆，神色凝重，肃声说着，很显然，那句不在血狼军制内让方宗多有误解。

“我想师兄是误会了，我不是需要师叔培植的那些武者，需要的乃是士卒、伍军，不是武者，而是把式，劲力积蓄在五象之上的把式，特别是在骑术上有一定的过人之处。我记得师叔与师弟都曾说过，那些士卒并非师叔的人。”上官陆听到方宗所言便明白他对自己有所误解，再次重申道。

“上官师兄，师弟不是很清楚，为何弃武者不用而是把式。”方宗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加上上官陆所求太过奇怪，不得不问清楚一点。

“方师弟，血狼当前的安宁，在我看来只是一种假象罢了，待来年积雪融化，血狼必会迎来鞑子疯狂攻打，以当前的兵力，就算是有魁凌峰师叔的两万兵马也无济于事，自古战事皆是正定和、奇谋胜，我必须为血狼谋划一支奇兵，在与鞑子的血战之中，为血狼寻得一条出路，也是活路，军伍之事与武者大有不同，一己之力不足为重，骑兵军阵，骑术、军阵、军械、军纪才是关键，相对而言，武力反倒沦为其次。”上官陆越说声音愈加高亢。

“上官师兄，既已说到此处，师弟还是将魁凌峰王郡兵马的情况说清楚，魁凌峰两万余兵马，只有包括旗总之上者为老师培植之人，旗总之下仅有部分军头、伍头是老师的人，其他均为王郡都指营的兵马，其中司正三人张随、徐竹笙、王长兽为先天武者，标正十人绝顶、入流武者，旗总中有二十多人皆是入流武者，他们都是自我修习而成，老师都指营同知牙士中有一旗伪武者，实力都在绝顶以上，其中不乏先天武者，为首者叫老齐头，是旗总也是伪先天，不过这老齐头虽是伪先天武者，实力却远胜一般自我修习的先天武者，连老师都说他是伪武者中的异类。”方宗将魁凌峰兵马的情况向上官陆做以详述，说完之后这才又说道：“倘若上官师兄所需劲力积蓄在五象之上把式人数不多的话，魁凌峰还是能够满足师兄的要求。”

“方师弟，我需在五十到一百人之间即可。”

“为数不多，魁凌峰可以安排，上官师兄，时辰不早了，师弟先告辞了，明日我与血狼各寨属官前去魁凌峰，会将师兄的事情逐一落实。”方宗见事情说的差不多了便起身见礼告辞。

“有劳方师弟了。”

“上官师兄多礼了。”

上官陆在姜愧将方宗送走返回之后，拉着姜愧座下，想了想还是问道：“姜叔，不知克托兰那边是否允我挑选一些青壮。”

姜愧听过之后，感到有些难办，毕竟之前向克托兰以五百青罗玉币购买五百奴隶，可这钱并未交于他，只是口头许诺罢了。

“姜叔，我知道那五百青罗玉币并未交付克托兰，倘若，克托兰可允我血狼在他账下挑选青壮，血狼会教导他脱离牙级勇士成为鹭甚至是隼级勇士呢？”身上空无一物，兜比脸还干净，上官陆不得不想别的办法。

姜愧听到上官陆这么一说，双眼一亮，“主子，如果这样克托兰必会答应，只是？”

“放心，就算是克托兰成为隼级勇士，我依旧有把握可以反制于他，不会出现问题。”上官陆知道姜愧在担心什么。

“主子既然这么有把握，趁早不趁晚，容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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