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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元藏武

第6章五羊三将

翌日,天空微有亮色,工部尚书范尧锦便带着左、右侍郎及营缮司郎中、员外郎,前往羽谷关。户部亦是烛火闪烁,照亮整个部衙,令史、书令吏、笔使极步行走穿梭不息,户部衙兵肃立而侍,旦有令史递出户部尚书潘韦权的钧令及挂印册本,一伍衙兵领着一队马车离去。五军都督府十大都督率亲兵快马奔行各营。

辰时四刻,神雀文武百官开始当值,不过盏茶功夫,六部与都督府上空盘旋着数目众多的信鸽和信鹰。

承宣宫神雀决议既定,神雀王朝这个庞大王朝的各个机构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国子监学子息所左近茶楼。

茶楼一楼已是座无虚席,国子监学子三三两两围坐茶案,茶博士姿态优雅,艺技精湛烹调茶汤。

一楼最里边角落的位置,刘豪看向对面的季昌明苦笑着说道:“小昌明啊,先说好啊,你豪哥我现在是两袖轻如羽,搭袋无重物,这九茗楼的茶汤,可出不起啊。”

“豪哥,是鹏哥哥送我的银钱,不然怎么请得起啊。”季昌明笑着说道。

“是啊,雄心壮志信心满满前往边关,到了五羊关才知道,战事,是要死人的,活生的人、滚烫的血、无情的刀、冰冷的箭,远比文笔之下的战场血腥,更非诗歌辞藻可描绘。”刘豪声音低沉道。

“是啊,若为鹏哥认出我,将我们给扔出五羊关,我们也该战死在北关了吧,成为笔吏册本上的朱砂人儿,现在是既庆幸又失落啊。”季昌明神色复杂道。

“哎,小昌明啊,马上就是都察院历校了,怎么样?有把握吗?”刘豪本就是乐观豁达的性子,没一会儿便将五羊的事情抛于脑后。

“历校啊,豪哥哥,咱能不能不说这个。对了,这个茶楼是换主家了吗?掌柜、伙计都换了,还多了茶博士,虽说茶汤好了许多,这价格也高了不少。”季昌明道。

“咱俩一道去得五羊关又一道回的京城,你问我,还不如问问茶博士呢。”刘豪没好气的说道。

“姑娘,这茶楼是什么时间换的主家呢?比之前强出太多,想来该是茗道高人。”刘豪转身就又对茶桌对面的茶博士说道。

“回公子,主家确实换了,现在我们的主家是郭姑娘。”茶博士笑着答道。

“哎,青灵茶汤已是五两银钱一壶,若是紫灵茶汤,岂不卖成天价啊,吃不起啊、吃不起啊。”刘豪自嘲道。

“公子说笑了,茶楼中确有紫灵茶,每月朔日、望日、晦日在三层斗茗阁竞售,一次一壶、每日三壶,价高者得。”

刘豪本是在说笑,听茶博士这么一说,这九茗楼真有紫灵茶在售,当即就愣在那个,季昌明也是如此。

“这位姐姐,紫灵茶也有,这主家不一般吧。”季昌明低声询问道。

“回公子,小女不过是一个茶博士,一心为诸位公子奉上茶汤,赚个养家糊口的银钱。”茶博士依旧是笑脸待人道。

“姑娘还真实冰雪聪明才貌双全啊。”刘豪由衷赞誉道。

“公子谬赞,小女子愧不敢当。小女虽不知,却听教导我们的嬷嬷所言,主家该是皇门贵女郭小姐。”女博士将茶汤递到刘豪身前,压低声音说道。

“皇门贵女,郭小姐。···”刘豪顾不得品茶汤,陷入沉思之中。

“当朝皇叔,靖王朱狄之女,朱璃,也是陆哥哥的心上人。”季昌明思索片刻,便在刘豪耳边小声说道。

“什么?”刘豪吃惊高喊。

季昌明急忙捂住刘豪的嘴,摇晃脑袋事宜不要声张。

“靖王为怀念亡妻,以妻姓为女姓。”

“陆哥哥,是不是五羊关骑阵阵总云骑尉上官陆啊。”

“正是我陆哥哥,我也是因为鹏哥哥的嘱托在来这儿的。”

“什么嘱托,我怎么不知道。”

“在五羊关的时候,鹏哥哥送我们出关的前一夜找到我。”

“为什么嘱托你来这儿呢?”

“鹏哥哥嘱托我给陆哥哥带封书信,都督府监牢进不去,京城也出不去,只能在这儿看能不能等到郭姐姐,托她将书信递给陆哥哥。”

“哎,羽谷关修葺,闹得京城也鸡飞狗跳,那些能臣骁将早干嘛去了,五羊边关血战一年朝堂不闻不问,现在鞑子打上门来了,利剑悬顶兵祸及身知道要做什么,早干嘛去了,一朝之都竟然限制出入,放行禁军路引一日发放百个,京城内可是有将近八十万人,够干嘛。祖父身为御史也是失职,不知道参他们一本,这等紧要之事不管,就死盯着我历校,这几日回去该给祖母唠叨唠叨。”

季昌明、刘豪两人交头接耳轻声嘀咕。

郭安玉此刻就在九茗楼三层一个雅间内,听过掌柜汇报茶楼经营情况后,一直逗弄着黑子,黑子已然模样大变,虽依旧是炎獒幼年期,身子骨却已经长成,威武雄壮气势不凡,长着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却行着撒娇讨好之事。

“小姐啊,黑子让你喂养的哪像炎獒啊,分明就是一个身条高大的京哈,献媚取宠的能力啊是登峰造极,看家护院也没见它这么用心,亏得还是炎獒呢。”香儿姑娘指着黑子没好气的说道。

“香儿,黑子聪明着呢,哪有你说的那般不堪啊,是不是啊,黑子。”郭安玉看着黑子轻声说着。

黑子察觉到郭安玉的目光,不停扭动着身子,时不时晃动着脑袋顶着郭安玉身子。

“看吧,黑子聪明着呢,会一直护着我呢。”

黑子颇通人性,将身躯依偎着郭安玉,做出一副凶狠模样,不停扬起双爪,传出低沉的嘶吼之声,做完这一切,便不停用脑袋拱着郭安玉,舌头舔舐着郭安玉手指,时不时张开大嘴,小声低鸣。

“哈哈,哈哈。”

“小姐,还说呢,奴婢没说错吧,黑子这家伙,所有的聪明劲儿都是在为了它那一张嘴,为了口吃的做出什么都不觉得意外。”

就在主仆二人一兽嬉笑玩闹之时,雅间房门被推动,黑子瞬间警惕,闻到是安护卫的气息便又蹲坐下来,恢复那副谄媚姿态。

“小姐,一层茶博士来报,有两名少年在找你,言谈中提起魏鹏、上官陆。”安护卫小声说道。

“什么人?”郭安玉表情顿时为之一变。

“国子监结业学子季昌明、刘豪。季昌明为药郡前督察御史季毅,而季毅为前都察院右都御史范季冗的学生。刘豪,现都察院右都御史刘飛的孙子,也是刘氏氏子。”

“他们怎么会与陆哥哥有什么关联呢,莫非是因为当年引起范御史请出泣血令箭的那封信吗?”郭安玉问道。

“据茶博士所说,他们是从五羊军关返回京城。”

“那定是还留在五羊关的魏鹏托他们找寻陆哥哥,左军都督府的监牢确实不是他们二人能够进入的。”

“安叔叔,托人送他二人到监牢去见陆哥哥吧。”

郭安玉说完便不再多言,弯腰逗弄黑子,安护卫与香儿都感到有些吃惊,二人皆以为郭安玉会借助这个机会到监牢探望上官陆,再不济也会见见楼下二人,没想到却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做。

黑子想是感知到了郭安玉的悲伤,连它最喜的吃食也不在乎,粉嫩的舌尖不断舔在郭安玉脸上,试图擦拭那一滴滴泪珠,低沉的呜呜声中充满了悲痛。

郭安玉紧抱炎獒脖颈,微微抽搐,香儿与安护卫默默关门而出。

神雀北境雄关,五羊军关。

王郡、荒郡二郡布政司在接到户部尚书潘韦权钧令后,将所有银钱送往五羊军关,司库内所有盐、铁、炼金、布匹等物资送往五羊军关。

户部王郡、荒郡司主事郎中带着民局、度支局、仓局、仓场局四局主事员外郎开始清算两郡秋粮税算,夜以继日挑灯夜战,短短十三日便清算完毕,在禀报户部尚书潘韦权后,户部尚书钧令借助都督府信鹰飞抵二郡郡府,粮草出库押解入五羊关。

五军都督府左军都督府监厅军纪军校尉、荒郡郡府兵政、荒郡都督府监事将军、荒郡五羊州都指司司正,四个人,四把钥匙,这才打开尘封已久的夏族亥字号武库。库内刀剑弓弩不计其数,羽箭、弩箭一捆捆堆积如山,盔甲鲜亮制作精良,下炼金、上炼金、百炼金以木箱装好陈列整齐目不及也。

左军都督府监厅军纪军校尉负责查点,荒郡五羊州都指司负责搬运、装车,再由左军都督府军纪军校尉亲自盘点后押解送入五羊关。

荒郡五羊州都指司司正、王郡幽谷州都指司司正均是十日内筹措出五千可战兵卒送往五羊关。

布政库房被打开,以资五羊抗敌。

廪库被打开,以增五羊战力。

亥字号军库被打开,以补五羊之匮。

州兵入关,以挽五羊颓势。

秋分已过,京城中人尚在食瓜消暑,十三郡还是万紫千红百花竟放争奇斗艳的时刻,五羊却是秋风凛冽,黄叶漫天飞舞。

月华如练、皓月悬空。

这是五羊关内所有人最期待的时候,日落月升,火头军支起锅灶燃起篝火,张开嘴狠狠咬下一口攮子、双手抓满肉条塞进嘴里、仰起脖子一口吃尽碗中烈酒,没有咀嚼的动作囫囵吞枣般直接咽下,只有这种身体上的极致感官体验,才能告诉他,自己又多赚了一天。

五羊边军士卒所欠将近三年的俸禄饷银足额发放,就连那些罪卒也象征性的给了些体恤银,战死弟兄们的抚恤银,自有左军都督府与工部核发。

五羊关接收所有入关物资全都堆放在南关或者是靠近南关的库房及营房内,白天入关,夜间出关,白典、张监领军纪军处理这些物资,特别是盐、铁、布匹、炼金、银钱基本上都是直接出关,至于粮草、军械、军备,暂留一半在五羊关内,其他的也是秘密运出军关,送往君山山脉内。

五羊军关,都指营营正值房。

“老白,安排的怎么样了?”半仙看向白典轻声问道。

“差不多了,我和张黑脸这段时间就没停歇过,运送物资都是黑脸的军纪军,他们会战死在北关,五羊之谋划,就差最后两步了。”白典沉重的说道。

半仙、白典二人看向张监,满怀关切,一年时间携手应敌,三人私谊愈加深厚,依照三人所做决议,张监与监房军纪军搬运所有物资进入君山山脉内五羊秘密据点,为防泄密,张监将带领军纪军战死在北关关墙之上,与五羊关共生死。

张监看着房内两位老友,朗声说道:“关在人在,张黑脸是做到了,你半仙与百算是做不到喽,别羡慕我。关破之后,你二人在他们眼中是畏敌怯战苟且偷生,你二人所担远超张某,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等待时机夺回五羊,为五羊计,我张黑脸虽死无悔,军纪军弟兄更是心甘情愿,绝无悔意。”

“黑脸,···”

“半仙,无需多言,我意已决。”

半仙欲说什么,被张监直接打断。

“半仙,血狼的克托兰一事进展如何?”白典轻声询问道。

“克托兰已取得海日古信任,这几日夜里偷偷有鞑子隼级勇士越关墙进入关内,差不多有八人,不过都是隼级勇士,而非圆满甚至大圆满。现在五羊关只是在苟延残喘尽可能为朝堂修葺羽谷关争取更多的时间。”半仙说道。

“偷梁换柱进展顺利,所涉之人典房以战死造册,大部被选中之人皆已进驻君山山脉内五羊据点,鞑子开始进入关内,不得不小心谨慎一点。至于浑水摸鱼的人选,已经合理脱离五羊,离开军关了。”白典说道。

“监房所查几事,进展不佳,当初上官阵总组建五羊骑阵相关册本,所涉武者修习形意感悟册本,别说一本了,连焚烧的痕迹都没有,监房失职依旧没能查出头绪。关内心怀叵测之人,虽说清了几批,恐还有余孽存留,深藏其身不露破绽,监房也无能为力。”张监有点沮丧,低沉说道。

“半仙、黑脸,说到细作密探,我突然想起一事,血狼魏鹏与我三人秘议当夜,房外牛鬼蛇神尽皆显露,连杀百余人。回典房后,在军册库索查,本只是想查看这些人的底细,想起前几年血狼卫士典程松伟所提怪事,不仅是五羊辖下各寨,还有都指营及辖下各阵、各卫,皆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始终有几个名字存在册本之上,而且职位多是军士、伍头、军头,这个现象,已经在五羊关存在几千年,自五羊都督府建府典房开始为戍边军卒登记造册便存在。”白典低声说道。

“什么”

“什么”

不管是半仙还是张监,大惊失声道。

房内顿时便安静下来,三人皆陷入沉寂之中。

大约也就盏茶功夫,半仙眼神为之一亮,似是想到什么:“应该是、应该是。”还没说什么呢,半仙慌忙转身看向周围,不再说话,还流露出心有余悸的样子。

“老白、黑脸,不要问也不要打听,此事,今夜我三人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没说,切记、切记。”半仙见二人想询问,急忙说道。

“五羊边关沦为今日之局面,若说是因为五羊底蕴遗失、朝堂内贼呼应、五羊战力疲弱却需应对鞑子虎狼之师,不过是牝牡骊黄耳,管中窥豹,五羊沦落之缘由,不过是夏族千年承平,安宁平和之乐使得氏族忘却战乱之苦,生死安危不存,公义消散私欲成壑,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成为人生之追求,由利而导以益行事,五羊被破鞑子纵兵过关入境,焉知是祸是福啊。”张监缓声感慨道。

“残血夜惊变,夏族各大氏族十不存一,古老门派销声匿迹,先贤慷慨赴死,无数英魂铸造,方有夏族千年安宁,代价如此之巨,后人焉能沦落。夏族虽盛、好战必亡,四境虽安、忘战必危。夏族承平,天下大恺,春蒐秋狝,诸侯春振旅,秋治兵,所以不忘战也。”白典慨然道。

“你们两个啊,哪来这么多感慨。说起来你们就没有感到怪异之处吗?自五羊与京城得以联络,鞑子真神奴隶与隼级勇士再无出战。”半仙笑着说道。

“确是如此。”

“的确。”

白典、张监回应道。

“老白、黑脸,开元大陆辽阔无边,夏族得天独厚雄据东方,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残血夜之后的事情,北方三部、西方诸国、南方各族、东方海外诸岛,从未断绝觊觎之心,几千年安乐祥和以度日,夏族隐秘之多,非我等所能得见,五羊关屹立北境,就连我们这些戍边老卒都难以说清,有些事情啊,是难得糊涂。”半仙有些神秘兮兮的说道。

“难道说贤亭真的存在,是它在一直守护着夏族吗?”张监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鞑子不过是北方一游牧部落,焉能劳驾贤亭,海日古部真神奴隶与隼级勇士龟缩不出,多半是荒郡或是王郡氏族出手了,只是目的不明罢了。”半仙肯定的说道。

“半仙,若依你所言,那为何不直接出兵击退鞑子,以消兵祸。”白典当即说道。

“老白,若真这么简单就好了,无需那么多弟兄战死边关了。”

“老白,黑脸,五羊与鞑子之间征战,一直遵循一个约定:先天武者不得插手战事。我等在五羊戍边多年,可曾听说过为何吗?说是夏族先天与謌克祭祀之约定,奇怪就奇怪在,不仅我们在遵守这个约定,鞑子也在遵守,鞑子是什么玩意儿,嗜血残暴只信武力。矛甲酒肆形同虚设,神甲丢失神阵也不复存在,鞑子对五羊无孔不入又焉能不知,为何此次攻打五羊,隼级勇士依旧没有光明正大出手。说起来,先贤为后人计之多,无可想象,不过是子孙后代无能。”半仙说着神色中浮现出一股悲凉。

半仙、白典、张监,三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五花八门什么都聊,三人心里都清楚,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局的变化,像今日这般齐聚一堂笑谈风云,再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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