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笑容真暖

夜幕下，排队良久的周老爷子已经顺利地买上了两份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生煎包子。

当老人家高高兴兴地提着包子来队伍附近找孙子时，却发现周逾早已不见踪影。

和他一起不见了的还有蓝色头发的小男孩。

老人心里一阵纳闷，等得心焦，站得腿疼也不好离开，怕孙子来了会找不着自己。

生煎包子铺的后方，有一条水泥路通往被树影遮蔽的小巷子。

一个年轻男人正沿着报刊亭老板提示的方向，朝着未知的地方迈步。

蓝发男孩和他的两个同伴先到那边。

他们奔着一个看似不起眼的蛋糕店去，那里的肉松蛋糕和全麦面包很好吃，用料也足，卫生也比较放心，关键是价格公道。在学生群里有不错的口碑。

蛋糕店的门前刚刚挂上了打烊的小牌子，三个男孩就急急忙忙地掀起门帘跑进去。

“老板，还有多少吃的，我们都要了!”

带头的是蓝毛，他最先看到大部分的架子都空空如也，连甜甜圈都没几个了。

他身后的两个男孩进来了赶紧找寻玻璃柜子里可以吃的食物，像极了饥肠辘辘亟需觅食的小猎犬。

老板是个和气的年轻女人，她戴着口罩和手套，麻利地打开纸质包装袋，拿起不锈钢的面包夹一股脑地把余下的东西往里面装。

“菠萝包两个，热狗三明治三个，拿破仑蛋糕三个，提拉米苏四个....”

约莫装了十五个的样子，店里是一点吃的都不剩了。三个男孩心满意足地接过袋子，还没走出店门就抓起来啃。

蓝毛，也就是柳小妙那位叫夏阳的班长，往嘴里塞了一大块三明治。

他大步流星地走在最前面，若有所思地看着路边。

突然间，他停止了咀嚼，眼里流露出一丝困惑。

“今晚上我碰到的那个人好奇怪啊。你们看，怎么又跟踪我们到这里来了？”

周逾戴着口罩挨着灯光照不到的那一侧路边走，若不是手里的拐杖过于显眼，他低调的身影还不至于引起夏阳的注意。

一个戴眼镜的男孩顺着夏阳手指的方向瞅了一眼，不安地拉住他的胳膊：

“老大，你是不是得罪过他，我们都没他个子高，真打起来会吃亏的！”

另一个有一对招风耳的男孩也有些胆怯起来。

“我们上一届就有个学长和外校的人打架给留校察看了一年。老大，我们还是跑吧！惹不起躲得起！”

夏阳把手里余下的三明治一口全吞下，也不怕噎着，瞪大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那个陌生高个子男人。

他抬手挠了挠头，费力地想了又想，自己似乎确实从来就没和这个男的有过交集，今天确实就是头一回见。

可第一次见面哪有这么粘着不放的？他们三个明明都已经做了退让，对方还是追了过来。

夏阳不由得有些热血沸腾，他下意识地把包翻开，摸出一把新买的打算做海报的美工刀来。

万一这个人没安好心，就拿这个吓吓他，再伺机报警，反正他们是三个人。

正这么想着，那个颀长的身影就近了。

只不过，由于是在路的另一侧，加上路灯的光非常不给力，对方似乎没有发现他们三个，而是径直走到了一所职业高中的门口。

三个男孩心中设想的打架斗殴场面完全没发生，担心也是多余的。陌生人同他们擦肩而过，就像投入深海的小石子，连个泡泡也没冒。

夏阳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闹钟不停地震动，提示还有十五分钟就是九点--晚上还有一节选修课，地点在逸夫楼的六层。

“我们别管这个人了，赶紧回去上课。这个课人少，老师要是点名点到我们就麻烦了。”

夏阳领着两个同学一路小跑，与职业高中相反的那个方向，再过去两公里不到，就是他们的大学东校门。

时间太紧迫，三个男孩跑得特别狼狈，有时撞在一起，有时一个踉跄又险些摔倒。

每人最后急火火地扫码一辆停在路边的小黄车，头也不回地踩着赶路。

周逾正准备在和这所职高的传达室保安打听有关学校的一些情况，全然不觉他们匆匆返回大学上课的事。

保安看出他可能是来找人的，掏出一个登记的小本子要他登记个人基本信息，再出示健康宝，测温。

周逾扫了一眼本子，上面需要详细写明访客的身份证号，性别，姓名，还有被访者所在的年级，姓名，性别，二者之间的关系等等一大堆信息。

他略一思考，放下了手里准备填表的圆珠笔--那个女孩的名字和年级这些关键信息他都一无所知，索性就不写了，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周逾就这么徒劳地回到了生煎包子铺门口。他举目四下望去，在一棵大槐树下发现了老人两手拎着包子，同样地焦急地四处寻找自己。

他赶紧加快脚步赶过去，带着愧疚喊了一声：“爷爷，我回来了，我们上车吧！”

周老爷子看到他，凑上来摸了摸孙儿的手，“手怎么这么冰？快拿生煎包子暖暖手！”

一老一小在车里开始用餐。爷爷把包子津津有味地吃了好几个，一个劲地夸“好香”。

周逾只吃了一口生煎，他并不感到饿，感觉内心有股劲无处发泄。

爷爷吃完生煎，见他那双筷子上夹的还是第一个生煎包子，就咬去了浅浅的一小口，关心地问：

“稳稳，你是胃口不好吗？都怪我，自己想吃这个，都没考虑你的喜好。”

他怕爷爷担心，端起筷子，三下五除二把生煎一扫而空，没有细嚼就草草地咽了下去。

平心而论，味道是真不错，哪怕现在冷了，还是很好吃的。

车很快地开到了学校的后门，爷孙两个道了别，他目送爷爷的身影进了家属楼，才慢慢转身回到车上。

周逾坐在车上，望着窗外发呆。

这一次算是徒劳一场。蓝毛他们不见了，他又没法获得那个少女的详细信息，进不去这所职高。潜意识里，他忽然觉得，自己肯定在某个环节上出了错，也许答案还得继续努力地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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