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冥帝渊

子涯坐在马背上，没有回头，走的方向与夷平相反，在马背上的身躯前后摇晃，看起来反倒没有夷平那般洒脱：“你还是这样的性格，并非什么都看得开，也不是什么都放得下。”

“十年中，我想放弃时，不想继续，你说过太多次，‘为什么不’，其实刚才我也想问‘为什么不’，不让我留下来，只要你说一句，我便会留下。”

子涯其实都不用回头，都就能想象到此时夷平的那份模样，有些无奈的想着。

只是想到此处，是子涯又想了想，也笑了笑，那模样于夷平却是有几分相似，口中自言自语的念叨着：“有些答案，心里清楚便好，说不出口，也不必说出口，也许正是因为你这样，我才选择了你作为我唯一的好朋友，若是你说一句，也许你就不像你了，你不说，你我依旧是你我，这样虽不圆满，但却也无憾无悔。”

子涯似乎想通了什么，轻吐一口气，眼睛望向远方，“那好，便让我闯荡半生，然后与你诉尽山河。”

“驾！”

子涯手中的马鞭轻挥，在一声嘶鸣当中，马儿向前飞奔而去……

而这一去，便是遥遥无期，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夷平，你爹的身体最近怎么样了？”

问话的是村里的李伯伯，作为一个农民在土地当中挥洒汗水，辛勤了一辈子，所有的农具全部都是夷平父亲打造的，路过这铁匠铺，见其内夷平父亲不在，有想想半个月没有见夷平父亲了，忍不住询问了一下。

“李伯伯，我爹还是老毛病了，再过些日子这铁匠铺里的活可能全部就要交给我了”

夷平坐在木凳上，看见路过的李伯伯，能感觉到李伯伯对自己父亲的关心，连忙起身让李伯伯，坐在凳子上一边缓缓的说着。

“你是个勤快的好孩子，以后伯伯的农具就交给你了”

李伯伯坐在木凳上，看了看夷平那粗糙的双手，完全不是一个同龄人该有的，浑浊的老目当中也不免有些心疼，但同时也有几分欣慰。

“还有你都到这般年龄了，应该找一个媳妇成家立业了”

李伯伯说起这事来也有恼意，自己卖着自己的几分面子，替夷平去村东口家的老李姑娘说媒，老李姑娘不仅长得漂亮，而且也勤快，对夷平也有几分好印象，这边已经算是极好的缘分了，结果夷平给果断拒绝了，在拒绝的时候李伯伯的面子也挂不住。

李伯伯虽然知道这种事情两厢情愿是最好，夷平不愿意自己也不好强求什么，但理智之下依旧不免有着几分恼意。

“李伯伯，上次的事情，我不好意思，我向您道歉，但是如果再选一次，我还是会那样做”

夷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拒绝，但是在那种情况下没来由的有了这种想法。

“唉！你这孩子，怎么那么犟呢，不过你既然不喜欢，李伯伯也不好多插手，不过这种事情还是宜早不宜晚”

李伯伯又叮嘱了夷平几句，无非是生活当中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嘱咐，但让夷平听去，内心还是一片温暖，愿意让李伯伯一遍又一遍的叮嘱……

村里在某户人家当中想起的是百鸟朝凤，而在院子中央被白布盖着的便是夷平父亲，夷平父亲用了一辈子的力气，留下了不少暗伤，到了老年身子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村里郎中的药维持了一段时间，但最后还是没能熬住。

这百鸟朝风是给有威望的人的，夷平父亲虽然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也没能光宗耀祖不过待在这村中一辈子，老实本分，村里绝大部分的农具都是夷平父亲打造的，有什么破损去找夷平父亲修复也是任劳任怨，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不满。

夷平母亲跪倒在夷平父亲身前嚎啕，而夷平红着眼睛，显然是众人来到自家院子之前才哭过。

但现在却只能起身强忍着内心的悲伤，招待着来到自家院子当中的每一个人。

生老病死，天道轮回，诸多凡人当中无法逃避也无法改变，夷平能看得清但却看不开，就即使可以，夷平也不愿去看开。

在看向自己父亲时，昔日教导自己时的一幕幕，不由得在自己脑海当中出现，从打铁开始，逐渐传授经验，并没有过高的要求，只求自己的儿子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去吃上一口饱饭，不用去点头哈腰，不用去出卖尊严，简单而纯粹。

而这样的一个男人也终究难逃生老病死，当初虎头虎脑亦是少年的夷平，如今也长大成人，撑起了家里的担子，成为了家里的顶梁柱。

这样巨大的变化，也不免令人唏嘘，无论是平凡亦或是精彩，都在这岁月当中产生了变化……

“平叔叔，这是我爹爹给你带来的糕点和定金”

一个小女娃站在比自己高太多的夷平面前，脆生生的说道。

眼前的小女娃是村里孙言的千金，孙言是七八年前搬来这个村落当中定居的，自己家里产些果子酒和糕点，为人老实，心眼儿好，也算是村里的一处好人家。

前两天与夷平商量着为他儿子打一把好刀，而这小女娃来意正是如此。

孙言的儿子跟少年的子涯有几分相像，内心当中充满了对江湖的憧憬，想要在这江湖当中闯出一番天地，也同样为了这份重庆而努力的练习着武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这份期待当中一直执着下去。

“小小，你爹爹在做什么呢？”

夷平将刚才锻打了一番的生铁再次放入火炉，当中拉起了风箱，“呼呼”的响声响起。

“我，我不知道，不过不是在搬酒坛子，就是在做花糕，都没有时间陪我”

小女娃的名字叫孙小小，说起自家爹爹的时候，小嘴一撅，显然是有些怨气。

“你爹爹忙嘛！若不是如此，哪来的钱买新衣服给你穿，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夷平听着孙小小对自家爹爹的一些怨气，也是笑笑，自己小时候不也是这么想的吗！只是不曾说出来罢了。

“平叔叔一天也很忙啊！但是也有时间和我说话”

孙小小显然是没有想通这个问题，坐在小板凳上，歪着脑袋问道。

夷平并没有去回答，因为有些事情到了一定的年纪自己就自然就明白了，这年纪可大可小，可远可近，但在没到之前无法理解，哪怕是解释了，也未必能理解。

“那你的那位大哥呢！他不也是可以陪你的吗？”

夷平观察着炉内生铁的火候，一边说着。

“大哥就是一块木头，一直在那痴迷练功，根本没空理我”

孙小小提起自己大哥时，其话语中的怨气不比对自己的父亲小多少，只不过孙笑笑只是一种天真无邪，父亲与大哥对自己疏于陪伴，孙笑笑并不会真的去介意什么。

“小小，你爹爹不是让你送来了糕点吗？去找找自己喜欢吃什么”

夷平看着坐在小板凳上，无聊的望着自己的孙小雪，指了指孙小小送来的篮子，笑着说道。

“嗯…不，不，不行，爹爹说了是让我给你送来的，不让我偷吃的”

孙小小的眼前一亮，但想了想自家爹爹对自己的警告，还是忍住没有去吃。

毕竟糕点这种东西虽然自己家爹爹非常擅长制作，而且平日里只做出来的还不少，但却都是拿出去卖的，很少让自己去吃，平时只有在过年或者比较隆重的时间才会吃到。

夷平听闻婉儿一笑，缓缓说道：“不要紧，你已经给叔叔送来了，这算是叔叔送给你吃的，而且叔叔不说，你不说，就没有人知道，哪怕是你爹爹也不知道你吃了糕点。”

“是吗？这么说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应该就是这样的”

孙小小信以为真的点了点头，似乎是想通了，又或者是因为好吃的而说服了自己，毕竟在好吃的面前，夷平的这番话还是颇具一些诱惑力的。

孙小小跑到了篮子前认真的选了一块，真的只选了一块，并没有多拿，那副模样逗笑了夷平。

“平叔叔，你在笑什么呀？”

孙小小用手捧着糕点，有些奇怪的望着夷平，声音当中充满了疑惑。

“没什么只是，你长得太可爱了”

夷平摇了摇头，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夷平栽下的那一颗树苗，已经不知道长高了多少，在那树的纹路上布满了沧桑与岁月的痕迹，桃树上的桃花繁密的生长着，绽放着属于桃花的一种美丽…

夷平看着小心的捧着点心一点一点吃着的孙小小，抬头望向铁匠铺外的天空，心中默默的想道：“你若是见了这个小女孩儿也会喜欢的，二十五年了，算了算你已经快四十八岁了，也不知道你现在还在祸祸哪方水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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