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漠极轨

2539年冬季，44号基地进入了极夜的后半段，鱼鳞状的雪云降下雪花状的二氧化碳，伴随着尖锐的雪粒和刺骨的寒风拍打地面。在与世隔绝的一个月里，基地收回了所有外部防卫力量，没有生物能在极端气候中渗入基地。

“漠眼超深空望远镜”用了16年越过距离远星50个天文单位的边界，它在四个月前开机，开始对“边疆之境”矮行星发起首轮抵近探测，。

“听说了吗？亚凉决定宣布对摩繁的主权。”石霭放下带编号的相机，相机的背带松散地搭在她的肩上。基地决定留下历史性的一刻，战略部门通知她去领个相机，随便拍些什么，整理后封档，漠眼超深空总有对外公布的一天。

“那边说的？”路杨不在意地问，类似的假消息时常在基地里泛滥，不过没有什么坏结果，大都没有呜管。

“战略部门直属的办公室，消息应该不会有假。”石霭看向拼接的显示器，下方有一个静止的进度条，“数据还没到？”

“后年都不一定能收集齐，你看右边那个数字，872代表每秒能传回872个0或1。”路杨指向屏幕的角落，他说话时数字的个位浮动了一下，漠眼超深空的输出功率在逐年下降，而距离正在不断增加，传输速度只会加速下跌。

漠眼超深空的主要目标不是矮行星，不过深空旅行的耗时太长，它有足够的时间把数据传回来。计划里有一环看起来毫无意义的部分，把预测出“边疆之境”存在的天文学家的骨灰丢到矮行星的重力场里，骨灰的质量约为10克。

路杨没有听说过那只呜，看见名字的后一刻就忘记了他，只记得骨灰载荷的减速会让漠眼超深空多出一个微小的速度增量，这跟离开亮星后不断修正前往“边疆之境”的轨迹的燃料消耗相比可以忽略不计。

“对了，亚凉说的原因是不是原油需求扩大。”路杨问。

“是，但谁会信？”石霭摇摇头。

数据传输的进度条向前跳动了一位，抛弃骨灰载荷的时刻在数月前传输到漠眼超深空的操作计时器里，抛弃时刻的误差不会超过五秒。

“可以拍照了，差不多还有两分钟。”路杨提醒石霭。

“抛骨灰的时间？”石霭没有犹豫，稍微后退增加拍摄视野。

“其实他们管这个叫灰烬，不是骨灰，看那里。”路荆再度指向屏幕，不过是另一个角落，那里用不太显眼的字体写着“灰烬星环”。

三个半小时前，随着定时器的回收，承载灰烬的金属套筒从漠眼超深空后部脱离，肼推进剂的燃烧使其逐渐减速到轨道的环绕速度，一半的骨灰撒落在轨道上，剩余的一半留在金属套筒中继续减速，在不远的未来坠落到“边疆之境”的地表。

一个高优先级的标明越过“边疆之境”和灰烬入轨的信号进入多拉观测站的射电望远镜，信号经过处理传输至44号基地，间接探测重力场的轨道数据以及光学探测结果还在等待漫长的传输队列。

44号基地狭小的控制室只传出一阵聊胜于无的欢呼声，庆祝的原因不在任务的顺利完成，而是连续三个月的工作告一段落，接下来的两年，漠眼将忙碌于把存储的数据传回来。

石霭抓拍到了唯一一刻符合氛围的照片，所有呜正在奋力起身，舒展四肢。在下一个世纪的历史中，正如看起来那样，图片的注解是控制成员在庆祝飞跃任务的圆满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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