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似流光，吾自向阳

要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呢？

那大概是几天前，没给程畅过上生日以后吧。她去了医院，下午跟舒娴在一块，他谈完客户去她家，她又不在。恰巧他妈妈过来给他过生日，看见门口的蛋糕起了疑心，结果也没等开始审问，他就招了。

其实梁老师也没有那么古板，孩子大了该谈恋爱谈恋爱，就想让程畅约着吃顿饭。可她有戏要赶，晚上就飞走了，不在帝都，行程排满了，左推右推，梁老师就回去了。

那她能怎么办呢？她也很绝望啊（无辜ing）

这事儿弄得程畅有点不高兴，她想着送个礼物哄哄，就托朋友买了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她记得程畅小时候挺爱写毛笔字的）。后来程畅跟她说，他学的是油画。

……

好吧。

“我们俩好像不太适合做情侣。”

“我俩难得持相同意见。”

分手那天他俩还是约的火锅，说开以后反而觉得解脱了，也释然了。那是两个人吃得最开心的一顿火锅了，文禾开开心心的吃她的麻酱，不会因为要迁就他去吃辣导致胃痛。

他也可以开开心心的跟服务员说，“来个辣锅，谢谢。”

“我们两个在一起，好像永远都在谈论以前，与其说是找了个对象，不如说找的是回忆。”

沛霖突然悟了。他没说话，也没看表演，片刻之后，他的脸上重新泛起了微微的欢喜。

“下一个就念到我了。”表演结束，主持人向每一个捐款的嘉宾一一致谢。

“那你真棒！”文禾说着还比起了大拇指。

“这也可以夸吗哈哈！”他露出一排大白牙，像只兔子。

“不知道岳先生能不能支援我一点，我最近手头紧……”

“好说好说，借你两千，30天无息。”

“免息吧大哥！”

“文禾！”

忽听得身后有人轻轻叫她，她转过身去，轻声打了个招呼，“杜钧？”

沛霖的耳朵抻直了，人也坐得笔直，双手看似在鼓掌，其实两只手掌压根没挨着。

“一会去后台合个影吧，路淳在那里，你们的剧不是要播了嘛。”

“好……好的。”

文禾回过身来想要跟沛霖说些什么，却发现沛霖根本没有看他，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闷闷不乐。她突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能像个机器一样跟着大家鼓掌，脸上的表情却分明写着“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发呆的动图被热心的网友截下来，文禾由此便又多了个“文憨憨”的外号。

晚会后大概一个月没有跟沛霖联系，她的戏还没有拍完，小路也说沛霖后面行程有点赶，她也不太好意思打扰他。倒是杨女士隔三差五打个电话催她相亲，顺带着托文禾帮她给她的好姐妹带几张沛霖的签名照。

老少通吃啊岳沛霖。

此后跟程畅也保持着密切的联系，说是最近头疼得厉害，她便热心的帮他挂了个舒娴的号。

舒娴久闻其名不见其人，好奇得很。

“舒医生是吗？”

“嗯。”

“你好，我是程畅，文禾的朋友。”

一个多月转眼就过去了，沛霖从宁城回到帝都，恰巧文禾最近休息，在家看剧本，两个人一拍即合，就又去了火锅店。

火锅不一定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但它一定是最会包容的一种炊具。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放任何食物进去加工，只要做出来的味道你可以接受，放榴莲又怎么样呢？

小路和陈语一起，作为彼此的助理，两个人显然已经比两个老板更熟稔了。

“文姐，这是您的麻酱。”小路放了碗麻酱给她。

“哥，你的香油碟。”陈语放了碗香油碟在他面前。

就很奇怪，可你又说不上哪里奇怪，在剧组常常一起聚餐的人，记住彼此的口味也没有什么稀奇的。但这俩今天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奇怪，像故意的。

气氛有点微妙。

此时舒娴发来消息，她心中正充满了感激之情，下一秒就被舒娴的语音搞得心态爆炸了。

“你什么眼神啊文憨憨，岳沛霖可比程畅这个瘦猴子帅多了嘿，近水楼台先得月，好家伙，你自己搞团乌云把月亮遮住啊……”

这安静的环境，将尴尬放大了无数倍。

还没反应过来，舒娴的第二条消息紧接着就来了。

“我看《可爱》花絮了，他肯定对你有意思！”

这该死的自动播放！

沛霖: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此时小路觉得，他和陈语好像两个灯泡。

“呵呵……呵……呵呵呵……那个，我朋友，脑子不太好，别介意哈……”文禾嘴角扯出一丝假笑，筷子搅了半天的麻酱，面前的火锅终于开了，她像遇到了救星，“开锅了！下菜下菜！”

一个多月没有见面，没有任何联系，她居然一个问题都没有想要问他的，沛霖多多少少觉得有点挫败。

（文禾:尴尬令我头脑空白。）

如她所说，她自以为的爱情不过是多年不见生成的自带滤镜的回忆。那他对她的感情，是否也是这样？

他忍着没有去联系她，想念却一天比一天重。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发现，他想的不是小时候电视剧里的文禾，不是在学校月台上演讲的文禾，也不是《可爱》里善良美好的朱蘅。而是真真切切与他一起吃火锅的文禾，跟妈妈互怼的文禾，冲他扑过来的文禾，是会朝他笑冲他做鬼脸的文禾，亦是眼前的文禾。

红红的耳根渐渐恢复了本来的颜色，烟雾缭绕里，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如同她，亦看不清他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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