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藏武

黄烟已经消散，百变旗的银色霹雳弹也消耗一空，五羊北关内关墙下地面上铺满了鞑子的尸身，这累累尸骨也将五羊关内鞑子的脊骨彻底打断。

“血狼部协助克托兰守备军关，屠夫部、书生部进入军关内驻军关上九道，戒备南方鞑子，清扫战场。”用过午食之后，上官陆缓声说道。

清理过梯道之后，各部士卒在主将带领下有序走下关墙，姜愧带着斥候最先下去将关门与闸板收起，只是当王郡军卒下来之后，场面一片慌乱。

嗜血鼠鼠毛造成的死状非常诡异恐怖，因为鼠毛在皮肉之中寻找血液，甚至是血液的源头，便会在身体里蠕动，来自灵魂深处的酥麻感没有人能够忍受得了，双手不自觉便会在身上抓挠，当心脏突然停止跳动，瞬间的窒息感会让人难以承受，往往会用双手死死掐着脖颈以换来意识里身体的舒畅。

“看什么看，都给我到南边戒备去。”伍头、军头开始呵斥自己麾下的士卒，穿过战场戒备鞑子。

血狼典房已经被上官陆带出来了，清扫战场那叫一个干净利落，被他们连地皮都铲干净了，鞑子一个个剥成白皮，就留下贴身衣物，尸身被堆到一起，架上木柴淋上火油，一把火烧个干净，战获的物资堆满了三个瓮城。

清理战场花费了整整两日的时间，期间军关内南方的鞑子并没有任何的举动，包括攻打南关也停止了，难得安宁与清净，南关外神雀境内的鞑子也十分罕见的不再攻关。吕半仙、胡同知、张监事、白典趁着空隙下令南关士卒留下少部分戒备，其他士卒休整歇息，工匠开始修葺防御工事与大型军械。

“三位，你们都是五羊老人，常年在君山边境，拿下北关的究竟是哪方势力，你们心中可有答案。”胡同知满脸愁容，看着角楼内的三人缓声说道。

吕、张、白三人相互看了看，看到了对方嘴角的那抹困惑与彷徨，白典摇了摇头这才说道：“胡同知，整个君山北麓都是謌克汗国的范围，哪里还会有什么其他的势力，到现在为止，我们也是一头雾水。”

“难道是我们五羊辖下军寨的兵马吗？关外我神雀也只有他们，不然又会是哪儿的呢？”张监事小声嘀咕道。

“应该不是，左、右两司节下军寨皆以被破，应该不会是，就算真是，哪来这么多兵力。”吕半尘肯定的说道。

“各军卫、两司军寨在君山北麓都拥有秘密通道，就连我们都不知道，只有各寨属官清楚通行方式，他们······”白典沉声问道。

“鞑子今年打垛不同往年，各寨应该还是以应对往年打垛的方式准备，面对鞑子暴风骤雨般的攻击，寨破人亡已成必然，就算侥幸能够撤入君山的，人数也不会太多，不然密道也不会被鞑子所知，越过君山进入南麓，何况关内鞑子大军中有众多勇士，不是兵力多寡可解决的。”吕半仙有些伤感的说道。

“难道是王郡逃入君山的援兵吗？当时我们营地被鞑子骑兵分割，我向北进入军关，他们向南，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有返回王郡，而是进入君山，会不会是他们。”胡同知猜测道。

“就算是他们在君山度过漫长的冬季，那又是如何进入君山北麓的呢？倘若真是上苍相助，找到了密道，进入北麓，他们也不具备攻下五羊北关的兵力。”张监事斩钉截铁般的断言。

“不管攻下北关的究竟是什么势力，是敌是友现在还不明朗，但最起码应该不会是敌人，南关我们的兵力不足一万，死守南关已是勉强，想再多都是妄谈，军关内几十万鞑子大军悄然离开军关，了无踪迹，这才是我们应该堤防的，扎紧篱笆守好门户才是我们要做的。”吕半仙直言说道。

上官陆现在也陷入纠结之中，一万七千余人随他进关，生还者不过一万出头，而且还有很多重伤之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去了几次医房的上官陆再也不敢过去了，同样都是哀嚎、尖叫，战场之上没有丝毫动摇，可在医房，上官陆感到阵阵的悔恨，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提早使用军备，就算是鞑子被吓退又如何，可以再想办法，此后的两天，上官陆就呆坐在关墙上，静静的看着弟兄们清扫战场。

战场清扫完毕，上官陆等领兵之人身边的牙士被派出把守关墙，用火把浸沾火油，用力扔到关墙下，借助燃烧的火光探看是否有鞑子偷袭，关门、闸板控制室也有先天牙士亲自看守，确保万无一失，内关墙九条梯道也被涂满火油，随时防备鞑子的突袭。

替换下来的军卒进行庆祝，没有美酒，只有羊肉，瓮城内支起大锅，羊肉一块接一块炖着，火架上烤着，胜利之后的短暂欢庆，让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短暂忘却血与火的回忆以及失去袍泽的痛苦。

欢庆结束之后，徐书生将上官陆与姜愧请到角楼，并令司正牙士死守角楼，禁止任何人靠近，打探军情隐蔽返回的姜愧也被带了进来。

“书生，可是有要事？”上官陆奇怪的问道，自从五羊关战事之后，王浑的这些老人便成为他的追随者，对于这些人，上官陆多有敬重。

“主子，姜小子，我们也修整的超不多了，军关内南边鞑子虚张声势，只有六七千人，解决了他们，五羊便彻底掌握在我们手中。军关内诸多将军，主子很多事情都将身不由己，克托兰一个曾经的青狼金毡部千夫长，并不适合继续再待在军关内。”徐书生直言相告。

上官陆陷入沉默，姜愧是克托兰的尊者，是他的执鞭者，克托兰何去何从应该由姜愧来决定。

克托兰在夺取五羊关北关的战事中居功至伟，其账下青壮折损大半，虽然现在让他离开五羊是为了避免以后不必要的麻烦与纷争，但克托兰做何感想，上官陆不愿强制姜愧该怎么做，无论他做出怎样的决定，上官陆都坚决认可，所以，只是微笑着看了看姜愧，并不言语。

“主子、徐前辈，克托兰乃是我的执鞭者，按照謌克的规矩，我应该护他周全，只是不知徐前辈有何建议？”姜愧面色为难的说道。

“重建血狼四军寨，克托兰回血狼，不入军册、不入军户，以游魂的身份成为血狼之人。克托兰不仅能够得到妥善安置，更能够避免五羊内的诸多麻烦，同时主子在五羊军关也算是有了根基。”

“我们与鞑子的战事并未结束，血狼更是是非之地，克托兰只有不足两千兵马，而且已经叛离了青狼金毡部落，謌克与神雀的战事并未结束，恰恰相反，这才刚刚开始，克托兰在血狼，只能等待寨破人亡，别无他途，这与在五羊并无二致。”姜愧并不赞同，不愿将克托兰抛弃。

“到血狼军寨并非现在就固守血狼军寨，而是在战事结束之后，现在他们需要待在君山营地内，直到战事有了结果，五羊军关已经回到神雀手中，血狼军寨的存在可有可无，我们必须将所有力量收拢在军关。”徐书生面对姜愧的质疑并不气恼，耐心的解释道。

“如果是这样，我同意，不过需要我询问过克托兰之后才能确定。”姜愧缓声说道，向二人见礼之后说完便起身离开角楼找寻克托兰。

“书生，让克托兰现在离开，我心有不安，毕竟这几场战事，克托兰是立有大功的，特别是五羊关。”上官陆心有愧疚，沉声说道。

“主子，这儿是五羊关，不是血狼军寨。五羊边军与鞑子的仇恨已经深入骨血，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铁杵成针不可尽一日之功。留在五羊，克托兰必会有性命之危，就算是能够逃过去，两族之间的仇视会让克托兰离心离德。”徐书生语重心长的说道。

“军关内所有的战获，包括马匹、牛羊、军械、军备、还有那些从鞑子篷帐中搜罗出来的金银首饰等财物划出三成给克托兰，留下一半交给军关，其他的都分给弟兄们。”上官陆坚定的说道，不容他人反对。

“这我没有意见，不过，我想龙马才是克托兰最想得到的，优良的马种对于謌克人来说比任何财物都来的宝贵。我们不是打算将最后的十匹君山龙马作为礼物送给战功卓绝的军卒嘛，找出来自不同马群一公一母两匹送给克托兰。”徐书生笑着建议道。

“大人，斥候军军头姜愧，前锋阵阵总姜兰求见。”角楼外徐书生的牙士禀报道。

“请他们进来。”

“咯吱···”

“主子、徐前辈。”

“见过尊主。”

姜愧带着克托兰来到角楼。

上官陆在克托兰进入角楼之后一直在查看克托兰的脸色，无喜无悲，上官陆也有点闹不清楚了。

“尊主大人、徐将军，我遵从尊者的安排。”克托兰见礼之后朗声说道。

“好了，姜叔、克托兰坐下吧。克托兰，让你退回君山营地，也是无奈之举，请你谅解。军关内所有战获任你挑选，所有的财物由你带走三成，为你挑选不同马群一公一母两匹君山天翅龙马，暂时留在君山营地内，待战事结束，你便到血狼内，自此以后，你便是荒郡君山游魂姜兰，也是我血狼军寨的一员，而你帐下依旧是你的兵卒。”上官陆看着克托兰，缓声说道。

克托兰对于其他的并不感兴趣，唯独对天翅龙马情有独钟，在听到上官陆将送给他两匹龙马时，原本无喜无悲的脸上顿时露出笑容，“好，好，多谢尊主的体恤。”

“姜愧代执鞭者多谢主子，多谢徐前辈。”姜愧听到上官陆说过之后，心里的那点不舒服也烟消云散，起身见礼。克托兰的夏话已经算得上登堂入室，听到姜愧的感激之言后，慌忙起身见礼。

“好了，都座下吧。”上官陆看着二人，朗声说道。

“姜小子、克托兰，并非我与主子二人刻意为之，让你离开，只是为了以后不必要的麻烦与风险，也是为了给我们提前经营一条后路。”徐书生说着说着语气便有些沉重。

四人在角楼里商谈到深夜，直到寅时，克托兰带着几万匹战马，整整十二辆车架的财物，还有盔甲、弯刀、弓箭等等。军关内找到的财物上官陆留下五成留待以后交给五羊军关，血狼军寨不再留守，兵马调至五羊关，把守血狼密道的三百余人按照他们自己的意愿是返回王郡还是前往五羊，去留自如。

姜愧在五羊军关火油弹然后的那一刻，混入鞑子阵营中，作为跑出黄烟，逃得生天的千余人中的一员，顺利混入南边鞑子内，将鞑子的底细摸的是一清二楚，之后便在欢庆前一天傍晚，在长虫率兵骚扰掩护下顺利回到北关。

军关内南边的鞑子仅存几千人，现在如惊弓之鸟，时刻防备着上官陆等人的突袭，一直到上官陆率军攻来，都没有弄清楚上官陆究竟有多少兵力。

徐书生留守军关外关墙，魏鹏领血狼留守北关内关墙，上官陆领屠夫、长虫二部约五千兵马攻打军关内南边鞑子。

“江头，有嗜血就好了，几十颗下去，省事干脆。”于狐狸骑在马上，小声嘀咕道。

“行了狐狸，别说这些没用的，嗜血都已经消耗一空，你哪给我弄来几十颗。”上官陆轻声斥责道。

于狐狸缩着脖子不再说话，上官陆抬起头看着远方的南关，也不知道是军关的哪位将军在指挥，是否能够猜测到自己的意图，走下关墙，给鞑子来一个两面夹击。

骑兵需要速度，五千骑此刻就停留在上九道最南的一道，解决了南边的鞑子，才算是彻底将五羊军关从鞑子手里夺回来，鞑子若惊弓之鸟，上官陆三番五次派出人马前去袭营，鞑子丝毫不做回应，只有进入他们弓箭射程之后，躲在篷帐内向外射出箭支，在出现拒马桩之后，连骚扰也不得不中止。鞑子的篷帐距离南关太近了，一旦使用银色霹雳弹，呼啸的北风会将鼠毛向南吹去，势必伤及南关上的五羊士卒，军备在北关一战几乎消耗一空，重重原因下，迫使上官陆不得不来个对对碰。

“屠夫，三箭之地下马，结成盾阵，给我将鞑子的王八壳掀翻。”上官陆看着前方的鞑子篷帐，内心感到极度的厌烦，营帐前时鞑子紧急弄出来的防御工事，密密麻麻的拒马桩。

“哐、哐······”

屠夫带领刀盾手、长林手缓缓向前，向南压过去，弓箭手紧随其后，典房士卒开始准备火油，将裹了毡布的箭矢沾取火油，备好火把。

三箭之地！

两箭之地！

一箭之地！

“竖盾、竖盾。”

“支起长矛、支起长矛。”

屠夫在牙士的围护下于军阵后方高声下令道。

吴科被竖起，长矛就架在吴科之上。

因为兵力的缘故，屠夫所部军卒并不足以在军关内拉成一条线，只能集中在鞑子正中方向。

屠夫左右跑动，检查盾阵的情况，直到完全查看过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链子枪准备”

···

“扔”

···

“回”

随着屠夫的军令，军盾后方带有链子枪的士卒越过军盾向前抛出，枪尖落在拒马桩上，残留的力道加上链子特有的回力，枪尖绕着木桩缠绕。

拒马桩被拉动，木头曳拽划过石板发出刺耳的声响，手持吴科的弟兄快速向两边挪动，拒马桩进入盾阵内，军阵快速合拢，恢复原样。

“进”

“停”

“保持军阵”

······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链子枪不断自军阵后方飞出去，军阵前方的拒马桩逐渐减少，可鞑子却没有丝毫反应，甚至连影子都看不到。

屠夫控制军阵向前的速度更慢了，军阵前方仅剩下六层拒马桩，屠夫变得更加谨慎，说话的语速也慢了很多，满脸的戒备。

上官陆随长虫的骑兵依旧停留在上九道，看着鞑子营地前诡异的模样，不得不策马上前，老齐头率领牙士紧随其后，守护其安全。

“主子，你怎么过来了，这鞑子也太诡异了，不仅没有丝毫反应，连个影子都看不到，还有四层拒马桩，是否继续。”屠夫在上官陆过来之后，沉声说道。

“不，事出反常，先退回一箭之地。”上官陆感到内心莫名的悸动，毫不犹豫的下令道。

“退”

“停”

屠夫没有迟疑，立即下令，退回一箭之地。

“还是没有动静，就连南关内关墙之上的五羊军卒也没有任何的动静，静、太静了，静的心底发寒。”屠夫感受到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沉声说着。

“老爷子，将后方战获的鞑子马匹弄过来，千百匹便可，快。”上官陆同样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能想办法将鞑子的意图给逼出来。

老齐头快速离开找到坐骑之后快马赶往北关瓮城，找到程典，将此前战获鞑子坐骑，将那些受伤的已经不能成为战马却不影响奔跑的战马找了出来，也幸亏程典早就将所有东西都整理了出来，也就没有耽搁时间，不到半刻钟便赶着马群向南行去。

“来不及了，屠夫、老爷子让牙士帮忙，将还没有用完的火油膏涂抹到马匹身上，快。”周遭的空气更加安静，那种莫名的凝重感越来越强，上官陆隐隐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可鞑子明明只有不足一万的兵马啊，上官陆疑惑归疑惑，只能加快速度。

上官陆亲自带着屠夫与自己的牙士一百余人，一手提着木桶，穿行在马群内，不断掏出一团火油抹在马背上，全力运转内劲，跑动起来。

足足有三刻多钟，所有的火油都被用尽，上官陆雄厚的内劲也几乎消耗一空，只能借助牙士的搀扶才能站立，上官陆也是苦笑不已，暗暗自语着：“哎，还是实力太低了，觉得入流巅峰内劲雄厚便沾沾自喜，远远不够，看来还是需要努力啊！”

阅读开元藏武最新章节 请关注盘古小说网(www.lawace.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