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藏武

骑兵军阵内的争吵延续小一个时辰，最终依旧是谁也无法说服对方，段虎始终认为上官陆的想法欠妥，至于刑旗总则是模棱两可，并不表态，宋建萍与闫文秀虽支持却也有限，只有秦龚、张秦唐、时冉昱三人是毫不迟疑全力支持。

“诸位，时辰也差不多了，火头的弟兄们也等了很久，用过午食之后，我们一块到校场。现在如此这般吵闹于事无补，一切待下午看过血狼戊旗的银色霹雳弹操训再说。”上官陆一直在静静听着他们争论，看到姜愧几次提醒，这才朗声说道。

“姜叔，让火头军的弟兄们将吃食送上来吧。”上官陆不待他们有所反应，直接吩咐道。

用过午食，上官陆并不多言，直接带着众人便来到校场，此时，于狐狸已经带着百变旗的几位军头等候多时，狐狸唯恐人数不够，还将血狼节下三军所的百变军头都找了过来。

“江头，弟兄们都过来了，不过嗜血带的不多，只有五颗。”于狐狸看到上官陆过来，行了军礼之后缓声说道。

“没事，五颗就五颗，回头你想办法弄点和银色霹雳弹重量一致的木球，五羊骑兵这边操训用得上。”上官陆缓声说道。

“好嘞，没问题，现在百变匠房的弟兄虽说都到了五羊，但底子还在，三两日就能弄成，不过可能数量不会很多，另外，我们还有些新东西。”于狐狸笑着说道。

“诸位，这位便是血狼军卫戊旗旗总，于二山于狐狸，下边便让他带着血狼弟兄为我们操演银色霹雳弹的使用。”上官陆看着周围的众人说道，至于四周看热闹的军卒，上官陆也没有加以驱赶。

“各位前辈、诸位弟兄，这便是血狼银色霹雳弹，是在五羊霹雳弹的基础上增添嗜血鼠鼠毛锻造而成，以人力投掷、以弓弩、抛石机射出均可，在血狼，我们管它叫做嗜血霹雳弹。”

“围出十丈空间。”于狐狸大致介绍完，对血狼过来的军头吩咐道。

“嗜血对三到五丈范围内任何有血气的存在都会造成杀伤，是敌我不分的杀伤。”于狐狸在军头围拢空间的时候趁机说道。

“嘭”

在银色霹雳弹投掷出去之后，黄烟开始消散，五丈范围内的空间均飘散着嗜血鼠鼠毛，只是因为太过纤细，看不真切而已。

于狐狸自身后血狼百变军头手中接过长枪，用枪尖划破手掌，立刻用准备好的白布包裹了伤口，这才将长枪缓缓向黄烟内探去。

“嗜血鼠鼠毛喜食血气，钻入皮肉进入体内，顺着血脉进入心脏，不仅全身会奇痒难耐，进入心脏之后，令其停止跳动，窒息感会让身中鼠毛之人死死掐紧脖颈，直至死亡。”于狐狸在将长枪收回之后，手指远远的指着枪刃血液里的鼠毛，朗声说道。

“诸位，我骑兵配此利器，可有谋取之胜算。”上官陆看着瞠目结舌的众人，朗声说道。

“江头，此物我骑兵能配备多少？”身为典务的秦龚立刻询问道。

“不多，但却足够。”上官陆含含糊糊的说道。

······

“白典，依你所见，血狼百变这嗜血真有这般厉害吗？对大圆满如何？”于狐狸在校场之上操演银色霹雳弹，半仙在得知消息之后便拉着白典躲藏在篷帐之后查看。

“我看了血狼军卫程典递送上来的册本，对银色霹雳弹所述甚少，但从战获便可以窥知一二，威力确实不俗，不过据我所知，嗜血鼠鼠毛对于先天而言，应该是并无威胁。”白典说话的语速很慢，缓声说道。

“可有办法使得鼠毛威胁到大圆满呢？”半仙再次问道，对于上官陆所递送上来的军册，半仙并非说给任何人，包括白典。

“半仙，这我就真的不清楚了，毕竟武者各有秘法，或者当真存在我们所不知道的方法。半仙，你为何对于银色霹雳弹如此关注，虽说好用，但这东西不仅材料难寻，制作更是繁杂。”白典对于半仙过于热心感到奇怪。

“哎，白典，我已经查询多日，却收效甚微，此地不宜多言，到我篷帐再说吧。”半仙沉声说道。

白典对于半仙的神色感到疑惑，不过并没有多问，跟随半仙前往营正篷帐。

半仙将上官陆递送上来的军册册本交给白典，并将五羊军关南关及周边堪舆图在桌案上摊开。

半仙等到白典看过军册之后，这才说道：“对于江阵总之谋划依我看来有两处疑惑，其一：这所谓地谷成为天险，是否确有其事，这几日我遍访幽谷州军卒，甚至令斥候中先天军卒出关探查，确有此地；其二：五羊骑阵高端战力不足，特别是先天与圆满武者，而血狼银色霹雳弹可威胁到大圆满，但我确始终无法确认。这也是我始终没有召集军议并给于江阵总答复的原因。”

“王郡幽谷州此地，我清楚，典房从王郡郡府运送军饷便路过此地，确如这军册所述，至于银色霹雳弹，我们也不要在这儿无端猜测，不如将江阵总叫过来询问一番，你看呢？”白典想了想缓声说道。

“也是，看江阵总是怎样的说法，也是我所虑过多了。”半仙轻声感慨道。

营正牙士遵从半仙的吩咐，到校场请上官陆，看到半仙的牙士，上官陆心里异常兴奋，与骑阵诸位的商议也草草结束，便跟随牙士前往半仙篷帐。

“江阵总，还是说说银色霹雳弹吧。”上官陆刚进入篷帐，尚未来得及见礼，半仙便直言相问。

“启禀半仙、白典，银色霹雳弹此前确实对先天武者无用，就算是鹭级勇士，在有所防备的情况下也无法对其造成伤害，但现在银色霹雳弹的鼠毛经炮制之后，对于大圆满的存在具有致命的威胁。”上官陆听到半仙的询问，初始并未转过弯来，看到半仙脸上疑惑的表情便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了，对于银色霹雳弹也相对说的更详细一点。

“可曾使用过？”半仙沉声问道。

“对于鞑子尚未使用过，不过，我夏族先天武者就算是全力戒备，依旧无法阻止鼠毛钻入皮肉之中。”上官陆如实说道。

“好了，江阵总，你回去吧，好好操训骑阵，等待军令。”半仙朗声说道。

“标下告退！”上官陆行过军礼之后退出篷帐，可脸上的喜悦、兴奋却怎么也掩盖不住，半仙最后吩咐不就是已经同意了他的谋划。

“白典，召集军议吧，通报荒郡都指营同知、王郡都指营张司正、张监、韩监、孙典。”半仙在上官陆走出篷帐之后，对白典肃声说道。

“半仙，是否通报五羊老卒到席。”白典询问道。

“不必，五羊正常军务，无需请动他们。”半仙肃声说道，在何老狗与五羊神甲之事后，张监、白典、半仙三人对于五羊老卒已经没了从前的那份信任。

上官陆回到校场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悄然整军备战，他自己更是一刻也不离开校场，至于半仙等众人的军议自不必细说，唇枪舌战争论不休，主要是上官陆的谋划太过惊人，千人骑兵敢于袭杀鞑子将近二十万大军。

就在这时，长虫与几位牙士也走出君山，顺利进入五羊北关。

“主子，长虫回来了，在北关司正角楼。”老齐头在听到牙士的禀报之后，来到校台之上于上官陆耳边小声说道。

“蔡教习，操训你们照看着点，我去趟北关。”上官陆立刻找到蔡教习，吩咐过之后便离开校场前往北关师兄的司正角楼。

来到司正角楼，王长虫正在梳洗，上官陆顾不得唐突，直言问道：“师兄，情况如何？”

“主子，慎言。”长虫看着急切的上官陆有些不满，也亏得上官陆急于知道地谷天陷的情况，自己走的急，老齐头及牙士还未跟进来，角楼内就他们两人。

“长虫，情况如何？”上官陆也知道自己错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耳鬓，轻声问道。

长虫看了看上官陆，看了一会，见老齐头与姜愧要进入角楼，这才开口说道：“我与书生已经找到那处地谷，用地火之精为报酬寻得几批游魂相助，在我离开之时，书生说他再需半日月可，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这几日应该已经完成了。”

“老齐头，这是我寻得的嗜血鼠鼠毛，你将它交给血狼的于旗总，尽快锻造出霹雳弹然后交给我。”长虫取出身后地上包裹交给老齐头说道。

“长虫，你确定你已经包裹好了？”老齐头看着包裹并不接手，怀疑的问道。

“不会有事。”

老齐头离开角楼，其他牙士就在角楼外，至于姜愧，也无需隐瞒，长虫又看向上官陆沉声说道：“师弟，武者之路绝不可再传入他人耳中，此事，你必须谨慎，倘若那位五羊军关的吕将军稍有不对，我便会与屠夫联手直接灭口。”

“师兄，吕营正不会的。”上官陆听到师兄如此决绝，连忙说道。

“什么不会，你能够保证吗？”长虫听到上官陆的辩解，直接怒斥道。

“师兄，我保证吕营正并非是···”上官陆小声解释道。

“保证什么，你什么都保证不了，你唯一能够保证的就是武者之路的消息绝对不可外泄，而且，在你成就绝顶武者之前，就算是身死也不可使用行力，记下了吗？”长虫看着上官陆是恼怒不已，面色也非常严肃。

“师兄，师弟都记下了，绝不透露、绝不使用。”上官陆低着头，轻声说道。

“好了，待五羊事了，王郡都督营军卒做好安排之后，我、屠夫、书生、老齐头四人便跟随你身后，至于其他人，去留自如。”长虫看着上官陆眼神中充满关切，缓声说道。

“一切听师兄吩咐。”

“行了，好歹也是一阵阵总，这幅模样，成何体统，方宗已经是流者巅峰，成就绝顶尚欠缺机缘，让他跟在你身边，也好多个照应。”长虫殷切的叮嘱道。

“是师兄，自战事以来，我与方师弟也是久不相见。”上官陆自小便缺乏长辈的关爱，因此，对于长虫充满关怀的斥责也好，怒骂也罢，内心却甚为欢喜。

“屠夫已经同我说了，半仙召集的军议进展不大，你也将地谷之事告知于他，不过不必亲去，让姜愧去说，你抓紧时间到校场专心操训军卒，厉兵秣马整军备战，谋划究竟是否可成，军械、军备只是一部分，最终还是依赖于你麾下的弟兄，顺便交代一下那个于狐狸，尽快将银色霹雳弹造好给我送过来。”长虫吩咐完便开始驱赶上官陆。

“师兄，你好生安歇，师弟这就安排。”上官陆说完便离开角楼。

半仙接到姜愧的禀报，更有银色霹雳弹之威，立刻再次召集军议，至于血狼于狐狸，根本就不用上官陆刻意交代，在接到老齐头送过去的嗜血鼠鼠毛之后立刻下令匠房，停下手中所有的活计，全力打造嗜血，大量嗜血弹被锻造出来。

回到校场之上的上官陆却在仔细回想师兄的交代，地谷天陷之事为何只是让姜愧向半仙禀报，而非他自己亲自，却百思不得其解。

“上官师兄，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这时，接到长虫吩咐来到校台的方宗轻声说道。

“方师弟，你过来了，在想方才长虫的吩咐。”上官陆轻声说道，看了看校台之上都是牙士，这才小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于方宗，在王浑回了农山之后，上官陆与方宗也越加显得亲近。

“上官师兄，依我看啊，你是当局者迷，此乃五羊军关，你仅为骑兵阵总，与其说是为骑阵谋划南关外鞑子，不若说是作为阵总的建议，五羊都指营骑阵成建之后，不同以往，就算是二十万鞑子有一战之机，可决断这一切的只有军关的诸位将军，并非骑阵阵总，你是阵总为领兵，却非五羊军关主事之人。”方宗轻声说道。

“方师弟，一语惊醒梦中人啊。”上官陆恍然大悟，彻底明白过来，血狼的经历让他习惯了以主事之人的角度思虑与行事，也幸得师兄与师弟接连指点，不然说不得会闹出什么大患来，上官陆开始反省自己，内心不断叮嘱，以后行事还需自律。

上官陆心心念的地谷天陷，此时已经大变模样，有了地火之精的酬谢，那些担心战事兵祸，没有深入君山山脉的游魂被书生大批招揽，地谷变天陷的改造也顺利至极。

地谷内遍是尖锐山石，书生并未多做改变，有胆进入君山采摘药材、猎捕兽类，实力自是不俗，书生将所有活计分开，一队队游魂领头按照所领部分获得相应的地火之精，为了获得更多的活计得到更多的地火之精，不得不卖力干活，山石更加尖锐，更在其中扁插木刺，唯一最是难做的便是支撑掩盖地谷的木层，不仅需要确保五羊骑兵安然通过，还需在鞑子骑兵经过之时支木断裂，木层倾倒，而且还不能让这些木料成为鞑子逃出天陷的助力。

在经过其中一位专伺猎杀兽类的游魂提醒，所有使用木料都被涂抹了兽油，在地谷内更是将所有能够采买收集到的火油、兽油全都倾倒进去。

半仙以地谷天陷已成，银色霹雳弹的威力在军议之上说服其他诸位将军，五羊骑兵谋取南关外鞑子已成定局，半仙作为此次作战的领军之人，荒郡都督营胡同知、王郡都督营三位司正，以及韩监、孙典、张监、白典等所有五羊各部，皆听从半仙的吩咐。

五羊南关城墙之上巡守的军卒开始缓慢增添，戒备上比之以往也更加严格，南关外的鞑子甚至都能够听到城墙之上军械锻造的声音。

五羊军关北关城墙之上巡守依然如旧，表面上并无任何变化，只是上九道的炊烟比之以往却在逐渐增多。

自五羊军关出现变化之后，莫日根与海日古南北两部鞑子之间的信鹰来往开始增多，海日古猜测到五羊欲主动出关攻打一部，委婉劝告莫日根小心戒备，严防死守，而莫日根却对海日古的劝告全然不放在心上，并多次在自己主军营帐内与诸部落王爷、王夫长吃酒作乐之际对海日古是百般辱骂不屑一顾。

五羊军关内各部也在暗自做好准备，不管是北关王郡部，还是南关荒郡部、再或者是军关典房、监房等，都在围绕着半仙的军令，为谋取南关外鞑子做着准备。

长虫将所有银色霹雳弹制作完毕之后，整个军关内该知道消息的人都知道了，半仙召集军议之后，下令谋取南关外鞑子的计划正式实施，五羊再起战事。

“王司正，此行小心。”北关瓮城内，半仙看着王长兽，缓声叮咛道。

王长兽领王郡都指营骑兵，于酉时出北关，奇袭关外海日古部，不仅仅是为了迷惑南关外莫日根部，更是为了查验银色霹雳弹是否确可威胁到大圆满。

不足千骑出关，在王长虫的率领下直奔北方鞑子营地，此前所有的种种，海日古部早就防备，营地周遭不仅密布拒马桩，就连游骑、巡骑也不再是十骑，而是百骑，直接由百夫长统领，在看到长虫部出关之后，海日古便已经知道，下令整个营地全面戒备，并下令放飞信鹰，通禀莫日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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